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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风雨（86）
“孩子不是问题，问题是，你爹怎么容得下我？你们要做江湖正道之首，怎么能够接受神龙教教主？”
“你不是改邪归正了？这次武林大会，你们表现也很好啊！”苏无题死死看着秦方，“等等，你刚才说孩子不是问题？”
秦方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真有了啊？”这回反倒是苏无题站了起来，退了一步盯着秦方看，然后又上前两步蹲下身子，伸出了手，往前一递，沾到了衣服又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方，秦方笑着伸手把他的手掌往腹上一按。
“居然真有了……这是，三个月了？”苏无题一边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一边算着日子，然后猛然醒悟过来，“那你还往洛阳跑？不早跟我说？”
“我只是去看看，你不是保证过没事么？”秦方眯着眼睛看着苏无题，震惊的神色退去，正心有余悸的盯着她的肚子。
“幸好没事。”说完又喃喃道，“难怪一路上你反应那么大。”
“知道就好。”秦方也叹了一口气，“现在我可没力气跟你去泊云山庄折腾，你们家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说刁碧秀还有你大哥苏无极，我还是在这里安静。”
“嗯嗯，家里是闹腾。”苏无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就先在这里养着，不行，我要写信……不……那，我就不算对我爹撒谎了？”
秦方瞧着高兴到不着边际的苏无题笑开了花，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然后在苏无题将脸贴到自己身上时，笑容慢慢散去。
“真不用办婚礼？会不会太委屈你？”苏无题沉浸在即将当父亲的喜悦里，又是算日子又是写家书，回头看到了秦方又转回了余地。
“别，翠微峰上不许其他门派过来，去你们泊云山庄我怕闹，反正你话都放出去了，我还能不生？”
“这不是喜事么，婚契和聘礼总归得是要的。”
“你爹给你选媳妇选了那么久，这下都白选了。”秦方还在笑呵呵的打趣。
“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苏无题也没想到有天自己会栽到秦方头上啊。“你不会还是在生碧秀的气？”
“不是。”秦方抿了一下嘴唇，“要是算这个，你们家的气是生不完的。”
“啧……”苏无题不满的砸了砸嘴唇。
“先是你三弟苏无易，然后是刁碧秀，还有你大哥，外加上武林大会那一遭，我只要碰上你们家，没事也会有事。”
“好了，也不叫你现在回去，先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都好说。”
“你跟我来。”
在苏无题去过的后院，篱笆边上还隐着一条小路，隐蔽在杂草之间，陡峭险峻，秦方在前头走苏无题在后面拉着，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又怕惊到了秦方滑了脚，一路上战战兢兢，生怕出了意外，等下了陡坡才道，“什么事你非要到这里来？”
“过来。”秦方回头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着。
下了陡坡便是草甸，山间溪水潺潺，浸透了草地，饶是苏无题轻功极佳，在遍布杂石溪水的野地里行走也小心翼翼，还得跟着秦方的步子慢慢往前挪，耳边又听到了水声。
溪水源头是一处瀑布，十余丈瀑布从悬崖上飞下，冲出一方水潭，水质清澈，站在岸边能一眼看到卵石遍布的水底。从瀑布上吹下来不少水汽，站在边上只觉得寒气湿气混在一起，苏无题不觉把秦方往旁边带了带。
“无题。”秦方看着他开口，声音小的听不清，随即带上内力说道，“这里也是神龙教的秘密。”
“嗯。”苏无题知道秦方如此郑重定不是玩笑，认真的点了点头，“告诉我没关系么？”
“神龙教的武功你也见过不少，可知道我教有三大神功？”
“我只知道你们神龙教秘传不日神功，但是我看你的内力并不深厚……”
“对，我练得不是不日神功。”秦方笑了起来，“炼成了它，才能修炼本教独传剑法，斩神剑。”
“那你练得……”
“我练的是我师父自创的苍浪诀。”秦方笑了笑道，“至于斩神剑，我想你应该感兴趣。”
“你是说？”
“不日神功修炼需习武多年经脉通常的男子修炼，斩神剑更是至刚至烈，本就不适合我。”
“不，我是说这是你们神龙教的不传之秘，就这样……”苏无题有些不敢相信，难道秦方要将这剑法交给他？
“是。”秦方正色道，“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将来，不管你父亲怎么说，不管我们关系如何，不管神龙教如何，你一定，不，你必须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秦方说着说着眼泪就淌了下来，苏无题看到泪水一路滴下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擦，结果秦方一边说一边还在哭，衣袖都被打湿了一片。
“你哭什么，作为父亲，我自然是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还有你，我是你夫君。”
“不，我没关系。”
“胡说！”苏无题也有些生气，“你总是不信我，我对你，是认真的，鲛人泣血珠的意思你还不懂么？将来我是泊云山庄的主人，你就一定是泊云山庄的夫人，我愿意三媒六聘娶你过门，只要你点头。”
“这些，往后再说吧。”秦方闭上了眼睛，“不管有什么事，至少要让这个孩子出生，让他好好活着。”
“你……”苏无题咬了牙，到底说不出重话，只是叹息道，“你怎么有这许多担心。”
“这么久以来，你也看到了。”一路多少误会多少陷害，她怎么能不担心？
“这么久，不都没事么？”总归是两个人一路走来，误会也解除了，自家父亲也没对秦方做什么。
“希望是我多心，但是你学会了，日后总归是好事。”
“这剑法交给我，当真没关系？”
“这剑法，除了乔其笙，现在还没第二个人练。”秦方擦干了眼泪道，“我知道你在翠微峰无聊，也不愿意一个人离开，不如就这段时间，好好修炼，日后下山行走也方便。”
“是你想的周全。”苏无题心底升起的不安很快便消去了，有备无患，何况现在在翠微峰上，当年五大派和泊云山庄联手也攻不上来的地方。
苏无题在后山安心练剑，写出的家书却到了温尔雅手里，面容姣好的女子笑靥如花，晃着手里的信封对秦方说到，“没想到那苏公子是真动了情，这信里说要在我们这里停留一段时日等孩子出世，岂不是要待到明年。”
“待到明年有什么不好。”秦方正吃着点心，慵懒的倚在软塌上道，“温姐姐怎么还偷看别人的家书？”
“你胆子大，什么都告诉苏无题，到时候他来翠微峰和回自己家一样，我们还有地方站么？”
“温姐姐你放心，他不是那种人，我让他在翠微峰多走走，你可曾看他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那倒是……不过最近他都在小水潭做什么，那剑法……”
“我把不日神功和斩神剑都交给他了。”
“方方！你疯了，居然为了私情……”
“你先别着急，这两样功夫，你我都练不了，连乔其笙都练不好，总不能放在那里烂掉。”
“他一个外人！”
“他不是外人。”
温尔雅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秦方却是面容平静，一双眼睛如深潭，看着她，淡淡道，“温姐姐，别再针对他了，当年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情。”
“父债子偿，苏无题生来就是我们的仇人。”
“那……”秦方张了张嘴，终是叹息一声，“祸不及妻儿，我早说过，冤有头债有主，谁要报仇我都不拦着，但若是滥杀无辜，别怪我翻脸无情。”
“当真只是因为这样么？”
“也因为，我喜欢他。”秦方半阖着眸子，杀气淡去，露出眷恋的神色。
温尔雅瞧着秦方，脸色从震惊到失望再到嘲讽，恨恨道，“就算我能答应，乔其笙纪素能答应么？”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我也没想过勉强他们。”秦方仍是神色淡淡，拿着素帕慢慢擦着手。
“你什么意思？”
“神龙教教主不是非我不可，该我做的都做好了，若是换个人来做教主，也做得。”
“神龙教的教主，你说做就做了，现在还能说不做就不做么？”温尔雅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话，当年，瘦弱邋遢的小女孩睁大了黑亮的眼睛道，“我要当神龙教教主”，然后她就真的做了，但是如今，十五年了，她又简简单单说出不做教主的话。
秦方看着她，没说话。
“秦方，教主叛教，你就没想过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温尔雅怒道，“现在他们不敢把苏无题怎么样，因为你是教主，没有反对你，也因为你是教主，难道，你真不知道把苏无题招进来，给他生孩子，他们早就不满了？”
“我们大仇未报，你就想着嫁人生子，还说不做这个教主，秦方，你这样说，太让人心寒了。”
“温姐姐，”秦方抬起头来，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这仇，是我们的，不是你的。”
“这仇，就算你们不提，我也不会忘，你，你们，不必如此试探我。”秦方回头，廊下亲卫队站了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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