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女的科举路

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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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成人


      到这天的后半夜,宝应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无端觉得烦躁了。

      她睡深的时候,做了一个似乎不能醒来的梦。她梦见那日想用大刀剁她的狰狞大汉。

      大汉一直对她穷追不舍,她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每每险险躲过。不知被追赶了多久,感觉浑身被汗浸湿,粘呼呼发着潮热。忽又见阿周出现在巷口,她惊喜地拔足狂奔,刚跑出没几步,突然脚下一绊,她重重摔在地上。

      还未觉着痛,一翻身,便见阴灵恶鬼似的大汉,高高举起大刀,迎头向她看来,她惊叫一声,忽觉腹下剧痛。

      她灵魂震悚,方从梦中惊跳起来。刚坐起身,便听见门响,一豆灯火移进一室黑暗中。

      阿周点亮房中的灯,宝应爹冲到床边,将宝应抱在怀里,“宝儿别怕,别怕,爹爹在这儿。”一边说一边拍着她的背。

      宝应却推开他,定定看自己的手掌,又一动动屁股,将腿挪开,水青色的素纹床单上,赫然有一片深色。

      这时便听阿周叫道:“呀,小娘子来红了——”宝应爹忙安慰她:“宝儿别怕,小娘子要长大,都有这一步,别怕,让阿周,阿廖侍候你换洗——爹爹先出去了。”

      若非刚从梦中惊醒,让三个雄性围观她来第一次来例假,那真会叫人羞愤欲死。

      她多少想不明白,她爹怎么放心让两个大小伙子围观这等私密事,莫非预备让二人为她暖床。——这就太叫人毛骨悚然了。

      饮了两碗姜糖水,自己动手,穿上早备下的月经带。才躺回换了干净被褥的大床。
      看着一边手脚利落,将床榻收拾得妥妥帖帖的阿周,宝应忽然似有所悟地问:“阿周,你多大了?”阿周愣了一下,恭顺答道:“奴今年二十二。”宝应愕然道:“你论的虚岁?”阿周点头称是。

      宝应心道:难怪了,虽说净身的男子,也有发育得高大挺拔的。但阿周阿廖都难得的稳健老练,身材却是少年的模样,他们瞧着十五六岁,似乎与她年龄相仿。她影影绰绰想过他们被净身,却从未深思过,是否有这种可能性。难怪爹爹最如此安排。

      宝应的葵水初至,虽不至于疼得她满地打滚儿,但也差相仿佛了——她整宿地出虚汗,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唯一值得庆幸得是,她以后便多了一种假期——更衣假。更衣假是女生的假,日期不定。但必须有医士登记造册,以防有人诳语欺上。

      然而实情是,书院不许外人进入,许多家境富裕的女才子,一旦天葵来后便极少去书院,多在家中修习功课——这就是女学子多不如男学子的缘由了。

      她来葵水之事,陈先生终于知道。陈先生知道,杨三兄也容易知道。陈先生还好,毕竟他亲长留下的资产有限,搜罗不到太多好东西。

      杨三兄就不同,自从来第一回来,送了经期用的滋补药材和食材,顺带送了一大盂四红补血粥。自此,他便送汤水上了瘾,什么参枣乌鸡汤,冰糖苹婆银耳汤,萱草鹌鹑蛋汤,红枣银耳莲子羹,桂圆红枣莲子粥,等等。

      宝应爹分明因此不快了,杨三兄也不罢手。想想也是,再亲近的关系,也容不得顿顿越俎代庖。何况,杨三兄与杨宝应没有血缘关系。爹爹大概觉得,杨三兄图谋甚远,处心积虑到如今,已不屑于掩饰了吧。

      宝应也觉奇怪,发生什么事,令一向从容内敛的杨三兄,表现得这般急迫露骨呢?

      为摆脱杨三兄的过分关怀,宝应打定主意,要尽快赶回书院。

      这一天杨三兄差人来送食,宝应前脚刚向来人说她情况,嘱咐不必再送食物。明四郎后脚打上门,打碎食盒,踹翻桌子,将送食者踢几脚,甩几鞭子,打得人鬼哭狼嚎,连宝应也被鞭尾扫了。

      这发了疯似的明四郎,临走还放了狠话:“若再黏黏糊糊拎不清,让我母亲动气伤身,那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这一顿闹得两家人没脸,宝应却默默庆幸有这一场,别人家儿婿难做,嫡子与庶父有矛盾,虽则传出去也大好,但总比她与杨三兄传出笑话好。直接的效果是,作为有城府、有野心的人,杨三兄自此规束行止,平息风议。

      虽有明四郎的神助,宝应还是回了书院。书院生活似乎没有变化,宝应心知,她的人缘大抵会比以前差。因为人同此心,被欺压伤害者,不见得一定会报复,而做了亏心事的人心里有鬼,反而会想着先下手为强。

      谢清音最近在书院中待得多了,宝应有事没事总爱往他身边凑,一则是心之所向,固所愿矣,二则为避开同窗的明刀暗剑。
      宝应同谢清音一起,其实交流算不上多。他们在一起,都各有各的事,或者读书,或者写字,或者做老师布置的课业,有时谢清音作画,宝应在一旁静静观摩。但他作画的兴致不常有,反倒越来越多拉她下棋。

      围棋不是科举考目,陈先生非狂热爱好者,只当是必修课,有时教一教她,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之下,宝应养成了精审细思的习惯,对表现君子高雅情致的围奕之道却疏于练习。

      但谢清音却发现,宝应围棋一道上极有慧根。尤其从她开始看棋谱,就常有惊人的形式。他要胜得好看,还要费些思量。

      宝应与谢清音的亲近,渐至登堂入室的程度。谁想起来有事,一掉头便到对方馆舍寻人。

      这样不避嫌疑,堂而皇之,流言蜚语早已满天飞。洞主和副讲充耳不闻,学监倒在大小场合屡屡暗示警告。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们发乎情都没有,止乎礼更无从说起。何况,有郑瞻这么大只灯泡,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说起郑瞻,这家伙当真厚颜无耻得令人发指。宝应摆明不想理他,他便像一滩恼人的牛粪,粘上脚就甩不开。回回不请自来,说话他就要插嘴,动不动还泼凉水,好容易她给谢清音送点东西,他总要抢过去。宝应不能当着谢清音撒泼,每每气到要掉眼泪。

      这天,郑瞻抢了她从家带的蔷薇花片。她上窜下跳连他手臂也挨不到,恨恨往郑瞻小腿上踢了一记。郑瞻脸上立刻阴沉下来,眼里冷飕飕结着冰碴子。

      宝应赶紧躲到谢清音身后——单从心理上说,宝应不这么容易吓到。只是,她若真要表现“威武不能屈”,她可没有累世公侯的爹娘,能受住郑瞻的恶意报复。

      宝应最终没被郑瞻怎么样,她悻悻地看郑瞻摔门而去。试探着,轻轻抱着谢清音的胳膊,萎靡问道:“谢学兄,郑学兄……他会不会……会不会,报复我?”

      谢清音看到她的后脑勺,头发隐隐是栗色,纤细瘦弱的脖颈,有种可怜巴巴的味道——还是个小丫头啊。联想家中仆役的小娘子,就算和她年龄相仿的,也许身量不比她高,也一个个肥硕白嫩,四肢健壮。混不似她这般,瘦骨伶仃,一副忍饥受饿的模样。

      想拍拍她的小脑袋,手臂在空气里一顿,转而按一按她的肩膀,温声说道:“不要胡思乱想,季高是家中幼子,难免有点脾气。——来打谱吧。”

      宝应瞟他一眼,瘪瘪嘴,不高兴地走开,看书案上古朴典雅的棋枰:“谢学兄煞是奇怪,因何老让人围棋?”谢清音愣一下,不由失笑,走近了,又见她的后脑勺,还是摸摸她脑袋:“学兄知道,你喜欢黑白之间周旋,自己不知吗?”宝应怏怏地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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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些事,不能保证每天更,也有可能停一段时间,我尽量抽空吧,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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