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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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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花


      从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绵亘万里的山脉,山中住着一个女人,不知是人是魔是妖是仙,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存在于这地方,不知道她会突然出现在山脉的哪一个角落,只知道她有一头雪白的长发,像山脊上皑皑白雪那样,有着亮亮的光泽,有多长呢,拖到地上那样长,以至于发梢都沾满了灰尘,她穿的衣服怕是只有乞丐会那么穿了,红一块绿一块黄一块的布丁缝成的旧袍子,宽大的衣身裹住小小的她,她似乎很少笑,大抵是因为山中少有活人的踪迹吧,没有什么生气,偶尔的,她也是会弯弯嘴角,比如山中杉树上松鼠一家生了好多崽啦,洞里的野猪终于在过冬前找到了媳妇啦,刚离家的小老虎会捕食啦…这样一想,似乎值得可乐的事情还挺多的。
      在山脉的尽头有一座破落的庙,庙里有一个破烂的佛像,荒无人烟,杂草丛生,大概也就偶尔有游僧路过躲雨。
      这一年的八月十五,女人来到庙里,衣衫仍是破旧,环视四周,说到“这里已经是尽头了吗?大概也就到这里了,出不去了……”说罢,便随意在佛像下收拾了一块地方,坐下,绵长的白发拖到地上扫灰,衣物拖到地上脏的地方也毫不在意,瞥了一眼,随手把头发都挽在了怀里,抬头透过房顶的破洞看月亮……看了好久好久……四下无声,只有佛像和女人。
      女人揉了揉脖子,不仰头了,脖子太酸了,月亮周围也起了雾,没什么好看的了。
      而夜,似乎还很长……
      女人并不想早早离去,她换了个姿势,面朝佛像,“我说……佛像后面有人吗?”……半天,一片沉寂,“呵呵……也是……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人……”
      又是一片寂静……
      “现在山下应该是入秋了,会很冷吧……”无人搭理女人,“冷,真好。”女人自言自语着。
      “啊……好无聊啊……好无聊啊……”女人扭了扭屁股,似乎有些坐不住,又不甘这样离去,女人想了一会,对着空气自语道“算了,万物皆有灵,我给你讲故事吧,就是那些个凡尘俗子路过大山,经过我的头发,我就会知道他们一生经历了什么,还挺好玩的”,只有草堆里的蛐蛐应了几声,颇是尴尬,“哼,就当讲给我自己听的了,要多说说话,免得以后哑巴了。”

      故事一
      《寻花》
      东海边,花农李氏带着一批手下的工匠几十人奉王爷之命,到这荒则之地寻一种海上奇花贺祝皇上生辰。且说这奇花名唤“蛰血”,听上去就不太吉利的名字,此名从何处来呢,原是传说东海之滨,悬崖礁下生长着一种如血般鲜艳的花,蛰伏夜晚而盛开,嗜血为生,具体模样说法各异,有人说是花长着吃人的獠牙,有人说花的香气似有恶鬼附体勾住人的魂魄吸食,也有人说一旦有人类的气息靠近,花茎就会自动缠住人身,直至窒息而亡……总之说法五花八门,只有两个共同点,一就是花肯定是血红色的,二是无人能靠近花而生还的,古往今来多少寻花之客为了亲眼目睹这“杀人花”而相继丧命,无一人归来。
      花农心中叹道,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偏偏碰上这差事,王爷的亲口谕令,京中无人不知王爷要给皇上生辰献“蛰血”花,哪能随随便便的拒绝啊,只得硬着头皮接下来,花农也不傻,向王爷要了许些人马指挥,只带了寥寥数个花庄中的生脸,想着要是回不去了,自己的花庄还能保留着原来的“骨肉血脉”。
      一方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海边,正是太阳落下海平面的时候,在海边,太阳显得无比硕大,耀眼的余辉大面积铺在海滩上的众人身上,花农想着趁着士气正浓,就在今晚行动吧,张罗着捕捞的工具和船只,将人马分编成数个小队,每个小队伍坐着船只,从四周靠近,趁蛰血刚从海底冒出还未散出香气时就用不透气的密网罩住,迅速收拢拉靠,当然了以上都是花农还未实施的想法。
      是夜,海面平静无澜,没有起雾,罗盘指示针也笔直的向南挺着,大伙心里都有些许窃喜,或许他们就要创造历史,成为第一批成功将“蛰血”带上岸的开创者了,但许多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没有使他们放松警惕,全员戒备,小船无声地在海面行驶。
      当船只行驶了一段距离,至少肉眼已经看不见海岸了,各个船只也到达了各自指定的位置,被船只包围的海面已然有些异动,中央发出低声的咕噜咕噜声,似是海底沸腾了一般,但并无热气,众人心中如有雷鸣,都紧绷地紧紧抓住密网静待时机。
      渐渐地,海面密集地冒出圆形水弧,那圆弧状竟像骷髅头一般,从海面升出,甚是骇人,圆弧逐渐破出水面,一只只花茎托举闪着红光的圆球冒出海面足有半人高,花茎上的叶子慢慢的舒展开来,成宽大而肥厚的荷叶状,不,是荷叶的成倍大,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了,谁也不知道会延展成多大一块,花叶面上颜色渐深,由最开始的浅绿色一点点墨化,不消一刻,便是沉沉黑色,和海面几乎融为一体,倒是那血红色花苞迟迟没有动静,不见开放。
      花农便知时机就在此时,吹响号角,示意撒网,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从这惊人的场景里回过神来,赶忙将网子高高抛起。
      花农心中默默祈祷,但愿一切平安顺利,万事皆无!可是就是抛网的那一瞬间,空气像凝固了一般,网子停在半空中,人的身体也突然移动不得,像被人施了定身法,可脑子是转动的,眼珠是转动的,皆从身边的眼光里看到了惊恐和惧怕,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注定要命丧于此吗?花农心中又急又惧又怕,已经能感受到冷汗不断从背后冒出,可海面、船只仍是凝固的,没有一丝动静,没有传说中的食人花张嘴吃人,没有花香,传闻里的死法无一应验,在这暂停的时空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众人身心皆被这无声的恐怖折磨地透支了。
      “咕噜咕噜……”从海底深处又冒出这怪异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众人听得这声音神情各异,但大多的是绝望和解脱,花农不想死,他不想死,他才三十岁,连个老婆都还没娶,怎么能死无葬身之地!
      他拼命的想移动身体,身体丝毫不听使唤,灌了铅一般,无尽的酸痛从脚底蔓延向上延伸。
      那“咕噜”的声响逐渐从中央向四周扩散,声音渐大渐轰鸣,水面不断冒出翻滚的水花,隐隐的,似有螺旋状水柱旋转着,呼啸着从海底升起,海底的异动引起水面巨大的波浪,让船身起起伏伏,不少人的身体已经随着船的颠簸倒在板甲上。
      水下的动静越来越大,海底咆哮着,嘶吼着发出奇异而古怪的翻滚水沸声,像是要把人煮烂在海里一般,但却没有任何的热气散出。螺旋状水柱的面目越来越清晰,是漩涡!!数只老虎渐渐张开血盆大口,虎口样的漩涡口不断扩大加深,水流如洪一般不断将船只向漩涡口推挤、冲轧,而人类,却无能为力,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了,绝望弥漫着每一个人的心底。他们从胸腔里不断的嘶吼着,而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去,只能,睁着满是惊恐血丝的眼珠看着海水渐渐没过身体,坠入海底。耳朵,嘴巴浸满了咸湿的海水,同伴一个个坠入海中,如石像一般,没有挣扎,没有呼救……花农就这样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沉入海底,海水像是咸湿的棉花捂住他的口鼻,不准他呼吸,他渐渐失去意识。

      啊,头疼,身体像被两百斤的猪睡过一样酸痛不已,一时根本就动不了,花农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自己发生的事,自己应该是沉入海底死了才是啊?还活着吗,他暗暗抬起头警惕的打量着周围,自己应该躺在一个海边的洞口里,身下是凹凸不平满是泥巴的岩石,周围还是海洋特有的咸湿味,身后的光亮处不断吹来潮湿腥臭的海风,花农差不多确定自己的是安全的地方了,等一下,旁边是谁?有一个人躺在花农身边,难道是他一样是没有被海水溺死的同行者吗?花农惊喜得挣扎着趴着起来,也不管身上针扎似的疼痛了。
      当他看到身旁躺的那个“人”时,整个人都懵了,这…这哪里是人?虽是人的形体,但身上却散发着海鱼特有的味道,头发也不似人类沾到水那般,而是表面的海水黏黏糊糊的浸到头发里一样,看不清头发之间的间隙,手指之间长着灰色透明的蹼,要是不认真看根本就看不到。
      花农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慢慢的伸出手,一点一点的靠近蹼,轻轻一摸,软软凉凉的黏腻感。这一举动似乎惊到了它,身躯动了一下,没有醒过来。
      花农这才看到头发下,竟然没有耳朵更像是鱼状,在耳朵的位置长着两只小小的浅灰色透明的鳍,以轻微的弧度的扇动着。
      花农在一旁根本不敢大喘气,半天,那个人似乎并没有要醒来的征兆,花农壮着胆子上前轻轻推了推那人,没有动静像睡着了一般。
      花农愈发勇敢起来,好奇心催使着他去看看这海妖究竟张甚模样?颤抖着双手,靠近它的脸庞,摸到它黏腻潮湿冰凉的头发,慢慢的撩起来,它的脸庞一点点的呈现出来,竟长着与人类女人并无二致的脸庞,不,是比人类更加美丽,水润而妖艳,即使闭着眼睛,花农也能想象的出这海妖睁开眼睛时的绝色面容,不过额头处有一处擦伤,渗着细血,大概是撞在岩石上了。
      花农毕竟是个男人,经历这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海难,那么多人只有他一人生还,身边又躺着美貌的海妖,难免会联想到世俗故事的类似的人鱼传说,然后人鱼救了落水的人类,然后戏剧性的爱上人类主动献身的绮丽后续,而自己就是那幸运的主人公啊。
      花农顿时对这海妖充满了好感与同情,想着既然海妖救了自己,那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现在恩人救自己的时候受伤了,那肯定是要优先医治恩人啊。
      为了不让其他的人看到海妖,花农在附近的小城镇里买了马车,将她安置其中,赶至花庄,将女人安置好,请了心腹大夫给她医治,其实女人躺着只要头发能盖住鳍,盖着被子,是完全看不出来她的不同之处。
      还好只是擦伤,花农这才放心。
      看着女人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于是花农先去王府汇报情况。
      王爷其实心里也明白这批人出去大多是九死一生,如今只有花农一人活着回来,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王爷心里虽是不太舒服,但那么多人命都赔了上去,便赏赐给花农和死者家属丰厚的财物,此事便不了了之。
      说起来,花农恐怕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寻“蛰血”活着归来的人,一时名声大噪,这也是后话了。
      花农回到庄中,府邸内已是一片大乱,女眷们聚集在海妖房门口的不远处,着急的左顾右盼,丝毫不敢进去,好像里面有吃人的老虎一样。
      女眷看到主子终于回来了,一个个冲过来纷纷向花农说道里面的混乱情况。
      花农在离房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海妖异于人类尖锐而怪异的呜鸣声,人听了似针扎在身上一般难受,心中隐隐的钝痛。越靠近疼痛的感觉愈加强烈,呜鸣声也愈加刺耳。
      华农忍着胸口强烈的疼痛,一步步走向房门,房内一片凌乱,满地的碎片渣子,处处都是被撕成条状的衣物,花农嘴里已经能尝到些许腥甜,他逐步走向尖叫声的来源处,在房子最里面一个墙角处,海妖睁着惊慌恐惧的眼睛,哆嗦着缩在那里,耳朵处的灰鳍以巨大的弧度不断的扇动着,显得主人的无比焦躁与不安,还不断地向花农发出一阵强过一阵的音波,尖锐得快要划破花农的耳膜。
      花农忍着口中不断涌上来的腥甜,打着手势,一步步退后,想要告诉他自己是不会害她的,可是又害怕女人看不懂手势,一顿着急,嘴里不知所措的含糊说着简单的短语。
      花农退后大约两丈远,丝毫没有侵犯的敌意,咽下嘴里的腥甜,模仿海妖的姿势,坐在地上,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海妖的眼睛,希望能起到安抚她的作用。
      女人大概也是喊得太累了,呜鸣声渐低,灰鳍也逐渐以正常的幅度扇动着。
      两人就这样相互坐着,相互对望,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花农的腿实在有些酸麻,稍稍挪了一下腿,而这一举动似乎触犯到了海妖,海妖迅速的警惕起来,冲着花农尖锐得叫了一声,充满敌意与威胁。
      花农做了一个吃饭的姿势,嘴里一字一顿地说着“吃…吃…”
      海妖听到这句话,眼神似有精光闪过,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又突然抬起头警惕地看着花农,不过令花农欣慰的是,海妖眼中的敌意突然间消失了大半,难道“吃”这个发音是人妖通用的吗?
      “莫要再跟白痴似的打手势了,我听得懂。”女人冷着脸,一脸嫌弃地,清晰而平整地说出这句话。
      花农整个人都傻了,原本以为她听不懂人类的语言,特意打手势交流,现在看来的确是跟个傻子一样,不禁脸上都有些红晕。“姑娘,你…你听得懂,就好,就好,哈哈…”
      女人仍是一脸警惕的看着花农,“你,你们,不是要杀我…的吧…”女人问出这句话可让花农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地,海妖大概误以为人类会杀了她这个妖怪了,才会那样紧张失态。
      “不,当然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会杀了你。”
      女人听闻此言,眼中精光更盛,嘴角扯起一丝古怪的微笑,“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为何不放我回东海?非要私自绑着我来到这凡尘俗世。”
      花农的愧疚更盛,“我见你头上有伤,于心不忍,便不经恩人允许私自带了回来,实在是我的过失。”
      海妖讥笑道:“哼,自以为是。”花农只好尴尬的笑着。
      海妖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身材高挑而匀称,款款向花农走来,花农也施施然站了起来,海妖走在他的面前,伸手抬起花农的下巴,甚是趾高气昂,“你是何名?”
      花农从未被女人如此轻薄,飘红了脸,“在下姓李,名寻花,京都花农,也算不负了这名字。”
      女人似乎被这名字逗笑了一般,呲笑着“莫不成,你还有个胞弟,叫李问柳。”
      寻花似乎习惯了这样的调笑,对答道“鄙人不曾有胞弟,家中就我一子,我小时就想着竟有哪家父母会给自己孩子取这样的名字,如今得了花农的差事,倒觉着是好名字了。”
      海妖白眼一翻,“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你们人说话都是这般费劲吗?什么在下!什么鄙人!”
      寻花笑笑,不可置疑,问道“那姑娘的名讳呢?”
      “我不是姑娘!我是妖!我没有名字!”女人用像看着智障的眼神看着寻花。
      “啊?没有名字”寻花皱了皱眉头。
      “不!”女人打断了他,“不不不,我有名字,我叫‘问柳’,刚才才决定的名字。”挑衅似得看着寻花。
      寻花不由得被这姑娘的孩子气给逗笑了,心底颇有些许遗憾,以这位姑娘的心智,怕是他所想的人妖情缘难成了。
      寻花招呼着仆人端上饭菜,饭桌上就寻花与问柳两人,问柳迟迟不动筷子,寻花觉得大概是问柳不会使人间的筷子,便向她示意筷子的用法,夹了一筷子的菜,盛放在问柳面前的碗里,问柳见第一筷子他不吃,警惕的眼光扫视着寻花,身体也紧绷起来,尖声问道:“你怎么不吃?有毒吗?”
      寻花不禁一愣,心里有点难过,毕竟她是个刚到尘世的妖,要她这么快的全然相信自己也是不现实,便将她碗里的菜一口一口的嚼给她看,咽了下去,问柳紧绷地身体才放松下来。
      桌上的饭菜也算是照顾到问柳,没有一道海里鱼虾,问柳吃得也算尽兴。
      饭后问柳说她要便便,寻花不便跟着,让几个女眷伴随身边,谁知,问柳竟在途中打晕女眷,跑了,跑得无影无踪。
      几天了,寻花搜遍京都的每个角落,包括妓院画舫,完全不见问柳的踪迹,寻花害怕极了,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家,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要是有什么万一,还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这不,就在寻花为了找问柳焦头烂额的这几天里,立马就有人砸李家花铺的招牌了,就像示威似的,那人竟将店铺开在李家花铺的对面,店名狂妄至极就叫“蛰血”,还打出招牌,本店铺就有传闻中的奇花“蛰血”,李家掌门都采不回来的花,就我家独有!可店铺里却空空如也,真是赢足了噱头。
      寻花听闻这消息,都不用脑子想,就知道这是谁开的店铺了,谁要砸他的招牌了。
      随即便去拜访对面的铺子,可是人家掌柜的架子大得很,不见!
      寻花皱眉,便对传话的说道若是不见,便将这家店掌柜的秘密宣之于众。
      这不,问柳立马接见了寻花,见面便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小人,尽使些阴招来害我,亏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们人间便是对恩人如此恩将仇报的吗?哼,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寻花也不否认,笑着说:“这报恩是报恩,生意是生意,两码事。”顿了顿,“问柳姑娘要是真现出‘蛰血’花,我们家的招牌那就是真真是让你给砸了,我还如何在京都做生意啊!”
      问柳嘲笑道“你没有‘蛰血’还不许别家店有了,你不卖我卖,你赚不了钱我来替你赚。”
      寻花斟了杯茶,饮下,无味似开水,笑着摇了摇头,想着这姑娘哪知道人间的茶,“既然姑娘执意要开,我也是万般不敢阻拦的。君子何不成人之美。”
      问柳这傻脑子显然被寻花突然转变的态度唬住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来怼他,一声冷哼,“那行,我做的这生意你可别来碍着我!”
      “不过…”寻花又喝下半杯水,凉的脑仁有些疼。
      “不过什么,我就知道,哼,你不会有什么好心肠!”
      寻花苦笑地扯了扯嘴角,心叹道做生意真是不容易,与人斗还要与妖斗,下辈子定是不要做生意了,“我也说了,若是独开了这店,我家的招牌那是万万保不了了的,”饮下那剩下的半杯水“我们人间有句话这样说的,‘上下同欲者胜’讲的就是个合作共赢。”
      一听到“合作”问柳立马叫着打断他的话,“什么!什么合作,你想的美,要是合作我开这家店还有什么意义?不可能的,你别痴心妄想了,除非我死!”
      寻花见她一副“合作我就撞墙自杀”的模样着实有些头疼,这样的谈判对手倒是他三十年第一个碰到,算是他倒霉了。
      “若是问柳你独开的话,我家必然是没了生意的,没了生意我家家仆也定是没了薪酬,没了薪酬难免就要怨恨你家,这样的话,就不知道我家家仆哪个嘴巴管不住,‘一不小心’将您是妖怪的事情说了出去,到时候……”寻花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看问柳的炸毛反应。
      果不其然,问柳手直指着寻花,气得浑身颤抖,“你…你…”说不出一句话反驳,耳朵处的灰鳍呼啦呼啦的扇动着,眼睛要喷出火来烧了寻花才舒心。
      问柳实在是气急了,狠狠地推了一把寻花,寻花是万万没想到她会来这出,一个踉跄跌坐在凳子上,被推的肩膀处疼的有些发麻,想是问柳是使了吃奶的劲了,失笑着摇了摇头。
      问柳见这贱人还笑,更是气得不行,索性将寻花赶出店铺。
      寻花便是默认了问柳同意两家合作,没有立即声张,当晚便去见了王爷,禀告王爷如今有“蛰血”花,可在皇上生辰时出其不意的大放异彩,王爷颇有些好奇之前大批人马为了寻花,在海上死去,如今竟随随便便就有人能拿出“蛰血”不成?王爷很是怀疑这消息的可信度。
      寻花当然知道问柳能拿出真正的“蛰血”,若是想让王爷确信他能拿出“蛰血”,只能让王爷亲眼看到真花了,可是,问柳那脾气能同意吗?
      寻花向王爷说道献花那人乃是奇人,性格古怪,恐怕不肯轻易献花,怕是要寻花同她磨上一番功夫了,王爷表示理解,高人自有不同之处,并表示只要在皇上生辰前见到真花就可以了。
      寻花觉得以问柳的性子,恐怕是一下子难以接受,自己得要想个法子让她循序渐进的接受才好。
      首先得要让她明白人间自有一套“长幼尊卑、君臣父子”运行规则,滚滚红尘皆受其束缚,她那样天然使得的性子在人间是行不通的。
      寻花赶至“蛰血”店铺寻她不得,她的店铺除了牌匾便什么都没有了,一丝人气都没有,寻花无奈地摇了摇头,要问柳明白人类的人情大抵是一件难事啊。
      这不,寻花刚准备翻遍店铺里的柜子,看她是不是睡在里面的时候,家仆来报,问柳已经在李府安然吃喝歇下。
      囧得寻花一脸黑线,这姑娘的思维着实不能用常人的来思考。
      寻花到府中,只见问柳如□□的大爷一般,吆喝了几名美貌的侍女给她捶肩捏背,斟茶倒水,翘着兰花指,捏着他收藏的古制牙签剔牙,好不潇洒。
      问柳见他过来,只用眼白瞟了他一眼,“呸”地一声往外吹了口嘴气,大概是吃得食物余渍还黏在牙上了。
      寻花就着她附近的凳子坐下,挥手让侍女们退下,暗搓搓的将随意摆放在台子上的牙签收起来放在原先的盒子里,让人带了下去收好。
      “你一个姑娘家,总要有些仪态才是,不然如何做人掌柜?以后生意做大了,如何让人信服啊?”
      问柳一脸的“你有病啊”的神情,看得寻花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两人之间一片沉寂,空气里弥漫着尴尬。
      “咳咳…”寻花作势用袖子捂住嘴,暗咳了几声,想要打破这片令人不适的气氛。
      “你生病了,”问柳甚是不解风情,“吃药啊!”她唰地站了起来,嫌弃地看了眼寻花,生怕把寻花把流感传染给她,急匆匆地走远了。
      留下寻花一人坐在原地凌乱,夜风吹来,心口都是拔凉拔凉的。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寻花和庄上的其他花农们已经忙完了今早的事务,做这一行,辛苦就辛苦在要起早贪黑。
      寻花换了身衣服,便去问柳的房门前,敲门叫她起床吃早饭了,没人应,花农道“失礼了”便推开房门进去,床上的被褥整齐的堆放在原地,根本就动过,也就是说问柳昨天根本就没有睡在床上。
      寻花心里叹了口气,他原本想着就算床上躺着个男人他也不会吃惊了。
      寻花一路散步,一路轻唤问柳,就当清晨锻炼的了。
      “吵死了,扰我好梦!”问柳扯着嗓子叫喊道,很是不耐烦,寻花循声走过去,眼前的倒是一幅香艳的美人出浴图了,
      问柳的下身浸没在池塘里,衣物潮湿地贴在身上,隐约看见身体的轮廓,两只胳膊撑着脑袋伏在池塘边的草垛上,湿漉漉的,头发旁的灰鳍有一搭没一搭的扇动着,一副没睡醒又被人吵醒的愠怒含在面容里。
      不禁让寻花想起了第一次在山洞里见到问柳的样子,也是这副模样,湿漉漉的像个兔子,可谁知道这只兔子会咬人。
      “你再看,再看就把你眼睛抠了!”问柳恶狠狠冲他。
      果然,这吃人的小老虎。寻花转过身去,“你需要干净衣物吗?”
      “不要!”转瞬间,问柳已经换好一身干净的衣物施施然的走到寻花前面了。
      当妖怪真好,寻花看着问柳的衣服暗暗地羡慕着。

      过几日便是清明了,花庄正是繁忙的时季,各家府邸、平民百姓早早的前来定花,自然这些杂七杂八的生意是忙不到李寻花大掌柜这边来的,他接待了几个大客户之后,一天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寻花想着带问柳去看看镇上的百家祠,这是每年清明,镇上的人必去祭拜先灵的地方,他想让问柳切身的体会到人间对于血脉传承意义的看重,对皇天后土的敬仰。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就是带问柳这土娃子出来玩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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