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马甲掉了之后

　　那天回家，陆时涧冲了两个小时的凉水澡，静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个晚上的人生。

　　假期结束回校，体委杨文昊拿着一张表到处转悠。
　　陆时涧这几天精神异常抖擞，晚上睡不着，早上醒得早，一改往常，早早地就到班了。

　　陆时涧假装没看到他，主动找陶涵搭话，“喂，这干嘛呢？”

　　“陆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今天来这早的？”陶涵诧异道。

　　陆时涧心里有事，懒得和他贫嘴，“这干嘛呢，什么表，不会是成绩单吧？”

　　“要是成绩单，他肯定第一个哭出来。”陶涵指着杨文昊说，“运动会报名表，下周六周天咱们学校开秋季运动会。”

　　“陶涵，别以为你说我坏话我没听到啊！”杨文昊把手里空白的报名表揉成一个球砸了过来。
　　杨文昊玩心重，喜欢运动，一有空就泡体育馆健身房的，成绩的增长和他肌肉的增长速度成反比。

　　杨文昊知道陆时涧学习成绩好，篮球打得也不错，挤眉弄眼忽悠道：“陆爷啊，你看你成绩也不错，运动神经也好，而且每年都有其他学校的女生过来看，你确定不考虑考虑？”

　　陆时涧对女生不女生的其实无所谓，但是那天发生的事过分尴尬，他觉得有必要借此机会侧面解释一下那只是个意外。
　　他故作惊喜道：“有女生过来看？”

　　“那必须啊，咱们学校高颜值男生这么多。”杨文昊吹牛不打草稿。

　　“那就报一个吧。”

　　“就报一个？陆爷你也太小瞧自己了吧，你一看就是十项全能的人，最起码五个起步吧？”杨文昊拍着马屁，笑得贼兮兮的，一挑眉，“那么多女生看着呢，是吧？”

　　陆时涧故作沉思，装模作样挣扎了一下，“真有那么多女生？”

　　“有的有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行吧，那就给我随便报五个吧，我什么都可以，你看着填就行，哪里空了填哪里。”陆时涧大气地挥手。

　　“得嘞！”杨文昊开开心心地填完，还打起了其他几个人的主意，凭着一张三寸不烂金舌，给陶涵报了个铅球，给周嘉然也填了个接力赛和长跑。

　　周嘉然早就看破陆时涧拙劣的演技，但是本着最基本的礼仪，他等人都走完才用食指点了点陆时涧的课桌，点评道：“你这演技过分浮夸，有待加强，不会的话我教你啊？”

　　陆时涧：“呵呵，就您这金扫帚奖的演技？”

　　上课的时候李岚拿了张成绩单让班长贴到公告墙上，“成绩已经出来了，这次成绩很不理想，有好几个本来在前面考场的同学这次成绩严重下滑，跌了一百多名，具体是哪些人我就不挨个当堂点名批评了，你们都心里有数。”
　　“具体成绩单我已经贴出来了，年纪大榜中午的时候应该会贴到咱们这栋教学楼的告示栏，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鉴于这次成绩严重不理想，本应该考好的同学成绩下滑，本来就排名靠后的同学也没有进步，我打算效仿其他班级，按照班级名次给大家排座位。”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忍不住小声讨论了起来。
　　“不会吧，我们F4要分开了吗？这才合体没多久啊！”陶涵欲哭无泪。

　　钱阳也有些难受。

　　陆时涧蜷缩着手指，心里翻起一股子说不上来的不对味，他很讨厌周嘉然的嘴欠和孤傲，但也是那种讨厌，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是很喜欢和周嘉然拌嘴的。

　　周嘉然则面上风平浪静，其实笔下最简单的计算都被他写错了。
　　43＝0

　　右手已经开始在草稿纸上一个接着一个的画起了三角形，密密麻麻地缠绕着少年的心。

　　“又不是生离死别，搞那么伤感干嘛？都还在一个班呢，下课再聚一块不就成了。”陆时涧回陶涵。

　　是啊，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生离死别更痛苦的事呢，搞那么伤感干嘛？

　　“接下来我宣布一下名次，首先我要表扬一下钱阳同学，因为生病半个多月没来上课，但是功课却一点都没落下，相反，还进步了，成功挤进了班级前十。”李岚把钱阳夸得腼腆地低下了头，“让我们把掌声送给他，大家也都早以钱阳同学为榜样。”

　　“接下来是咱们班第一名，物理化学生物都取得了满分的好成绩，唯独数学有道题粗心，丢了两分，但瑕不掩瑜，他成功夺得咱们班第一名的宝座，年级排名第五。让我们恭喜陆时涧同学。”

　　在万众瞩目之下，有人投来了羡慕的目光，有人投来了惊讶的眼神，这本是陆时涧想要的效果，可他心里却头一次觉得，这个第一名，他不是很想要。

　　不出所料，周嘉然稳坐倒数第一，陶涵名次下滑，座位正好排在周嘉然的前面，不需要挪位置。
　　“嘉然，我好开心，兜兜转转到最后，没想到蓦然回首，你还在这。”他抓着周嘉然的手一副感天动地的样子。

　　周嘉然干笑着想抽出手。

　　陆时涧搬着桌子，以乌龟的速度挪着位置，主要是教室里乱成一锅粥，一个个都挤在一起，根本没法动弹。
　　“喂，你说就说，动什么手。小爷都要远走他乡去最遥远的地方了，你怎么不挽留挽留我？”

　　陶涵听闻这话，顺势松开周嘉然，握住陆时涧的手又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陆时涧坐在了周嘉然对角线的位置，钱阳坐在陆时涧后面。
　　周嘉然旁边也做了个新同学，倒数第二，叫刘远。

　　刘远是个老烟枪，人走人来都要带来一股子劣质烟草臭味，周嘉然不满地拧着眉头。

　　刘远是个刺头，平时班上的调皮蛋，觉得自个儿一天天的不学习成绩都比周嘉然好。
　　周嘉然是个书呆子不说，还敢嫌弃他。
　　切，假清高。

　　一天下来，刘远就开始找事了，刻意把周嘉然课桌上的一堆书给弄倒，还装作不小心地说：“对不住啊兄弟，我不是故意的，我尿急先去厕所了啊！”

　　一堆书全部掉在地上，动静也是不小的，饶是在教室那头的陆时涧也注意到了。

　　陶涵帮着周嘉然一起收拾：“没事吧嘉然，刘远那小子就是故意的，他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报复回来。”

　　周嘉然习以为常，心里想的却是：幸好把竞赛题都放在课桌里了。

　　陆时涧跟着刘远出去，大老远就看到几个人聚在树后面烟雾袅袅的，胆子还挺大。

　　他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故作熟络地走了过去。

　　“你们都偷偷躲在这抽烟啊？我上次找地方找了半天到处都是摄像头，害得我还跑到那边小树林里。”陆时涧指了指那头。

　　那几个一脸“你谁啊”的表情。

　　刘远认识陆时涧，并且对他印象还可以，至少不像其他学霸那样目中无人，“我们班的，学霸！这次第一名呢。”
　　转头又向陆时涧解释：“这里是监控死角，只要没人举报就抓不到。”

　　其他几个人像看国宝一样看他，“学霸也会抽烟啊，我还以为都只会闷头学习。”

　　“说的什么话，学霸也是人啊，抽烟还分高低贵贱，只有贱人才能抽啊？”陆时涧戏精上身。
　　金扫帚奖又怎么样，糊弄糊弄这几个没脑子的也够了。

　　几个人一时语噎，感觉有被冒犯到。

　　陆时涧熟练地点了根烟，把空盒往垃圾桶里一丢，“不好意思啊，只剩一根了。”

　　这盒烟还是他转学来那天带的，后来开始戒烟，就一直没抽。

　　陆时涧一口烟吐了出来，在空气中袅袅上升，刘远闻到了问：“你这什么烟啊，味道这么香醇？”

　　“也不是什么好烟，平时抽着玩的。”陆时涧轻描淡写地说，“就富春山居吧，挺便宜的。”

　　刘远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富春山居还叫便宜？？？
　　他手里的红双喜顿时不香了。

　　陆时涧姿态怡然，动作熟练，一看就是经常抽烟的人。
　　其实他也不常抽，无聊了会抽几根，那些所谓的神态动作通通都是他以前跟着电视里学的。
　　生活，要讲究仪式感。

　　“看你平时抽得还挺多的样子，有什么好抽的烟，给哥几个推荐推荐呗？”

　　陆时涧想了想，“也不多，我平时就抽点便宜货。”
　　一说到便宜货，那几个人暗自唏嘘，果然平时和他们一样，都抽的十块钱一包的，这个富春山居估计他也是从哪里捡到过来装逼的。假货真货都不知道。

　　“就黄金叶、富春山居、黄鹤楼之类的，其他再便宜的我也不碰，一股子低劣的烟油味实在是劝退，还伤身体。这几款我抽着感觉还不错。”陆时涧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他眼里，这些烟也就几块钱一根。

　　在座的各位目瞪口呆，有个小平头忍不住，既然他吹牛，那自己也可以，反正他没证据揭穿。
　　“富春山居我抽着也就那样，还不如我手里这根十块钱一包的呢。”

　　陆时涧一根抽完，把明明灭灭的烟头掐灭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哦？我抽的还挺好的，至于你……”他顿了一下，“可能我们抽的不是一种烟叭。”

　　言下之意，你抽的大概是假货。

　　陆时涧两手抄着兜，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离开了。

　　以刘远为首的几个人，受了一肚子气没处使。
　　刘远抽了口烟，眯着眼吐了口烟雾：“晚上放学给他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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