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载曜

　　下了飞机又上出租车，白磊把张晨曦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对师傅说：“麻烦到振远大厦.”
　　张晨曦猜想她到公司有事，没想到下车之后白磊带她进了附近的一个小区.
　　她跟在白磊后面，小跳着问：“我们要去哪里呀？”
　　白磊停下脚步等她走到身旁挽住了自己的胳膊，才道：“我偷偷瞒着你…”
　　张晨曦眉毛一拧：“恩？？？”
　　白磊一边拖箱一边拉着张晨曦的手甩阿甩，求表扬地说：“买了一个小房子！”
　　张晨曦捧着自己的脸，完全崇拜道：“超厉害的！”
　　心里想，她这个人设是崩掉了吧…
　　白磊满意了，带着张晨曦围着一个小花园转了几个圈后，沉默地松开行李箱，走到一边去，掏出手机.
　　“诶哥…你帮我买的那房子，哪一栋阿…”
　　张晨曦：“…”
　　白磊问到消息之后，弯腰眯眼看了看面前这一栋楼，然后转身朝张晨曦招招手.
　　张晨曦摸着自己的双马尾尖儿，疑惑地走上前.白磊咳了两声，拿出袋里的钥匙串，开了楼下的铁门.之后她小跑着去领了行李箱，又返回来，嘴上叫嚷着：“去新家咯.”
　　张晨曦真的能感觉到白磊今天极度反常的兴奋，这种情绪很感染人，她只是跟着上了个楼，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站在门口，白磊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站着的张晨曦说：“做好准备了吗！”
　　张晨曦双手握拳，竟然很紧张，她仰头看向白磊，大声道：“恩！！”
　　白磊将钥匙插进孔里，慢慢地，慢慢地，推开门.
　　张晨曦捂着嘴后退一步，白磊笑着看她一眼，先走进去然后坐在行李箱上，朝张晨曦张开怀抱.
　　她说：“张晨曦，欢迎来到我们的家.”
　　张晨曦以为白磊只是带她看个空房子，没想到里面已经全部装修好了，只等着人住进来.她走进去，环顾着四周.
　　屋子确实不大，两个人住刚好.整体是她很喜欢的少女风，每件家具每个装饰品，都可爱得让人移不开眼.
　　白磊将她领到卧室，指着墙对她道：“看，很多个我们.”
　　张晨曦循声望去，天蓝色的墙上，挂了许多两人的合照.她抚着其中一个相框角，细细从每张照片上看过去.
　　白磊坐在床上，说：“家里的东西，大部分是我选的，其他的是白淼请了人根据我的要求挑的.装修的事我只画了设计稿，后面就没有参与了.今天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成果，你喜欢吗？”
　　张晨曦坐到她身边，显然没有从惊喜的余韵里脱离出来，她问：“那酒吧那边...”
　　“酒吧二楼留着，兴许哪天我们想过去了，也有地方待.但我现在已经把酒吧管理权交给赵源，所以我以后不能算那儿的老板了.”
　　张晨曦知道她这是割舍了自己的兴趣，选择回家里帮助白淼，顺便圆了家长的心愿.
　　“这样挺好的.”张晨曦的目光还是舍不得从照片墙上移开，她盯着两人在海边沙滩上做鬼脸的一张照片，安慰道，“我们很幸福了，尽管不可能每一方面顺遂.”
　　“不.”白磊笑着摇头，“我的人生虽然才刚起步，却已经诸事圆满.”

　　把厚厚的文件夹往白淼办公桌上一拍，白磊扬扬下巴，道：“看看.”
　　“嚯，今天这么快就弄完了？”白淼拿过文件自己翻了翻，挺惊喜地看向自己的妹妹，“效率这么高？”
　　白磊知道哥哥对自己向来是闭眼吹，但工作上的事他绝不会马虎.听到他这话，白磊畅快地舒了口气，说：“我请个假，让我早退会儿.”
　　白淼道：“你总得给我个请假的理由.”
　　白磊实话实说：“张晨曦生日，我得去接她.”
　　这个理由在白淼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他点点头，准了白磊这个请求.就在白磊准备关门时，他突然道：“这周末回家带上她吧.”
　　白磊靠在门上，不知是否该答应.
　　白淼看她犹豫，难得正经道：“爸妈很尊重你的决定，你应该让他们安心.”
　　“行了.”为了早点脱身，白磊点点头，道，“我待会儿会告诉妈，这周末带张晨曦回家吃饭.”
　　兄妹二人达成共识，白磊关上门，急匆匆提着包往停车场赶.蛋糕和花都已事先定好，只要在去张晨曦实习公司的路上顺便拿了就行.
　　将车停在临时泊车位等待时，白磊又接到了白淼的电话.
　　“刚刚周文式他哥联系了我，说希望我这次可以放周文式一马，他可以给振远好处.”
　　白磊嗤笑：“脸比屁股大.”
　　白淼道：“周文式以前那些事真不是人干的，就高中被他骚扰的那个姑娘本来挺优秀，他也是有本事，竟然逼得人转了校.”
　　白磊记起查的关于周文式的很多其他料，连骂他的力气都不想废了：“既然他记性不好，这次就帮他长点记性.你顺便告诉他哥，以后要周文式做人夹起些尾巴，别总动歪脑筋打别人的主意.”
　　白淼道：“行，你放心.”
　　通话刚结束，车门那边轰地被打开，白磊瞪圆了眼睛看过去.
　　“嘿嘿嘿.”张晨曦钻进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说，“一出门就看到你啦，来的真早.”
　　白磊从后座拿过花，双手捧着递到张晨曦面前，眉目含笑道：“鲜花配小可爱.”
　　张晨曦第一次收到花，心情很激动，她利落地喊了声：“谢谢！”
　　这个反应是白磊早就猜到了的，她将车开上马路时，还在想：看来张晨曦喜欢花，以后得经常送了.
　　张晨曦则在一旁抱着花开始研究：“为什么送九朵白色的玫瑰花阿...因为你姓白吗？”
　　白磊：“...”
　　问世间不解风情人士，张晨曦数一数二是也.

　　将车停在酒吧外化的停车线，白磊拍拍张晨曦的肩：“下车.”
　　“wooooow！”张晨曦趴在车玻璃上，脸颊贴得紧紧的，她问，“你在酒吧给我开了一个派对吗！”
　　白磊不知张晨曦高兴个什么劲，她从后面拿了蛋糕，走到副驾驶门外，拉开车门微微欠身，带着憋不住的笑意，恭敬道：“小姐，请下车.”
　　张晨曦整整自己的裙摆，把手搭在白磊的手上，骄傲地仰起头道：“走着！”
　　白磊把蛋糕递给张晨曦，拿出钥匙开卷闸门.张晨曦着迷地看着白磊抬门时小臂绷出来的曲线，反应过来后忙将蛋糕放到地上，弯下身和白磊一起使劲儿.
　　到了一定的高度，张晨曦只能踮着脚艰难往上推.白磊瞥了她一眼，含笑道：“扶稳了.”
　　话一说完，她骤然松手，张晨曦那小身板根本承受不了这个重量，她抬着胳膊哆哆嗦嗦道：“你干什么...”
　　白磊拍拍手，走到张晨曦身后，拦腰一把抱起了她.
　　张晨曦借着力道把卷闸门推到最上，白磊称赞她：“你都能帮我做事了.”
　　张晨曦偏头朝抱着自己的白磊粲然一笑：“我超厉害的！”
　　白磊在厨房里做饭，张晨曦黏糊糊地不肯走.白磊撵不走人，干脆拿出另一条围裙套在张晨曦身上：“快别在门上蹭了，这么好看的裙子蹭脏了，不心疼阿？”
　　张晨曦跑到楼上换了一件睡衣下来，搬条凳子，乖巧地坐在门口.白磊无奈，她夹了块里脊肉，吹温后送到张晨曦嘴边.
　　张晨曦嘴巴张开接了，吃完后像个小孩儿一样拼命竖着大拇指：“又辣又好吃！”
　　白磊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她，很疼爱地揉着她的头.
　　“去装饭.”白磊拿小指勾了勾张晨曦身上围裙的肩带，“菜差不多好了.”
　　张晨曦得令，屁颠颠儿跑去拿碗.
　　白磊把最后一个菜装盘，张晨曦探出个头，问：“酒吧这么多桌子，咱们坐哪张阿？”
　　白磊沉吟片刻，道：“就上次那个，你和同学一起来的那张吧.”
　　张晨曦帮着把菜摆上了桌，白磊拿着筷子走过来，张晨曦赶紧招招手，道：“对象，给只手来呗！”
　　白磊见张晨曦已经兴致勃勃调好滤镜，伸出手在菜旁边比了个剪刀手.想了想，她走上前在她旁边摊开手掌：“照.”
　　“阿？”张晨曦摸摸白磊的指节，“不和我一起比耶吗？”
　　白磊将手掌伸到张晨曦的食指中指之间，心甘情愿道：“你出剪子，我出布.”
　　张晨曦闻言一笑：“那我赢了.”
　　白磊耸耸肩：“给你在我面前永远获胜的权利.”

　　这顿饭张晨曦吃得过饱，白磊完全掌握了她胃的命脉，不管怎么做，做什么样的菜式，都能让她觉得好吃.
　　看了看远处孤零零摆着的蛋糕，张晨曦摸摸肚子，口是心非说：“我现在不想吃那个蛋糕.”
　　这莫名其妙来的一句话让收拾碗筷的白磊愣了愣，她看着张晨曦虎视眈眈盯着蛋糕的眼神，很没办法地笑道：“等我洗完碗.”
　　张晨曦比了个“ok”，挽起袖子帮忙.
　　诸事完毕，张晨曦弹着手上的水，白磊抽出纸擦干她的手.
　　“张晨曦.”见时机差不多了，白磊挑挑她的刘海，说，“你能帮我在我桌子的第二个柜子拿那个小盒子下来吗？”
　　张晨曦眼神还在蛋糕上留恋，她心不在焉问：“什么东西呀？”
　　白磊轻推她：“你拿下来就行了，别拆了.”
　　“行吧.”张晨曦收回视线，听话地上去了.
　　她按照指示找到那个大盒子，掂量了下，发现不是太重.
　　【肯定是给我的礼物！】张晨曦一猜即中，但她也不敢擅自打开，只得像抱珍宝一般揣着它坐在地上傻笑了会.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起身轻快地走下楼.
　　一楼的灯全部黯了，张晨曦摸着扶手往下走，喊道：“白磊，停电了吗？”
　　话音刚落，平时乐队唱歌的小舞台瞬间亮起好几道灯光.张晨曦下意识用手臂挡住眼睛，耳边却响起吉他琴弦被拨动的清澈旋律.
　　“张晨曦.”白磊单手抱着吉他，向她伸出手，“下来.”
　　张晨曦放下了手，用一种炽热浓烈的目光，深情地望着舞台上光彩夺目的那个人.她手中抱着那个大大的盒子，一步一步地，走到吧台边坐下.
　　两人相隔的距离，足以将对方的脸看得清楚.
　　白磊将头发挽到耳后，道：“我可以开始了吗？”
　　张晨曦怔怔点头.
　　白磊舔舔干燥的嘴唇，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认真.她指尖滑动，悠扬地前奏从琴弦里畅快地溜了出来.
　　【忘记分开后的第几天起喜欢一个人看下大雨没联络孤单就像连锁反应 想要快乐都没力气】
　　张晨曦：“...”
　　她心道：“这歌词也太悲伤了吧...”
　　【雷雨世界像场灾难电影让现在的我可怜到底对不起谁也没有时光机器已经结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张晨曦静静地听着，脑海中慢慢浮现很多成型的画面.那些她与白磊，从最开始的互不相识到如今这个，谁了离不开谁的地步.
　　【我希望你是我独家的记忆摆在心底不管别人说的多么难听现在我拥有的事情是你是给我一半的爱情】
　　抱起窝在厕所里痛苦不堪的张晨曦，着急地喊着她的名字，最后守在床边，一整夜不曾离开.
　　在寒假只身跨越大半个中国，只是不想张晨曦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里，一个人孤独地度过.
　　给了张晨曦去振远面试的勇气的机会，甚至愿意消耗大量的时间，只希望带给她应有的信心.
　　整夜都睡不着，眼看张晨曦反复陷入恶劣梦境，到最后却无能为力地暗自责备与痛忿.
　　因为张晨曦，白磊尝到了优柔寡断的滋味，知道了爱上一个人的卑微情结.
　　【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谁也不行从我这个身体中拿走在我感情的封锁区...】
　　最后一个高音戛然而止，白磊情之所至，竟恍惚不觉地流下满脸泪水.
　　她没有去擦，而是强压着情绪，缠着声音唱出最后一句.
　　【有关于你绝口不提没限期.】
　　感情的水闸溃了一角，她跌跌撞撞冲下台面，抱住泣不成声的张晨曦.
　　“我喜欢你平时的那个样子.”张晨曦快哭死了，她拼命抹着白磊脸上的泪水，心疼地说，“白磊，别哭了，我舍不得你哭...”
　　“张晨曦、张晨曦...”白磊确认着怀中的人，她有那么多次失去她的可能，现在的拥抱，显得弥足又珍贵.
　　张晨曦发出哭泣时的嘶鸣，她不知道爱一个人也可以这么难受.那患得患失的每一针，都扎到了心里.
　　白磊啜泣着拿过木盒，却不小心笨拙地打翻了它.
　　纷纷扬扬的照片落了一地，那是装饰照片墙时留下来的，关于两人爱的纪念.
　　张晨曦蹲下去捡，白磊却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放到吧台旁的高脚椅上.

　　迎着张晨曦诧异的目光，白磊坚定地单膝跪在了她的身前.
　　“在化妆间，我给你套上了一个小小的易拉罐环，并向你求婚，你却对我说，那不够正式.”
　　白磊从大盒子里面，拿出另一个小盒子.
　　仿佛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张晨曦的心脏顿时跳动得不能承受.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伴着哭腔问：“你要干什么...”
　　白磊打开盒子，里面是刻着“BZ”的两枚戒指.
　　擦擦脸上的泪水，白磊哭笑道：“我酝酿了很久，现在终于有勇气对你说出这句话.”
　　抬起戒指盒，白磊虔诚地看着面前自己的爱人，坚定地缓缓问：“张晨曦，我很爱你.”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更加爱你.”
　　“我想陪你度过未来的所有岁月.”
　　“你愿意...嫁给我吗？”
　　张晨曦哭着点头.
　　白磊拿出一枚戒指，戴上了张晨曦右手的无名指.
　　张晨曦熊扑到白磊身上，白磊吸了吸鼻子，幸福地笑了出来.
　　“你帮我戴.”她激动地拥住张晨曦，语无伦次道，“你也给我戴上...”
　　张晨曦趴在白磊的肩头哭得抬不起头，她从戒指盒里摸出另一枚戒指举起，白磊摊开手掌，让自己的无名指穿了进去.
　　然后和张晨曦的右手十指相扣.
　　张晨曦怔了怔，跪坐在地上向后退了退.
　　“白磊.”
　　她的笑容纯粹美好.
　　“我也爱你.”

　　两人相视而笑，璀璨的瞳孔中倒扣着对方清晰的影子.
　　穿越寂静与孤独，她们于庸扰世间遇到了并不完美的对方，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得以相守.
　　来日方长，故事未落，爱与生活，仍在继续.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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