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百分百

　　Chapter 11

　　新闻播出后，果不其然，凌女士的电话轰炸了无数遍，这边都处于关机状态。她计算了下时间，心想如果再不回下电话，凌女士可能会毁了那个约定了。手机失灵了，拿出来晒了几天也没什么用。

　　霍思男下去没多久，她撑着床下来，找到病服，动作缓慢地套上。她微微弓着后背，走出病房。她需要用电话，走了几步，就有护士喊住她。

　　“你去哪呀？你这情况不能下床的。”
　　“我要打电话。”
　　“我借你呀。”

　　凌壹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说：“国际长途，要打一个小时。”
　　护士要拿手机的动作顿了顿，她干笑：“走廊尽头那边有个电话，投币的。”
　　凌壹摸了摸口袋，空的。
　　护士又笑笑，转身去护士站那儿问人要了五个硬币，递给凌壹，问：“够吗？”
　　凌壹点头，“谢谢，我会还你。”她握着手里的硬币，转身，朝着走廊尽头的方向走。护士在后面追问：“要帮忙吗？”
　　她没回应，自顾自往前走。

　　护士撇了撇嘴，心想人长得漂亮，性格可不太好，说声谢谢表情都硬的。

　　她走到电话那边，那里还有人在打电话。
　　是位男性，油头粉面，手背、手指皆有脱皮现象。
　　他察觉到身后有人，便回头看。
　　她低头。

　　男人压低声音：“这件事情压不下去，马上把东西找出来！”

　　她看到他手腕上的腕带。
　　是前不久大学城里搞读书活动赠送的东西，上面还印有B大的学校标示图。

　　她抬了抬眼皮，把玩着手里的硬币，硬币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声音，但在寂静的范围下却格外醒耳。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匆匆收尾：“就这样！到时候再联系，别打我手机，我联系你。”说完，他挂断电话，转身就跑。

　　她偏过视线，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男人似乎着急过头了，衣服后背全湿透了。

　　她收回视线，看向没挂好的电话，拿起来，放在耳边，准备投放硬币的时候，她听到里面有人说：“爆炸地点没人知道的！房子都塌了！能找到才有鬼！”

　　她凛住神色，立即环顾四周。
　　没人。
　　她屏住呼吸，静静听着。
　　那边环境热闹，掺有好几种声音。她分辨不出来，只能隐约听出里面有男女的声音，且声音都有些年轻，属于没经历过成年变声时期。她捏着手指，碰了下嘴唇，想起手指间的硬币，蹙了下眉头。

　　碰过硬币的手指不知道掺有多少细菌。

　　那边说了几句话，察觉到这边没了声音后才挂断了。她按了下挂机键，投币，拨号码。
　　凌女士一接到电话，几乎是破口大骂，不带脏字的骂。她听着好一会儿了，才说：“我没事。”凌女士静默片刻后，问：“需不需要我过去看看？”
　　“不用。”
　　“你爸知道了，回头你打电话给你爸。”
　　“嗯。”
　　凌女士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凌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片刻后，她说：“没事我先挂了。”
　　“好好照顾自己。”凌女士只能说这么一句话了。

　　她挂断电话，慢慢走回病房。

　　傍晚的时候，霍思男来了一次，又走了，说是有走秀，至于谢煜，不知情况，只看见他左边脸是红的。霍思男走后，谢煜立即放下包，坐在她面前，一脸阴沉。

　　“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

　　凌壹没再问。
　　周围安安静静的，只剩下外面走廊的声音。

　　他扫了眼闭着眼睛的凌壹，问：“她喜欢什么？”
　　凌壹睁开眼睛，“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
　　凌壹抬眼皮看他，一副不想再说废话的样子。

　　谢煜揉了揉左脸，说：“太麻烦了。”
　　“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说她太麻烦了，挑一件衣服花两个小时。她就打了我一下，可真有意思。”
　　凌壹抿了抿嘴。

　　“女人都这么麻烦吗？”
　　“不知道。”
　　“你也这样吗？”
　　“没试过。”

　　谢煜摘下眼镜，揉着晴明。“算了，跟你说简直是白搭，你连爱情这种东西都算进科学里，简直没心。”

　　“科学计算爱情才能长久，光靠人心不会长久的。”

　　谢煜无话可说。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凌壹对待爱情的看法也正确，可是，科学真的能计算爱情？真能长久？
　　他戴上眼镜，扯了下衣领，说：“你好好休息，我回学校。”他刚起身，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那个霍峥是不是就是你跟你妈闹翻的原因？”
　　凌壹闭上眼睛，不发一言。

　　谢煜笑了一声，“没想到凌女士也有吃亏的一天。”
　　“嗯。”
　　“对了，你爸发了邮件给你，叫我跟你说一声。”
　　“嗯。”

　　谢煜离开，关上门。

　　她关上灯。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淡淡的昏暗中。外面的夕阳光辉随着时间渐渐褪去。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手指轻轻颤动了下，感觉到了手上的温柔。她彻底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人。他将旁边的病床拉到这边合了起来。他侧身躺在她身边，紧握着她的手。

　　在黑暗中，借着外面的朦胧光线，她看着他的脸。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甚至整个面部轮廓。
　　仔仔细细。
　　反反复复。
　　看了很多次。

　　她想啊，这个男人在她不在的六年里把自己训练成这般模样，过去的少年气息在这张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痕迹了。她抽出自己的手，轻点在他的鼻梁上。
　　他缓缓抬起手，握住她的手。

　　“醒了？”声音沙沙的，和平时不一样。她看着他的眼睫在动，“嗯”了一声，“怎么这么容易醒？没睡着吗？”
　　他闭着眼睛，呼吸，胸口起伏。
　　“部队在半夜里时常有突击训练，浅眠，习惯了。”
　　她的手在他手心里动了几下，他握得更紧了。

　　“还疼吗？”
　　“疼。”

　　他睁开眼睛。
　　黑暗中，他面朝着窗外的朦胧光线，睁开眼睛的那瞬间，她恍惚觉得此时此刻还在校园时那样。她趴在课桌上看着他睡觉，偷偷记住他的每一个轮廓，以至于后来忘都忘不掉。

　　“你倒是不客气，骗都不骗我一下。”
　　“谈恋爱不是要互相坦诚吗？我是真疼，又不是假疼。”

　　他低低笑出声来，凑近她，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现在知道坦诚了？以前干嘛去了？”
　　“以前是经历，现在就好好经营啊。”

　　他脖子往前，抵着她的额头，吻了吻她脸颊。“现在这么坦诚，以后不知道你会不会突然不坦诚了。”
　　她抵开他的额头，抬起头看他。
　　“我保证不会了，我保证我这一辈子都对你坦诚，永远坦诚。”
　　“永远？谁知道多远？一个小时说不定也是永远。”
　　“可永远也可以等于一光年啊。至少在我这里，在我的世界里，永远就是地球存在的时间，地球什么时候爆炸消失了，永远就到此为止。而且，我们死的时候，地球还不会爆炸，这一点你放心。”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

　　她笑起来，“我说到做到。”她伸出手扣住他的后脑勺，贴向自己，老办法，还是用嘴唇抿住他的嘴唇，然后慢慢伸出舌尖舔舐，接着才深入其中。她想，这样才会印象深刻，这样才会一直记得他嘴唇的柔软度。

　　他推开她，蹙着眉：“你怎么老是喜欢用嘴唇夹我？”
　　“这样才感觉到你很软啊。”
　　“……你故意的？”
　　“不是，是特意的。”

　　他盯着她。

　　她伸手捂住他眼睛，面不改色，十分正经，说：“停止欲望视觉，可以降低生理需求。”
　　“鬼扯，我他妈光是闻到你味道就有感觉了。”

　　她低头，往下看，嘴角上扬。

　　“这说明你身体细胞、神经、内分泌、荷尔蒙，包括这块地方，都因为我活跃。可惜，我受伤了，不能帮忙。”
　　他深呼吸，慢慢说：“凌壹，你的手还能动。”
　　她挑起眉，挪开手，一下子就放到下面，还没动几下，他浑身燥热，突然迅速起身，跑进卫生间里。

　　她在外面笑到整个床都在颤动，后背的伤都忍不住痛。
　　好一会儿，他才慢腾腾出来，爬到床上，看到她还在笑，觉得又丢脸又尴尬，干脆转身背对着她睡觉。
　　她戳了下他肩膀，说：“我记得你上一次最久的时间是——”
　　“闭嘴！”

　　她笑。
　　“阿峥，以后我教你怎么持久啊。”

　　他听到这话，怒不可遏，转身看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还有，我老早就觉得不对劲，你当初上我的时候，技术怎么那么熟练？”
　　“网络是万能的。”她笑。
　　“你……你少看那些东西。”
　　“阿峥，你没看过吗？”
　　“……我为什么要看那些东西？难看死了！”
　　“你没看怎么知道难看？”
　　“你……你到底知不知羞啊？”
　　“知羞就看不到阿峥可爱的一面啊。”她握住他的手，揉捏着他的手指头，说：“我只对阿峥不知羞。”

　　他别过脸，对她是又气又爱，嘴角却又是忍不住微微翘起，憋着笑。“睡觉！”
　　“亲我一下再睡好不好？”
　　“不好。”

　　凌壹嘴角垮下，等了片刻后，无奈只好睡觉。可当闭上眼睛的时候，额头上突然传来一片温柔的触感，她闭着眼睛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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