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巫师

　　没有人知道，瑟德最依赖的不是自身力量，也不是最顶级的人工智能，而是敏锐的预感，他曾多次死里逃生，只是预感这种东西飘忽不定，无法捉摸，也无法解释。

　　他感觉到，不去黑市，会错过重要的东西。

　　“如果你控制不好精神触角，那我就一个人去。”瑟德看了看趴在伊恩肩膀上的卡西和他周围已经明显减少但仍试图趴在自己周围的精神触角，如果不是预感驱使，他是不愿意就这样进入黑市的，伊恩目标太大，很容易被那东西盯上，不如，根本不带他去。

　　这是个好主意，瑟德已经在考虑把伊恩直接留在B15上的可能性了。

　　“到达之前我保证搞定这些。”伊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先一步登船，那些散落满地的精神触角快速收拢压缩，贴近地面，如果不用精神力扫查，倒是不容易发现。但是…还远远不够。

　　卡西跟伊恩结缔契约之后，除非是高于伊恩精神力的人，才能够感受到卡西的精神痕迹，如果不是因为伊恩还不能从容利用精神力，恐怕就连瑟德也无法察觉卡西的存在，瑟德看着伊恩的后脑勺，边走边想，这人如果完全控制精神触角，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或许，比黑市里的怪物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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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瑟德向来秉承想到做到的传统，不过几星时后，飞船便顺利离开B15。

　　伊恩主控，瑟德大人就悠哉游哉的刷光脑，突觉背后一凉，卡西这家伙竟然也凑过来脑袋，试图往看自己手里的新鲜东西。

　　“你倒是个胆子大的。”瑟德瞥了一眼卡西，这家伙明显是个不合群的，卡希蒙德哪个不是胆小好奇的和平主义者，能够勇于面对未知星际的少之又少，这么激动的那更是凤毛麟角，“老实点，如果被人发现踪迹，就把你下锅煮汤喝。”

　　伊恩瑟德空手离开B15，没有携带任何生物基因，这东西固然能卖个好价钱，但也是烫手山芋，一旦被有心人盯上，这些卡希蒙德恐怕还会遭遇当年的劫难，毕竟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伊恩正在将飞船导入航线，听到瑟德这么说，也不由得笑出声，卡西确实有些过度兴奋，不过，他也完全能够理解，等了黑巫师这么久，无论什么情况，只要能够跟在对方身边，都足够令人兴奋。

　　“去过黑市？”瑟德看卡西瞬间消失在伊恩肩头，也不再逗它，自顾自坐在伊恩旁边的副控制位，侧过头问，他觉得自己肩负着指引者的责任，需要提前给伊恩打预防针。

　　伊恩老老实实地摇头，又接着说道，“跟着黑鹰去过一次，似乎是什么特殊交易，不过，我只能留在外围。”

　　“幸好你没进去，黑市可不是普通的买卖场所。”瑟德眯起眼，回忆起当年在黑市遭遇布雷顿·罗德里格斯，对方当年还是倒卖基因的小商人，而他急需特殊材料，不得不深入黑市淘换，他倒是不介意讲讲自己的悲惨历史，但那里的情况，确实不是一两个人能够摸得清得，“没有强硬的背景，怎么可能存在这么久。”

　　“传说，黑市的主人将灵魂交给了恶魔，与恶魔同在，维护黑市的法则。”伊恩接了一句，不过语气却是调侃的。

　　“恶魔？”瑟德重复了一句，然后笑出了声，“那不是远古神话里的存在么？”

　　“只是传说，您也说传说不可尽信。”伊恩眨了眨眼。

　　“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传说听的倒是全乎。”瑟德整个人仰躺入副控的椅子上，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年的情形，发觉确实有很多疑点，而当年他狼狈逃脱，已经没有实力再去探查，“当年我第一次进入黑市，被那东西阴了一手，精神海受创严重。”

　　“那现在…您？”伊恩皱起眉头，不由得收紧的五指，“有什么东西能够突破您的精神屏障呢？”

　　“你不是突破过？”瑟德反问，当时伊恩精神力暴动，他的精神屏障确实出现了些许漏洞，但主要是因为无法反击所致。当年的重创其实伤害的是他的本源精神，以至于精神海并不如之前稳固，吞噬精神力的副反应也越来越多，导致他不得不尽量避免使用精神力，以免变成真正的疯子。

　　“只能知道精神屏障还算稳固。”伊恩没作声，将飞船调成自动驾驶，那双浅灰色的眸子直直看向瑟德，没有目光对视，他看的倒是明目张胆。

　　瑟德哼了一声，对伊恩的试探并不愤怒，但也并不准备继续分析自己的破绽，伊恩火热的视线让他有些不适，还没有什么人敢这样直视自己。

　　伊恩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淡定转过头，“那东西是什么来头？”

　　瑟德皱起眉头，当年被那种东西尾随直至突破精神屏障地回忆逐渐清晰，“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它本身不具攻击力，只是浑厚的精神力密密麻麻交织成网，完全渗透入了黑市当中，它存在于黑市的每一处，地面，空气，紧贴皮肤，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监控，无法逃避。”

　　“是这样么？”伊恩闭上眼睛，将精神触角分裂成无数细丝，密密麻麻向外铺展开来，在整个控制室连结成了坚固的精神网，但他显然坚持不了太久，大约十几星分后，精神网溃散开来，伊恩面色发白，仅存的几根精神触角缠绕在瑟德脚腕上，喃喃道，“比想象得更难，会有人能长时间维持这种精神力输出么？”

　　“我一直认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是，我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生物，能够拥有这样强悍精密的精神力，所以…”瑟德顿了顿，看向脚腕上的精神触角，破天荒的没有恐吓威胁或者暴力驱赶，他感觉到整个控制室里充满了伊恩的精神波动，这些温和不带攻击力的波动让他莫名感受到了平静，或许是因为修复的特殊作用？瑟德也不得而知。

　　“所以？”伊恩眨了眨眼，接口道，“咱们要去摸摸底么？”

　　“你想太多了，冒险者阁下。”瑟德翻了个白眼，“所以，先把我腿上不受控制的精神触手收回去，否则，你这次还是只能留在外围。”

　　“绝不托您的后腿，我的大人。”伊恩学着瑟德耸了耸肩，表情却是胸有成竹的。瑟德闭眼假寐不再说话，觉得伊恩这个家伙肯定是在藏拙，能够维持如此致密精神网的人，能控制不好几个精神触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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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星日后。

　　伊恩将飞船停在黑市设立的停靠区，米尔将核心加密，然后对接充能。

　　“不要展现自己的精神力，不要违背黑市的守则，我们只是买矿，不要惹事。”瑟德坐在漆黑一片的控制室内，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遍。

　　“买矿，当然。”伊恩笑了一声，拉起黑巫师友情赞助的黑色斗篷，精神触角已经完全收起，他故意将精神波动压制在S级以下，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星际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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