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同人踏莎行

作者:羊笔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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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回飞蛾扑火情何堪



      秦潼蓦地自梦中惊醒,只觉一阵心悸,已惊出了一身冷汗。方才梦中的景象如同闪电划过夜空,将浓墨一般的夜色撕开一道豁口。
      滴血梅花——那是她父亲早年勘办的悬案之一。秦潼清楚地记得,那桩悬案里共有一十三名死者,因为案发现场总能发现一朵血迹滴成的梅花,故而被称作“梅花杀人”案。
      这桩案子悬置多年,凶嫌却从未落网。受害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遍布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凶手作案前往往先摸清情况,然后便开始不动声色地与这家人结交,再想方设法从中挑拨离间,惹得人家宅院不宁。等到父子决裂、夫妻反目、兄弟阋墙,他便挑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这家中挑选一个人将之残忍杀死。
      据幸存者称,这人将他们捉住之后便关在一个屋子里,并告诉他们若是在天亮前有人甘愿挺身受死,家中其余人便能活命。
      然而往往并没有人甘心去死,而这人也并不会当真去杀那个被推出来的可怜人,而是自行挑选一个也许他自己早已选好的人。有时是家中的男主人,有时是女主人,仿佛一切都看他的心情。
      秦旭当年试图查清此案,可却连凶手的影子都不曾摸到,后来这梅花杀手大约是不肯顶风作案,便销声匿迹于石州城,时间一久此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秦潼私下里曾听父亲说过,此贼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那滴血梅花便是他作案时的标志。这样的人作案,杀人动机很难找到。他们所杀之人非但与自己非亲非故,甚至都不曾深交。他似乎不为钱不为权,仅仅是为着杀人而杀人。
      想要抓住这样的杀手,除了能力,也要靠机缘运气。
      秦潼回想起这些往事,一时之间只觉头昏脑涨,眼前又浮现出那几点窗沿上的红漆。现下回想起来,分明便是一朵梅花的模样,怎么当时却不曾察觉呢?她耳畔嗡嗡直响,却也顾不得这许多,撑着手臂便要坐起身来。
      她这边动静早吵醒了展昭,他伸手扯住秦潼,哑声问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天还没亮呢。”
      “我得再往徐宅走一趟,”秦潼拧着眉头,想同展昭解释几句,一时却又想不出什么说辞,半晌方道,“总归还是有些不安心,我只去看一眼,不会误了明日的公事。”
      展昭闻言沉默半晌,叹息着轻声道:“还是为了那窗台上的红漆?”
      “是。”秦潼未曾料到展昭竟能猜出自己心事,不由有些惊讶于他的敏锐。然而情况未明,秦潼又不愿贸然将自己的怀疑讲出来,沉吟半晌开口道:“雄飞兄,依我看来这个案子必然不会仅仅只是徐夫人,或是那孩子动手杀人那么简单。我须得往徐宅走一遭,将疑点查个清楚。薛大人那里还要劳烦你应付一二,我将尽力赶在升堂之前过去。”
      展昭半晌未言,直到秦潼心中渐渐不安,他方才缓缓开口道:“既知此事并不简单,你便不能一个人去。左右不急在一时,且等升堂审问之后,愚兄陪你再走一趟便是。”
      “雄飞兄,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秦潼连忙道,“我心中有这样的疑问,哪里还按捺得住听审?再者说,赵大哥他们已将徐夫人抓回衙门,无论背后系何人指使,这时候他们都合该放松警惕才是。此行必不会有闪失,小弟又不是第一天当这个捕快,这些事情心中还是有数的,兄长不必担心。”
      展昭心中却愈发不安,他摇头道:“我不信,你哪里就这样性急了?必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看着秦潼,沉声问道,“你究竟为何非要再到徐宅一趟不可,难道竟不能与我明说吗?”
      “那几点红漆实在蹊跷,小弟放心不下,故而想去找徐家的仆人问一问消息。”秦潼强自压下心中焦急,缓缓解释道。
      展昭瞧着秦潼,见她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也不知为何忽地心头火起,冷笑道:“那好,愚兄也不好拦着你,这就请便吧。”
      “雄飞兄……”秦潼万万没料到展昭竟会恼了,也不知自己方才说错什么触了展昭的逆鳞,一时有些无措。她伸手想去扯展昭的衣袖,小声道:“雄飞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展昭挥手甩开她,敛起面上神色,淡淡道:“不必多说了,你想去哪里我怎么好多管。左右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难道竟不知何者为、何者不为吗?”他望着秦潼,一字一句道,“你想去徐宅,那尽管去便是。薛大人那里自有我来替你应付,贤弟不必担忧。”
      然而展昭越是这样说,秦潼越是惶然。她涌起一阵将心中推断通通告知展昭的冲动,然而到底又怕自己所想全然出错,没得在展昭面前失了面子。纠结一阵,秦潼咬着嘴唇起身离开,心中打定主意,回来之后便同展昭好好赔罪,撇开脸皮不要也不能叫他再跟自己置气。
      展昭看着秦潼急匆匆的身影,又是失望、又是无奈地长叹一声。

      秦潼赶到徐宅时,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她身形利落地翻身下马,将这匹借来的脚力在巷子口的一棵大柳树上拴好,便大步往徐宅而去。
      这会儿天光尚早,左邻右舍都还未起,四下里静悄悄没什么动静。秦潼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叩响徐宅的大门,耐着性子等了片刻,果然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人声,正是徐宅那个厨子粗声粗气问道:“谁啊?”
      “衙门来人,开门开门!”秦潼提起声音应了一句,便听到里面脚步声乱响,不一会儿大门便被打开,那厨子从里面钻出来给秦潼行礼。他先时见只有秦潼一人,不由一愣,但随即又认出这是那天跟在那位捕头大人身边的,想来也是位大老爷,哪里还敢怠慢,忙不迭便将秦潼让了进去。
      一进门,便能看到院中花圈、白纸散落一地,往日里还能看出几分整洁,这会儿却一片狼藉、不成样子。徐宅接二连三遭难,能做主的竟是一个不剩,这院中顿时便显出颓败之象来。秦潼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却又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摇头低叹了一回,便直奔那小楼。
      她并未进门,反倒是依着昨夜路线到了小楼一旁的窗子外头,先在窗沿上看了一回,又左右打量了一番,果然发现这窗子正对着一株老柳树。
      秦潼记性甚好,先时来了一回便将这徐宅大致景象记了个差不离。她这会儿缓缓走到树前,轻轻伸指摩挲着树干——这树干下半部分涂了一层白剂,从根部到树身的半腰都是白色,唯独白漆顶部用红漆涂了一圈。
      这也是秦潼唯一在徐宅看到的,新漆的红色。
      “你家夫人生辰时请了漆匠来,”秦潼缓缓问道,“除了楼梯栏杆、桌椅板凳,还曾漆过什么不曾?”
      那厨子一头雾水,哪里知道秦潼怎会扯上这样久远的事情,呐呐道:“还能有什么?他活做到一半便走了,钱都不曾拿。”
      “这树呢?”秦潼屈指轻弹树干,“怎么好端端刷成白色?”
      厨子恍然答道:“这是那漆匠说有祖传秘方,可防治树木生虫,故而才将树刷成白色。老爷看了还不大乐意,说是意头不好,又叫他补了一圈红色。”
      “你刚才说那人活做到一半就走了,钱都不曾拿。”秦潼嗯了一声,又问,“怎么回事?”
      厨子叹气道:“这小人也说不清楚,左右是他手脚不干净,惹得老爷大动肝火。”
      “那你可知这漆匠家住何处?姓甚名谁?”秦潼追问道。
      厨子连连摇头,只道此人乃是路上遇见的,正巧那几日他寻摸漆匠,见这年轻人干净体面、又是个机灵的,这才将他找回去。只知此人姓梅,是外乡来这里讨生活的,别的竟是一概不知。
      “原来如此,”秦潼心中愈发觉得自己怀疑之事十分有理有据,再看了一眼窗沿上那几点红漆,淡淡道,“我要进着小楼中看看,你不要跟进来。”
      厨子哪里敢不答应,连忙将门替秦潼打开,躬身送了她进去。
      秦潼回身阖上门,抬脚就走到这屋中独独被漆匠遗漏的那张梨花木桌前。她伸出手,轻轻在桌面上扣了扣。
      木桌发出空洞的响声来,在这空荡荡的小楼中显得有些诡异。
      秦潼俯下身,正要细细察看,背后忽地传来一个男人带笑的声音。
      只听他道:“有意思,我真没想到,你竟能追查到这一步。这可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这声音低沉悦耳,单是听他说话便叫人心生好感。然而此时此地,却不由得叫人浑身寒毛直竖。
      秦潼豁地回身,就见屋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只见这人身形修长,穿着一身赭色盘纹斜领长衫,斜斜倚在楼梯栏杆之上,正望着秦潼微笑。他面容清秀,竟然长得十分俊俏。
      秦潼却只觉一颗心狂跳,面上强做镇定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秦大人不知道吗?”男人淡笑道,“我以为,能在这个时候追查到此处,秦大人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
      秦潼见这人竟知道自己身份,心中便是一沉,她眯起眼睛,轻声道:“你真的便是那梅花杀手?”
      “那张梨花木的桌子,是我留给秦老大人的礼物。”男人答非所问,却仍是笑意不减,“你到底还是太年轻,比你父亲差了太远。”
      秦潼闻言深吸一口气,心跳缓缓平静下来,她一字一句问道:“徐老郎中是你所杀,我说的可对?”
      “对,是我杀的。”男人仿佛丝毫不惊讶于秦潼所言,反倒爽快承认下来。他望着秦潼笑起来,道:“我喜欢这家人,总要送他们一份大礼。你想来也听秦大人提起过梅花杀手,应当知道我的喜好吧?”
      秦潼冷着脸道:“徐老郎中悬壶济世,为人刚正不阿。他怎么得罪你了,竟招致如此毒手?”
      “好一个悬壶济世、刚正不阿,”男人轻笑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被蒙住眼睛,看不到那张面具下的真脸孔。你可知道那老东西是如何折磨他夫人的?当然,他那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男人敛起笑意,只是眼神仍然温柔,“那日我正给那棵老槐树刷白剂,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她直勾勾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她只差将一个‘淫’字刻在脸上了。”
      这话说得秦潼面上不由发热,当即沉下脸色道:“口说无凭,你不要血口喷人,妄图为自己的罪行开脱。”
      “怎么是血口喷人呢?”男人又笑起来,“我从来不挑那些乏味的人家,父慈子孝、夫妻和睦,实在没什么意思。我最喜欢这些明明内心腌臜到极点,却偏偏还要装作和和气气的模样的人了。”
      秦潼啐了他一口,骂道:“人家怎么样与你何干,要你来多生事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犯下着许多杀孽,不说死后打下十八层地狱,难道活着便不觉良心难安吗?”
      “我为何要良心难安?”男人故作诧异道,“我是在帮他们,他们其实心里都恨不得自己家里人死个干净,只是碍于情理不能动手罢了。可我不管这些,我替他们下手,他们只怕还要在心里感激我呢。”
      秦潼看着眼前男人的模样,忽然便懂了为何当年父亲会说此贼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人便是个疯子,他早已疯了。只要活着一天,他就不会放下手中的屠刀,人伦纲常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笑话,他只是活在自己的梦里罢了。
      只是,这样的人又怎会设计陷害白玉堂呢?难道当真是自己一厢情愿猜错了?秦潼不由皱起眉头来,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杀害徐郎中的?你以前会将他们关起来,要那些人自己选择是死是活,来藉此折磨他们。可这一回呢?”
      男人沉沉笑起来,道:“这一回我不走运,没能挑个良辰吉日好好送那老东西上路。那天晚上,我和他老婆正抱着亲热,却被他撞见——这老东西当时便气疯了,要打杀他老婆呢。我抢先抄起桌上的砚台,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谁知这老东西不禁打,倒在地上挣扎了片刻,很快就咽了气,竟没给我折磨他的机会。”说到最后,他竟然又低声笑起来。
      秦潼见他这样轻描淡写地供出罪行,不由得心中隐隐发寒,反问道:“然后你便将徐郎中的尸体扔下二楼,假作失足摔死的景象吗?”
      “是啊,很巧妙不是吗?”男人柔声道,“若非那仆妇多嘴,这是便了结了。”
      秦潼不由沉下脸色,冷冷喝道:“一派胡言,若当真仅仅如此,你为何又要设计陷害白玉堂?你与他无冤无仇,却作此圈套,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她说完紧紧盯住眼前之人,只见他面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大笑道:“小秦大人,我说你不够老辣,可见不是玩笑呢。也不知你父亲是怎么教导你的,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我是杀手,不做这等栽赃嫁祸的事情。”
      秦潼冷笑道:“你是杀手?你若当真循着杀手的规矩,杀了徐郎中之后便无需多此一举将他推下二楼,你是个外乡人,除了样貌之外徐家人对你一无所知,你一走了之难道谁还能抓住你不成?”
      “怎么这么说呢?”男人片刻功夫已收敛了情绪,轻轻挑眉道,“那天晚上他老婆可吓坏了,我好歹与他老婆有过几晚的夫妻情分,怎么好看她受苦,自然要帮她一把。”
      秦潼“呸”了一声,骂道:“无耻之尤!”她骂完仍未忘记正事,冷冷看着男人道:“你也莫要在这里避重就轻了,杀人无数还能有什么怜香惜玉之情?只怕说与谁听都不会信。你如此作态,不过是为了陷害白玉堂罢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白糖、黑糖,”男人笑道,“看你揪着这事不妨,我不妨告诉你,这事儿还真不是我做的,是那个孩子自作主张。”
      秦潼心中一紧,故作诧异道:“孩子,我看你连撒谎都不会,孩子哪里有本事做这些事呢?”
      “怎么没有?你太小看他了。”男人沉沉笑起来,“这孩子是那女人与一个赌棍生的野种,只是那女人却不是这样告诉他丈夫的——她从不肯承认自己此前曾生过孩子。后来这孩子被他的赌棍老子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快要饿死,方才被他们接回徐宅养着。”
      秦潼哼道:“这又如何?难道这样他便会栽赃陷害一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毫不相干的人吗?这于他有何益处?”
      “这就是他的本事了,”男人虽还笑着,却轻轻皱起了眉头,叹道,“我也未曾想到这孩子能做到这般地步,竟将一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只为了他那个不愿认他的母亲。”
      秦潼皱眉道:“什么意思?”
      “小秦大人怎么什么都来问我?”男人笑得温柔,“查案该是捕快的活呢,我一个杀人犯,哪有道理来替你查清人家家门里的私事。”他说完直起身子理了理衣袖,敛起神色淡淡道:“好了,与你说了这么多,也该送你上路了。”他语气温柔,“你放心,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秦潼早等着这一刻,不待此人说完便拔出刀来猛地朝他砍去。这一刀又疾又快,携着风声直逼他面门。然而下一刻,男人伸手一挥,那把刀就到了他的手上。秦潼踉跄一步,就见男人拎着刀,抬眼冲自己温柔一笑。
      秦潼瞪大眼睛,然而不等她心生怯意,锐利的破空之声响起,男人手中的刀应声齐柄而断。
      门紧接着“嘭”的一声被踹开,秦潼逆着光抬眼看去,展昭正站在门口,微微喘息着。她还恍惚听到了白玉堂的声音,低哼道:“你急什么,我早说了,这小子命大着呢。”
      外面,春意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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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状态不大好,这部分等全文完结再修吧,有什么没看懂的或是看出了bug的可以指出来,么么叽~爱你萌~
    捉虫+小修,不影响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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