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巫师

　　瑟德本就对伊恩的战斗技巧没有任何期待，伊恩和纪恒交手更打消了他揠苗助长的念头，目的地也随即改换，只是如此一来，两人恐怕需要在飞船上渡过相对长的一段时间。

　　根据以往旅途的经验，虽然是屈指可数的经验，两人都是各自消磨时间，互不干扰，但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就连异常迟钝的瑟德大人都感觉到了伊恩的不对劲。

　　比如，伊恩曾漫不经心的问起卡顿右臂上的图样。

　　“你也对H部队感兴趣？”瑟德从平卧改为坐位，然后指挥米尔将之前搜集到的资料调出来，资料题目一目了然，机密部队代号H。

　　“那纹身很特别。”伊恩的表情是有些好奇的，回话却小心翼翼，十分谨慎。

　　“说来当年也是凑巧，迫降在法洛星之后，纪恒那个疯子竟然驾驶银河跟了上来。”瑟德想了想，也觉得无奈，“那时候老家伙早已经死了，纪恒也不听解释，非要跟我不死不休。”

　　“您跟他交过手了？”

　　“嗯。”瑟德哼了一声，当年他几近力竭，跟远不如自己的纪恒打的旗鼓相当这件事，他准备烂在肚子里了，“反正最后，他被我打的满头是包，差点被虫子吃个干净。”

　　伊恩认真的看着黑巫师，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瑟德大人似乎是对着自己抱怨的，这让他觉得两人间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些。

　　“虫子啃掉了防护服，纹身自然也就遮盖不住了。”瑟德看了伊恩一眼，倒也不在意，自顾自讲故事，“我没想到，他意识到我看到纹身，竟发了疯一般攻击我，早知道就不答应法洛饶他一命了。”

　　伊恩表情微变，总觉得当时情形恐怕不是黑巫师描述的这样简单，笑意早已消失，眉头也皱了起来。不过瑟德有意跳过这段，顺手点开屏幕，“他如果没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我倒也提不起什么兴趣，因为好奇，离开法洛星之后就让米尔搜集了些资料。”

　　“这么说，纪恒，那个大块头，都来自这只联邦精英部队？”伊恩抬头，看着眼前七零八落的资料，目光聚集到了放大版的图标上。毒蛇，匕首，战靴，藤曼盘绕成H型，毒蛇吐着红信，怨毒地盯着来人，他瞳孔微缩，内心竟然也生出了些烦躁。

　　“曾经的。”瑟德翻动了一下屏幕，倒是没什么特殊情绪，“这支机密部队在大约三十多星年前，也就是星历7790年左右解体，具体原因没有记载。不过看到今天那个大个子，或许当年H部队并不是全军覆没也不一定……”

　　“噢。”伊恩干巴巴地回应，自从他吃下蒙德拉果，整个围绕在精神海周围的迷雾逐渐消散，随着不停地淬炼精神力，原本早已丢失的记忆也逐渐清晰，他知道无论他愿不愿意，他早晚有一天会想起来，不论是卡顿还是纪恒。不过，他并不想找回之前的关联，只希望瑟德大人不会因为这些因素而对他改变态度，他不想赌，也不敢赌。

　　“怎么，你也对H部队有想法？”瑟德看伊恩神色微变，随口问了一句，他只接触过纪恒，不过没留下什么好印象。所以，当伊恩摇头表示没有想法的时候，他也没继续追问，任由这个话题就此终结。

　　当时，瑟德大人并没有意识到伊恩的异常。

　　直到又过了一星日，伊恩突然把光脑上关于奥拉琢星由于自然原因猝灭的新闻投在主屏幕上，继而将假寐的瑟德大人叫起来，“您看。”

　　瑟德懒洋洋地抬起头，这些联邦记者和某些专家瞎编乱篡的倒是毫无破绽，他忍不住嗤笑一声，评价道，“有点意思。”

　　伊恩沉默了一刻，突然问道，“大人，我想不明白，纪恒为什么这么痛快就放我们走了？”

　　“有所求吧，他不是在找什么人？”瑟德提起纪恒就觉得一脑门子官司，也懒得分析这人的目的。

　　伊恩没说话，显然是对瑟德大人的解释不太满意。

　　“反正肯定不是爱上我了。”瑟德深深地看了伊恩一眼，伊恩一脸严肃地样子有些可爱，他虽然嫌弃伊恩蹩脚的战斗技巧，但是当时伊恩表现出的维护让他很是受用。

　　“您怎么就这么肯定。”伊恩小声说。

　　声音再小，瑟德也能听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伊恩，像是在开玩笑，又似乎是认真的，“爱上我？那他肯定看不到奥拉琢星的猝灭。”

　　瑟德自然是开玩笑的，但有心的伊恩却没当成玩笑，他脸色微变，侧头躲避瑟德了视线，话题戛然而止。

　　瑟德大人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但是他思索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答案。

　　再后来，伊恩趁着进食营养液的空挡，突然问，“大人，您怎么看待过往？”

　　瑟德顿时意识到伊恩的不对劲似乎有了解释，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过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我的过往？还是你的？”

　　伊恩觉得手里的营养液有些难以下咽，他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你是指你当过星盗？还是经历过虫潮？又或者在阿尔法星暴动中当了逃兵？还偷走了联邦的重要研究产物？”瑟德耐心耗尽，干脆开门见山。

　　“全部？”伊恩试探的说，那双淡灰色的眼睛似乎闪过了一丝光。

　　“哦，那有什么。”瑟德觉得自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他觉得自己也应该表现出一丝诚意，“我也是基因改造人。”

　　伊恩瞪圆了眼睛，他自然也有这样的猜测，但是黑巫师自己说出来的，意义自然大不相同。

　　“我离开实验室，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做过很多事，杀过人也救过人，当过强盗也做过小偷，也毁灭过整个星系。”瑟德被伊恩的表情逗笑了，站起身靠近伊恩，低声威胁道，“怎么样，还敢不敢跟着我？”

　　“您可以随时取走我的性命。”伊恩眨了眨眼，心下大定，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瑟德大人与其他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如果会介意，那便不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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