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的儿子们

　　周琪琪花容失色的脸相深深印在许梦脑海。这么一位美人儿梨花带泪，哪有男人心不动，程由是一块石头，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块黑铁。许梦佩服自己为情敌作出这番思虑，她真的爱程由吗？不由自嘲，早些日子，她为此心烦意乱，现在反倒同情起来，我这种人活该被人千刀万剐。
　　昔日周琪琪穿插在我与程由的约会，像一个妹妹似地向哥哥撒娇，即使我知道她并不把自己当作妹妹，而是以一副女主人姿态出现。我没有明白说出来，怕程由尴尬，作为他的女友给他带来的应该是幸福快乐，而不是常事生变。习惯自然了会陌然讨厌变化，最近程由繁忙，说是公司开发一个新项目，极为重要，全程必须由他监督，紧防差错。有多久没见面？我也说不上话来，晚上我侯着手机抖动，等着他一个信息，哪怕只有一个简单的表情。房间里有我喜欢的书籍、家具、照片，黑眼珠四处张望，书桌上的闹钟滴答声特别清脆，时尔回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你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坐在柔软的白色床垫上，满满的思念如在潮湿空气中的晾衣，怎样晾也无法清爽干洁。这段日子，许梦想起许多的他，饭桌前，许梦觉得吃到嘴里的好菜像块湿布，脆香的又像块纸，咽不下去。整顿下来，没有吃上几口。傍晚，她下楼去买夜宵。小区是老城区位置，周边围满老巷，巷道里有许多人做夜宵买卖，有的甚至上过杂志报刊。从楼梯口走出小区大门，她瞳孔紧缩，不敢相信对面马路的他。
　　平坦的马路对面是一条很长的大街，街道边上错落有致地矗立着一根根高大的黄色街灯，明亮的昏黄灯光散落在他身上，笔直的倒影在地面拉得很长，仔细一望，他变了，少了昨日的清秀明朗，多了几分男人的成熟坚强，那一头微微卷曲的褐色头发引起我打开记忆的尘封大门：
　　“我觉得浅褐色很适合你”我说道。
　　程由对着新闻稿，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随声应和“哦”
　　“你答应？”我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他答应了。
　　“哦”他仍然只说一个字。
　　这小子就爱捉弄我，我鼓起两腮，气得没有说出话来。

　　想想自己也是无理取闹，专业新闻记者哪会染发，对于自己心爱的职业来说，多不敬。凝视前方的他，我略顿了顿，便微笑挥手示意。做不成情侣，也可以是朋友。有人说过，如果分手后，男女间仍能平静面对，泰然处之，那不是豁然开朗，而是爱不够，爱不深。
　　这个季节小区周边的月季花树开满枝头，走起路偶然会闻到飘来的月季花香。走着看着，我发现他与我也一样。
　　“最近好吗？”他腼腆地问。
　　“还好，你呢？”我抿起小嘴唇，自然地回问道。
　　打从分手后，我俩没有见过一次，哪怕通一个电话，看到他，我想起那张可恨的支票，夹带那份深深的罪恶感，我是一个坏人，为了钱，离开了他。销声匿迹的日子里，我知道他尤其痛苦，在困难面前他从来不失风度，他的刻意让我感到愧疚。我保持轻轻的微笑，脸容上的微笑是永恒的人类保护色，有了它，或许能勇敢地说出许多心底话。
　　“难得来到南方，我带你去吃好的”
　　腼腆的俊脸回复平日的睛朗，笑道“我也饿了”
　　最后，我们在一个人声鼎沸的大排档坐下。四周全是年轻小伙、粗汉，有的在喝啤酒，有的大声笑，有的大声说，是热闹地方。她自嘲道，与程由算是久别重逢的陌生人，感觉上硬生生地产生尴尬感，她不时低头、抬头，不知道要说上什么，仿佛刚刚那句‘最近好吗？’已经道出自己所以有心情。大排档最适合没有话的朋友来坐，她越渐明白。厨师火炉声‘轰轰轰’响个不停，筷子扒碗声‘叮叮叮’连绵不断，还有开酒瓶声、人的说话声。。。它们的存在慢慢地缓和两人不知所措。对坐小木椅上的两人，眼睛不时凝视对方，眸光交汇时，黑眼珠子蒙起一层迷惘，内心的幽暗烘托街道巷夜宵档的灯火能明。
　　“真好吃”程由说
　　“喜欢就好”许梦说
　　两人没有说上什么话就离开大排档。回家路上，头顶的街灯照得通明，头微微一转就能看到对方脸庞，这些日子以来，程由知道她过得特别忙，以前脸颊圆润得像一个雪白的小糯丸，现在多了几分红润，却凹下一个小坑坑，如酒窝般好看，徒然流淌几分女人味。
　　“有男朋友吗？”
　　“有了”
　　许梦直肠肚子，觉得粉饰是不尊重对方的，俩人话不多声调里却依然存活着当年的温存，“单身的你不会有女人想放过的”
　　程由抬起头安静地说“可你放过了”
　　“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许梦红眼恳求道。程由单身很让她难过，背叛了他在南方找到自己新男人，这种滋味比心流血还要痛。大街水泥地面每一段小距离都有会有小窝窝，不留神会摔个满地。显然，许梦也是中招的人。程由右手扣住许梦腰身，往内拉，许梦整个人拥入怀里。她双手挡住那个熟悉的坚实胸膛，整个人硬在那，一忤不忤，仿佛整个时间都停留在那。
　　“你瘦了”程由声线充满疼惜，眼睛里流露满满的不舍。他的手很温柔，身体微微调整姿势，尽量不让我感到丝毫不适。
　　“抱歉”许梦脸埋在程由西装肩膀里，泪流满脸，鼻涕横飞，一个个模糊水迹大块大块地印在昂贵的阿玛尼上。程由轻轻抚摸她的黑发，脸庞细腻地婆娑她的小圆头，双手有力地抱着她，‘我爱你’这句话在程由心底呐喊着一遍又遍。

　　“少爷，我们要过去接许小姐吗？”伺机问程由（denny）
　　文件安放膝盖上,程由手轻轻按住车窗钮,深邃黑珠子蒙上层层迷雾,整个人被挖空一大块,晾干在寒风暴雨中,他愣了愣收起眸光,低头查阅文件,淡淡地说“回公司”
　　“是的，少爷”
　　白色豪车静静调头，驶入隔壁车道，安静地离开。车子刚行驶一会，巧合遇上塞车，紧挨的车子开满大灯，堵堵停停，缓慢前进。傍晚的天空漆黑一片，路灯旁的大树树叶茸茸摇曳，细细的尘粒融入卷风中，弥漫一股雨腥味，大约要下雨。半晌后，哇拉拉地声音响彻周围。厚重的雨水如水柱倾注而下，车前扫左右来回洗刷，能见度较低，马路上的车子越来越慢，程由忧心盯着窗外狂风暴雨。
　　项目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文件如山堆放程由桌子面，会议室里围绕一团团黑色商务服，他们一人一句，各抒己见，每个结论点待要确实时，程由冰冷地说“这已经是最好的？！”
　　两周过去，许梦终于开始受不了，是真的想他了。又或许是那一件事发生了，她觉得很罪恶。她尝试联系程由，可信息一去无踪。安奈不住沉寂的许梦，终于来到程由（denny）公寓。之前在他家帮忙收拾，留下备份钥匙，交往后忘记归还，想不到现在倒有些用处。她窃窃偷笑。进屋后，她看了看四周，整洁光亮，何妈平日确实勤快。
　　“你来了”程由下半身围着白色浴巾，裸着上半身子走出来，慢慢走出来。许梦多日没有见到他，心萌动愉悦不已。她微微红了脸，低头不敢往上望，此时的程由如毒药般诱惑你、侵占你，不知所措你已经被压倒在墙边。你的视线一览无余，精致垂直线条，充满肌肉感的躯体，这家伙去健身还是工作？我别过脸不敢直面注视，即管我们已经是恋人关系，我双手挡于前“穿回衣服”声音不慢不急夹杂一丝丝焦燥。
　　程由木着脸，柔软嘴唇沿着额头，鼻子，脸庞慢慢移走勾画吐气，最终停在娇嫩小桃唇边上，他似有若无地吮吻，起初，他像小孩似的戏弄，渐往后，他贪得无厌把起手往上扣，定在她头顶处，近似野蛮用力，手腕处痛得红成一圈，她直视程由冷酷眸光。
　　“怎么？”
　　“那个男人是谁？”
　　“哪个男人？”
　　“我不喜欢你扮傻”
　　“。。。。”许梦黯然，眼珠朝下，她不知道怎样解释离开前任的原因，如果他知道后，会怎样看自己？她不敢想下去，她不能失去他。
　　程由松手，转过头，没有追问下去。他走回房间，独留许梦在走廊。
　　“我先回家”许梦转身离开时，手被拉住。许梦转过脸，看了他一眼，程由眼珠里竟然有一层薄薄的水雾，仿佛是泪水，她从来没有想过程由会流泪，我的心像被刀深深地砍了一下，又像被带刺的荆棘重重地抽了一身，我猛然往后退了几步。
　　他说“我不想怎样，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然后他转身回房间去。我慌了不知道怎么办，声音咽在喉咙里，我哭了。离开北方日子以来，我盼望自己能改变，甚至觉得已经成功了，奈何，原来整个世界都一样，没有生过一丝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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