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

　　（82）
　　回家以后，黎蘅把简书平时用的书桌搬进了书房里，跟自己的桌子面对面放好，方便随时监督这个工作狂，当然便于两人每天都能够在工作之余进行大眼瞪小眼的情趣活动。
　　病过这一次，简书倒是听话了很多。觉得勉强的事情，黎蘅不要他做，他就乖乖地放到一边。简书的精神仍有些恹恹，上午刚睡起来，尚且能正常工作一段时间，到了下午就开始头晕犯困，坐不住，腰腹的沉重时常压得人双腿发麻，孩子一动，喘气就会觉得困难；人也周身发冷，即便在开了暖空调的房间里，也得穿着厚毛衣才能觉得舒服些。
　　这样一来，黎蘅先前生怕他工作起来没轻没重的担忧也没什么必要了，简书自己也小心着，真到了气力难以为继的时候，就躺回床上修养。
　　连着几天天气不好，外面不下雨，太阳也不出，只每天冷飕飕地阴着。黎蘅怕人出门要着凉，简书看着这天气也没什么兴致出门，转眼已经在家里窝了有四五天。
　　中午黎蘅去准备午饭，简书还有工作没收尾，保持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连对面的人关了电脑离开书房都没注意到。等黎蘅做好饭回来的时候，简书已经把大摞大摞的材料码好放在一边，自己微微侧着身靠在椅子上，一面揉着腰一面看手机了。
　　听到黎蘅走进来，简书抬头准确地向人传达了一个委屈的眼神，问道：
　　“去哪了？也不说一声……”
　　“准备午饭啊，我的大科学家都快废寝忘食了。”黎蘅站到椅子边亲了亲自家男朋友仰着的脸，替下简书的手，给人仔细地按摩着腰背。
　　“怎么可能，”简书轻叹了一声，语气却是满满的温情，“我现在只要稍微晚吃一会儿，宝宝都要闹，感觉自己就像怀了个祖宗。”
　　“正好，他帮我监督你好好休息。”黎蘅暗自心疼着，话语里却不多给简书知道。
　　“嗯……我要是被学校开除，就怪你俩。”简书抚着肚子，和里面那位不停动作的小朋友互动。
　　“怎么可能被开除？你有专业能力这么强，学生又喜欢你——昨天傅宁还帮我们大白问呢，说你生完孩子还回不回去开课？”
　　“大白？”简书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黎蘅说的是上次见到的那个实习生白畅，“他不是已经大四了？还关心这个？”
　　“不知道，说不定是想毕业前再感受一把我们简老师讲台上的风采呢——诶我都忍不住怀疑，大白不会是喜欢你吧？”
　　“有病……”简书哭笑不得地反手拍了黎蘅一下。
　　“有太多人喜欢你，我知道，”黎蘅弯腰从后面搂住简书，出奇认真地说道，“所以我经常担心，万一有一天你就走了。”
　　去了别人身边，至少还能远远看着，可万一离开了这个世界，该到哪里寻找和你重逢的机会呢？黎蘅在心里问。
　　“不会，我专门喜欢你。”简书有些害羞，说完便觉得脸烧起来了。
　　黎蘅失笑，抱着简书蹭了蹭，要拉他去吃饭。简书坐着没动，按着腹顶道：
　　“不行，这会儿动得太厉害了，我起不来……”
　　黎蘅愣了愣，再看简书，才惊觉人已经脸色寡白。亏他还能用这聊天气似的语气说自己“起不来”。
　　“很不舒服吗？要不先到床上躺一下，等好点儿了再吃？”
　　简书摇了摇头，靠在椅背上闭了眼。
　　“就是饿了……”
　　“那我端过来，我们今天在这儿吃吧。”
　　听到简书轻轻嗯了一声，黎蘅赶忙走出书房，回来的时候还顺道搬了一床针织毯。简书睁眼看了看他，笑道：
　　“要野餐呀？”
　　“怕你冷，盖着点没坏处。”
　　黎蘅一边说，一边用毯子把简书从腰腹往下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简书嘴上不说，心里却暖得要化了似的，手撑着腰挪了挪身子，坐直了些，从黎蘅手里接过碗筷。
　　“后天就校庆了，我们去不去？”简书问。
　　“我去一下吧，你身体受不了就算了。”
　　“我想跟你一起……”
　　“学校有大会、有庆典，晚上班里还要聚餐，我怕你累。”
　　“开会我就不去了，庆典不是下午吗？弄完再去吃个饭，应该不会有事的。”
　　见黎蘅犹豫着不说话，简书又道：
　　“我就是想……跟大家公开一下我俩的事情，最近校庆快了，大家不都互相再联系吗，就我像蒸发了一样，所以好像一直有人去问梁潜川……”
　　“他跟你说的？”
　　“对啊，问我要怎么回复他们。”
　　黎蘅冷却了许久的那股怒火眼看又有往上窜的趋势，莫名想和梁潜川打一架。兀自气了一阵，感觉到手背上有凉意传过来，才发现简书不知何时握住了自己的手。
　　“别的倒是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我的事情，都只想和你有关，他们去问外人，我不喜欢……”
　　黎蘅这才明白了简书的意思。
　　人唯有在自己觉得十分幸福的时候，才会迫不及待地将这幸福展示出来，让旁人都看一看，简书一向是不爱张扬的性格，现在有了拉着自己男朋友去秀恩爱的冲动，这模样是黎蘅也未曾见过的。
　　可爱又惊喜，让人无法拒绝。
　　“那开会我也不去了，下午带着你回学校，晚上再一起吃个饭。”黎蘅爽快地答应道。
　　“好啊，那你穿帅一点。”简书笑道。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你丢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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