善诱

　　＝＝第三章＝＝

　　此次领军抢掠攻占碧水城辖地的西胡头目被俘后便一直关押在铁笼中，衣容狼狈不堪，却仍能看出是个英俊小生，全不似胡人粗犷的长相，他是利扶单于幼子，名唤乌林，虽面白唇红，却是个力大无穷、阴险狡诈之辈！

　　夜里宴饮之声灌入乌林耳中，知是乾人庆贺大胜，他在家中最受宠爱，几时受过如此屈辱？不由狂性大发，心中早就破口大骂魏戎，发誓要让魏戎雌伏于他身下！

　　魏戎之名他早有耳闻，今时一见，见其竟生得俊朗无比，他不喜女.色，专好与男子行事，立刻心生向往。另，他心中不服，觉是对战时自己大意才让魏戎得手，一心想逃出生天，回去找父借兵，卷土重来！

　　但铁笼甚固，四周无时不刻有士兵巡守，简直插翅难逃。他怎肯甘心，手抓铁栏发狂一般猛地撞将上去，他本就有伤在身，鲜血立刻流出，他仍不停，撞得一下比一下更重，巡守士兵见他如此，怕他撞出个好歹。他是重要俘虏，魏世子尚未说如何处置于他，但若想以他为质与西胡交换条件，自是不能令他死了。

　　巡守士兵大声喝斥，另一人急去报与魏世子知道。

　　但乌林一刻不停，头上已是撞得血肉模糊，突然倒地不起，剩下巡守士兵见状大惊，忙将铁笼打开，扶他而出，让医士给他查看伤口。就在此时，乌林趁人不备，猛地跃起，他本就勇猛非常，此时虽伤势不轻，但因是逃生关口，勇猛更胜往常，夺过一把长刀，立时挥倒一片，又夺过一匹战马奔逃，竟无人能挡，果让他出营栅而去。

　　营栅位于城郊，倒免了出城的麻烦，他一路片刻不息，进入西胡境地才滚落下马。

　　魏戎起的不晚，甚至比以往还早，出门见程昭立于帐前，微一皱眉，这时已有兵士来报：乌林逃脱！

　　大乾与西胡边境一直有战火往来，百姓常年受战争之苦，此番活捉乌林，是个极好的契机，可以乌林为质换取边境安定。

　　如今乌林逃脱，他必定不肯白白受辱，且此人年轻气盛，不甘人下，战火定会再起。

　　魏戎面色铁青，手下几位将军见状，大气儿也不敢喘。

　　果然，乌林回去之后，只稍作休整，便又带大军直袭碧水而来。

　　~

　　善善醒来时已是在兰香馆的床上，身上很疼，她起身双脚落地，便觉两腿酸软似不是自己的，她试了试，终于确定她是无法去厨房取热水的，这才开门唤婢女。

　　婢女去厨房取了热水，倒在浴桶里，调好浴汤，对她道：“奴婢扶二夫人沐浴吧。”

　　将衣衫褪尽，善善慢慢滑入浴桶中，她身上红痕遍布，尤其是胸前的两团绵软上，婢女眼中透露出诧异之色。

　　善善平时沐浴向来不需婢女在前，此番本也不欲，但她浑身酸疼，实在无法，才留下了。

　　婢女的眼神她自然看见了，借着蒸腾而起的水汽，慢慢红了脸颊。她自嫁与夫君，这还是夫君第一次碰她。

　　她与姜温自幼一起长大，小时她便知自己将来的夫君是他，从此眼中、心上再无旁人。

　　快入夜时，院中灯笼一盏盏亮起，有风吹过，落下一片斑驳光影。

　　善善习惯了早睡，刚开始嫁给他时，她会等他，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空等，他不会回来，有时即便回来了，也会再出去，后来慢慢的她便不等了。平常这时候她早已睡着，今夜却一直等到亥时，也未有丁点儿睡意。

　　屋子里很静，朦胧着一团淡淡昏黄的光芒，忽听院中有仆妇道：“二爷回来了！”

　　她起身站在门口迎他，姜温在院子里时就看到了不远处氤氲烛光下她的身影，不用看他也知道她此时脸上一定是带着微笑的，她一双眼睛晶莹似水，一眼不眨望着他时，如波光潋滟的一汪秋水，她以前总是试图讨好他，后来渐渐似乎放弃了，还是会关切他，但保持了距离。

　　他跨过门槛，站定微微缓了缓上涌的酒意，目光落在她身上，紧紧盯着她，她穿了件高领的纱衫，却仍遮不住脖颈上可疑的红痕，顺着脖颈向下，她的身上，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身上，四处布满了其他男人欢好之后留下的痕迹。

　　许是喝酒的缘故，他胸口闷胀，听她上前唤他“夫君。”一把将她推开，提脚往浴房而去。

　　善善见他脸色不佳，酒气甚浓，虽不敢进浴房去，却也不想离开，便候在门外听里面的声音。

　　他似心绪不畅，沐浴时弄出了很大的动静，出来时还撞到了放置两侧盛水的铜盆。

　　他出来后，立刻便有仆妇进去收拾。

　　善善微笑，“夫君腹中可饥？可否让人准备饭食？”

　　姜温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穿好衣服出门，而是在榻几前坐了下来，他未答话，只定定的看着她，她虽似以往话并不多，但语调间明显轻快了不少，他看她时，她会低下头，带着羞涩之意。

　　她心情不错？

　　如今战事又起，他使劲浑身解数依旧不能与程昭搭上话，他今日请程昭手下副将喝酒，侧面打听程昭昨晚的动静，那副将却一脸惊讶，说程将军当晚一直与裴将军及几位副将喝酒，并未回到营帐中。

　　他不知是程昭占了她身子不肯认帐，还是她被其他人强占了。

　　他眯了眯眼，突然站起来，一把将她抱住，推倒在床上，已经让别人尝过了，他吃一回也是理所应当！

　　善善吓了一跳，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难免有些害怕，下意识的便有躲避的动作。

　　姜温却觉她是在拒绝自己，手劲加大，“刺啦！”一声扯开她衣衫，白皙滑腻的肌肤上如红梅落雪般着了几处红痕，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忍住心中泛起的恶心感，迅速翻身下床，抓起衣服便出门离去。

　　他脚步声渐渐消失，终于再听不见。善善坐起来，只觉两手都是颤抖的，身上出了层冷汗，腻在肌肤上，她觉得方才有一刻他是想要杀了她。夜风从开着的门中吹进来，她走过去将门关好，才又躺回床上。

　　次日天刚蒙蒙亮，街道上忽然有巡兵骑马狂奔示警，“碧水城破！百姓紧闭门户，不准外出行走！”

　　接着就听轰鸣声如响雷奔腾而至，西胡人潮水般涌入城中，见街上无人，便四处纵火，百姓不想葬身火海，只得出门逃命，胡人见人就杀，到处都是呼号惨叫声。

　　姜家住在城中，离城门虽远，但胡人攻过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姜母惊骇不已，命人去寻姜温，但派出去的人一直未归，姜母不知如何是好，眼看大火便要烧至姜家，不逃不行，匆忙吩咐仆妇收拾细软。

　　秦嬷嬷见她慌无章法，勉强劝道：“老夫人莫急，细软都用不上，还是准备吃食才是，后院有马车，咱们先去后面的山脚下躲躲。”

　　姜母舍不得她的金玉珠宝，正在取舍间，秦嬷嬷又道：“老夫人，马车不大，带不了许多人，二夫人……”

　　“带上她！”姜母蓦地眼神微亮。

　　她若死在这场战事中，京中老太爷也无话可说。

　　街道上都是四散逃命的民众，或怀中抱有幼儿，或身上背负受伤亲人，人流攘攘，姜家马车无法行快，姜母大怒，命马夫扬鞭，踩死不论！马夫犹豫，却仍是加快了行程，这时一小支胡人突然冲至，姜母惊叫一声，再度勒令马夫扬鞭驱马，眼看将那支胡人甩下，姜母对秦嬷嬷使了个眼色。

　　秦嬷嬷微微点头，指着马车外的一个方向，唤善善，“二夫人，您看这里……”

　　善善坐在马车边缘的位置，随着秦嬷嬷话音将落，她被一只手猛地推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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