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目记生

作者:宋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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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王爷!”

      林榭一边奔跑着,一边嘴里喊着,“元七醒啦!”

      远处躺在藤椅上小憩的王爷被他这一吵,是彻底睡不着了,横着眼道:“醒就醒了!”

      林榭被他这一个眼神给吓退了,赶紧跪了:“王爷,元七喊着您呐!”

      “不喊本王喊谁!”

      王爷置气,一甩袖子,从藤椅上下来,没料到脚没着地,屁股先坠下来了,摔了他个四脚朝天。

      “哎哟喂——”

      王爷痛得脸都扭曲了,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撑在地上,嘴里直呻 吟。

      边上的林榭被吓着了,顿在原地,上前也不是,走也不是。

      这时候,醒过来的元七一出屋,看着自家王爷坐在地上,倒以为是王爷逗趣儿呢,笑:“王爷,地上凉,小心着凉呐!”

      说着,赶紧过去撸了袖子扶他一把。

      “这您要是出了点事,我可怎么跟皇上交代啊!”

      王爷这回倒红了脸,嘴里囔囔:“本王用不着那老东西惦记!”

      “是是是,您可少骂点皇上了,够您死多少回了。”

      元七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王爷听了,居然没有反应,要在平时,这会子元七早就滚出去了,估计真的是摔傻了。

      林榭看着元七这番举动,总算是解开了心中的疑惑,这王爷还真没了元七不行啊。

      正说着,门外人送来了信。

      “王爷,这是何侍郎让小的交给您的。”

      王爷接过,拆开一看,眉头顿时紧锁。

      王爷,张季儒曾在长安城内换了名字做了生意,听说是卖包子,生意还不错,所以有百姓记得他,两个月前搬走了,没了消息,听说连着财务全都带走了。附近没听说有人打劫,可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还有,据曾经在他店里做事的仆人说,他发誓要找到自己的弟弟,看来应该还没死。

      两个月前?

      王爷一行来扬州花了一个月,在扬州住了一个月,看来,大概是跟王爷同时行动的。既然是自己走的,现在肯定还活着。

      王爷忖度着,问道:“袭击我们的人,查到没有?”

      传信那人摇摇头,道:“无从查起,似乎并没有人会跟您对着干。”

      “胡说!”王爷一喝,“本王来查这件事,那罪魁祸首自然不希望本王查出真相!”

      “是!”

      那人跪地,抹了把汗。

      王爷把信给林榭,道:“你看看。”

      林榭看完,沉吟了一会儿。

      王爷睨了一眼元七,道:“既然醒了,出发,去姑苏。”

      元七连忙应着:“我去准备!”

      #

      这厢,张季迢翻看着方才拂月看过的书卷,脑子里面混沌一片。

      那句话,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给人一种真真假假的感觉。

      “我还是喜欢跟你呆在一起。”

      这是拂月跟他说的话。

      在他笑着跟他说,大长老的女儿生得可人的时候。

      那眼神,似乎是目空了一切,望进了他的心里。

      张季迢终于反应过来,他是不舍他的。

      他们还能像这样吃住同行不过短短一个月了,一个月之后,他将开始新的生活。

      张季迢甚至还对这种新的生活报以期待,对他来说,更多的是,祝福拂月能幸福。

      他眼神焦距慢慢缩短,在看到书卷上的字时,他猛然一惊。

      这一个月,实在不能说过得像好友即将分别之前的温情,因为拂月忙着婚礼事宜,张季迢又恢复了之前无所事事的状态。

      这个时候,张季迢就会去那个大院里逛逛,先熟悉熟悉。

      在大院里管着这些人的是和檀,看起来倒是挺温和的男子,张季迢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就在考虑,拂月的那句“吓到别人”到底是怎么吓到别人了。

      和檀整天除了在这里看管着之外,就是去村外一大片枯树林下面照顾树木。

      整天都闷着一个人,这会儿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张季迢,和檀高兴得不得了,拉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张季迢笑:“马上我就要来陪你了。”

      和檀曾经是护送士兵归故里的使者,自然是听得懂汉语,道:“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三长老要成亲了?”

      张季迢点点头,道:“我先过来看看。”

      和檀叹了口气,道:“这儿没什么好看的,都是死人,你跟我去看看那些树木吧。”

      “行。”

      张季迢并不知道,这个村子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小,在大院的附近,还有方圆几里的菜地,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停止耕作了,同时,在菜地的附近,还有一个很大的树林,张季迢看得出来,这种树跟长老院子天井四周栽的一样,可能是外面气温低,所以才枯掉了,但是也不排除院子里的树是长老们让它们长起来的情况。

      枯树园周围用篱笆围起来了,从院子门口看过去,似乎很远的样子。

      “去那里只能走小道,这里的路不通。”

      和檀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带着张季迢左拐右拐终于是进了枯树园。

      近观,张季迢这才发现,虽然这里的树虽然都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但是却没有萧瑟的感觉,每棵树树干上刻了什么字,张季迢猜想,或许是记号。

      和檀开口:“这是我们部落每个长老的生命树,以前每个长老都会在院子里种上这种树,一旦人死了,树枯了,就会移到这里来,有的长老甚至种好几棵树,其实都是他们生命的象征。”

      张季迢总算是明白了,院子里那四棵树的意义。

      “这树上,就刻着他们的名字。”

      和檀抚摸着其中一棵树的树干,道:“大长老派我来这里,也是因为希望我能够好好照顾它们,同时净化一下灵魂。”

      净化灵魂?

      张季迢虽然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觉得很玄乎。

      和檀双手合十,对着树林拜了又拜,然后看着张季迢。

      张季迢很机灵,立马也学着他的样子,拜了拜,然后起身。

      “你要永远留在这里?”

      和檀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张季迢不知如何作答,轻轻摇着头:“我不知道。”

      和檀认真道:“你知道了我们的存在,长老们是不会让你走的”

      过了一会儿,他继续道,“我听说,三长老倒是挺喜欢你的。”

      张季迢抬起头,笑:“那是因为他单纯,不会跟别人一样怀疑我。”

      和檀忽然笑了,道:“你可错了,三长老不单纯,他可精明着呢。”

      他顿了顿,收起笑容,继续道,“这些人里面,只有三长老最聪明,那件事……”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顿,张季迢疑惑,道:“什么事?”

      他用笑掩饰尴尬,摇头:“没什么。”

      张季迢不好再问,不语。

      这里确实还有很多东西,他一无所知,并且他知道,这些他不需要去了解,一旦了解,他就会背负着更多的东西,到时候,就很难脱身。

      两人返回大院,这才看见拂月正站在院门口等着张季迢。

      张季迢看他在等他,连忙上前,笑:“你找我?”

      拂月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淡然道:“回去吧。”

      “好。”

      张季迢跟和檀挥挥手,然后和拂月并肩而行。

      和檀瞧了一会儿他俩的背影,然后跨步走近大院。

      “你们去那里了?”

      张季迢自然明白他说的那里是哪里,点头道:“嗯。”

      拂月再不语,张季迢道:“安排好了吗?”

      他点头。

      最近再没见过那大长老的女儿,张季迢估摸着是去准备嫁衣了,他前几天才从拂月口中知道,这个女孩儿叫若眉,是个好名字。

      听说她倾心拂月已久,只不过拂月一直都是挺冷淡的,所以拖爹爹给她提亲,也没见拂月有什么表示,但是最近,由于婆婆也开始动作了,所以拂月一口答应了,至于他的心路历程,张季迢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进屋,门一关,拂月忽然把他拉住,双目直视他,道:“和檀跟你说了什么?”

      “啊?”

      张季迢忽然有点懵,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他不知道他问的是哪方面。

      拂月忽然皱起眉头,仍旧直视他。

      张季迢被他盯得全身发毛,道:“说他的事。”

      “还有呢?”

      “他说你很聪明。”

      拂月忽然松手,不再看着他,顾自转身出去了。

      张季迢不明白他刚才是怎么了,但是无疑,应该是怀疑和檀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他站在原地半晌,也没有想出来,拂月此举到底是为何,难道是他跟和檀之间有什么芥蒂?

      应该不会吧,毕竟和檀并没有表现出对拂月的什么意见,反而夸奖他聪明——

      等等!

      张季迢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脸色一变,顿时心情复杂起来。

      接下来的十几天,两人互不干扰,拂月也忙着,张季迢也偶尔会出去,但是没有再见和檀。

      张季迢并没有见过拂月行五礼,他也从来没有把东西带回他们的屋子,他猜想,所有的流程,应该都是他在自己家做的,至于那若眉的住处,就是连张季迢也不知道。

      张季迢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议婚订婚的,只知道在那天晚上,拂月忽然跟他说:

      “明天你搬走罢。”

      张季迢点点头,他在这里快住了三个月了,但是所有的东西不过一件狐裘。

      那把剑,至今还没见过在哪里。

      拂月见他点头,拉住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罢。”

      张季迢心里疑惑,但是很快他想通了。

      怕是那若眉在意吧,毕竟,他们两个一直就是人们饭后茶余的闲谈。只是一想到,将来连这长老院都踏不进来了,他稍稍感伤起来。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对他一笑。

      拂月似是难言,低着头,道:“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他笑,“你该高兴才是。”

      拂月未言。

      这一夜,张季迢整夜未眠。

      长老的婚礼,自然是要全村的人共同见证了,到时候,他该有幸见证。

      他没有见到过大长老和二长老的妻子,大概是居住在院里,不曾出来过的,说来也是,巷间来往的,多是年轻姑娘和上了年纪的婆婆,年纪大一点的妇人很少见到。

      张季迢望着月光透过窗户在地面上洒下的光,今夜的月亮似乎特别明亮,他似乎都看不清那两支红烛的光,只能依稀看见火光明明灭灭,似要熄灭,似要重燃,似心头那点余虑,似要冲出心口,似要湮灭,扰得人心烦。

      身边的人呼吸平稳,该是会周公了,张季迢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清醒异常,毫无睡意。

      是啊,这个时候怎么睡得着呢,心口那点压重感怎么也挥之不去,眼前始终映入的是那几个汉字——

      使其失忆

      他该是想让他走的吧。

      他还这么年轻,但在这里,张季迢没有朋友,也不能成婚,只能孤身终老。若是一定要离开,倒是可以清除他的记忆,就可以重新回到中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或许,还能找到他的哥哥。

      他们既然有能控制人意识的能力,自然也有使人失忆的能力了。

      张季迢想着这些,却忽然感觉有双手从身后环住他。他身体一僵,自是不能动弹。

      黑夜里,周遭安静得可怕,火花窸窣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在月光的笼罩下,像是堕入深渊般,张季迢竟一时意识不清了,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心口的压重感愈加强烈,并且有规律地起伏着,似乎要夺走他的呼吸,又似乎要泯灭他的心智,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皱眉,似是不喜。

      身后人再没有动作,一切平静得如同一个没有完的梦,只是心口那点痛感不断地告诉张季迢,这不是梦。

      张季迢放心下来,该是做梦吧,梦到新娘了?

      他嘴角弯起,却几乎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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