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妹之路

　　“我想不通呢，连我都讨厌我自己，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后来我又仔细的想了一想，你喜欢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我。当你了解了真正的我，是不会喜欢我的。”簌簌目不转睛的看着萧廷楚，那双眼睛很干净，干净的倒映出萧廷楚的身影。

　　“我深信那段你们缔造出来的回忆，可是我是真的想留在穆府的，我背叛了它，所以那段回忆也背叛了我。一报还一报，我哪有什么资格怪你？”簌簌一口气讲了这么一段话，略微的有些吃力了，停下来喘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于你所某的大事上，我不过是一介尘埃，于生活小事上，我也不过是痴人一个。”

　　萧廷楚被簌簌这段突如其来的自白给惊住了，这种情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了，不过片刻他就已经回神，听着这小丫头的话。一字一句，他听着，心也凉了下来。

　　“所以呢，你想走吗？”萧廷楚弯了弯嘴角，冷笑了一声，眼底是经年不化的寒冰。

　　躺在床上的簌簌忽然笑了，笑的那么开心。整个人都在床上不停的抖动，她笑的那么用力，一不小心一口气就顺不上来了，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萧廷楚看着簌簌奇怪的举动，心里忽然意识到，或许这丫头说的没错，自己是不了解真正的她。在自己心中，她是可爱的温顺的，有一点调皮和娇气，但在自己面前就是一张白纸。此刻才发现，她在自己面前把她自己圈在一个妹妹的圈子里，自己看到的是她想让自己看到的。

　　萧廷楚温柔的帮簌簌拍背，让她慢慢的顺过气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真实的你，我真的很期待。内心突然就对未来多了几丝期待。想这样就让我知难而退吗？你用错了方法，激怒一个有耐心的猎人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的——妹妹。

　　簌簌感受着背上传来的温柔的拍打，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但是不知不觉眼泪就铺满了整张脸。房间里本来就烧了地龙，热的很。簌簌这一番大动作，就出了许多的汗，发丝贴着簌簌的脸，鬓角都乱了，黏糊糊的甚是难受。簌簌的神态还是一番小女儿的样子，但是这样的汗香鬓乱又添上了几分妩媚的姿态。介于清纯也诱惑之间，女孩和女人之间的地带。像是话本字子里引诱俊俏的高僧堕落的妖女，偏偏又一副不自知的模样。

　　“在那些流亡的日子里，刚开始的每一天，我都在想，我要练就绝世武功，去刺杀那个狗皇帝，为父亲正名。满脑子的不切实际，后来吃饭都吃不饱，我是靠着这些仇恨活了下来。”簌簌仰面躺在床上，失神的看着床顶，眼泪像是两条的欢快的小河，流的不停。可是，她嘴角又是笑着的。矛盾又和谐。

　　“后来我熬过来了，我陪着阿婆。不，是阿婆陪着我。我安慰自己，这大陈摇摇欲坠，我知道等着它自己灭亡就好了，我等着你来寻我，像我们说好的那样，我抛弃了仇恨，因为这样可以让我活的快活一些。”
　　簌簌就由着自己的眼泪不停的流，不一会儿枕头就湿了一片。

　　“再后来我遇见了年年，穆仰止。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放弃了你。我放弃了所有属于林清浅的牵绊，所以你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我。”簌簌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但事实上她把自己那些遮掩都扒光了，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还告诉自己不疼。

　　“我从来不觉你恶心，我恶心的是我自己。我怕饿，怕冷，怕痛，怕苦，所以你看不到的地方我都把药给倒了。这才是我的样子，撕下最后的伪装，原来是这样难看的样子。”簌簌没去看萧廷楚的脸色，这一刻她也不在乎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了。年年，我的好姑娘，你的簌簌姐姐其实是这样一个人呢！

　　“救你是偶然，可是接下来的事却不是偶然了。明明是挟恩图报，偏偏装出一副不求回报的样子。年年，你可看清了？”簌簌的的思绪渐渐的飘远了，那些说不出来的话，此刻都涌上心头。

　　“簌簌，你的身份现在还不方便。以后我会给你安排身份的，你不必自我轻贱。”萧廷楚此刻并没有直面回答簌簌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她温顺可爱才对着她生出这些情感，还是因为她就是她，所以才有那些情感的出现。

　　萧廷楚寻了一方帕子，像是对待珍宝一样的为簌簌擦拭眼泪。这个动作自从相逢以后，他已经做了太多次了。

　　心中对着簌簌暗暗期许，若是再相遇，我愿意把全世界都捧到你的面前。但是当她请求离开时，自己的回答是不。

　　“哥哥，我还是改不过来。我贪恋温暖的感觉，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以前看到那飞蛾扑向火焰，我还笑它们呆头呆脑。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同它们也没有什么区别。”簌簌的目光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一生的风霜雨雪都写在目光里，一副看穿世事的样子。

　　“簌簌，你钻牛角尖了。”萧廷楚看着簌簌露出超出她这个年纪的成熟，但这种承受并不是真正的成熟，而是一个孩子在逼着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大人。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心理很奇怪，既盼着她可以坚强，去独当一面。又盼着她，一辈子都是这般的不谙世事，活在自己为她建造的园子里。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未来的路到底要怎么走，我没有亲人了吗？我留在世上最亲的一个人，被你杀了。你杀了我的哥哥，我们之间半分可能都没有。”

　　“簌簌你太固执了。你从前难道会相信我不是你哥哥吗？可是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纵然你的情感上如何的逃避，你也是承认了。那么你为什么觉得，让你喜欢我是我做不到的事？萧廷楚的表情还是那样的温柔，甚至嘴角还微微的勾起。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簌簌没有任何的挣扎，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周围全是空气，可是还是窒息了。

　　“你只要相信我，剩下来的我来做。”萧廷楚的目光那么坚定，簌簌看见那双眸子里，全是自己。那里的情感那么重，似乎可以把自己溺死在里面。

　　“你要走的路，我都替你踏平荆棘。你要渡的难，我都替你扛。留下来，我把江山都送给你。”萧廷楚沉声说道，那声音里全是蛊惑，眼神那么深邃，仿佛可以把人吸进去一样。

　　“我原来是这么想的，这世上有一个人，护我一生安稳，赠我平安喜乐。我以为那个人是你，但又不是你了。你是我以为把我交给另一个会护着我的意中人，而不是我的意中人。”簌簌这一刻心里的什么想法都说了出来，再无顾忌。

　　“簌簌，你知道的这个我做不到的。”萧廷楚的语气坚决，半分商量的语气都没有。

　　其实萧廷楚的还有半句没有说出来的话，他知道自己之前有些操之过急了，现在要循序渐进。这句话，他留在了舌底，“无论你对着我是什么感情，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只有在你的身边，我的血才是热的，我才有活着的感觉。”

　　“所以你不会放我走了，其实走，我又能去哪呢？”

　　“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你尽管放心。”萧廷楚端详着簌簌，林笙荻的长相是十分俊朗的，而簌簌完全继承了她的父亲长相的优点。年纪正好的女孩子，又有美貌，怎么可能完全凭自己安身立命，她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你说你喜欢我，可是是哪种喜欢呢？哥哥，糊涂的人是你。就算你只是我的哥哥，我也会陪在你身边一辈子，你其实不必这样的。”

　　萧廷楚这才发现这个丫头的心里事这样想的。是的，他也曾过害怕失去她，害怕会有一个那样的人出现，代替他自己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为什么，他不能成为那个人？

　　今生执念，入骨情缘，莫失莫忘。

　　相顾无言，簌簌此刻大悲大恸，心口像是是有一团棉花梗在哪里，不上不下，偏偏就咽的难受。

　　“你走吧，我累了。”簌簌转过了身，发出了逐客令。

　　萧廷楚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她有一点确实是说对了，自己对她的情感确实连自己都分不清。可是分的那么清楚又能如何呢？他想着留着她，就算是恨着他也可以。可是真的看着她时，心里又希望她是欢喜的。人心总是这样的，填不满的。

　　簌簌闭着眼躺了许久，都没有听见背后有什么声响。心中暗自揣测他到底离开了没有？忍不住回过身来，只看见一室的冷寂。心中闪过片刻的患得患失，那一刻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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