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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如鸡
第55章
收回蔓藤构成的巨手，Bow汇聚着全场的目光，从场地里走了下来，将手中的死亡新星递给本该下一个出场的本部NO.12叹息者罗萨特·范布拉法。
不过，范布拉法并没有接过那把巨弓，而是直接摆了摆手，“给下一个人吧，我弃权。”
Bow顿了顿，什么都没说，接着讲弓递给了他边上再下一个出场的于姆卡克斯，有了范布拉法的“示范”，这位绿洲分部的新人，也同样摇头拒绝了，“我也弃权。”
这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见到Bow刚才那恐怖又神准的三箭，他们这些本就是来参加凑个热闹的人，当然要考虑一下还有没有必要上场丢脸，当Bow的陪衬了。
不过这样一来，Bow手中的死亡新星，就递到了谢黎面前。
台上的司仪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的状况，“那边是什么情况？见到了Bow阁下精湛的表演，叹息者阁下和于姆卡克斯阁下好像……都选择了弃权？那么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位谢黎阁下，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会……”
Bow伸手递出死亡新星，同时双目也紧紧地盯着面前谢黎的双眼。
这仅仅是一种十分淡薄的直觉——直觉，在所有挑战者之中，谢黎会是他唯一的对手。
而谢黎则皱了皱眉，他感觉到了来自于Bow的挑衅，弃权他当然是不会弃权的，不过Bow精湛的弓术和优秀的成绩也的确给了他一定压力。
网球中有个专业术语叫“非受迫性失误”，指的就是在一定压力下，心理失衡的选手自身发生的、本来不该有的主动失误，作为曾经在一个世界这个领域做到极致的人之一，谢黎很清楚压力对一个人表现的影响与调整心情的重要性。
本来间隔两个人，等他上场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该调整过来了，不过范布拉法和于姆卡克斯的弃权，直接消除了他的调整时间，同时进一步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简单来说，就是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顺”的感觉。
然而这不是有着盘间休息的网球比赛，到了这个地步，谢黎也只有伸出手，接过死亡新星，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壶20支的特制巨箭，踏上场地。
“哦哦哦，谢黎阁下没有弃权，而是选择了继续！那么他会是这次比赛的最后一位挑战者！他能不能一鼓作气，后来居上超过Bow阁下的成绩呢？”
又一只新的吞天兽被放上了场地。
大训练场的中央场地是直径800米的圆形，算面积的话是整整50万平方米，场地虽大，但对于体型本来就巨大的吞天兽来说，这个场地就完全不算什么了。
在毫无遮蔽的情况下，它立刻就看见了场地对面另一边的谢黎，撒开腿向他飞奔而来。
谢黎深吸一口气，并没有立刻选择拉弓，他的弓术不及Bow，等双方接近到一定距离再出手把握更大，同时无论何种远程武器，距离越远威力越衰减都是一种共性，这样也能使弓箭的威力变相加大。
周围看台上围坐的观众，大多是现役猎魔师，自然眼力不错，看得出谢黎的意图，因此全都屏息以待，也是为了不对场地里的挑战者进行干扰。
其实这也是之前包括Bow在内的其他挑战者的做法，对于Bow以外的挑战者来说，不能拉全弓的他们本来就无法发挥死亡新星最大的力量，当然要更精打细算造成的伤害，而Bow则纯粹是艺高人胆大，距离缩减，箭支飞行距离缩短，相应地，吞天兽反应闪避的时间也会缩短，对于命中率也是不错的加成。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谢黎阁下加油！你是最棒的——！！！”
原本安静的场地中，看台的某个角落突然传来了一个大声加油声，仿佛一根细小的针，戳破了原本带着点凝重的气氛，也戳入了正在酝酿气势的谢黎耳中。
谢黎：“……”敲里嘛。
第一次还好，众人只是善意地投注目光，第二次的话……
“噗——”“谁啊？”“那个叫谢黎的，来挑战还自带拉拉队的吗？”“哈哈哈哈！”
嘈杂声和哄笑声七零八落地响起，不过观众人数众多，哪怕每个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汇聚在一起，就是一片闹哄哄的嗡嗡嗡了。
全身尤其是头部的血液在沸腾，这不是战意，纯粹是气的。
如果有人眼神好一点的话，还能看到谢黎脑门上崩起的青筋。
古罗看不到，他只知道这是考验他嗓门，阿不，对谢黎阁下的诚意的时候了，于是他依旧站在自己的座位上，顶着被烟呛到了的罗晟的咳嗽声，继续大声鼓劲道：“谢黎阁下加油！打倒Bow——”
场内的谢黎终于开始了动作。
只有司仪还在语速极快地尽责解说：“我们看到，谢黎阁下终于要出手了，哎，这个动作——？谢黎阁下跳了起来，用脚——在开弓？还有这种操作！？竟然，竟然能想到这种办法，简直是惊人的技艺！——咦！？等一下等一下，这个角度是不是有一点，不对，有一点不对……呃……”
司仪的解说难得卡了壳。
与Bow不同，谢黎对死亡新星已经颇为熟悉，无需像他那样，在射击中调整准度。
他站立的位置距离场地边缘很近，借力几步踏上了场地边缘原本用来充当边界的凸起处，以如今的身体性能，轻松地跃到几米的空中，然后左脚点在了弓身原本用作握手的部分，右手则勾住了弓弦。
身体自然而然地弯折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张开了常人难以控制的巨弓，早已搭上弓身箭台的巨箭也同时做好了瞄准目标的准备——
最后是，放。
就跟之前练过的成千上万次一样，恰当的高度，恰当的弧线，恰当的力量，恰当的动作，这一切共同组成了这一箭，巨大的弓身所带起的庞大动能，通过弓弦传达了箭身上，化作推进力，将巨箭向着谢黎所瞄准的目标发射。
几乎让人感觉不到空间上的距离，巨箭在出弦的下一瞬间，仿佛就跃过空间来到了它的目标前方。
然而，几乎也只是几乎，那是因为箭速过快给人造成的错觉，实际上，不少拥有着优秀动态视力的猎魔师们，依旧可以看到这一箭前往的方向——并非是向着正气势汹汹向着谢黎奔来的吞天兽，而是……向着、场外？？？
准确的说，是向着刚才加油声传来的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之前被烟呛到的罗晟正满心戏谑看向场地中，真是难得见到谢黎吃瘪的场面，结果却恰好看见了谢黎射出第一箭之前向着此处看来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谢黎就开始搭弓射箭，这个用脚开弓的踏射法还是罗晟帮忙完成的，他自然不会陌生，只不过，被箭对着这可就是第一次了，尽管那箭尖并非对着自己。
没等罗晟提醒正拖着长音喊出最后一个音节的古罗，巨箭已经离弦，有如越过空间一般，已经飞到了两人的面前。
“咻——！”
突破音障的箭矢响声在古罗面前响起，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几乎是同时，他感觉到一阵劲风擦着他的头皮过去，这让他最后一个音节直接断裂，后半截咽在了他的喉咙里，化作一声吞咽声。
“咕噜。”
古罗吞了一口口水，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去——该说是某种幸运吗？他的身后并没有坐其他猎魔师，否则八成会被这完全没入看台，只剩一点尾羽的箭支射个对穿？
不、不对，如果他刚才没缩脑袋的话，被射爆的岂不是会是………………
刚刚还稍微显得有些嘈杂的看台上，观众们仿佛瞬间意识到了这样的不礼貌，立刻安静如鸡，毕竟谁都不想因为看比赛笑出声这种傻吊原因被某位新晋A级猎魔师一箭射爆脑袋。
在看台的另一边，某种意义上的始作俑者，正捂着肚子，笑倒在地上。
好在他还记得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免得笑出声来，那样要面对谢黎恼羞成怒怒火的人，就要变成他了。
正襟危坐的列夫斜着眼看着倒在地上无声闷笑的术龙城，决定放弃招揽这个危险人物进入自己队伍的打算。
……
“哈哈哈，谢黎阁下的第一箭偏的……呃，稍微有点远了，没关系，我们再来看第二箭。”司仪正在强行圆场，虽然在全场肃穆寂静、落针可闻的氛围中，这显得好像没什么效果。
射出这一箭的谢黎却是舒了一口气，虽然浪费了一支箭，但之前的些许烦躁、郁闷和不顺感，都已经随着刚才那支箭射了出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
一面是对胜利的渴望，另一面是冷静的思考，海水与火焰，仿佛将他的身体和心脏割成了两半，却又是那样和谐地交织着。
此刻，他得以完全摒弃了外界的影响，沉浸到了当前的状况中。
吞天兽向着他跑动的身形、步调、韵律、身上肌肉块的变化、动作与形状，因为体重而引起的地面震动、频率、踏足时的声响，异兽的气味，这些完全映入谢黎的双眼、鼻子、耳朵、触觉、甚至味觉之中，大脑就像一部严丝合缝的完美机器，正调动着所有的感觉器官，分析着一切。
只剩下两箭，最少，他得跟Bow打平才有机会继续下去。
吞天兽的体型很大，双眼却很小，他的射术不如Bow，没有在吞天兽跑动中，射中它那两只小眼睛的把握，好在刚才Bow的行动多少给了他一些参考。
既然如此——第一步，是让它停下来。
谢黎少见地没有心念使用任何技能，或者在这个自由模式中，他已经无意识地使用了，他不知道，只是再度重复刚才的动作——跃起、开弓、搭箭、放弦。
快一点，如果能再快一点。
司仪似乎又说了什么，谢黎已经听不到那些外界的声响了。
而在场边的Bow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场内发生的一切，谢黎第二箭准确地命中了Bow射在前一只吞天兽身上的位置——左侧前足上端，然而Bow很清楚两者的差别，他是想瞄准吞天兽眼睛结果射歪了，而谢黎却是打从一开始瞄准的就是那个地方。
同一种类的异兽，身体构造自然不会有什么差别。
然后，仿佛是上一场情况的翻版，被命中的吞天兽身形突然一矮，因为强大的惯性倒在了场地上，爬不起来，也动弹不得。
射静止不动的目标，可比射跑动中的目标要简单得多。
那么接下去的发展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谢黎第三次跃起，搭弓射箭，这次，巨大的箭支也同样精准地射入了这只吞天兽的左眼——体型巨大的异兽发出痛吼声，跟它的前一位同族一样，因为一模一样的伤口沉浸入了死亡。
同样的进展，只不过谢黎没射出刚才Bow射飞的第二箭，所以——
“成、成功啦！谢黎阁下同样用了三箭解决了这只吞天兽……这下，这个结果要怎么评判呢！？”
司仪仿佛也是惊讶于事情的发展，显然他事先并没有考虑到会发生第一名同分的状况，好在协会很快就送来了指示：“——重赛吗？哦，确认了，两位成绩同样是三箭，重赛再比一次。”
Bow深深地看了一眼还站在场上拿着死亡新星的谢黎，出声道：“……不必了，我弃权。”
“欸？Bow阁下要弃权？其实因为刚才范布拉法阁下和于姆卡克斯阁下的弃权，吞天兽还有两只剩下，正好足够两位再比一次，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或许会比刚才更快地分出胜负……”司仪也有点意外Bow的选择。
Bow没有再次重复同样的话，而是干脆扭头就走。
这下，司仪也没辙了，“好吧……由于Bow阁下弃权，那么本次比赛的胜利者、取得了死亡新星的就是谢黎阁下了，恭喜谢黎阁下！”
司仪将目光重新转向场中的谢黎。
说起来，自从射完第三箭落地之后，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弹的样子……？
很快，从某处看台窜下一个人影，在司仪和其他工作人员制止之前，就飞快地窜上了场地，轻车熟路地摇晃起没有反应的谢黎。
“谢黎，该起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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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后知后觉地发现上章是100章来着，不过因为前面空了三章实际应该是第97章，今天这是第98章……
嘿嘿，后天才是真·百章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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