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做炮灰

　　大夫接过药包，打开后却愣在了那里。

　　“这……”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明显是觉得好笑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顾陌城自然是不明就里，却是紧张了起来。
　　莫非这药，比想象中的更为阴毒？

　　“这不过是普通的沙土，哪里会有什么药效，更别人致人滑胎了。”大夫勉强忍者笑意，将那包“药粉”还给了顾陌城。

　　“沙，沙土？”顾陌城傻了眼。

　　不仅顾陌城傻了眼，虞卿也愣住了。橙香手中长剑碰到了桌角，素环甚至连求饶的姿态都忘了保持，因为惊讶而抬起了头。

　　周围也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此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尴尬气氛，刚刚还能说会道的人们都齐齐失了声，谁也不想开这个口。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他们，错怪了秦亦？

　　不，不可能！刚刚那丫鬟可是承认了的，再说，谁没事会揣一包沙土在身上？
　　是了，定又是秦亦的什么手段！

　　“我方才说了，三皇子妃与始作俑者之间，还没说清呢。”医馆之中，也唯有秦亦最泰然自若了。她走到素环面前，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宁静，“是吧，始作俑者？”

　　“小，小姐您在说什么……”素环有些慌。
　　她心里还在想着这药怎么就成了沙土，这次搞砸了又拿不到银子了呢，哪知道秦亦就走到她面前说了这样一番话。

　　应该……应该不会是小姐发现了什么吧。

　　“秦小姐，你以为装作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样，便能把罪名都推给丫鬟么？”此情此景，虞卿却是受了启发，总算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了。她做出勉力支撑的模样，声音虽是虚弱，气势却是不减，“我不知你是用什么手段换了这药瞒天过海，但我是一个母亲，我断不会容忍旁人有害我孩子之心！”

　　虞卿已然猜到，素环身份必是被秦亦知晓了。但只是换个药物，她自是不难应对。
　　只可惜，素环这个棋子怕是从此便废了。

　　不过，经过此事后，大抵也不再需要这棋子便是了。

　　虞卿说得冠冕堂皇，一身正气，瞧得秦亦都有些发笑。
　　唯一一个有害你孩子之心的，不正是你自己么？

　　听过虞卿的话，众人恍然。原来是这般手段，自己并没错怪秦亦。
　　尴尬的气氛，总算有了缓和。

　　“哦？究竟是我把罪名推给了丫鬟，还是罪名本就属于丫鬟，三皇子妃，你不应是最清楚不过么？”秦亦抱臂瞧着虞卿。

　　虞卿面不改色：“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事情，我怎么会清楚？”
　　想通过盘问让她这儿露出什么破绽，秦亦未免还是太弱了些。

　　“三皇子，三皇子妃，难道你们就不怀疑，我是什么时候换了这药，又是如何换了这药的么？”秦亦轻笑出声。

　　“你……你想说什么？”听着秦亦这话，虞卿没由来有些害怕。

　　顾陌城不知内情，倒是比虞卿硬气多了。
　　“如此说来，你便是承认换了这药了？”顾陌城早已将那包沙土扔了，好似这般便能把他刚刚那份丢脸扔掉一样。他板着脸，问向秦亦，眼中是极度的失望，“我着实没想到……你竟会变成如此……如此丧心病狂。”

　　“承认啊。做好事有什么不能承认的？”秦亦挑眉，“只不过你们也应该看见了，至少踏入医馆以来，我都根本没机会碰上这药包。所以，这药是在素环拿到的时候，我好不容易找到她离手的时机才换了的。当时手边没别的东西，要不，我也不至于用沙土填了不是？”

　　说到最后，秦亦看了眼虞卿，摆明了便是说给虞卿听的。

　　虞卿脸色一变。好在她本就是面色惨白，旁人还看不出多大区别。

　　倒不是此刻的秦亦有多难应付，只是她此刻游刃有余的姿态……总令虞卿觉得，她还有后招。

　　“你……你难不成还要说，这药是别人给的素环，而你只是在救卿卿？”明明是质问的语气，这次顾陌城话语间却带了些许犹豫。
　　好像……秦亦说的，也有点道理……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素环又是谁指使的？”顾陌城抬起头，再一次质问向秦亦。

　　“说出来怕把咱们三皇子吓着了。”秦亦从袖中捏出一张纸来，“不如，你还是自己看看吧。这是之前素环收到的信件。”

　　“这不是……！”素环在秦亦拿出那张纸的那一刻，便惊呼出了声。还是一旁的橙香踢了她一脚，素环吃痛叫出声，这才打断了她的话的。

　　小姐她知道了！小姐她居然什么都知道了！

　　素环浑身颤抖，几乎连跪都跪不稳。
　　她心里只道完了。这样下去，宰相府肯定容不下自己了，那自己之后的吃穿用度可怎么办啊！
　　三皇子府！对啊！三皇子妃说不定能看在自己帮了她这么多的份儿上……素环看向虞卿，投去的目光中充满了希冀。

　　然而，素环却没有发现，其实虞卿也是慌了神的。
　　在秦亦抽出信纸的那一刻，虞卿的瞳孔便骤然一缩。

　　这张纸怎么会在她那儿！不是让特地叮嘱了要第一时间销毁的么！

　　素环的反应，顾陌城还是瞧在眼里的。他半信半疑地打开信纸，却在浏览过信上字句后猛地滞住了。
　　“这……这怎么会……！”顾陌城猛地瞪大了眼，将目光转向了虞卿，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卿卿这难道是，难道是你的授意？你怎么会……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孩子！”

　　看来，顾陌城还不算最傻嘛。
　　信纸上的内容，大抵也就是几条命令而已。

　　“见到夫人认错时注意强调与秦亦无关”
　　“夫人放下茶杯后找时机下药”
　　“夫人或三皇子识破后，及时供出秦亦”

　　根据这几条命令，顾陌城至少看出了必定为虞卿授意。

　　顾陌城此言一出，当即在场一片哗然。

　　这虎毒还不食子呢，三皇子妃居然为了陷害秦亦，下手害自己的孩子？
　　多么阴险的女人！

　　“自然不会。”虞卿还在勉强装着冷静，“三皇子莫非光凭着这么一封伪造的书信，便要给我扣上弑子的罪名么？”

　　“伪造？”秦亦嗤笑一声，“三皇子妃这借口找的，倒还真有趣。那三皇子妃觉得，是谁伪造的。我么？若是我所为，我何必在踏入这医馆前便换了这药，素环又何必是那番反应，还被你家丫鬟拦了去？”

　　“这……谁要害我，我如何得知！”秦亦所言有理，这罪名无论如何也扣不到秦亦的头上了，但虞卿仍是在强辩着。

　　“你既然不知，那不妨我来告诉你。这信，是你的丫鬟，橙香所写。”秦亦走到顾陌城身前，轻轻点住那信纸，“你们没人发现，这信纸，瞧着眼熟么？”

　　说着，秦亦她走到医馆柜台旁，抽出了张开方子的纸：“那是因为，这信纸与它，一模一样。”

　　哪怕有人能预知虞卿落水，也无人知晓虞卿会来了这家医馆，那便是说明，这封信，是在虞卿进入医馆后，有人所写。

　　“原来如此！”人群中有一位小姐惊呼出声，“我就说，刚刚瞧见了三皇子妃的丫鬟在那里写什么……居然是在写这封信么！”

　　墙倒众人推，一人呼声起，接连着很多人都开始说自己也瞧见了。

　　“三皇子妃，现下，你可清楚了？”秦亦抖了抖手中的纸，带着三分笑意地看向虞卿。

　　虞卿早已面白如纸，比起刚落水那阵儿还要白上许多。她咬咬牙，决定最出最坏的打算。

　　“橙香！我平日带你不薄，你何故竟这般对我！”虞卿突然将矛头转向了橙香，“你竟要……竟要害我的孩子！”

　　必要时，虞卿会将这个罪名推给橙香，这也是为什么次次都是橙香下命令的原因。

　　橙香显然并不知晓，她一贯冰冷的面庞，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橙香，你……！”虞卿突然拿起一旁的剪刀，晃悠着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发疯似的就要刺向橙香。

　　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之人，虽说失了这个左膀右臂有些可惜，但终究还是自己的名声更为重要。
　　这番举动虽然疯狂，但在旁人看来却是虞卿关心孩子心切，被丫鬟背叛心痛，更能凸显其真实性。

　　面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故，橙香几乎是愣住的。多年的训练本就使她无法对虞卿下手，更何况此时，她从未想过自己一直忠心耿耿的主子会突然对她起了杀意，甚至忘记了还手。

　　橙香心中忽地泛起一丝悲哀。

　　她明明对主子那般全心全意，对主子毫无二心。只要是主子给出的任务，她从未质疑过，无论如何艰难她都会去完成。
　　而主子，不过把她当成一个必要时可以舍弃的工具。

　　橙香看了眼身旁抖如筛糠的素环。在主子心中，她竟与这个素环，并无差别。

　　橙香闭上了眼。是她认主不淑，便就这么去了吧。

　　然而，就在虞卿剪刀即将落下之时，却有一只手臂挡在了橙香面前，握住了那下落的刀尖。

　　是秦亦。
　　因为剪刀下坠的力道，秦亦的手不可避免地被剪刀尖端划破。血随着秦亦手心流下，一滴滴滴落在了橙香面前的地上。

　　看着面前地面溅起的血花，橙香心中突然翻涌起了愧疚。
　　无限的愧疚，仿佛就要冲破胸口。平日接任务时压抑的情感，此刻一股脑地喷薄而出。

　　其实橙香心里怎会不清楚，主子对秦亦做的那些事情，是不对的。可是到头来，竟然是自己害的人救了自己，甚至为了救自己，而受了伤……

　　秦亦看到了橙香微微垂下去的头，和眼中闪过的异样神色，便知这招苦肉计，应是成了。
　　哪怕橙香训练有素，她也毕竟是个有自己思想的人。是人，就会有愧疚，只是少了一件事的触发而已。

　　秦亦，便是给橙香提供了这个触发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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