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拯救的公主

　　一
　　我是个公主，至少血统上是的，但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拥有过任何属于公主的待遇。
　　邻国的史黛拉公主住在用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城堡里，每天早上用浸了玫瑰花瓣和蜂蜜的牛奶洗脸，吃的是新鲜松软的烤面包，晚餐有烤鸡，金黄喷香。
　　我住在木头搭成的小破屋里，每天早上用山上流下来的冷水洗脸，早餐是自己头天下午摘来的苹果，晚饭则是自己从屋后小溪里抓来的鱼，有时是煮的，有时是烤的。
　　邻国的爱丽丝公主有一千两百件礼服和与之搭配的鞋子，可以用在她每天晚上都要参加的舞会上，她总要为晚上穿什么衣服而苦恼。
　　我有一千二百颗可以数的星星，当然它们的全部肯定不止这个数，但这是我数到过最多的数量了，我每天晚上都要数星星，第二天醒来后总要为记不住数到多少而苦恼。
　　领国的奥菲丽雅公主有一头金色的长发和天蓝的眼睛，嘴唇红润胸脯丰满，所有见过她的人都会高呼：“上帝啊人世间居然有如此耀眼的美貌！”
　　我有一头纠结的黑色长发和紫色的眼睛，见过我的人都会高喊：“上帝啊这是什么东西！”
　　后来他们知道我是个活人，于是叫我“女巫”。
　　说实话我挺愤怒的，因为我是个公主，不是他们嘴里叫唤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女巫”，但没有人听我说话，他们总会在我发出抗议之前跑掉，好像跑得晚了就会被我吃掉一样。
　　我写信向国王抗议，但国王从来都没理会过我。我知道国王是不是我父亲，但名义上他应该是的。很显然，他宁可没我这个女儿。
　　在认识史黛拉、爱丽丝和奥菲丽雅之后她们经常会用鸟儿跟我通信，向我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可我真不觉得她们有什么好抱怨的。史黛拉常常说自己长胖了，爱丽丝对于被舞伴踩坏的鞋子和裙摆十分难过，奥菲丽雅则询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不再被那些求婚者问东问西。
　　对于她们的信我回复得很耐心，因为她们的信并不是天天都来。我告诉史黛拉你应该多想想自己白皙细腻的肌肤顺便少吃一点；爱丽丝可以藏在窗帘后面或者去图书馆呆几个晚上；奥菲丽雅可以剪掉那头快要拖到地上的长发然后搬来跟我住一个星期。可是她们的回复出奇的一致。
　　“我可是公主。！”
　　是啊我知道你们是公主，但公主也有另一种生活，不是吗？
　　二
　　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收到了国王的亲笔信。
　　“进塔的日子到了。”
　　信使来的时候我正在林子里狩猎，回来的时候才看到那个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的矮个子信使和我名下的亲卫队。这件事从我记事起就知道了，公主年满十六岁以后要搬到塔里去等待勇敢的王子把她们中的一个拯救下来然后跟王子结婚。许多年来我一直在等国王的使者带我去塔里。
　　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把拖回来的死鹿交给一个比我高差不多快两个头的侍卫，拍了拍裙子上的土。
　　“我们走吧。”
　　使者没有带我去见国王，直接把我送进了塔里。不过在进塔之前，使者带我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对于洗澡水不是浸了玫瑰花瓣和蜂蜜的牛奶我有点不高兴，不过我还是在热水池子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小时，直到身上的皮肤都皱了起来。
　　使者在把我送进塔后就锁好门走了，看那匆忙的模样似乎憋了一肚子话要找个地方去吐似的。我没强留他，其实我挺想让他尝尝我的烤鱼。
　　一直在塔里呆着很无聊，于是我翻出所有床单并且把它们缴成绳子，这样就可以从塔上面的那个窗户顺着绳子爬出去。相信我，如果不是太无聊，我绝对不会这么干。
　　我找到了其他三个公主住的塔，她们见到我后都很高兴。
　　“你是怎么出去的？”奥菲丽雅问我。
　　我把我的办法告诉她。
　　“亲爱的你真是个天才！”爱丽丝拍手赞叹。
　　“可你不应该出来。”史黛拉的目光有些忧郁，“在王子爬到塔顶之前我们都得在这里呆着。”
　　“好吧，那你呆着吧。”我耸耸肩，“我在塔里给那个勇敢的王子留了一封信，我打算换个地方让他来拯救。你们想念我的时候可以像以前那样写好信让鸟儿寄给我。再见。”
　　“你去哪儿？”奥菲丽雅喊住我。
　　“不知道。”我有些茫然，“我以前一直住在林子里，这次想要走远一点。你知道那边有个龙穴吗？我打算先去那里看看。”
　　“好主意！我也想去。”爱丽丝兴高采烈地开始把她的漂亮裙子扯成布条再缴成绳子，“可以带上我吗？”
　　“如果你不在纠结你的鞋子会弄脏的话，我可以带上你。”我回答她，“还有你不要把布条扯太细，粗一点比较好用。”
　　“我也想去可是我的头发还没完全晾干。”奥菲丽雅非常烦躁。
　　“头发什么的剪到这里就好了。”我指着自己的头发比划，“你的头发太长了，会绊到脚。”
　　“啊，亲爱的史黛拉，可以把你的剪刀借给我吗？从窗户里丢过来就好了。”
　　“哦，上帝，你们都疯了吗！”史黛拉高声叫叫着把剪刀丢进奥菲丽雅的窗户，“卫兵来了怎么办？”
　　“这可不是一个公主该问的问题。”奥菲丽雅一边剪头发一边说，“你完全可以命令他们向后转齐步走直到到达世界尽头。”
　　“如果你们不打算在树林里过夜的话就快点。”我抬头看看天色，“我还得去重新猎一只鹿来呢。”
　　爱丽丝和奥菲丽雅总算从塔上面爬了下来，史黛拉最终也跟了过来。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情。”史黛拉还是很害怕。
　　“亲爱的，你不是一直想减肥吗？”我对她微笑，“跟着我就是了。”
　　“我们要去龙穴啦！”爱丽丝高兴地拉着奥菲丽雅跳起舞来。
　　“我可不保证龙会喜欢你穿衣服的品味。”奥菲丽雅对爱丽丝挤挤眼睛，“听说它们很愿意把抢到的公主的衣服扒下来。”
　　“上帝，真恐怖。”爱丽丝对我挤挤眼睛。
　　三
　　我们花了三天时间穿过整片森林，又花了三天时间走过整个平原。史黛拉瘦了一大圈，爱丽丝磨破了脚，奥菲丽雅再也没力气去给她的头发上抹发油。
　　“姑娘们，这可不行。”我不得不停下来让她们休息，“离龙穴还远得很呢，我们还要渡过一条河，穿过一片森林并且翻过一座山才能找到龙穴。”
　　“我累坏了。”史黛拉靠在爱丽丝身上，一动不动。
　　“我的脚好疼。”爱丽丝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我的头发从来没有这么乱过。”奥菲丽雅难过地说。
　　“好吧，我现在要继续走了，今天晚上我会找个能烧热水的地方过夜。”我说，“如果不想跟我继续走的话向那边走大约一个小时就能见到一个村庄，村里的人会送你回去。”
　　三个女孩面面相觑。
　　“愿上帝保佑你们，我的公主们，我会想念你们的。”我分别吻了三人脏兮兮的面颊，继续我的旅程。
　　一小时后奥菲丽雅追了上来，我放慢了速度，两个小时后史黛拉扶着爱丽丝追上了我们。
　　“我觉得我已经不再像个公主了。”晚上睡觉时奥菲丽雅说。
　　“你记得你是公主就足够了。”我向三人道了晚安。
　　在我们到达河边的时候，一队穿着白色铠甲的卫兵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要去哪里？”
　　“我们是公主，要去山里寻找龙穴。”奥菲丽雅拨了一下头发，失去光泽的金发没能飘起来。
　　“公主都在塔里，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卫兵把我们围了起来。
　　“其实我不止是个公主。”我对卫兵笑了笑，“他们说我是个女巫。”
　　我用昏睡粉让那些士兵睡过去，士兵从马上掉了下来。我们骑上他们的马，继续我们的旅程。
　　“脚总算没那么疼了。”爱丽丝很高兴。
　　我们用木头拼了一个筏子，坐在筏子上渡过了河。除了我其他三个人什么都不会，这让她们觉得自己很没用。
　　“不要摆出这幅表情。”我对她们说，“你们是公主。”
　　“你也是公主，可你什么都会。”爱丽丝叹息着说。
　　我耸耸肩：“我可没住在城堡里，每天用泡了玫瑰花和蜂蜜的牛奶洗脸，有一千二百条裙子和相配的鞋，还有数不过来的求婚者。”
　　“所以你可以是女巫，我们不是。”奥菲丽雅叹了口气。
　　“别忘了，我也是一名公主。”我对她们笑笑。
　　四
　　进入森林后不久，我们遇到了另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巫，她有一个巨大的鹰钩鼻子和长长的白头发。见到我们后她很惊讶。
　　“噢我的天呐，你们为什么不在塔上好好呆着，来这鬼地方干嘛？”
　　“我想去龙穴。”我回答，“她们也想去。”
　　“龙穴就在那边的那座山里。”女巫说，“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转转，看看。”奥菲丽雅回答，“这是公主们的私事儿，你不可以打听公主的隐私。”
　　“好吧，恕我多嘴，我亲爱的殿下。”老女巫说着拿出一口巨大的坩埚，“你们已经很累了，让我来煮一锅汤为你们消除疲劳吧。”
　　史黛拉非常感兴趣，在老女巫身边问东问西。
　　“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呢？”老女巫问史黛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女巫。”
　　“可我是一个公主。”史黛拉很犹豫。
　　“女巫和公主并不冲突。”老女巫指指我。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女巫。”我说。
　　“太遗憾了。”老女巫摇摇头。
　　我们喝了老女巫煮的汤，在她的小屋里过夜。
　　第二天醒来后，我发现史黛拉、爱丽丝和奥菲丽雅变成了男人，高大的身材几乎要撑烂她们已经破旧不堪的裙子。
　　“上帝，我的胸变平了！这些强壮的肌肉真难看。”史黛拉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上帝，我要把我的裙子都撑破了！”爱丽丝在镜子前团团转。
　　“上帝，我居然有腿毛！”奥菲丽雅对着自己裙子底下的小腿痛哭流涕。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我抓起桌子上的黄油刀来指着老巫婆。
　　“你们不是要去龙穴吗？那里只有王子和勇士才能进得去。”老巫婆委屈地说。
　　“我为什么没有变成她们那副模样？”我问。
　　“你是女巫啊，我的巫术对同行没用。”老巫婆遗憾地说。
　　“怎样才能解除你的巫术？”我问。
　　“救出龙穴里的‘公主’，亲一口就没事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确定龙穴里的是‘公主’？”
　　老巫婆神秘地一笑：“你们那边要把公主关进塔里，我们这边要送进龙穴，风俗不同而已。”
　　我把刀收好，对三个正在满屋子乱转的公主——不，现在应该叫王子——招了招手。
　　“史蒂文，爱德华，奥利维尔，我们出发了。”
　　“等等，你喊我们什么？”史黛拉瞪大了眼睛。
　　“总得找个男性名字称呼你们，这幅样子再配上女孩子的名字实在是太奇怪了。”我说，“你们现在的身份是王子，不过只要记得自己还是公主就行了。”
　　三人面面相觑。
　　“你在说什么啊。”爱丽丝皱着眉头。
　　“就算是变成了男人长出了腿毛，我们依然是公主！”奥菲丽雅挺起两块不亚于女人丰满胸脯的胸肌。
　　“好吧，我道歉，那么绅士们，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走吧。”最后还是史黛拉跟了过来，“我觉得我们没有选择。”
　　五
　　龙居住的那座山上有茂密的森林，跟我之前居住的那座山很像。
　　我找了一根直挺的木棍，把一头削尖烤硬后交给史黛拉；找到一截长着厚厚青苔的橡木交给爱丽丝；找到一根结实的树藤，在一头绑上石头后交给奥菲丽雅。
　　“你们现在是王子，不再是公主了。”我对三人说，“作为女巫我可以保护公主，但作为公主你们要保护我。”
　　三人互相看看，一齐望着我。
　　“亲爱的席琳。”奥菲丽雅——奥利维尔对我说，“现在只有你是公主。”
　　“我们只要亲吻你就可以解除女巫的魔法。”爱丽丝——爱德华放下我交给他的橡木。
　　“我们可以试试。”史黛拉——史蒂文的眼睛里闪着光。
　　“我不觉得这有效。”我耸肩，“不过这是你们的猜测，试一试也无所谓。”
　　三个王子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由奥利维尔来检验效果。
　　我闭上眼睛，等着他来吻我。
　　奥利维尔很紧张：“这可是我的初吻。”
　　“我也是。”我把头往前凑了凑。
　　奥利维尔的唇很软，我忍不住舔了一下。
　　“起作用了吗？”爱德华凑了过来。
　　“很遗憾，好像没有。”没能变回奥菲丽雅的奥利维尔沮丧地低下了头。
　　“看来我们不得不去找龙了。”史蒂文哀叹。
　　带着我给他们的武器，我们终于找到了龙穴的入口。
　　龙正在龙穴里打盹，被我叫醒以后很不高兴。
　　“三个王子和一个女巫，真是有趣的组合。”
　　“我可不是什么女巫，我是一个公主。”我抗议。
　　“公主不在塔里就在我这儿，你哪儿都不在，只能是女巫。”龙说。
　　我很不高兴。
　　“我们原本也是公主。”奥利维尔对龙说，“我们是喝了女巫的汤才变成男人的。”
　　“我知道。”龙点了点头，“她那么做也是没有办法。这些年勇敢的公主越来越多，可是勇敢的王子却越来越少。他们宁愿拿着水晶鞋去挨家挨户地试姑娘的鞋号也不愿意来我这里要个公主回去。前两天我这儿还老死了一个。”龙指了指一个方向，“尸骨还在那边摆着呢。”
　　三位王子发出整齐的惊呼。
　　“幸好你们现在是王子。”我对拍了拍史蒂文的肩膀，“否则岂不是要老死在塔上了？”
　　“可我不想做王子。”爱德华哭着说，“我想念我的裙子和舞鞋。”
　　“从女人变成男人的确很可怜。”龙怜悯地望着他们，“这样吧，我允许你们每人带走一位公主。只要吻到公主魔法就能解除，你们离开龙穴之后再吻她们就能变回去了。”
　　“可是被王子带走的公主就要嫁给王子。”我说，“公主是不可以娶公主的。”
　　“这的确是个难题。”史蒂文开始发愁。
　　“唔，我有个主意。”龙对看着我，“可以帮助他们三个。”
　　我看看三个看上去无比凄惨的王子——他们原本可都是公主——点了点头。
　　“我很乐意为我的朋友们效劳。”
　　六
　　我坐在龙穴深处的一块金砖上，听着三位王子跟龙在外面打得惊天动地。
　　“我在这儿已经呆了六十四年了。”白发的老妇说，“从来没见过王子来过。”
　　“你可以直接走回家去。”我对她说，“龙不会拦着你的。”
　　“那怎么行。”老妇傲慢地瞪了我一眼，“我可是个公主！”
　　“唉，呆在龙穴里总比呆在外面省心。”年纪最小的女孩托着腮叹气，“我如果不到这里来，就要被我哥哥嫁给领国年纪比我祖父还大的国王，我可不想对着一个老头儿过日子。”
　　“我对男人完全没有兴趣。”枕在女孩腿上的少女说，“不管是国王还是王子，臭男人一个都别想碰我。”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么说，那条龙是母的？”
　　三位公主点点头：“抓公主过来并且阻碍拯救公主的王子，是那条龙的家族传统。”
　　外面的打斗声终于停止了，三个灰头土脸的王子冲了进来。
　　“亲爱的，想把你带出去真不容易。”奥菲丽雅说。
　　“我们快些离开吧。”史蒂文拉住我的手。
　　“以后再来找我们玩。”三位龙穴里的公主向我挥手告别。
　　我们向外奔跑。
　　在龙穴门口，我遇到了那条母龙。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用这种办法。”龙叹息，“你可比里面那三个小丫头好玩多了。”
　　“谢谢。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会来找你的。”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肚皮。
　　“哼哼，快走吧。”龙说。
　　我们一直走到山脚下的森林里才停下。
　　“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变回去了。”爱德华高兴地说。
　　“等等，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我说。
　　奥利维尔被剩下的两人推出来做实验。很可惜，他还是没有变回去。
　　“为什么会这样？”他气愤地在两棵树之间走来走去。
　　“我来试试。”爱德华吻了我，依然没有任何作用。
　　“那个可恶的老巫婆骗了我们！”史蒂文愤怒地叫着。
　　“我们可以去问问她，是不是她的药剂出了错。”
　　我们赶到女巫的小木屋，却发现木屋门上贴了一张封条，此外还有一张贴在门上的通告。
　　“因涉嫌出售假冒伪劣产品，该木屋已被女巫协会查封。”
　　“天呐，这么说我们变不回去啦？！”爱丽丝尖叫。
　　“看来是的。”我拿出那柄黄油刀，很后悔当时没能让那个鹰钩鼻子的女巫流上几滴血。
　　七
　　我们找不到让公主们变回去的方法，只好往回走。
　　我回到了塔里，他们分别回到了自己的国家，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用鸟儿来送信。
　　史蒂文的父亲为自己多了个儿子而高兴，但要史蒂文戒掉每天用浸着玫瑰花瓣的牛奶洗脸的习惯，像男孩子一样去打猎；
　　爱德华每晚依旧会去跳舞，总是哀叹自己舞伴们的裙子和鞋子品味太低，完全看不上那些姑娘；
　　奥利维尔有三个哥哥两个弟弟，他的美貌虽然依旧是众人的话题，但他不再是国王的心肝宝贝。
　　“我该怎么办？”三人的问题一模一样。
　　“最好的方法就是娶个公主。”我写回信给他们，“但是不要来娶我。”
　　“可现在塔里只有你一个公主，龙穴里的那三个我们绝对不要。”
　　“那好吧，来公平竞争吧。谁先爬进我的窗户，我就嫁给谁。”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三位王子带着自己的卫队来到了塔下面。
　　“加油哟我的朋友们。”我在塔上给他们鼓劲，“不要半途而废哟！”
　　史蒂文想用那根木棍插在砖缝里爬上来，可惜缝隙太小，木棍掉了下来。
　　爱德华搬来了梯子，可惜梯子在他爬到半中腰的时候断掉了，他掉在了他的卫兵身上。
　　奥利维尔想把绑着树藤的石头丢进我的窗口，可惜他始终没扔进来过。
　　“我们上不去。”三人苦恼地在塔下面大喊。
　　“那就没办法了。”我顺着用床单结成的绳子从塔上面爬下来，“我可要回我的森林里去了，呆在这儿实在无聊。”
　　“对了。”史蒂文拦住我，“你是个女巫。”
　　“我可没说我自己是过。”我不太高兴。
　　“但你也没否认过。”爱德华拉住我的胳膊。
　　“帮帮我们吧，求你了。”奥利维尔抱住我的大腿。
　　“好吧好吧，我没学过配药，变成别的东西我可不管。”
　　“只要能变回公主就可以了。”
　　八
　　我向我名义上的父亲要来制药的工具和材料，把自己关在小木屋里熬制能让她们变回去的药剂。我之前从没做过这个，因为一旦开始熬点什么，我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女巫。
　　不过为了她们，变成女巫也没什么，我知道我自己是公主。
　　药剂熬好了，紫色的汤汁上漂着粉红色的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神奇味道。
　　“我不保证这东西喝不死人。”我有点犹豫，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熬什么东西。
　　“我们相信你。”奥利维尔说着，把药剂咽了下去。
　　爱德华也喝掉了她的那一份儿。史蒂文对着粉色的烟犹豫了一会儿，也喝掉了他的那一份儿。
　　然后三个人都倒了过去。
　　“你杀了我们的王子！”卫兵们用武器指着我。
　　“别那么大惊小怪的。”我对他们说，“你们的王子只是睡着了。现在他们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我把三个王子分别搬进自己的小屋，关上门。卫兵们想要冲进来，但他们打不开小屋的门。
　　做了这么多事我也有些困了，于是倚在窗口睡着了。但愿一觉醒来，他们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是被窗外的阳光叫醒的。我揉揉眼睛，看到三个睡得横七竖八的公主。
　　呜，看来我真的变成女巫了。
　　我叫醒她们，她们对自己的变化显得很高兴。
　　“啊，我的□□回来了！”史黛拉高兴地在自己身上左捏捏右捏捏。
　　“我终于可以继续穿我的漂亮裙子啦！”爱丽丝高兴地踮着脚转起了圈。
　　“我总算可以不被老家伙嫌弃了。”奥菲丽雅潇洒地甩了下头发。
　　我也要被女巫协会传召了，我默默地想。
　　“谢谢你，我亲爱的朋友。”三位公主分别拥抱了我。
　　“我想，我们以后大概不会再见面了。”我有点伤感，“我会想念你们的。”
　　“我们还能写信。”奥菲丽雅对我眨眨眼。
　　我笑了。的确，即使她们重新被关进塔里等待王子去拯救，我们也还是有通信的办法。
　　“殿下，该去塔里了。”在门外等了一晚上的卫兵早已不耐烦了。
　　“唉，这就是公主的宿命啊。”爱丽丝叹息。
　　“不过我们有办法溜出来。”史黛拉对我眨眨眼睛，“公主的活法可不止这一种，不是吗？”
　　我笑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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