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同人踏莎行

作者:羊笔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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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清明时节



      马车辚辚,轧过地上犹带露珠的青草,傍晚的清风拂过,天边正是一片血红的残阳。从石州城一路南下,出了晋南便是一望无际的辽阔平原,再不见那重峦叠嶂、青峰翠岭了。
      这队正在道上迤逦而行的车马目今已在路上走了十来天,早已人倦马乏,骑马簇拥着马车的护卫们也都不似往常雄健威武,各个满面风尘。
      秦潼也骑着马跟在车旁,正有些困倦,她怕一时睡着翻下马来,便催马到车前,同车夫扯些闲话提神。这车夫原也是多年走惯了的,每每秦旭到清明时回乡祭祖,便请了他来赶车,因此也是相熟。
      “叔,还有几时才能到啊?”秦潼望着满眼铺展到天际一般的青草,问他道,“咱们慢慢悠悠的,不会误了吧?”
      老车夫笑道:“哥儿放心,我多少年走下来,可有哪一次误了的?”他一面扬鞭赶马,一面又喟叹道,“说来也快,转眼您就这么大了,咱们可不是老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秦潼也跟着笑笑,又陪着说了几句话,便耐不住性子赶马到前头去了。她从小时记事起,到如今年近二十,年年清明总要陪着父亲走一趟东京汴梁城,因此这路倒也熟悉。马儿轻嘶着小跑起来,秦潼一面扣着缰绳不让它快跑,一面转头去看两面风景。
      除去连天芳草,远处还有成片的麦田瓜田。清明正是春耕春种的农忙时节,远远可见弯腰劳作的农民。秦潼百无聊赖地扫过四周风景,回头去望马车,见已如米粒大小,便扣住缰绳停下来等候。
      天色已晚了,他们落脚的庄子还在远处天尽头,隐隐绰绰连成一片。秦潼远眺了眺,于庄子周围依稀看见些低矮茅屋,此刻将近掌灯时分,家家户户早已用过饭,这会儿都歇下了。秦潼却不知怎的忽然犯起了酒瘾,便从怀中掏出那杏花村的白瓷瓶来,拨开瓶口嗅了嗅,抿了一小口,又盖好装起。
      这样等了半晌,方听得马车之声渐近,秦潼也不耐烦再候着,便又先催马独自走了。她一面走便一面回想半月前与展昭一同办案时的光景,恍然如梦一般,便想着,这回入京也不知能不能见着展昭?
      她年纪渐长,知道男女有别之后便渐渐与展昭疏远,若非展昭送她杏花村的酒,秦潼还真想不起来,年少时竟与展昭同吃同住、那般亲厚过。
      念及此处少不得又是一番慨叹,秦潼胸中郁闷,索性放马奔驰起来,从青草坡上一路往下。风夹杂着凉意从耳旁刮过,连带着烦躁也一并减了不少,秦潼痛快呼喝几声,不住催马。
      这般不一时竟赶到了庄子前头,早先派去的小厮正在门口翘首候着,见秦潼到了忙不迭地迎上来,扶她下马:“公子您来了,怎么没等着老爷一起?”
      “车子走得太慢,”秦潼将缰绳抛给他,笑道,“我等不及,就一人先赶来了。你可将事情都准备妥当了?这一路舟车劳顿,老爷定是要歇息的。”
      小厮笑嘻嘻地躬身答道:“早准备好了,庄上打扫了十几间房出来,又备好了酒饭,就等爷们来呢。”这说话时庄上的管事也赶来了,笑着给秦潼打躬作揖道:“少爷一向安好,多时不见,更加风采卓绝了。”
      “丁叔真会说话,我也不过是个寻常的人,哪里来的什么风采。”秦潼一面笑着答应一面同管事往里走。那管事的笑道:“您若是寻常人,那我们岂不成了泥捏土堆的玩意儿?这还真真不是奉承您,上一回见您看着还是一团孩气,如今竟是一表人才,方才险些不敢认呢。”
      秦潼知道管事的故意拿这些好听话来哄她高兴,便也陪他说笑了几句。这庄子本是秦旭家的祖业,平日里都交给丁管事打理,好在他也不是个贪享无度的,有些事情秦旭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
      这丁管事知道每年这会儿秦旭都要来庄上小住一阵,祭祖扫墓、悼念亡妻,因此早早便打点好一应事务,庄子里的小厮伙计们也早耳提面命吩咐过一回,生怕出错。因此秦潼一路走来,只见庄子里井井有条,人来人往丝毫不见吵闹,也甚是满意。
      在大堂里坐了片刻,有丫鬟捧着清水铜盆一类盥漱之物上来,秦潼就着把手脸洗了,便有人奉上热茶,她吃了一钟,便挥手让人下去了,回头对管事的说道:“你也不必忙着陪我,去前面候着吧,等老爷来了派个人知会我一声,我再过去。”
      管事的连连应声,忙下去了,秦潼便负手在堂中转了一转。这乡下郊外自然布置装点得朴素无华,木桌木椅样式简单、厚重结实,茶具酒器也都是粗瓷制的,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秦潼且走且看,忽然看见堂屋一角摆着的矮几上有一个陶土罐子,里面却插着一幅卷轴,显得十分不配。她心下好奇,便将卷轴取出来、掸了掸土,展开看时却是一副山水写意。秦潼于书画一道造诣不深,只算得粗通,却也瞧着这画十分喜欢,再看署名,写的是幽篁居士。
      这几个字写得颇为娟秀,秦潼看着倒觉得像个女子的笔迹。她不由心下好奇,不知这是谁的闺中墨宝,竟胡乱放在此处,若是叫什么不相干的人看了去,岂不唐突?
      这样想着,秦潼不由笑了起来,心想自己不正是不相干的人吗?她将卷轴放了回去,惦记着回头问问父亲,这画总要好好归置了才是。
      正想着,忽然听得外面有吵闹之声,秦潼便出了堂屋,喊来一个廊下的小丫鬟问道:“你去替我问问,这是吵什么呢?”那小丫鬟果然放下手中针黹去了,不一时回来,回道:“是庄外来了一男一女,要在庄上借宿呢。丁管事不允,要赶他们走,那男的就闹起来了。”
      秦潼见这小丫头说话条理清晰,又胆子大,便夸奖道:“你很好,方才有劳你了。”说着便往外头走去,小丫头在背后喊着问道:“爷上哪儿去?”
      “去瞧热闹!”秦潼笑着回答,心下却想管事的多半是因她父女要来庄上,因此才一口回绝。只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好让人家露宿荒郊野岭,便想着出去看看,若是好人家,分一间房让他们住下也就是了。
      秦潼这样想着便一路大步往外走,还未到大门口,便听得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喝道:“好没道理,我好话歹话说尽你还要推辞,是逼着五爷拔刀不成?”秦潼一听这声音却是一愣,连忙往前赶了几步。
      门口正簇拥着一起看热闹的人,还有几个护院的庄丁,此刻正将大门处围得水泄不通。有那眼尖的看见秦潼过来了,忙推搡同伴让出一条道来。
      秦潼隔过层层人群,就见一个身穿霜色水纹箭袖、腰围绣带、足蹬皂靴的年轻公子“噌啷”一声拔出刀,正架在丁管事的脖子上,瞪眼骂道:“还不快滚去打扫客房一千间,五爷要住!”
      “哎呀呀,”秦潼笑开了,大步上前道,“我们这小地方哪来的一千间房给五爷住呢,可不是玩笑话吗?”
      那年轻公子闻言转过头来,只见他肤色竟比霜色衣衫还要白皙上几分,一头鸦青长发被玉冠束起,愈发显得容貌俊俏,竟连女子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秦潼却只满心欢喜,拱手作礼道:“泽琰,多年不见,一向可好?”她是真心欢喜,全没想到这庄子门前闹事的人,竟是号称陷空岛五鼠之一的锦毛鼠白玉堂。
      这白玉堂拧眉朝秦潼看了半晌,方才收回钢刀,冷冷哼道:“不敢,我倒不知你这几年发了迹,这庄子想来是什么皇亲别院,竟还不让人进。”
      “泽琰说哪里话,这事是我怠慢轻忽了,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秦潼笑说着便给他作了个揖,道,“还望你大人大量,莫要和我一般见识才好。”
      白玉堂听了秦潼的话,面上稍稍缓和几分,只是仍旧冷言冷语道:“也不是五爷稀罕你这个破庄子,若非事急从权,”他扫了一眼周遭,冷笑道,“这地方请五爷来住,五爷也不稀的住。”
      秦潼素来知道锦毛鼠的脾性,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反笑道:“可不是呢,倒是委屈泽琰了。”一旁丁管事早憋了一肚子话,这会儿终于插缝说道:“原来老爷们竟是旧相识,这可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该打!该打!”说着真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几个耳光。
      秦潼连忙拦住,笑道:“你也别这么说,赶紧下去好好收拾间上房出来给爷们住才是。”丁管事连忙应声,又一叠声请几人入庄。
      白玉堂却回过身去,到庄子大门前停着的一辆破旧马车前,打起帘子朝里头低声说了几句话,依稀看着是个女子。秦潼远远瞧着,满心疑惑,因想着,这白玉堂比自己还小几岁,难道竟已娶妻了不成?
      然而白玉堂到底也未曾让马车上的人下来,只是自己拉了马车,便要往庄里来,有小厮上去帮忙,反让他喝退了去。
      秦潼知道白玉堂素来就有几分疯劲儿,一面叮嘱众人不可怠慢,一面陪着白玉堂往里面去。欲知后事,下回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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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嗯,男二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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