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妹之路

　　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自己那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了。只是那时他不姓穆，姓沈。

　　他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过来，恍如神人。后来许多年以后簌簌回想起这一幕还是觉得美的不可思议，那一刻簌簌的世界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只有那个人走过来的身影，他的背后是大朵大朵绚丽的烟花，镶嵌在像是上好的绸缎的天空上。

　　“簌簌姐姐我很开心，这样的生辰礼物我很开心。可是我又好难过，我的母亲因为生我而死，也是在这一日。”簌簌听见怀里的年年哭着说道。

　　年年哽咽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好欢喜，这样的景色好美，就像只能在梦里出现的一样。可是我不敢多看，多看一眼就是对我母亲的不敬，我害的她在这一日丢了命，怎么还可以这么开心。可是她生我时也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

　　年年从簌簌怀中抬起头来，仰这头看着比她高处一个头的簌簌说道：“我看着哥哥对着母亲的画像那么伤心，一个人便需要挑起穆家。若没有我母亲也还在。我曾想若我不在这世上就好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只是觉得母亲离去之时还给我留下一份礼物，与我血脉相连的礼物。”穆仰止悄无生气的走到了年年身后，烟花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年年的声音便一字不落的飘到了穆仰止的耳朵里。

　　年年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回头。

　　穆仰止低着头，看着年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年年，哥哥很开心有你的存在。”

　　“哥哥！”年年转了个身，像是一只终于找到家的流浪狗，挂在穆仰止身上。哭的地动山摇的，像是积蓄了那么久的眼泪，这一刻全都散发了出来。

　　最后穆仰止让厨房又上了一些吃食，叫上年年屋里的人一起坐下来吃了顿饭。

　　原来他们是不敢的，但看穆仰止坚持就坐了下来。

　　“年年今日原是母亲的忌日，依礼本不该这样的，今年只是例外。”穆仰止忽然开口。

　　年年雀跃的脸色立刻就黯淡了下去。

　　“以后把你的生辰都提前一日过，与母亲的错开来可好？”穆仰止用手抚摸着年年的头，耐心的问道。

　　年年又重新绽放了笑容，“好的，今日便让给母亲。以后哥哥和簌簌姐姐还有大家，所有人都要帮我过生辰。”

　　穆仰止笑着说道：“好！”

　　那一夜年年是那么开心，竟然趁穆仰止不注意偷喝他杯中的酒。等到簌簌发现，年年已经醉的两颊通红了。

　　穆仰止便要把年年抱到床上，簌簌跟在他的身后，看到他的脚步也有些虚浮，今晚他也喝了不少的酒。

　　一个踉跄，穆仰止差点摔去。簌簌吓得赶紧去扶他，但刚碰到他的手臂，他就已经站直了。

　　好在有惊无险的把年年送到了床上，她倒是睡得安慰，还啧啧嘴巴，不知道今晚做的是什么味道的美梦。

　　穆仰止要走回去，身边有没有小厮。簌簌想想还是放心不下，便准备送他出门，若是路上遇见什么小厮自己便赶紧脱身。九月她们收拾完东西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年年这里应该不用担心。

　　穆仰止的脚步不快，簌簌刚好能够跟上。

　　簌簌跟在他的身后屡次想要鼓起勇气，告诉他，我认出你了。可是心里也不知道在难为什么，偏偏就开不了口。

　　簌簌低着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前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穆仰止什么时候竟然停了下来。

　　“今天是她的忌日。我却半点也不想她，年年想错了，我不曾想过她，既然她离我而去，我便断不会思量她。”穆仰止忽然背着簌簌讲出了这样一段话，语气正经，半点没有醉意。

　　“其实她不是生年年难产死的。她是自己选的离开，谁都挡不住她。”穆仰止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

　　簌簌心中大惊，可是这是他人家中辛秘，此刻他到底是醉的还是清醒的，明日他醒来会不会想要杀自己灭口？

　　穆仰止转过身来，朦胧的月色之下，他脸上的神色像是隔着一层薄纱。

　　簌簌忽然想起，那个姓沈的小男孩，拉着自己的手，无措的表情。问自己我娘亲在哪里？

　　那年自己怕是只有五六岁吧，母亲说今日有她闺中好友来拜访她。她们许多年未曾见了，再见之时两人都已经做了他人的母亲，倒也唏嘘。母亲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远方，那是簌簌还很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却也感觉到那时的母亲很难过。

　　那一日母亲在等的闺中好友来访，没什么心思来照看自己。自己就趁这个时间缠着哥哥带自己去街上玩。他实在被自己缠的没什么办法了，便臭这一张脸领着自己出门了。

　　母亲对哥哥的要求总是很纵容，对自己虽然从不舍得打骂，但是却不怎么喜欢让自己出门，所以簌簌每次出门几乎都是求着哥哥的。

　　那时自己便看见了站在街头上孤立无援的他，一脸的惊慌失措。自己那时总喜欢听门前的蒋大叔同自己讲那些英雄的故事，其中也有一些英雄救美的故事。此刻自己便油然而生一种需要帮助弱小的冲动，虽然他看上去比自己大。

　　所以当自己细细的问着他可是走丢了，拉着他的手要送他回家时，用了十二分的耐心。

　　一旁的哥哥却等的不耐烦了，俯下身子看着自己，催促自己赶快走，威胁自己不然下次就不带自己出来了。

　　“你姓甚名谁？家中父母在何处？我带你去寻他们。”簌簌讨好的向哥哥露出一个笑容，示意他不要催促自己，一边又很快的转头去问那位看起来十分可爱的小男孩。

　　“我要找我娘亲，我在这里等她。”那位小男孩竟然就哭了起来。

　　“你别哭，我带你去找你母亲。”簌簌连忙安慰道，眼睛瞥见这个小男孩戴了一块玉，上面刻了一个沈字，“你姓沈是吗？”

　　“你到底走不走？”哥哥又在催促。

　　“走，我带你去找你母亲。这是我哥哥，他很厉害的哦。”簌簌拉起男孩的手，看着他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哥哥，便解释道。

　　哥哥快步在前面走着，自己拉着小穆仰止要小跑才能追上哥哥。

　　寻了半日就遇见出来寻人的小厮，看来这位小男孩衣着均是不俗，也是位大户人家的孩子。

　　那小厮显然是认得他的，连忙上来要待他回去。

　　那小男孩却拉了自己的手，不愿和他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沈景行。”男孩一双已经被泪水洗过，清澈的倒映出对面小女孩绽放的笑脸。

　　“我叫林清浅，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清浅。”簌簌记得自己是这么回答他的。
　　那日的事情对自己来说实在是一件极为平常之时，自己回到家没几日也就忘了。

　　那日母亲也没有等到她的闺中好友，后来还是父亲说起母亲的闺中好友沈氏送了一大车礼物，其中有好多适合女孩子玩的玩意，自己应该会很喜欢，竟然还有一封信是送给自己的，自己惊奇的发现自己那日遇见的男孩竟然就是母亲闺中密友的儿子。

　　这件事实在的巧的极了，那段时间自己把这件事挂在嘴上好久，只是如今物非人也非。

　　簌簌止所以能认出穆仰止也是偶尔见听见府里的老人提起，她们的姑爷姓沈。那么一切都明了了。

　　簌簌看着穆仰止，觉得他再说的话，可能就是一本烂账。一个女子回了娘家，连自己的儿子都改了自己家的姓，夫君的名字变成禁忌，怕又是一段辛酸往事。

　　“你可是要哭？”簌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竟然随口就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自己什么不好提，说缘分奇妙，说他长大以后比小时候坚毅多了都好，怎么偏偏一开口就提人家小时候哭鼻子的往事呢？

　　穆仰止忽然笑了，说道“你都想起来了。”

　　簌簌觉得穆仰止的这个笑容有些怪，但又说不上哪里怪。便干笑的说道，“真是有缘啊，这大陈国说大不大，但说小不小，我们竟然能够又相遇，真的好巧啊，呵呵。”

　　“那日我走丢，本来待在原地他们会快就能找到我的，你偏要带我四处寻找。”穆仰止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似笑非笑的说道。

　　“啊！”簌簌觉得这穆仰止定是喝醉了，讲的话也忒气人了。

　　“不过我那时的我却还是感激你的。只是我与你寄了那么多封信，你却半封都没有回。”穆仰止又说道。

　　簌簌觉得穆仰止说的话转折也忒大了，一时竟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些信自己除了第一封，其余的自己都没见过啊。不过这些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穆仰止忽然抓住簌簌的手，簌簌惊了一下，瞪大了双眼看着穆仰止。

　　簌簌心想，莫非，莫非他要趁醉对自己图谋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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