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撩就死[综]

　　第十四章

　　在过于明亮的白炽灯的直直照射下，指尖的颜色近乎透明，按在长长延伸而出的深色琴弦上，触发一次次的颤动与嗡鸣。青年垂下的眼睑也似是在恍惚间失去了原本的厚度，被浓白的光源所罩。
　　指下奏出的音调从保持至今的平稳祥和陡然突变得高昂，琴弦颤动的弧度加大了，他的嘴唇贴在话筒的黑色泡沫前，把同样激烈起来的音线凸显而出。
　　汗水悄然迸溅，身心皆投入对歌曲的演绎之中，如若不是面前只有一个神色紧绷的观众，这场表演堪称完美……

　　“噔——”

　　好吧，这个突兀的滑音并不在乐谱之中，非常干脆利落地将还没落下话音的“完美”给破坏了。

　　“……Sorry。”
　　即使在紧要关头，齐彻夜仍旧停了下来，在他的对面，岔开腿抱着手坐在那儿的亚度尼斯先生正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奈特先生，你知道我相信你在音乐上的天赋。”微妙的表情，可以约等于嘲讽，“是的，你的表现非常好，好到让我几乎能够肯定第一季美国之声的总冠军就是你了——前提是，你在决赛的舞台上不要亲自弹这个据说‘倒着拿都能摸准弦’的吉他。”
　　这段时间已经被导师怼习惯了的可怜人自知理亏地鞠躬：“对不起先生，我最后出神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用，你可以走了。”
　　“咦！”
　　齐彻夜大惊，还以为他这次的细微失误竟然挑剔的导师看不下去了，结果亚度尼斯先生只是斜了他一眼：“你今天状态不行，明天再过来。”
　　“这样啊……”
　　“还有，难道奈特先生以为我宝贵的空闲时间全部都要奉献给你吗！快点离开，我还得辅导下一个学生！”
　　齐彻夜恍然大悟，他直到今天才知道，亚度尼斯先生手底下除了他，还带了别的学员，之前每天下午来工作室报道，他从来没撞见过别人。

　　话都说到这儿了，齐彻夜再怎么沉迷练习都得识趣地告辞，更何况他更倾向于在心里感谢导师的观察细致。
　　说实在的，他今天——或者说这一段时间，状态或多或少都有些糟糕。原因有不少：消失得毫无痕迹连神盾局都找不到的前男友，突然之间沉默寡言起来还偶尔呼叫不上的系统大佬，以及，此时此刻还放在他背包夹层里的，某场古典交响乐会的门票。
　　开始的时间就是今晚的19点。

　　门票是前两天史蒂夫送给他的。没有事先联系就贸然登门的男人不知为何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客气地问候了家里的主人几句，便从战斗服的口袋里掏出了这张设计得确实很有古典气息的音乐会门票。
　　“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个。同事送的礼物，挺不错吧。”史蒂夫挠挠头，大约是在根据齐彻夜的表情推断他究竟喜不喜欢。
　　齐彻夜说当然喜欢，只不过，只穿着睡衣的他略带狐疑地打量不走寻常路线登门的客人，嘴角微抽：“容我多问一句，史蒂夫，你这是……” 史蒂夫重重地咳嗽。
　　“咳咳，真不好意思，我才结束了一场战斗，发现刚好落到你住的这所公寓的楼顶，就顺路过来了。”
　　“没关系，反倒是你，晚点过来也没什么啊，特意过来一趟——呃，有耽误你的工作吗？”
　　“没有，只剩下收尾工作了，不过我待会儿还是得过去一趟。”
　　在齐彻夜的“那好的，注意安全”脱口之前，他眼前的史蒂夫微微一笑后，把先前临时放在窗台上的盾牌重新背在了身后，这个时候，他就完成了从史蒂夫·罗杰斯到美国队长的身份切换。
　　然后，美国队长就紧急地离开了。不是从窗户跳下去，而是正经地借了门。
　　齐彻夜：“……”

　　“总觉得这个相处模式不大对劲，是我的错觉么？”
　　齐彻夜自言自语。
　　不止是相处模式，好像自回来后的许多事件都让他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明明现在过的就是他原本计划的生活，或者说比计划更好。
　　有目标，有音乐，通往理想之路已经步入正规，平静安宁，甚至还有了过去的伙伴史蒂夫——可是，他注定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场宁静。
　　意料之外出现的那些人就不提了，他临时发现，七十年后的史蒂夫也让他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方式对待。即使知道史蒂夫的本性没变，还是当初的那个善良倔强的豆芽菜，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感受到了隔膜。
　　改变的不是史蒂夫，是他才对。冰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算是好事，至少它能让冰里的人只是沉沉地睡一觉，醒来后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而齐彻夜不一样，他是在不断地经历，那些经历全然影响了他。

　　【哥？你在吗？】
　　似乎有点突兀地，齐彻夜在心里喊了一声。
　　系统没有回答，就像是不存在一般。他明白它还在，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暂时没法回应。
　　太糟糕了，这一点与他隐晦的不安又对上了号。

　　齐彻夜看着手里的这张票，过了半晌，才默不作声地垂眼，把细长的硬纸片捏进手心。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
　　齐彻夜晚上六点五十准时走进了音乐会的大厅，于前排中央稍微靠右一点的位置坐下。纠结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能浪费朋友的好意是一说，他也确实对音乐会挺感兴趣。
　　虽然位置不算最中央，但并不影响视野。观众席中的男男女女皆是衣着精致，身着黑色西装的演奏者开始调整乐器，指挥也站在了台上，演出即将开始。
　　四方的灯光齐齐暗下来了。

　　交响乐会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鉴于这是需要细心欣赏的艺术，全场下来无人说话，只有各种乐器齐奏的乐声在偌大的大厅中回荡。
　　演奏的最后，指挥猛地收手。
　　长号戛然而止。

　　在这所有人还沉浸在音乐世界没有反应的短暂的静谧时刻，位于第三排靠右侧的青年收回了涣散的目光，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面带微笑，眼里映照柔光，第一个抬手，为演奏者鼓掌。

　　“啪啪啪——”
　　然而，最先出现的掌声响起，却不属于单独的一个人。

　　齐彻夜下意识地偏头，看向另一阵掌声传出的方向。而他的视线这一偏转，眼里便映入了另一道突兀的身影。
　　所有人都坐在远处，只有同在第三排的他们近乎同时起身鼓掌，一人在左侧，一人在右侧。更巧的是，左侧的那个人也在这时转头看了过来。
　　遥远地，他们隔着中间的数人相视，皆看清了彼此的面容。

　　黑色短发、黑色眼睛的男人穿着奇怪的蓝色军装，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国家，约莫像是修身庄重的礼服，才被门卫眼花放了进来。
　　说起来，他也是黑发黑眼，样貌不凡，但跟库洛洛或是宇智波斑一点也不像。英俊的面上犹带漫不经心的轻笑，可是，在看清另一边的金发青年时，这浅层的散漫陡然间收敛，男人双目微微放大。

　　“——”
　　他似乎张口，喊出了一个名字。
　　但，可惜的是，声音并没有传出多远，几乎就在话音刚刚响起之时，除了他们以外仿佛陷入停滞失控的人们彻底破开了沉默与凝固，齐齐站起，挡住了那两人对视的目光，铺天盖地的掌声也在随后不甘落寞地响起了。

《[综英美]一发十连，五蝠临门》




《柯学入侵三次元》
系列文前作，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