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蛊情

作者:凊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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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持


      黑云满空,似翻滚的无边巨浪一般向四面涌动。雷声轰鸣,似面容狰狞的厉鬼在夜间阴笑嚎叫。骤雨似一根根自高空极速飞驰而下的利剑,狠狠地冲击着地面。无数被地面反射得四处飞溅的雨水混合着污泥,似受了惊的孩子一般,争先恐后地向四周逃窜。

      狂风怒号,将冰冷的夜雨卷入屋中,阿静姝胆颤着下床,战战兢兢地走向窗户,欲将敞开的窗户关上。她纤细的身影还为来得及走近窗户,遽然,窗外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空际,随之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的滚滚雷鸣。

      “啊……”阿静姝吓得紧紧抱住身子,背靠着冰冷的梳妆台,瑟瑟发抖地躲在梳妆台前。漆黑的雨夜没有皓月当空,亦无群星璀璨。屋子里并未点灯,在这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唯靠那窗外偶尔划过空际的闪电带给阿静姝充满恐惧的灵眸些许透着惊悚的光明。床帘被狂风吹得飞鼓着,梳妆台上的东西亦被狂风卷袭到地上。

      嘎吱一声,阿雅僿披着外衣持灯推门而入,她刚进屋便看见微光中蹲于梳妆台前害怕得瑟瑟发抖的阿静姝。

      “阿静姝,你怎么了?”阿雅僿惊呼着向阿静姝跑去,她披在身上的外衣滑落于地上,她却顾不得落于地上的外衣,直直向阿静姝飞奔而去。待跑至阿静姝身前,窗外的狂风夹杂着冷雨向阿雅僿袭来。她迅速将灯放于梳妆台上,关上窗户,再蹲于阿静姝身前,轻轻抱着阿静姝,柔声安抚道:“阿静姝,好孩子,乖,僿姨在这儿呢!别怕……”

      阿静姝自幼便怕雷声,许久之后她害怕得颤抖的身子才渐渐停息。阿雅僿将阿静姝扶至床上,此刻阿静姝身上着的衣衫已被狂风卷进屋中的夜雨给湿透。阿雅僿在屋内点上一盏灯,为阿静姝取来干净的衣衫,让阿静姝换上。

      “僿姨,我害怕,你不要走,好不好?”阿静姝灵眸中闪动着恐惧的光芒,眼中亦满是祈求,等着阿雅僿回答。

      阿雅僿温柔一笑,轻声道:“好,僿姨不走,僿姨会陪着你的。”阿雅僿躺在阿静姝身侧,静静凝视着她的睡颜,睡梦中的阿静姝秀眉微皱,似乎恐惧还未消去。

      阿雅僿伸出手,轻轻抚上阿静姝的眉间,为她抚平微皱的眉头。轻声细语道:“孩子,别怕,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僿姨都会永远陪着你的。”

      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刺破空际,像闪动着寒光的荆棘奋力鞭挞着夜空。风驰雨骤、雷声滚滚、电似火龙,暴风骤雨无情地摧残着攀附于墙上悄然盛放在暗夜的白色蔷薇,夺去了蔷薇的幽香。一阵狂风袭卷而来,倔强的花藤依旧紧紧附于墙面,绿叶在狂风的卷袭下随风晃荡。娇柔的花瓣便被风雨齐齐卷落,残花坠地,浸泡在冰冷的雨泥中。

      地上早已是积水成渊,零散的蔷薇瓣顺着地面的积水飘浮着,向那抹孤寂的身影飘去。大雨如注,残酷地冲击着他已被雨水凝聚在一起的墨发,往日那淡然飘逸在微风中,似黑绸般的墨发已毫无生气。他淡蓝色的衣衫,早已被冰冷的夜雨浸透,发上、袖上、衣边上皆淌着冰冷的水流。

      屋内所散发的灯光,映在少年倔强的俊之颜上,大雨滂沱,雨水顺着少年苍白的俊颜,成股汇聚流下。冰冷刺骨的雨水,顺着他夜蝶般的睫毛,流入他灿盛星辰般的双目之中,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无法冲去丝毫他眼中那炙如烈火般的坚定,视线虽被雨变得模糊,可他心中却无比透彻与坚定。

      厉鬼嚎叫般的雷鸣,依旧在少年身后凄厉地回荡着,荆棘般的闪电,依旧在少年身后的夜空中挥舞着。冰冷的雨水,像透着寒光的藤蔓,紧紧缠绕在他身上。可他仍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跪在雷雨中。

      木轮在地面划过的声音,渐渐向少年行来。轮椅上坐的老者虽年近五旬,却目光如炬,精神矍铄。他眼中的燃着的熊熊怒火,似带着火星的利箭,令人不敢直视,而他饱经风霜的面上所带的怒意,亦令人不寒而栗。不愧是曾叱咤战场的威虎大将军慕容震云,他虽已坐在轮椅之上,却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威严,与力挽狂澜的魄力。

      慕容震云抬目望向远方,傲然道:“我慕容震云戎马半生,什么样的战役未曾遇见过,无论是蛮夷之邦,还是北方那凶残异常的夜狼国将领领,无一不被我慕容震云所征服。”

      又一声雷鸣划破空际,幽冷的电光映入慕容震云深邃、凛冽的双目之中。他冷眼看向跪在雨中的慕容瑾风,声音道不出的寒冷,“瑾然继承了我的衣钵,同我当年一般保家卫国、叱咤战场。皇恩浩荡赐我威虎将军的封号,又赐予瑾然继虎将军的封号。世人皆道瑾然有我当年的风范。可是他们却不知晓,论谋略瑾然不及你,论沉稳瑾然亦输于你,论谨慎你比之瑾然亦更盛数筹,你比瑾然更有我的当年的坚决与毅力。”

      慕容震云眼中的怒火渐渐透着灼人的怒意,“可是,我这一生唯一无法征服的不是敌人,却是我自己的亲生儿子,是你这个倔强的逆子……”

      “自你幼时,我便看出你超群绝伦的军事才能,有意培养你同瑾然一起继承我的衣钵。可慕容瑾风,你竟将你的满腔热血皆赋予男女之情上。堂堂七尺男儿,本应心怀天下,将保家卫国作为己任,可你却不思进取,整日只知专研你那些个蛊惑人心的诗词歌赋,如今又鬼迷心窍想要娶一个卑贱的苗疆女子为妻。”

      即便是在慕容震云的盛怒之下,慕容瑾风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我并非父亲口中所说的的那般,有着何其出众的军事才能,我对名利亦看得淡泊。我此生不求名垂史册,亦不求流芳百世,只愿平静、自由地度过一生,便足矣。”

      慕容瑾风眼中再次泛起坚定,额间的碎发紧贴在他的俊颜上,雷声轰鸣,慕容瑾风放声道:“孩儿从未求过父亲什么,可今日,孩儿求父亲应允我与阿静姝的婚事。”

      “逆子……”慕容震云怒吼一声,竟将那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亦盖了过去,他凛冽的眼中已是惊涛骇浪,又似涌动着滔天怒火,熊熊火光比空中闪电更为刺目,“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你由你这逆子自做决定。我断然不会让一个出生卑贱的苗疆女子进我慕容家的门。你是我慕容家的嫡子,唯有皇亲贵戚、名门将相之女才能配与你,那个苗族女子连给你做妾都不配。”

      慕容震云转过轮椅离去,并未再看向慕容瑾风。慕容瑾风看着他父亲渐渐向屋里行去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自唇间迸出:“我慕容瑾风此生只认定阿静姝这一个妻子,倘若不能娶她为妻,那我宁可终身不娶。”在整个慕容家,敢违背慕容震云意愿的,唯此慕容瑾风一人。

      慕容震云突然顿住前行的步伐,冷言道:“你既生在我慕容家,就无权决定自己的婚事。你若喜欢在雷雨中跪着,那便继续跪着吧,可是,就全你跪死在这里,我也断然不会让你娶那苗疆女子为妻。”说罢,慕容震云便不再理会慕容瑾风。

      慕容瑾风在雷雨中跪了一夜,直到晕倒在雨泊中。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未动摇丝毫他父亲的坚实心肠。其实这结果他早就已经料到了,他只是不愿向父亲屈服,更不愿向命运妥协。这一次,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定会努力争取同阿静姝在一起的机会。

      “娘亲,二哥他为什么还不醒?涵儿好怕,怕二哥再也不能醒来陪我玩了。”一个十二、三岁,身着锦缎的少女趴在床沿,满面担忧地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慕容瑾风,她那双晶莹明澈的双眸亦因担忧而泪光斑斓。

      “涵儿别怕,御医说了,瑾风虽受了重寒,待喝了这药,昏睡数个时辰后自然便会醒来。”说话的女子虽已四十多岁,可她那惊世的美貌却并未被岁月给夺去,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皇室所独有的高贵与沉稳。她便慕容瑾风的母亲,皇室嫡出长公主司徒婉懿。她对慕容瑾涵温柔一笑,柔声安慰道。

      “可是……”瑾涵正欲再说什么,司徒婉懿却开口道:“涵儿,风儿需要休息,你先回去吧。待风儿醒后,娘自会告知你。”

      “好。”慕容瑾涵不甘地噘了噘嘴,尽管心中并不愿离去,却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愿。

      司徒婉懿静坐在床沿,看着双目紧闭的慕容瑾风,她作为一个母亲,虽对昏迷不醒的儿子担忧不已,面上却依旧平静沉稳,可眼中却泛着难以掩盖的担忧与疼惜。她轻手抚上慕容瑾风苍白的俊颜,眼中亦泪光点点,“风儿你为何这般傻,明知你父亲不会同意你娶一个出生卑微的苗疆女子为妻,还执意在雨中跪一夜。然儿从小便孝顺、懂事,从不曾违背你们父亲的意愿。涵儿生性单纯,虽顽皮了些,但在你父亲面前亦知晓该如何收敛住性子,去顺你父亲的意。在你们三兄妹中,你的性子同你父亲如出一辙,你虽是最聪慧的一个,却亦是为娘最担心的孩子。”

      慕容瑾风虽陷入重度昏迷中,可他苍白如纸的俊颜上却依旧带着坚定、不屈的神色。看着这张坚韧的俊颜,司徒婉懿眼中泛起深深的痛意。这些年来深藏在她心底深处的痛苦,似沉睡多年,蓦然苏醒的猛兽一般,将她的心,再次啃食得残破不堪。

      她作为皇室嫡出长公主,她的喜怒不能形于色,无论何时她必须有长公主的风范。那年的她正值碧玉年华,在听闻父皇有意将她赐婚与威虎大将军时,她昔日的所有庄严与皇家风范,皆被抛诸脑后。年轻气盛的她,只希望同自己心仪的男子喜结连理。这消息与她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那时的她,就像一个失足溺在泥潭中的人,窒息的恐惧将她包裹着,心中唯剩万分惊恐,尽管手足无措,可是她依旧不愿向命运妥协。

      她在母后的宫门外拼命地磕着头,白皙的额头重重磕在积满霜雪的玉阶上,清脆的磕头声回荡在冰冷的宫殿外,殷红的鲜血自她白皙无暇的玉额上溢出,血泪混合于面上再滴落到积雪中,鲜红刺目的血与洁白无暇的雪相融,红、白两色视觉极端相汇,显得更加刺目。

      良久,“嘎吱”一声,庄严、冰冷的宫门终于被人推开,她欣喜地抬起头来,望向那身着凤袍,层层繁复华服加身,母仪天下的女人。宽长的黄色凤裙幅逶迤于身后,垂璎摇曳,钗冠巍巍,居高临下地站于她身前的人便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摇摇晃晃地向那身着凤袍的女子跪着爬去,待爬至她母后身前,她继续拼命地磕头,哀求道:“母后,求求您,求求您去求求父皇,懿儿不想嫁给什么威虎大将军。”

      她抬起头望向她的母亲,看着她唯一的希望,她美目中闪现着灼热的恐惧,继续苦苦哀求道:“除了这个,懿儿什么都可以答应您,求求您。”

      身着凤袍的女子看着司徒婉懿久久不语,许久之后,她闭目深思片刻,面上浮上一抹痛色,可片刻之后她面上的痛苦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专属皇家的冷酷与庄严,终于冷冷地开口了,“这门亲事是本宫向你父皇求的。”

      司徒婉懿闻言,面色遽凝,蓦然石化。

      身着凤袍的中年女子继续道:“慕容震云被你父皇封为威虎大将军,他手中掌握着重兵之权,你若嫁与他,待你皇弟继位后,他定能助你皇弟稳住江山。且论相貌此人亦是英俊非凡,你嫁与他不算委屈。”

      身着凤袍的中年女子口中的字,字字如利锋,透着寒光,泛着冷意,在风霜中,齐齐刺入她绝望的心。她虽无法听见心中那热血滴落的哒哒声响,却能清晰地感应到那透着寒光的血滴,一滴接着一滴地顺着心中被刺穿的伤口淌出。眼前那迎风飘落的雪花似乎亦化作鲜血凝聚而成的血霜,映红了她的双目,刺骨的寒意自内而外散发,窒息的寒冷从她紧贴于地面的膝盖,自那铺满冰霜的冰阶上,一寸一寸,向上环来,渐渐漫上她赤红的双目。

      泪水似断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滂湃地夺眶而出,她嘶声力竭地怒吼道:“母后,我也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了皇弟的江山,竟牺牲我的幸福,母后,那是你女儿的一生呀……”绝望的声音将飞落于她身上的雪花震向四方,凄惨的哀鸣传至宫巷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你的姓氏是司徒,你体内流淌着皇室的血,要怪只能怪你生在了帝王之家”说罢身着凤袍的中年女子便转过身去,冷声命令道:“将公主送回宫去。”身着凤袍的中年女子便转头向宫内走去,而她身后的一众宫婢们皆紧跟在她逶迤于地的凤裙之后,随她一同离去。

      宫门再次被无情的关上,无数冰冷的飞雪争先恐后地自门内飞出,飞扑到司徒婉懿的面上。她眼中的泪不再夺眶而出,而是被冰凝在了赤红的眼眶中,她不知究竟是这漫天霜雪带来的冷意冷凝了她眼中的泪,还是她亲生母亲的那番狠绝、冰冷的话,冰封住了她眼中的泪。她最后的希望,竟被她的亲生母亲,这般无情地摧毁在了这漫天冰雪之中。心中泛起的冰冷化作无形的压力,令她疲惫得无法挺直身姿,她似被抽去了魂魄的木偶一般任凭这宫婢们搀扶着送回宫中。

      次日,她的父皇便下旨将她赐婚于慕容震云。人们常说,好事成双,亦常言道,祸不单行。世人眼中所见的便是前者,而她所看见的便是后者。她父皇下旨将她赐婚于慕容震云的同时,亦将李尚书之女赐婚于与她两心相悦的男子,而他们两对新人的婚期,就在同一天。何其荒谬的婚姻,在这权利所编制的巨网中,不知拆散了多少对痴情的儿女,亦不知毁了多少人的幸福。

      司徒婉懿的思绪渐渐回到现实中。她为慕容瑾风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理了理,叹气道:“为娘知道你不喜束缚,不愿受到太多拘束,亦渴望自由,可是孩子,你生在慕容家,体内又拥有着一半我司徒皇室的血液,你所奢求的那些东西于你而言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你有你无法推卸的责任与义务呀。”

      两日后,慕容瑾风身子刚好些,便立刻赶去客栈见阿静姝。他刚走出屋子,不远处便出现一张端庄、严肃的容颜。慕容瑾风低头,轻声道:“母亲。”

      司徒婉懿徐步向他走来,秀眉微蹙,面上露出一丝不悦,冷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慕容瑾风并未回答,只是垂眸不语,司徒婉懿行至他身前,看向慕容瑾风身后的那颗桃树,声音平静无波,“是要去找那苗疆女子吗?”

      “是。”慕容瑾风并不否定,从容作答,面上亦是安之若素。

      虽已入春,可持续下了几天的春雨,一阵春风拂过,依旧泛着深深凉意,慕容瑾风身后的桃树缀满绿叶,绿叶间依稀间杂着淡粉的花朵,冰冷的水滴浮在花瓣上,随着花瓣的坠地,晶莹的水滴也随之飘落。司徒婉懿看着飘落的花瓣,冷声道:“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一个苗疆女子?苗疆素来以蛊术而著名,传闻巫蛊之术害人于无形。那女子是有着倾城之貌,还是何其闭月之容?”

      “阿静姝并无倾城之貌,亦无如何闭月之容。”慕容瑾风嘴角氳起微甜的笑意,“可她却是我所见过最美好、善良、率直,似朝露般透彻无暇的女子。”

      司徒婉懿将目光移至慕容瑾风面上,眼中隐隐泛起担忧,“汉家女子虽不及苗疆女子灵俏,却也循规蹈矩,为娘只是担心你会惹上蛊祸。”

      “母亲多虑了,阿静姝她心思纯良,性子单纯,且并不通晓蛊术,不似母亲所想的那般。”

      “风儿,为娘知道你一旦决定的事便不会改变,可是你若执意娶那苗疆女子为妻,你父亲是断然不会同意的。可你若能向他服个软,我再替你说说情,兴许他会答应让那苗疆女子作为你的妾室。”

      慕容瑾风眼中溢满坚定的神色,“孩儿谢过母亲的理解,可是,我不会让阿静姝以妾室的身份进入我慕容家,我希望她能成为我的结发之妻,而非妾室。”慕容瑾风痛苦地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道:“自三年前大哥的第一个儿子夭折那夜起。”他慢慢睁开眼,眼中的坚定更深了,“我便发誓,我此生绝不纳妾,只愿能寻觅到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与她执手安度此生便足矣。而现在,我终于找到她了,所以,我不会向父亲妥协的。”

      司徒婉懿看向慕容瑾风渐渐远去的背影,深叹一口气,“你这孩子真是倔,你若有然儿一半的懂事便好了。”司徒婉懿一生的幸福皆被埋葬在了皇室的利益之下,她被作为家族谋取利益的牺牲品,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如今的她已看淡了很多东西,而她唯一的牵挂便是她的这三个孩子。慕容瑾然虽孝顺懂事,却身处边疆塞外,日日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她已将她的一生牺牲在了司徒皇室的利益之下,她只期盼她的然儿能平安无事。而慕容瑾风虽生性淡然,却十分倔强,亦令她担忧不已。唯有慕容瑾涵乖巧、贴心,可是她的涵儿亦会长大,她担心她的涵儿将来会同她一般成为家族利益下的牺牲品。

      慕容瑾风来到客栈,阿静姝心疼地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目,他虽将发梳理得非常整齐,却难以掩盖眼中的憔悴与刺目的血丝。

      “瑾风,为什么才三天不见,你却变得这般憔悴?”阿静姝眼中满是不解与疼惜。

      慕容瑾风略显憔悴的俊颜带着温柔的笑意,柔声安慰道:“姝儿,别担心,我没事的。只是前些天偶感风寒,如今已经好多了。”

      阿雅僿看向慕容瑾风,“孩子,苦了你了。我知道,让你的家人接纳阿静姝并非易事。”

      “僿姨,我说过此生我慕容瑾风只认阿静姝这一个妻子,无论我的家人如何反对,我皆不会改变对阿静姝的心意。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绝不会放弃争取与阿静姝在一起的机会。”

      阿静姝看向双目坚定的慕容瑾风。那时的她并不懂什么门第之间,亦不知苗汉之别。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她心间上的人。无论有多么困难,她亦会同他一般坚定,一般勇敢,他们定会争取同彼此在一起的机会。

      在世人眼中他贵为威虎将军的二公子,母亲又是当朝帝王的嫡亲姐姐,他有着极度显赫的出生。可是,在阿静姝眼里他只是她深爱的瑾风,仅此而已。阿静姝与慕容瑾风的爱情并非炙若烈火,但却纯净如水。认定了对方,那便是一生了。

      阿雅僿看向慕容瑾风与阿静姝,她不知道同意阿静姝与慕容瑾风在一起究竟是对还是错,可是她知道,她的阿静姝与慕容瑾风在一起时是快乐的。而她此生别无所求,只求上天能让阿静姝快乐的生活下去,永远也不要夺取阿静姝面上那晨露一般清澈,蜜饯一般甜蜜的笑。

      阿静姝的确来自苗疆,也并无瑾风这般显赫的出生,可是她并没有错,每个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力,并非门第相当的两人便能执手安度此生。阿静姝的阿爸虽为族中蛊王,可他向来以蛊救人。并非像瑾风母亲担忧的那般,不是每个苗疆人都以蛊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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