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撩就死[综]

　　第十章

　　齐彻夜：“好了，生的辉煌与死的落幕汇聚于一个地方，我究竟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
　　这个问题倒是不需要思考多久。
　　齐彻夜在出租车后座停滞了十秒，立马张嘴，打算让司机继续往前开。

　　但是，出租车最终还是没能往前移动。
　　在他的声音脱出喉咙之前，身侧的车门发出一声轻响，从外界被拉开了。

　　一只白皙的、修长的、掌纹格外浅的男性的手，不急不缓地落入他的视线之中。
　　齐彻夜掏出钱包，付了这次的车钱，把腿挪出了车厢。下车的时候，他的右手不得不放入那个男人等候了片刻的掌心。

　　黑发黑眼的男人替他关上了车门。随后，绅士的他牵着失神的他，放缓了脚步，向着前方的独栋建筑走去。
　　“亚度尼斯先生在三楼等你，你们大约会有两小时左右的交谈时间。我要暂时离开一下，两小时后，再回到这里接你。”

　　“可以吗，彻夜？”
　　他微笑着，替齐彻夜细心地整理了一下乱掉的衣领。衬衣最上方透明的扣子抵着齐彻夜的胸口，仿佛透过衣料传来了彻骨的冰凉。

　　“……好的，库洛洛。”

　　齐彻夜慢慢地说完这五个字。他的声音一点儿也不颤，他的双眼不自觉地张大，将眼前之人的身影死死地箍在自己的视野里，他的内心应当是畏惧的，证据是禁不住微颤的手。但矛盾的是，他就用这双颤抖的手，在男人扶住他的腰之前，紧紧地拽住了男人的衣袖。

　　“那么，加油。”库洛洛最后说道，似乎只是单纯的鼓励：“我相信，你会得到那位先生的赏识的。”
　　“我，会的。”
　　齐彻夜勉强道。

　　几乎完全相同的对话，在今天发生了前后两次，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齐彻夜完全高兴不起来。

　　【愣着干什么，跑啊，不是有我在么，他肯定找不到你。】
　　【不行。】
　　这个腿软得差点趴在自动门前无法挪动的齐彻夜，居然斩钉截铁地反对了。毕竟是当事人，非常有自知之明：【就算今天跑掉了，我也不可能一直躲着他啊。逃避不是什么好办法，总要因难而上把问题从根源开始解决，而且……】
　　齐彻夜加重了声音：【为什么要跑？我巴不得见到他然后跟他同归于尽。哥你说，如果这次你只帮忙不捣乱，我能成功地和他同归于尽吗？】

　　——可以是可以，但问题是我会让你跟他同归于尽吗？？！

　　库洛洛·鲁西鲁，一个非常危险的男人，曾几何时，这个名字的主人和他的音容笑貌（不）成为了齐彻夜无数个夜晚的噩梦，造成的深远影响甚至超越了时间，一直贯穿到了今日。系统对他的印象也很深刻。
　　深刻的原因不止是齐彻夜在这个任务上耗费了其他所有任务加起来还要多的时间，死了一轮又一轮。还在于，齐彻夜害怕库洛洛，但同时比起害怕，厌恶的程度还要更高一些。在第一次攻略失败之后，通过系统重生回原来时间点的齐彻夜非但没有研究失败原因继续第二次尝试，而是干脆连任务也不想做了，赞足劲儿跟库洛洛死磕，若不是最后任务阴差阳错还是成功了，他还要磕个你死我活。
　　是的，任务成功了，最后一次，虽然他还是死了，但库洛洛，居然爱上了他。

　　系统只有说：【好吧，那就不跑了。话说，现在你还有心情去见那个导师么？ 】
　　【肯定有啊。】

　　齐彻夜冷着脸把库洛洛刚给他理过的衣领重新整了整，这才昂首挺胸跨进建筑之内。
　　那位亚度尼斯先生就是在海选现场评委席中年纪最大的中年男人，全名亚度尼斯·格朗，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不爱说话，看上去有些阴沉，当初打断齐彻夜让他清唱的那个说话格外直白的评委，也就是他了。
　　他是目前美国歌坛名气位于金字塔顶尖的那几人之一，只不过因为时代变化——或者说当代人听歌的口味变化，他的名字在年轻人中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反倒是上了些岁数的人知道得多些。据不可靠消息，美国之声节目组本没想过能邀请到他，还是亚度尼斯本人主动表态愿意接受这份工作……总而言之，亚度尼斯·格朗是一个能在纽约市中心包下一栋大厦作为工作室的超级大佬，如果齐彻夜能得到他的青睐，走上人生巅峰也就真的是分分钟的事儿了。

　　自动门在身后关闭，齐彻夜步伐坚定地走过穿堂，等到电梯从顶楼下来后，他顿了顿，按下了去往三楼的按钮。
　　电梯门开启，又悄然关闭。出现在齐彻夜眼前的这层楼相当寂静，没什么精致的装修，更没有几个人影，他看到的只有一个房间——占据了几乎整个三楼的录音室。录音室的门虚掩着，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刻意为他所留的。
　　齐彻夜也不犹豫，轻手推开门。他向前的视野顿时填充进了以暗色调为主的墙纸、同样暗色调的各式乐器，不过，这些乐器在异常宽敞的空间下摆放，显得并不拥挤。最引人瞩目的应是摆放在地板中央的那架灰扑扑的钢琴，将全白的发丝梳在脑后的中年人就坐在钢琴前，听到声响，他回过头望来，周围带着周围的浅色眼睛锐利得像是鹰，把齐彻夜看得无比透彻。

　　“打扰了，亚度尼斯先生，我是之前电话里的……”
　　“戴维斯·奈特。”
　　“是的。”齐彻夜没想到自己会被抢白，“很荣幸您能记住我的……”
　　话还没说完，亚度尼斯先生就漠然地把脑袋转回去了。
　　齐彻夜：“……”
　　他未来的导师，很有个性啊。

　　幸好齐彻夜是那种被晾着完全不会尴尬的人，亚度尼斯先生回头后就开始弹他的钢琴了，仿若把旁边还有个人遗忘了般，而他倒好，沉吟了片刻，干脆盘膝坐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听起了现场的钢琴演奏。
　　钢琴的音色非常纯正，但齐彻夜听了一阵就发现，虽然旋律初听没什么异样，但仔细辨认就能听出来，亚度尼斯弹奏的并不是同一首曲子，像是将无数首歌拆开，再组合到一起。他已然不知不觉地用手指敲打地面，打起了拍子。此外还有一个惊喜的发现，最开始出现的那几个旋律他听不出属于什么歌，但进行到后面，他忽然精神一振。
　　“1940，星星的河。”
　　“1936，农场女孩儿。”
　　“嗯哼……1928，给我一个吻？”

　　他察觉到了，这是一个游戏，正玩得兴起，钢琴声忽然戛然而止。亚度尼斯先生终于再度将目光投来，这不过，这时的导师表情不再那么严肃，或许能从嘴角的褶皱看出些许笑意来。
　　“不错，比我想象的厉害不少。”
　　只是“厉害不少”吗？要知道，能光听调子、在这么快的节奏下听出所有出现过的歌，难度应当是非常之高了。
　　“因为那些歌都在我的脑子里。”齐彻夜勾起嘴角。
　　“但是，”亚度尼斯说，“为什么1940年之后的曲子你一首都没分辨出来？”
　　“啊，那是……1940年后的歌我都没听过。”
　　齐彻夜如实回答。
　　而这个回答不知怎么触动了导师的心思，老先生的眼神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先沉默，然后莫名地放声大笑，再看向齐彻夜的目光更加没那么冰冷了。

　　“ 还有一个问题，虽然你的回答不会影响我对你潜力的认可，对比赛的结果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是，会影响我个人的看法，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齐彻夜心说，来了来了。
　　按照套路，导师要问的无外乎就是“你对音乐的看法”“你为什么想要走上歌手这条路”“你对音乐怀有怎样的热情”等等，他已做好了准备。
　　但是……
　　“你唱出记忆中的第一首歌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好吧，完全没按套路来。
　　齐彻夜也就顺势回忆了一下。

　　“当一个歌手”的理想应该是很早就落在他心里的，按理成章地学习，尝试写歌，再尝试出唱片。好像，唱出第一首歌时的心理活动，完全不记得是什么了。
　　因为对他来说，很简单。
　　他喜欢唱歌。
　　用他的音乐启蒙老师的说法，奈特·戴维斯是天生的歌手。他有着最独天得厚的歌喉，还有着至始至终对音乐的热爱！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现在，当他张口之时，拥有的心情都是一般无二的。
　　别人可以质疑他的唱功，甚至质疑他是假唱，却绝对不能质疑他对歌唱的热情。

　　亚度尼斯先生提出的那个时间，还不比后来的某个时刻，令他印象深刻。
　　“某个时刻”的主角是做任务时期的齐彻夜，还有库洛洛·鲁西鲁。

　　刚来到那个世界的齐彻夜初遇库洛洛，非常喜欢男人身上干净的气息，仿佛沾染着书本的墨香。他以为库洛洛是一名大学教授，对方对这个身份并不予以反驳，也确实拥有教授的证件，他也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库洛洛所在的世界也有歌手这一职业，某天齐彻夜看到了电视上正播者的演唱会转播，忽然一阵心痒。

　　“这个人唱得太烂了！怎么会是歌王啊。”
　　“很明显，因为背后有后台。”
　　“切……我也想唱歌了，虽然没有后台，但是，我一定能成为比这个歌王还要厉害的歌神——歌神这个称号，怎么样？会不会很傻？”
　　“不会呢。”库洛洛原是靠在沙发上，左手拿着书，右手按着齐彻夜不停乱动的手腕。说到这里，他忽然放下书，笑了，“彻夜，能为我唱首歌吗？”
　　那时的齐彻夜欣然同意。

　　唱的什么歌已经忘了。只知道终于能够重拾起没能完成的理想的他很高兴，唱完之后就睡着了。
　　在意识慢慢消散之前，听到了男人若无若无的声音。

　　“我希望，你的歌声，只有我能听到。”

　　随后——
　　齐彻夜就死了。

　　死因可以概括为，他是被库洛洛·鲁西鲁当做一时的收藏品，当收藏不甘于落寞的时候，就不为人所欣赏了。
　　在歌声让其他人听到之前，用死亡保持现状——之类的。

　　然而，这么神经病的行举，却是准而又准地触到了齐彻夜的底线，比死亡更让他难以接受。

　　他喜爱歌唱。
　　他讨厌库洛洛·鲁西鲁。

《[综英美]一发十连，五蝠临门》




《柯学入侵三次元》
系列文前作，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