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一只无赖

　　呆在美国的这段时间，时得康教授和这位流浪汉交流了很多，交流的越多对卫铭泽的现在也越加了解。

　　“他对心理学有很多了解，有时候我也很好奇，他到底可以把情绪藏的多深。但是他年纪比较小，有时候还是会把情绪泄露出来。”流浪汉摸了摸脑袋，想起那个时候的卫铭泽。

　　“他现在的情绪外漏的时候，大概只是在他的爱人面前。”时得康教授想了想，很是认同的说道。时得康有时候在卫铭泽面前总是感觉到违和，现在他想应该是因为自己多年当心理医生培养出来的直觉，察觉出来的卫铭泽的伪装带来的这种违和。

　　“他有爱人了吗？哦！那小子长大了啊。等一等，是女的还是男的？他怎么可能会有爱人？你确定吗？”

　　“我确定，而且我想卫铭泽在他面前是绝对真实的。”时得康笑了笑，他想到了自己前段时间特意的试探，只是在人家爱人面前说了他几句话，就惹得他能生气，也是稀奇，还以为那小子能一直给自己装呢。

　　“绝对真实？连上帝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实的，绝对真实？怎么可能？”流浪汉很不相信。

　　时得康摸了摸脑袋，觉得自己把话说的太绝对了，一向严谨的他此刻居然感觉有些难为情，他咳嗽了一声，然后说：“我刚才的话有些夸大的成分，但是，先生，请你相信，我说的话是来自我自己的观察，我会为我的每一句话负责。”

　　流浪汉摸了摸自己刚长出的胡茬，很是好奇的同时又带着一丝犹豫。他还是不相信，说实话他想不通卫小子会喜欢上一个人的样子。

　　“男的女的？”他问。

　　时得康回答：“男的。”

　　“看起来，卫小子现在处境不错，而且，男的的话，总比女的好。”

　　“为什么？”

　　“时得康教授，总有些人小的时候喜欢的就是同性，而不是异性。有些人说可能是基因的原因，DNA这种东西说起来很是高大上。也有的说是环境原因，长期和女性接触什么的带来的性别认知障碍啊，但是，这点很站不住脚，因为有很多家庭健全，但是就是喜欢男性，喜欢同性的。”

　　流浪汉停顿了下，然后笑了笑说：“也许以后的以后，能找到他们喜欢同性的原因，但是也许找到最后都没有原因。喜欢就是喜欢，一个非常好的人总是会获得大家的目光，不论男女，不是吗？”

　　不在继续这个话题，流浪汉继续说起卫铭泽：“卫铭泽也是，他天生喜欢的男孩子，如果刚才你和我说的和他在一起的是个女孩子的话，那我的第一想法肯定就是他还需要伪装，那么，他的处境肯定不会多么如意。”

　　“没有了解太多。我和他的交流只又不几次，后来，他不让我治疗他了。”

　　“哈哈，为什么啊？那小子脾气还不错的说。”

　　“你说和我是教士有关系吗？”

　　“你还是个教士？哦，上帝，你，你就算是信仰，但是在他面前也不要表现出来，那家伙对基督教徒有一种敌意，你懂吗？”流浪汉说道。

　　时得康愣了下。“敌意？”

　　“这么说吧，他对《圣经》的了解不比教士差，但是他非常讨厌教士，讨厌基督，对上帝嗤之以鼻。”流浪汉很难为情。

　　时得康明白了，笑了笑说：“那么，你感觉我是一个会让人讨厌的教士吗？”

　　“不是。你挺好的。但是，卫铭泽的反感和你好不好无关，他只是单纯反感教士。你懂吗？”

　　“真是头疼，但是我就是想治疗好他，毕竟他帮了我一个大忙。”

　　“大忙？”

　　时得康笑了笑，没有详细解释，他笑了笑，是那次实验，卫铭泽和小护士都帮忙了。所以，治好卫铭泽，应该的。而且，自己的学生也请自己帮忙了。

　　“祝你好运吧。”流浪汉最后挠了挠头说了这么一句。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聊了许多，关于卫铭泽这个共同的病人，然后又关于彼此的喜好聊了些，等等。

　　临走的时候，时得康邀请这位一起回到中国，去共同治疗卫铭泽。

　　流浪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的说：“虽然很想去中国帮助你，也很想见见对方的那什么男朋友，但是真的要去见那位的话，还是算了。”

　　时得康不了解，听起来这个流浪汉和卫铭泽感情不错，那么为什么却不愿意一起去中国呢？

　　“我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咳咳，那个，我当时毕竟是受雇于他的爷爷，所以，很多事情，我总是要和人家说的，那个，说起来，好像，有一次偶然好像，好像无意识的做了对不起卫小子的事情，这个，我其实，那个什么，他也说过不想在看到我出现在他面前，后来虽然他派人帮助了我，但是，我们从分开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过了。

　　“我实在是不明白，这样说，你在有他的帮助下，怎么会混成现在这个样子？”时得康傻了下，然后听到后面的话忍不住询问，是啊，你看，你在有人帮忙的情况下，怎么还能混成这个样子？

　　流浪汉眨眨眼然后说：“他帮助我成为当时非常有名的心理医生，但是我痴迷股票，金融危机过后，我从中产变成这样，我当时其实有能力东山再起。但是我放弃了那个机会，而是选择当一个流浪汉，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这样很奇怪，但是先生，你不感觉当一个流浪汉是很新奇的体验吗？”

　　“新奇的体验？”时得康教授表情有些无语，这么说吧，时得康教授如果一个星球内没有洗澡，就会感觉非常非常的不自在。而当流浪汉是新奇的体验？抱歉，完全不觉得。

　　“我的前女友，事实上，如果她没有生病死去的话，现在叫她是我的前妻也是合适的。她是贫民窟长大的，后来，她的家庭好了些，她才走上了中层社会。她在和我住在一起之后，我当时和她说过她小时候的事情，我一直记得她的那些描述，破破烂烂的房子，每天去超市捡东西吃。”

　　时得康沉默，他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的那一丝不寻常，似乎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他认真的听对方讲述。

　　“大概我是想体验一下这种生活吧，真的感觉挺好的，挺自在的。哈哈。”

　　时得康教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问道：“我想卫铭泽帮助你不仅仅是在物质方面，其他的比如说精神方面，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也帮助过你一些呢？”

　　流浪汉温和的笑了笑，时得康教授感觉到了违和。

　　“事实上他改变了我，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大概会被裁员吧。当时他的爷爷带他来我们这里来找心理医生，他选择了我。所以你看，他是不是改变了我的一生？一个人的际遇，一个人的人生都能因为一件偶然的事情改变。说实话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找到我。”

　　时得康教授沉默，他看着眼前的流浪汉，说：“你为你的疑惑找到了答案了吗？”

　　“也许找到了，也许没有找到。”流浪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捡来的一个破手表，笑了笑说：“你该登机了。”

　　时得康教授还是感觉到了那种违和感，他有些疑惑的转身，心中总感觉有些-他猛然扭头，看到了他-那个流浪汉，被卫铭泽选择的心理医生，也许被选择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不入流的心理医生，那么为什么卫铭泽会选择他作为自己的心理医生？

　　“说起来威廉先生，似乎也有些秘密。”时得康教授喃喃道，这是他第一次说起流浪汉的名字。

　　时得康教授挥挥手，却看到威廉——那个非常有趣的流浪汉用唇语说了一句什么。

　　时得康早已经听不到他说的是什么了，但是对方嘴唇发出声音的形状却被他记得清清楚楚。遗憾的是他不会唇语，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

　　“在干嘛？”韩尧掂着一兜水果走了进来，卫铭泽不出门，吃饭的话总是自己带外卖，那什么所以今天韩尧专门去买了水果。总感觉拉着对方和自己一起吃零食是很罪过的事情。韩尧内心悄悄吐槽了一句。

　　卫铭泽扔下手中的书，然后伸出手。

　　韩尧丢给他一个橘子，卫铭泽把橘子放在一边，依旧是伸手。

　　韩尧咳嗽了下，然后把身后的门关上了。在一扭脸，坐到了床边。

　　卫铭泽故作委屈，手还不放下。

　　韩尧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了。

　　卫铭泽这才满意，拉着韩尧的手，安静的看着韩尧。韩尧看了看那个橘子，说：“我想吃。”

　　卫铭泽用另一只拨开了橘子，韩尧真的是看的想打人，“你不会两只手剥吗？哇靠，啊啊，都破了，橘瓣肯定都破了。”

　　卫铭泽剥出来，好好的，韩尧却一脸认真的说：“肯定是我刚才提醒了你，要不然肯定早就破了。”

　　卫铭泽掐了下尧尧的脸，说了一句：“真是厚。”这脸皮。

　　韩尧吃着橘子，说：“那个，我和主任说了，你一直在这里，肯定感觉很不好，这里虽然装饰豪华，但是就这么个窗户，真说起来和监狱没有什么区别，他也同意了，说你可以在有我的陪伴下下楼去看看。所以，今天，你可以下楼了。”这么说着的时候，和外表的开心不一样，韩尧心里有些难过。他低着头看着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卫铭泽——哥，他真的是白了不少，比些姑娘家家的都白。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韩尧干脆爬到了卫铭泽怀里。卫铭泽看了看窗外，笑了笑说：“在这里就挺好的，我还是不下去了。”

　　“你需要去晒晒太阳。哥，我和你一起到楼下，坐一会都行。”

　　“嗯？”

　　韩尧感觉自己情绪好了些，从卫铭泽身上抬起头来说：“我才不想你比我白呢。”

　　卫铭泽哈哈的笑，终于是同意了。

　　两个人穿过走廊，平日里总会有些小护士偷懒躲在走廊里说话，玩闹的，显得走廊非常热闹。现在却很是安静。两人走到电梯那里，坐电梯下楼，到四楼的时候，有人在等电梯。门开了，看到里面两个人，一个是个男护士，一个则是穿着病人的衣服，这个等电梯的大夫，摆摆手，不愿意上电梯。

　　卫铭泽看电梯门关了，复而又牵起尧尧的手。韩尧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知道自己以前那个样子的化妆化出来的时候，那些女护士不仅不嫌弃，还更是夸自己化妆技术高超，后来，就习惯自己这最真实的样子了。（其实是因为，化妆了的和不化妆了的都很帅啊，所以那些小护士才会这样，不然的话在适应肯定还是得一段时间的吧。）

　　“到了楼下，就别在继续牵着我了。”

　　“他们不知道你是我男朋友吗？不知道你是为了我才来这家医院的？”

　　“影响不好，都是大男人，牵手的话，到家在说，在这边你得收敛点吧。知道我为你而来的，还是少部分，知道我叫韩尧的更少，更多的是把我当韩冠，懂吗？”

　　“收敛点？”卫铭泽目光看了看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笑了笑说了声好，松开了手。

　　两人下楼，迎面碰到了另一个带着病人下楼赏花的护士，韩尧和这小护士认识，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却见那小护士脸上变了几变，然后扭脸从另一条路走了。

　　韩尧傻了下，然后看了看身边的卫铭泽，大概是害怕铭泽？

　　“走吧，到那边去吧。”那边人一向比较少。韩尧带着卫铭泽坐在椅子上，卫铭泽遮着眼睛看着天空。

　　韩尧只感觉卫铭泽这也有些傻乎乎的。

　　“刺眼吗？”

　　“太久没有下楼了，有些不适应。”卫铭泽回答。

　　韩尧抬头，看着天空，远处的山脉吸引了他的注意。

　　“想去爬山吗？”

　　“爬山？”

　　“那边，你看，疗养院面积很大，里面有水有山的，我带你到那个山上去，不算是出去。”

　　卫铭泽看了眼，那是从自己窗边看过去的那座山，他摇了摇头：“尧尧，我不想去。咱们在外面呆一会就回去吧。”

　　“为什么？你可是好长时间都没有运动了。我想咱们去爬个山，不是挺好的吗？”

　　“运动？”卫铭泽问：“活塞运动，尧尧要做吗？”

　　“活塞-你信不信我把你打成塞子？”韩尧真是非常无奈，卫铭泽这个流氓。

　　“好了，尧尧，回去吧，一会黄韶要来找我，我还有些事情需要部署一下。”

　　韩尧蹲下了，捏了捏卫铭泽大腿，然后说：“哥，你现在能抱得起来我吗？”

　　这明晃晃的挑衅，卫铭泽乐了，“试试啊。”

　　“破例，今天你能公主抱，来吧。抱起来的话，我就不喊去爬山了啥的，抱不起来，我不光今天带你去爬山，明天我还申请给你加一间健身室。你现在就像个白斩鸡似的。”

　　卫铭泽笑了，申请？何必那么麻烦，打个电话就行。不过，小混蛋，自己健身坚持不下了，却要求我健身啊。卫铭泽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眼韩尧，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比尧尧要白了些。

　　“我去，妈啊。放老子下来啊，救命啊。”

　　卫铭泽直接举起来了韩尧，抓着韩尧的衣服举了起来。就像个大人举起了个小孩子一样，高高的把韩尧举过头顶。问题是韩尧表示自己不轻，咳咳。

　　“啊！！杀人了，杀人了。”有个人尖叫着跑了。

　　卫铭泽放下韩尧，韩尧也是茫然，咋回事？啥时候的人啊？

　　“好像闯祸了。”卫铭泽这么说，但是眼里却是满含笑意。

　　韩尧抓了下脑袋，然后说：“走吧，还是回去吧。”垂头丧气的。

　　卫铭泽却拉住他，然后这次温柔的一个弯腰，在直起来的时候，韩尧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

　　“公主抱，不是吗？”卫铭泽坏笑了下，韩尧万分无奈，但是所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他也只好搂住卫铭泽的脖子说：“.见到人了就放我下来啊。”

　　卫铭泽点点头，到了大路，就把韩尧放下来了。两人回去病房，一路都显得非常安静。

　　卫铭泽继续躺在床上，韩尧出门打电话给主任，问了句：“主任，今天，人-”

　　“你发现了？对，我在工作群里和他们说了，让他们今天注意点，小心卫铭泽那个家伙。”

　　韩尧苦笑了下，然后说：“主任，他不危险啊。”

　　“不危险？万一他真的砍死人了呢？不危险？怎么才算是不危险？韩尧啊，你也得小心，晚上千万不能松懈，一定记得锁好他啊。”

　　韩尧垂下脑袋，好半晌说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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