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轻狂

　　叶风这次玩脱了，他根本没有料想到这次考试的题目是非同一般的难度，他自作聪明地故意写错了一些题，成绩还是高得异常。这次他甚至考得比陆堂还好，可他笑不出来，出差回来的叶树平每每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审视，他把看出来他作弊了，可碍于官职他也不可能把叶风作弊的是开诚布公的宣扬出去。叶风也是大尾巴狼装惯了，即使内心动摇，面上也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叶树平找他谈话，他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根本拿他没办法。
　　直到陈一航来找他说：“叶风，这次不大对啊！我们几个怎么都到总体排名的前头去了？”
　　“排名高你还不乐意啊？”叶风吊儿郎当地。
　　“你脑子没毛病吧？”陈一航都要跳脚了，“之前在一百名开外还能糊弄一下，现在好了，直接包揽前十，是个人都不信我们能考得这么好！”
　　“陈少，我只负责给答案，具体该怎么用就看你们自己。”叶风耸了耸肩，“这570分是你自己考的，这可不能赖我。”
　　“你！”陈一航从来没有那么气他这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平缓了一下才说：“要是追究起来我看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叶风笑嘻嘻道：“那就得趁机再多笑会儿。”
　　陈一航和他没话说了，转身走了。
　　在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叶风轻松的神态总算沉了下来，他啐了一声，“没胆的。”
　　他平静着被陈一航带动的心情起伏，脑里在构想着怎样能从中安然脱身。

　　一个星期后，陈一航和其他几个买过试题答案的人慌乱过来找他。
　　“被举报了！”陈一航咬牙说。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叶风立刻就明白了，他皱起了眉，“是谁？上次那个女的？”
　　“不是她，是其他学校的老师。”陈一航说，“我收到消息，那些普通高中的老师说我们的成绩异常，要求过来调监控！”
　　“艹！他们逼是怎么这么多！”跟着陈一航来的人骂道。
　　陈一航显然也愤愤，“说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不公平！艹他娘的，觉得不公平自己搞答案去啊！”
　　叶风不想听他们发泄，问：“陈少，除了知道被举报之外还有什么？”
　　“还说会派人来查监控！真是闲得蛋疼！当自己什么人了？！”
　　叶风在脑内思量了一圈，说实话他这次没有能把自己干净摘出去的自信，因为他的身份实在太显著了，他只能用另一种方式让自己受到的波及小一点，比如说……他的目光在眼前几人的身上暗暗流转，再抬眼时是一片的清明，他安抚道：“没事，学校不会不管的，毕竟你们都是有背景的，在怎么着也得看看你们身后的人是不是？”
　　这话的确起到了作用，毕竟高昂的学费还有人脉不是白给这个学校的。
　　“我猜学校一定会圆过去的，我们校长大家也知道，是个老鬼。”叶风说。
　　在某些方面来说校长确实是能给他们安全感的存在，这下他们总算安心了，又在一起骂了几句那些举报的人，才回到各自的教室。

　　又过了几天，尚崇果然来了外校的老师，他们在会议室跟尚崇的领导们进行了一番理论，大意是你们这个学校平常浪了点野了点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可是既然参与进全市的考试环境，就得遵守规则，这边作弊了就是对我们的学生不公平，你们的那种学生靠作弊得那么高分，多伤我们学生的学习动力啊？这是不良风气，必须得严惩。
　　圆滑的校长当然不会认下来，全程苦口婆心地打太极，叫查摄像头也打哈哈过去了，中途还把陆堂叫来了，这所学校真正意义上的优等生让尚崇瞬间有了底气。
　　“你们不能看清尚崇的学生是不是？”校长说，“之前这孩子考全市第一的时候我记得各位也表达过不满，后来事实证明我们尚崇确实有优秀的孩子。尚崇不仅仅只有你们所看到的所谓的不良风气，这还有全A市，甚至全国最好的教育资源，当然也就有了成为前列的资本，你们说是吗？”
　　这三两句一下就将重点歪到了别的地方。陆堂能做的只有乖乖站着，时不时回答一下来自某所学校的老师的知识点提问，以此来核实他确实是真材实料的。
　　终于把人打发走后，校长坐回了自己的椅子，喝了一会儿水。他的表情和刚才的其乐融融截然不同，难得带着严肃的意味。
　　“陆堂，耽误你上课了。”校长说。
　　“没什么，这节课是自习。”陆堂说，被举报这件事还是前几天夏添告诉他的，说他们学校的老师察觉到了排在前列的那些人掺水严重，不容姑息，但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参与进来。
　　“你先回去，然后叫一下这名单上你们班的人过来。”校长给了他一张表，上面他们班的人有五个，以陈一航为首。
　　陆堂点头，转身要走时校长又说：“你回去的时候跟你们班的人说一下，以后不准在弄出那么大的动静。那帮人都听你的。”
　　“好的。”

　　回到班里，陆堂在讲台上把名单上的人都叫去了校长室，然后他还没下来，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作弊可耻”这四个大字。
　　全班人都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这几个字看得懂吗？”陆堂问。
　　“懂啊。”全班点头。
　　“来，跟我一起念，作弊可耻！”
　　“作弊可耻……”
　　“声音不够大，再来，作弊可耻！”
　　“作弊可耻！”
　　“作弊可耻！！”
　　“作孽可耻！！！”
　　声音将最重的讲台桌都震了几下，陆堂满意地点头，“在今后的日子直至高考结束，都牢牢记着这四个字。平时测验小打小闹还好，正式考试就别玩手段了。刚才那几个人看到了吗？都是跟隔壁班的某人买题，现在露馅了，自己丢人也给学校添堵。我知道班上肯定还有别人也眼红他们作弊得来的成绩，也想加入他们，我奉劝一句别傻，因为我现在看不惯这种行为了，所以一经被我发现，我绝对上报学校，学校要是治不了我还能在往上。我铁石心肠你们都是知道的。”他说到这顿了顿，换上了语重心长：“同学们，如果你们羡慕他们的成绩说明你们还有救，对优异还存在着向往，我怒其不争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小欣慰，我把话放在这儿了，你们要是真心想提高成绩可以来问我，学习方法也好解答题目也好，我都会尽量帮些。相信我，靠自己的实力提高成绩绝对比投机取巧更能让你快乐，成就感这种东西只有自己能给。好了，我的话就到这。”
　　在陆堂走下讲台时，台下响起了一道掌声，接着掌声稀稀拉拉，到后来一片热烈。
　　陆堂勾起了唇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池辛辛全程低头，没给一点反应，从那天她喝醉了对陆堂胡言乱语起，他就再也没和她说过话。他自主的利用班长的职权将位置调到离她最远的地方，就算她主动去找他道歉，得到的回答是“我女朋友不让我和你挨得太近”，说话全程正眼都没看她一眼。她跑出去哭了两节课，回来的时候双眼通红憔悴得不像样，也没得到他的一个正视。
　　不知情的伙伴还对她调侃：“辛辛，又有一个接近陆堂的借口咯。”
　　池辛辛的自尊让她开不了自己告白被拒的口，只能维持着表面的轻蔑：“谁稀罕跟他说话？我现在可烦他了，靠近他都不想！”
　　小伙伴为她的转变不解：“怎么了上周不还问我穿什么出去和他约会好，突然就变啦？”
　　池辛辛想起了自己为陆堂做了那么多改变那么多调整，最后什么都没得到，不由得鼻子发酸，她咬着嘴唇，强忍着哽咽：“我讨厌他！”

　　叶风是在陈一航他们之后被叫到校长室的，只有他一个人。
　　在应付了那么多人之后，校长留给他的只是一个略带疲惫的背影。
　　“校长，我来了。”叶风说。
　　校长还是没回头，“叶风啊，我和你爸的交情不浅，你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的，白伯伯。”叶风换了一个称呼。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你爸把你拜托到我这边的时候我才点头的，他希望你能好好学，所以才不随便把你安排进一个普通高中里，而是让你来好好利用这里的资源。可你是怎么做的呢？”
　　叶风沉默着。
　　“上回我有叮嘱你不要在搞那些手段了吧？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
　　“……”
　　“去偷教育厅的考试题，你怎么这么厉害？你爸知道你在做这样的事吗？”
　　“……是陈一航他们说的吗？说我去偷题？”叶风说。
　　“你还想狡辩吗？”
　　他摇头，“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结果确实是这样的，我偷了答案，然后提供给他们作弊。”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到后面竟有了无力和颤抖，像是被人误解，却剥夺了辩驳机会的孩子。
　　校长皱眉，转身看着他。

　　作弊风波就像一块小石子投入湖面，只是泛起微弱的波澜后又归于一片平静。
　　果然如叶风所说的，并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就这样顺畅解决了。陈一航对叶风的某些依赖更深了，他大笑着揽着叶风的肩膀，“哥们儿你牛逼啊，当时校长那老头都要把我们内裤的颜色问出来了，还以为绝对得玩完儿，结果你一出马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叶风不动神色地脱离了他的手臂，和他保持着距离，淡漠道：“你们把我供出去了是吧？”
　　陈一航的笑僵了僵，但笑意不减，“唉，特殊情况，他是个老狐狸你也是知道的。对不住了。这周末请你吃饭，上次你看中的那款显示器，我送你！”
　　“好说。不过陈少，这段日子咱们在学校就不要过多接触了。”叶风说。
　　陈一航隐约明白原因，也点头了，在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那今后的答案还有吗？不是我贪，你也知道我家里人看到我成绩好对我也会好点。更主要的是陆堂。”说到这陈一航便忿忿不平，“艹他祖宗的，竟然还来警告我让我不准作弊！日了！他算那根葱？现在开始假惺惺地在班里打友情牌了，那刚开始叫他一起玩他装什么正派？！”
　　听到陆堂这个名字叶风的目光也是沉了沉，他说：“陆堂那边你别蠢到明着和他对着干，他就是不爽我们这些人比他厉害。他是最棘手的，但只要不去惹他，他就不会理会。答案的事我会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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