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中二病

　　第十五章

　　“哇，橙子快看！这是星辰给我们送的花！”钟唯从快递员接过一大束包装精美娇艳欲滴的玫瑰，兴奋地捧进会客室。

　　橙子抬头看了眼惹火的红玫瑰，“不错，看起来她的事业搞得风生水起了。”

　　吴尔淡定地坐在沙发上翻着医学期刊，没有发表任何感想。

　　钟唯并不在意两人的反应，欢喜地捧着花去厨房打理。

　　吴尔对面的沙发前放着一张方便桌，上面的电脑显示日期是2月14日。没错，这是一个情人节，七区事务所的这三个人却以如此画风清奇的方式开始了这一天。

　　事实上，朱星辰出院后，钟唯便搬离橙子的事务所回到了自己家。之前尽管花了不少时间看护朱星辰，钟唯还是按时完成了接来的私活。因为交出去的活质量上乘令客户赞不绝口，对方还几次三番提到下次要邀请钟唯参加业内研讨会，打算多介绍一些同行给她。

　　而自打成了个体户，钟唯也开始考虑转型成内外兼修的专业人士。毕竟以前有智星那些老狐狸们在，抛头露面的事从来都不是她去做。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钟唯自己就是自己的招牌，有些时候确实不得不考虑一些门面上的事。

　　后来，就连阿齐也开始给钟唯介绍一些私活，令钟唯很是感激。她感怀于阿齐这样很不世故的为人，总算让她在那一地鸡毛之后还能记得一桩智星的好。

　　只不过，抽屉里的那张足够给自己换一辆法拉利的支票让她时常怀疑人生——究竟这样写代码赚钱是为了什么？

　　朱正磊感激女儿的平安和事后生活态度的改变，又给了橙子一张数额可观的支票。于是，钟唯的Panamera早就不是什么梦想，可她却迟疑了。这么多钱，她是不是能去计划一些更长远的事呢？

　　生活的真谛，钟唯始终没有想出答案。但她知道自己确实是喜欢写代码，因此很快便决定继续做她的个体户，只是她苦于在家找不到工作状态便开始每天往橙子的事务所跑——就当成是每日通勤一般。

　　偏偏吴尔也是那里的常客。发展到最后，除非橙子需要接待客人，一般都是三人一起呆在事务所，各忙各的，互不干扰。

　　钟唯翻箱倒柜找到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花瓶将玫瑰修剪好插进瓶子重新抱了出来，“好好养着，可以多看上几天。”

　　“没想到她的行动力这么强，一个多月就已经打响了名气。”橙子感叹道。

　　“朱星辰挺有商业手腕的，确实是虎父无犬女。”吴尔平静地给出评价。

　　“那你倒是投资她啊。”钟唯擦擦手，坐回他对面的沙发上，拉过方便桌准备继续工作。

　　吴尔依然低头看他的期刊，“在商言商，她的事业有投资的价值，但还需要观望整体运行的水平。况且，她也并不是真的缺钱。”

　　“她显然需要的是你的肯定。”钟唯一针见血。

　　“那我更应该公平公正。”吴尔抬头，眼神古井无波。

　　好的，您说得对。钟唯没得反驳，什么都没说，便低下头开始写代码。

　　“我说，”橙子抬头，“你们下午去趟卖场买些食材。看你们怪可怜的，这种日子还在我这讨论这么正经的事，晚上我做点吃的一起吃吧。”

　　钟唯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好啊好啊，是不是我买什么材料你就做什么啊？”

　　“可以，今天算是特别优待。”

　　钟唯“入侵”事务所之后，三天两头磨着想尝橙子的手艺。一般来说，橙子都是拒绝的。偶尔心情好，便会做上几个菜。几乎每一道都能让钟唯叹为观止，手艺之好，令人难以忘怀。

　　下午，吴尔载着钟唯去卖场。“你不换车了吗？”他发现钟唯隔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换车的动静，有些好奇。

　　“暂时不想换了。”钟唯轻描淡写道。

　　“怎么？有什么困难吗？”

　　“钱多了，反而没了换车的心情。攒着做别的事吧。”钟唯如实回答。

　　“别的事？”吴尔略显好奇。

　　“比如，将来开个公司，把智星干掉。”钟唯调皮地坏笑，“他们贱卖了我的青春和梦想，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他们能付出些代价。”

　　“你说得很有道理。”

　　……钟唯始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小人，却也坦荡地说了出来。可吴尔竟然支持她的想法，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又知道些什么啊在那儿瞎附和。”钟唯嫌弃道。

　　“好歹也是差点迈入上市环节的公司，那点破事还不至于成为秘密。”吴尔波澜不惊地反驳道，“不就是主创的几人在创业初期为了留住技术人员给他们授予了股权，却在之后的几年里暗中重新搭建公司的结构，将几名元老级技术人员的股权架空成使授予合同形同废纸。”

　　钟唯瞪大眼，呆然地眨了眨眼：“你居然知道……”

　　“这件事在投资圈里绝不是秘密。虽说在商言商，但唯利是图并不是我们所喜欢的风格。而且当时游戏行业也在转型，智星的优势已经不明显，两者结合起来，自然也就降低了他们对投资者的吸引力。最后是什么结果，你也知道了。”

　　钟唯机械地点点头。后来，智星想再次扩大融资的时候，就没能成功，一路断送了近在咫尺的IPO之梦。当时的她并非不记恨那些老狐狸就这样忽悠他们这些技术出身的元老，可毕竟有《Wonder Land》的感情在，她便没有选择像其他几人那样和智星一刀两断。

　　时过境迁，当时他们同为天下沦落人，后来其他人都找到了不错的去处，而坚守梦想的她却最后落得个裁员收场。唯一令钟唯庆幸的是，自己干起个体户也可以活得有声有色，并不会让她觉得遗憾。

　　“如果你对未来要运营一家公司的想法是认真的，”吴尔打断了她的回忆，“建议你趁现在多学习一些经营管理方面的知识。”

　　“嗯……然后呢？”钟唯虚心求教。

　　“如果你想先看看书的话，我可以给你找一些合适的。”

　　“那就麻烦你了。”钟唯倒也没客气，说完，她偏过头端详着吴尔：“吴尔，没想到你这人还挺热心的。”

　　吴尔并没有说话。

　　一拳打在棉花上。钟唯本以为奉承一下吴尔可以听到些说自己的好话，然而吴尔是真的油盐不进。她感到有些无趣，扭头靠在座椅杯上：“那我就把它当成是我的一个目标吧！其实……我现在过得还挺开心的，虽然成为魔法师的时间晚了些，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它使我的生活变得有趣。”

　　“开心就好。”吴尔轻声应和。

　　两人到了卖场，钟唯便撒欢似地开始挑选食材，而吴尔则默默推着购物车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整理她随时投进去的商品——不仅是食材，还有各种零食。

　　“我忍很久了，写代码的时候没东西吃特别容易卡壳。”钟唯又扔了一袋薯片进来。

　　吴尔抬眼看着心情大好的钟唯，不作任何评论。

　　购物车已经装得半满，钟唯看了看她在短时间内的成果，很是满意。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完全没有顾得上吴尔的喜好，紧张地问：“那个……你还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我再去拿？”

　　“不用，我随意。”

　　“那好吧，我们去结账。”钟唯转过身便向着收银区的方向走。

　　吴尔默默跟在后面。钟唯忽然慢下脚步走到他的身边：“其实你也很会做菜啊，什么时候你也再做做嘛。”

　　嘿嘿，做菜的人不嫌多，忽悠一个是一个。

　　“我只会做虾仁蛋炒饭。”

　　……你赢了。

　　“啊……达芬奇画蛋吗……”钟唯转头对吴尔投以敬佩的目光，这是何等的专注啊。

　　钟唯刚转过头，便发现前方有一位矮个子的老妇人正苦恼地看着货架。她快步向前问了一句：“请问您需要帮忙吗？”

　　老妇人微微蹙眉，抬头看着货架最上层的梅糖，犹豫片刻才开口道：“那个梅糖，放得太高了……”

　　钟唯顺着老妇人的视线抬头看了看，直接伸手去够，这才发现她尽管已经算是人高马大，依然无法拿到。“什么嘛……放在那种地方还想不想给人买啊。”她不禁低声抱怨道。

　　“这糖可是老古董了，几十年前大家都爱吃。可现在却没什么人喜欢了……这里有就不错了。”老妇人倒并不埋怨卖场的货架摆放，只是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

　　钟唯转过头给吴尔使了个眼色，“帮个忙。”

　　吴尔没有回答，直接走了过来，伸出手毫不费力地从最上层的货架上拿下一包梅糖递给老妇人，“一袋够吗？”

　　老妇人立刻露出了欢喜的神情，“够了够了。我就是有点怀念，想买来当个念想。”

　　吴尔客气地微微颔首。老妇人感慨地捧着梅糖，微笑着欣赏眼前的二人。

　　“真是一对璧人。”老妇人真诚地赞叹道。

　　“啊那个，我们不……”钟唯刚想否认，吴尔悄悄伸手拦住她，顺势牵住她的手笑着回答：“多谢。”

　　“诶那个——”钟唯蹙眉扭头刚想抱怨。老妇人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很短暂，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来日方长……唉……要珍惜啊……”

　　“好想你啊……”老妇人捧着糖，兀自转身离开了。

　　“这……”钟唯疑惑着。

　　“应该是老伴已经不再了，那梅糖大概也跟他们的回忆有关吧。”吴尔淡淡道，随后松开钟唯的手绕到购物车后面，“我们走吧。”

　　钟唯点点头，走在前面。

　　吴尔跟在后面，注视着她并不算娇小的背影。如今的她，似乎又变回了吴尔最初所看到的那个样子，简单随性，看着她轻松的样子，吴尔长年紧绷的神经，也总算渐渐放松下来。

　　等待了十六年的时间，终于让她过上了向往的生活。他却不知自己向往的生活，是否还有机会可以等到。

《你是好样的》
外表硬汉内心狡诈超颜值兵哥哥VS厚脸皮肤白貌美大长腿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