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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常戏英雄“岂敢岂敢”,糊里糊涂“扮猪吃虎”。(二)
郝无赖笑道:“这小呆瓜跟你一样,只会掉书袋。”心念一转,突地醒悟道:“你是说重量上不对?”白叶翁颔首微笑道:“臭小子就是鬼灵精,一猜便中。”郝无赖将那死去的小童抱起,有心称上一称,果不其然,那小童身重岂止异与同龄,竟比成年之人也还重些。郝无赖大是称奇,又将其他尸体称了一称,均比常人重上许多。奇道:“莫不是肚子藏着什么东西?”白叶翁道:“我也是如此猜想。”两人见他一家五口这般横死,已觉可怜,哪还有划破肚子,查出实情的念头?郝无赖皱眉想了一会,忽地眼前一亮,道:“老头,今日我在路上遇到了仙乐帮的人,他们要寻的,怕就是你说的那个穿蓝衣衫的汉子。”又寻思一会,拍手叫道:“是了!这里必是珠宝金银一类的贵重物事。”
白叶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这招掩人耳目倒也用的巧妙。”郝无赖道:“不过尸体难搬难运,这招看似极妙,实则蠢笨透顶。何况又将这么重要的物事轻易托于他人之手,我看这当家的,脑子怕不那么好使。他万万料想不到你竟会搬运尸体,瞧出了机关。”白叶翁笑道:“你老是将他人瞧的蠢笨不堪。自己便很聪明么?我看今日那些人神情慌张,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何况那蓝衫汉子说话中气不足,像是受了很厉害的内伤。我看寄放在这里,怕是迫不得已才使的下下之策了。”郝无赖想了一想,点头道:“这话也有理。”忽地又想起院中还有两人,便道:“我先回去瞧瞧。”也不给他二人说适才之事,只是推说回屋瞧看线索。小毛香见他要走,心中大急,死死拉住了他。郝无赖发誓片刻便会回来,又哄骗一番,这才得以脱身。
郝无赖出了山洞,本想从秘道潜回屋中,可又怕那二人得知机关。于是又沿山路走了回去。却见两位彪形大汉手脚被缚,兀自在院外埋怨彼此,一人埋怨道:“你怎么不进去瞧瞧,我稍微走开一会,你便出了这么大岔子!”令一人哼道:“我哪里知道了!”随即又叹了口气,面目已无丝毫神采,黯然道:“这可怎么向少主交待。”一人也叹了口气,苦笑道:“咱们是看走眼了,那老头子竟不是等闲之辈。”他两人只当他是普通百姓,哪想他竟会挖一条秘道出来。郝无赖暗暗好笑,咳嗽了一声。两人见他又折了回来,微微一惊,忙不再说了。郝无赖笑着问道:“慌慌张张的,是银子丢了么?”两人面色大变,惊的面面相嘘。心想此人是敌是友,怎会知晓咱们的秘密?郝无赖皱眉问道:“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们两个脓包看护银两?”两人哼的一声,心道:“企图从我口中获取消息,哼,想也休想!”均都不说话。郝无赖又问了几句,两人却只哼不言。郝无赖笑道:“既然两位一问三不知,索性便在柴房静壁一晚吧。”笑着将他二人提起,绑到了柴房柱子上。两人见他手提三百多斤竟也混不费力,不由心中暗暗钦佩此人武功。可嘴上仍是破骂:“混帐东西,诡计赢了咱们,又算什么好汉。”郝无赖冷笑道:“你二人见我便打,也是好汉所为了?”想起适才这两人偷袭自己,害得他险些毙命剑底。心中不由有气,嘿嘿一声,脱了两人鞋袜,将彼此的袜子分自塞入了对方口中,笑喝道:“你二人在这就卧薪尝……卧薪尝臭袜,好好反省反省吧。”不理两人呜喝,笑着捂着鼻子,径自出了屋去。
郝无赖回到洞中,又和白叶翁细究一阵。随即见他打个哈欠,伸了伸手脚,向着洞口躺了下来,懒懒洋洋地道:“我说咱们甭想了,这就睡觉吧。这些尸体总归有人来领,若是不来,咱们把值钱的东西取出来,还了他们尸体清净,再将他们厚葬,也算是功德一件嘛。”白叶翁笑道:“臭小子竟打钱的注意。”笑着搭了些柴火,随即搂着小毛香,合衣睡了。三人均都累的狠了,一经倒地,均都是打起鼾来。
凌晨时分,篝火熄灭,三人陆续被冻了醒来。正待起身出洞,忽听马蹄声响,郝无赖心头微惊,伸了个懒腰,道:“你们先在这待着,我走去瞧瞧。”小毛香道:“郝无赖哥哥,你小心了。”郝无赖在她洁白的鼻翼一刮,笑道:“小呆瓜,嘴倒真甜。”话音甫落,见他已轻轻跃到洞旁的小树之后,极目远眺,但见一辆马车,和一匹白马,向着山庄急奔。白马背上一个淡蓝色的身影,不时挥动马鞭,击打马臂。
郝无赖飞身疾走,几个健步,已跃到自家小院外一棵苍树之后,老树叶子虽已脱光,可枝干繁多,郝无赖站在其中,恰被遮挡,别人若不细看,却也瞧不出他来。
片刻之后,白马上的蓝衫汉子已到院外,马车上跳下一灰衣汉子,两人走进院中,那蓝衫汉子道:“老人家,你在么,还请快些开门。”郝无赖见那汉子生的英挺逼人,言行之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威势之气,不由顿生好感。那灰衣汉子见房门久扣不开,慌道:“师哥,莫不是那老人家把……”颤抖着双唇,竟说不出下面的话来。蓝衫汉子微蹙双眉,双手一拍,门闩立时弹落。郝无赖暗赞:“好功夫。”却见他二人屋内转了一圈,片刻又跑了出来。蓝衫汉子颤声道:“这……这老人家难不是寻常人家?却怎么……难不成发现咱们的秘密了?”立时也是惊的六神无主,风采顿失。情急之下用手捂住胸口,微微咳喘。
郝无赖心道:“他受了伤?”留神一看,这才见他嘴唇泛青,英挺逼人的脸上隐隐藏着一丝黑气。只是他虽伤目光却炯炯有神,虽喘行为却甚是利索,旁人若不细瞧,自然难以察觉了。忽听那灰衣汉惊叫一声,道:“这不是杨家两位兄弟么!怎地被人绑了?”他从窗角瞥见两人,忙破门进了柴房,解开两人周身绳索。
郝无赖暗暗好笑,正待跃下说明,了解此事。可突然又见远处有五人暗向这里缓缓行来,郝无赖站的高,一眼便瞧了出来。但见五人生怕弄出声响,一路细声细气,小步蹑行。正是他上次酒店中遇到的仙乐帮‘极乐五组’。
原来上次五人在乱石堆中被笛声所迷,以至眼睁睁看着沈苍括等人从眼前不翼而飞,他等自是有惊有怒。不知死尸里便是银子,更是大骂彼此蠢笨不堪。又想起那女子本领,兀自心有余悸。寻思她究竟何人,竟能在众人眼皮底下调动巨石,救走沈苍括等人。吹出的曲调更是诡异之至,竟能让大家心神迷醉,号啕大哭?
他五人事后越想越是惊心,慌乱中逃出了沙漠。可焉能甘心,又四处查访沈苍括等人下落,不想在昆仑山脚下遇到了。两帮自又打了一架。沈苍括情知不敌,自是边打边退。仙乐五足心想在昆仑派脚下出手不能过大,万一惊动了昆仑弟子势必多些麻烦。于是将计就计,索性边追边战。众人在白叶翁所说的破庙中又大打了一场。五人眼见姓沈的那一边忽地又多出了几十个人来,知是又有点子赶来相助。虽拳脚不济,可人多势众,仙乐五人一时倒也难为他等不得。众人越打越远,沈苍括所带人马死伤大片。宇文一凡知再打下去,情势于己越是不利。何况牵着马车,更是难以脱身。情急之下,忙带人拌住了五人,将他等逼了开去。示意沈苍括危机之时,设法将银两妥善存放。
仙乐五人焉有不知,可也无力阻拦。和宇文一凡等人恶斗一会,只见沈苍括翻身赶回。想是把银子已安顿好了。五人自然恼怒异常,可又想再打下去未必能赢,且银两又被对手转移他处。大伙今日是如何也占不到便宜了。五人心想与其这等殊死硬拼,倒不如躲在暗处静观其变。老虎也有瞌睡的时段,他等也终会麻痹大意。仙乐五仙其后暗暗追撵,看众人进了客栈,随后又朝北行去。五组正待追击,断老二却心思缜密,看出沈苍括行路颇露古怪,且又有人大声和他说话,倒像是故意做饵,引人耳目。他琢磨一番,摇头让众人监瞧客栈一会,若无可疑,再追他等尚也不晚。果不其然,只见沈、宇二人先后披了大衣走了出来。他两人虽精心装扮了脸面。可焉能逃过久经江湖的仙乐五组双眼?索性将计就计,暗下追赶。五人离的又远步子又轻,生怕沈宇二人察觉了出来,还好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凌晨时分,便已追来到这里。心中均是窃喜:“这姓沈的到底是年轻人,没甚见识!如此一来,倒让他身边没了帮手?自己重伤又未痊愈。大伙这次夺宝,那直是易如反掌了。”五组心中自是分外激动,脚下甚为小心。以至五人摸到离沈宇二人不远的小沟畔,沈宇两人也未曾知觉。沈苍括受伤未愈,功力自然远非以往所及。
这两人尤在追悔失宝一事,和救下的两人论个不休。全然没有料想身后已埋伏了仙乐五组。五人耳语一番,便要举刀相向,暗袭他二人。只见那仙老大低声向铁老四说了几句,铁老四点了点头,手臂一抬,指间已多了四枚墨色的飞镖,向着院中四人背脊,只等仙老大发令,放手击射。
郝无赖见他二人却还是未曾知觉,不由暗暗替他两人担忧。心想:“这两人草包一对,宝物变生不测,那便应四处找寻才是,哪有在这发呆的道理?竟还不知大敌当前,彼此小命就要不保了。”他与这两人素无瓜葛,无心帮他二人,然而见那五人鬼鬼祟祟,模样令人厌烦,这才颇感不平,寻思着敌众他寡,昨晚点倒的两人又太脓包。他等若再中了暗器,那可就没的打了。自己应让他二等知道才是,一来算帮了他们,二来也有热闹可瞧。
郝无赖向仙老大五人周身一瞧,说来凑巧,那铁老四头顶树岔上恰好筑了一个鸟窝,郝无赖暗叫运气,扒下了一快树皮,嗖的一声,向鸟窝射了过去。鸟窝悠悠荡落,径直砸到了仙老大的头顶。窝中幼鸟唧唧叫个不停,沈苍括等人这才回过神来,募地只见一枚黑镖向自己疾射而来,沈苍括微微皱眉,右手牵带衣袖一摆,飞镖方位陡偏,砸嵌到了身旁树里。宇文一凡和杨氏二雄身影一闪,也躲开了暗器。
郝无赖心想:“来的这两人武功还真不错。我那手倒显的多余了。”宇文一凡暗暗惊心,寻思:“这五人果然难缠,竟瞧出了机关。不过还好银两不见踪影,不然岂不是落入了他手?”脸上不动声色,冷笑道:“仙乐帮的好手,莫非都是这般不顾廉耻?你五人跟咱们纠缠了一路,如今还死死追着不放,到底要不要脸了?”仙老大擦拭了额上鸟粪、稻草,心中直骂:“真他奶奶的出师不利,遇了一路倒霉事。”一面朝他笑道:“你们向来是聪明人,怎地变糊涂了?仙某人追你究竟是何道理,你当真不知道?”铁老四麻脸显的极不耐烦,大声道:“咱们打了不止一架啦!现在你们手下又不在这里,哼哼,识相的交了银两快走。咱们也懒得再于你们多说。”
沈苍括冷笑一声,道:“那又何苦再说。”寒目冷冷从他五人身上扫过,手弹长剑,道:“请!”仙乐五组见他虽伤却不露丝毫惧意,眉宇间正义凛然,让人不可轻辱。五人不由脸面颇为尴尬,都转头避开了他目光。他等毕竟是一帮之主,其中帮中事物,总离不开五人运筹帷幄。仙乐帮名声虽不济,可也自成了一派。五位齐名帮主不顾身份抢人财物,虽不觉有愧,可也大大觉得于身份不符,惹他人鄙夷。
铁老四自哼了一声,眉毛微挑,道:“咱们虽打了几场架,可铁老四没和你单独交过手。今日咱们便给此事做个了断,一武定输赢!我若赢了,你们将银子乖乖交出来。我若输了,再也不死缠着你们。”一个健步,跳上前来,哼道:“姓沈的,出招吧!”宇文一凡道:“你先打赢了我再说。”他知师哥受了内伤,未必抵挡的了,便待上前替他出手。沈苍括却将他一挡,提剑上蹿,眨眼之间长剑轻转,已和铁老四交上了手。铁老四手戴铁指拳套,掌仗拳套,竟能与对手长剑相击相抗。沈苍括微微冷笑,一剑直取他眉心‘印堂’穴。招式飘渺,虚空凌厉。这招铁老四见他对敌使过,可此时接来,倒也实为不易。忙退数步,摆臂躲避,募地又大喝一声,双掌疾抓,掌风引带呼呼风声,力道甚是猛烈。正是生平得意武学‘疾风翻云手’。此掌法击毙过不少江湖名士,是以铁老四每每使来,均是颇为自诩自得。
沈苍括喝道:“好!”双脚一踏,身子凭空疾转,反手握剑,直向铁老四倾来。郝无赖暗暗称奇:“好一个反手剑!受了内力,功力竟还这等不弱,当真希奇!”铁老四暴喝一声,飞身闪躲,空中还了两掌。蓝衫汉子不倚不避,行如脱兔,反手撩剑,直划铁老四胸腹要穴。看似轻巧一剑,实则绵里藏针,杀人无形无影。若铁老四再不退掌变守,立时便有开膛之祸。
郝无赖瞧的暗地喝彩,心想:“这招使的好不潇洒,咱们这里怕没这样的功夫。这一手看来简单,可却能将‘鸠尾’、‘中脘’、‘天枢’、‘气海’、‘关元’、‘中极’这几处胸腹要穴连成一线,一挥而就。本事果不一般!若不是他重伤下内息不稳,最后那一勾难以收发自如,那铁老四哪避的开?只怕非挂彩不可了。看来下次若碰上了他,还需小心行事的好。”
铁老四见他这反手剑使的端的潇洒飘逸,暗藏杀机,料想一时三刻难以胜他,心中未免焦躁不堪。紧咬牙根,猛换一套掌法,却是与适才掌法力道截然相反的‘迎风截手式’。掌法已飘零见长,大有与对手剑法相较相比之意。郝无赖暗叫糟糕:“这铁老四真是打糊涂了。自己掌法已浑厚见长,却异想天开的使这软软绵绵的掌法,誓要和别人那软绵绵的剑招较个高下,当真是闲来无事,自讨没趣。”果然听仙老大喝道:“轻灵一路你非他敌手,硬拼甚么,还不快换回来。”铁老四面色一红:“你当面说,拆我抬么!”心想我现在换招,岂不是让他笑话我武功不及,端会听你驱使摆布?也不忙变,又和那蓝衫汉子拆了几招。仙乐帮剩余四人瞧的焦急,其实那仙老大倒并非揭他的短,只是见那蓝衫汉子武功太强,若不出言提点,那稍有不慎,必存凶险。那仙老大虽知铁老四性子,可没奈何不得不说。不想铁老四牛性又涌将上来,众人自是瞧的心中焦急。
沈苍适却是不动声色,又和他拆了几招。豁然间一剑疾转,反撩直削他胸腹,正是‘轻灵反手剑’中的一招‘对影小酌’。郝无赖看他每使这些轻绵绵的招式,神情均是略显甜蜜,心中大是犯奇:“这人冷心冷面的,竟还会使这般娘娘腔的招式,怎么还笑的如此憨傻?”铁老四眼看这招来的好不诡异,忙要变换拳法。蓝衫汉子却哪给他变招时机,豁然转身,反手劈削,这招虚虚实实,铁老四变招仓促,哪来的及躲避。哧的一声,胸腹顿开了好长的一道裂口。好在他身法不凡,且蓝衫汉子招式尚容情面,才保全了性命。痛哼一声,坐倒在了地上。仙乐四人大吃一惊,忙抢身相扶。铁老四皱眉怒道:“算你厉害!铁老四栽了。”被虎老五扶坐一旁,再也不说话了。
沈苍括捂住胸口,身子踉踉跄跄,皱眉轻哼道:“得罪了!”众人看他摇晃着便欲跌倒,知他是适才出手太过用力,牵动了内息,宇文一凡忙将他扶住,手掌传功,助他稳定心神。杨氏二雄喝道:“你们输了,这就好好的去吧!”
断老二双眉微扬,阴侧侧道:“老四输了,自不会再与你们动手。可我四人却还未曾领教。”言下之意是说:“是铁老四答应输了不跟你们为难的,我断老二可没有说过!”众人会意,纷纷喝骂。断老二混不理睬,冷笑道:“沈少主武功高强,断某也看的眼馋,也想玩玩。”
宇文一凡喝道:“先打赢我,再想跟我师哥动手!”拔出长剑,便向他递了过来。断老二嘿嘿一笑,单指上挥,在他剑尖小巧一弹。宇文一凡心下微凛:“此人好强的内力。”不敢怠慢,侧身还出三剑。如此你来我往,百招之后,仍分不出高下,打了个旗鼓相当。
鬼老三瞧的焦急:“这要打到什么时候!”大声喝道:“大哥二哥,跟他将什么江湖规矩,大伙齐上,拿下东西要紧!止不定一会来了帮手,那可大事不妙。”他心中一急,哪还顾及什么,飞身扑上,倚二敌一。杨氏二雄虎目大瞪,怒道:“两个打一个,好不要脸!”蹿入战圈,使剑迎战。仙老大笑道:“如今三个打两个,可要脸啦?”杨氏二雄脸上一红,当下不知是退还是不退。仙老大微微一笑,向钻地虎老五递使眼色,虎老五会意,给铁老四上完金疮药,随即站起身来,朗声道:“咱们三对三,公道合理,谁可也没吃亏。得罪了。”上步挥刀,加入了战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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