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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与海德公园33号（1）
那天，Harriet和德拉科从圣芒戈医院回来以后——事后，她才知道韦斯莱家的孩子刚从韦斯莱太太那儿得知她来到了医院的消息，就纷纷离开了，看来他们还是不愿意与Harriet说话——正好撞见了正从紫红色亮面绸袋里往外拽一颗特别高大的圣诞树的小天狼星。
“小不点，你回来的正好，我刚从对角巷购物回来，为圣诞节做准备。”小天狼星温柔地唤着她，对她身后的德拉科视而不见，“你来看看这颗圣诞树怎么样？这可是我亲自挑的，老板一直夸我有眼光呢。”
他掏出魔杖挥了挥，这颗圣诞树就向火箭一般窜了出去，一直到客厅的壁炉旁才停下来，稳稳当当地立在一块深红色滚白毛边的圆形地毯中央，看着足足有2米多高，繁盛的枝桠舒展开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的确是一颗漂亮的冷杉。”Harriet称赞道
“平安夜那天，几乎所有人都要过来这儿一起享用大餐，因此我们得好好装饰一番这个地方。”小天狼星一把揽住Harriet的肩膀，心满意足地看着那颗占据了宽敞的客厅半壁江山的圣诞树，说，“韦斯莱一家自然不用说，据说亚瑟也会从医院回来一晚，麦格，邓布利多，疯眼汉穆迪，金斯莱，唐克斯，卢平，蒙顿格斯，海格，马克西姆夫人，芙蓉·德拉库尔一家，还有德思礼一家都要来，嘿，我说不定还会允许鼻涕精来参加呢，反正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不差他一个——”
“你刚刚说谁会来？”Harriet吓了一跳，抓住了小天狼星的胳膊，吃惊地看着他，“我的姨妈和姨夫也会过来？”
“你的表哥回复了我的请帖，”小天狼星抽出了胳膊，双手抱在脑后，仍然欣赏着那颗他带回来的圣诞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他说他和你的姨妈姨夫一定会准时到的。”
被邀请去参加魔法世界的圣诞节，更何况芙蓉的妹妹也会去，达力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Harriet无奈地想着，不禁开始想象佩妮姨妈和弗农姨夫被告知他们今年的圣诞节安排时脸上的表情，梅林在上，几个月前的那一趟参观霍格沃茨就已经惊吓得弗农姨夫不轻了，可是——“让他们来这儿真的好吗？”Harriet忧心忡忡地问道，“这儿基本算是凤凰社的另一个基地了，万一伏地魔找到了他们，而他们又成为了这儿的保密人……”
“麻瓜是无法成为赤胆忠心咒的保密人的，放心吧，小不点。”小天狼星拍了拍她的肩膀，“而且，你错了，这儿不是凤凰社的另一个基地，这儿是你的家，那些保密措施完全是为了保护你而下的，因此你的姨妈姨夫和表哥当然可以过来做客。好了，让我们看看这儿都有什么……”他说着，伸手从紫红色绸袋里抽出一包又一包圣诞装饰，扔在一旁，Harriet则跟在后面一包一包地拆开来看。有挂上就会自动开始唱圣诞颂歌的门环；有永不会枯萎的冬青枝条，用来缠绕在楼梯扶手上；有挂在门把手上，一看见有人来就会兴奋得叮叮当当的铃铛；有几大袋能自己漂浮在空中的魔法烛光；还有数十只哼哼唧唧的袜子，更不用提在地上堆积如山的圣诞树装饰，“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过圣诞了，希望我没有买错什么。上次我看见这些的时候……”
小天狼星突然噎住了，Harriet原以为会听到什么类似于“上次我看见这些的时候，詹姆和莉莉还活着”这样伤感的话，然而她在原地等了好一会，看着小天狼星缓缓抬起头，目光从满地的商品转到圣诞树，又转向窗外，仿佛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某一幕的景象，并且久久停留在其中，不能自拔。
“……雷古勒斯还活着。”
良久，Harriet才听到小天狼星如此轻声说，刹那间，他的目光收了回来，海德公园33号的客厅又突然映在了他的眼中。
“阁楼上也许还留着一些阿尔伯特当年收藏的圣诞装饰，我记得里面有一个非常精致的天使像，是他从麻瓜世界买来的，也许你可以去找找。”小天狼星说，语气索然无味，他失却了几秒以前那想要举办一个盛大的圣诞宴会的兴奋，似乎一心只想打发Harriet和德拉科离开，留下他一个人与满屋子的圣诞装饰作伴，好让他能与只在记忆中存在的弟弟独处一会。Harriet什么也没说，向德拉科使了个眼神，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门厅，向楼梯上走去。等他们来到二楼以后，Harriet才对德拉科解释了谁是雷古勒斯。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德拉科皱起了眉头，“我曾经听到我父亲提到过一次。他说雷古勒斯·布莱克曾经一度是伏地魔最忠诚的手下，然而他的得宠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的辉煌，很快就消失了，甚至有传言说是伏地魔亲手杀害了他。”
“你父亲提到过为什么吗？”Harriet好奇地问。
“很多伏地魔做出的事情都是不需要理由的。”德拉科嘴角逸出一丝苦笑，他扭头看了看一旁一扇如今从早到晚紧紧关闭着的房门，Harriet知道在那门后，纳西莎日复一日地将自己囚禁在这间昏暗的小房间里，就像一具会行走的苍白骷髅，或者苟延残喘在人间的一缕游魂，她拒绝见任何人，除了德拉科，“我该去看看我的母亲了。”
“我也该去阁楼上找找小天狼星想要的那尊天使像。”Harriet说。他们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相互注视着彼此，从离开医院到现在，他们谁也没有提起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但明显纳威改变了什么，德拉科看起来不再那么阴郁了，他甚至接受了洛哈特追出病房硬塞给他的签名照。
“那么，一会见。”德拉科说，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细微的愉悦语气。
“一会见，德拉科。”Harriet说，一直等到德拉科的身影被黑暗的房间所吞没，她才抬脚向楼上走去。
海德公园33号有两个阁楼，稍大的一点的那个有通往楼顶天台的楼梯，但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储存物品的箱子堆放在那儿，Harriet来回检查了三遍，终于不得不承认小天狼星想要的天使像或许被放在了另一个阁楼上，也就是克利切经常躲藏的那个。
为了小天狼星想起雷古勒斯时的眼神，Harriet内心尽管有一千万个不愿意，但是她还是爬上了通往克利切藏身处的楼梯，当她站在入口时，她就嗅到了某种不详的气味，就像是放置了几个月的湿衣服散发出来的味道，又或者是几年没见天日的地下室会散发出的那种霉味。Harriet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推开了阁楼的门。
从这间阁楼的大小来判断，Harriet能看出那些几乎占据了整个阁楼的面积的箱子原本并不是储存在这儿。或许是因为德拉科喜欢往天台上跑，她思索着，所以克利切将那些放在另一个阁楼上的箱子都通通搬来了这里，只在一个狭隘的角落里为自己搭了一个“窝”——与其说是窝，不如说是一块臭烘烘的破被子，但那上面似乎放着什么，看上去并不像睡着了的克利切……
Harriet点亮了魔杖，在克利切皱皱巴巴，破破烂烂的床铺上放置的，是一枝冷杉树枝，像是从一颗圣诞树上掰下来的，上面的松针已经脱落殆尽，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又被笨拙地漆成了斑驳不一的绿色，某根分岔上还挂着一个早已褪色了的魔杖形状装饰，Harriet轻轻抬起一看，发现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一行早已模糊不清的字迹。
“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她不出声地默念着那行字迹，接着，她就看到了树枝下压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瘦小的黑发男生，不会超过十五岁，或许只有十四岁，黑头发，黑眼睛，一身漆黑的袍子上绣着墨绿色的文字。照片里的雷古勒斯有着与小天狼星偶尔会流露出的那种高傲神情，但五官远不及小天狼星的优雅与帅气。他站在一颗巨大的圣诞树一侧——那颗圣诞树上装饰的全是黑色与银色的饰物，斯莱特林的标志随处可见——手里抓着一把闪闪发光，崭新的飞天扫帚——那应该是他那年收到的圣诞礼物，Harriet猜想——照片被折了起来，表面摸起来光滑又陈旧，估计是克利切许多个伴随着眼泪的夜晚唯一的慰藉。Harriet小心翼翼翻开另一面，发现那是站在圣诞树另一侧的稍微年长一些的小天狼星，英俊，不羁，又高傲，双手插在袍子的口袋里，满脸写满了不耐烦。是不是再过几个月，他就会离开布莱克家族，从此就再没能与自己的弟弟一起度过圣诞？
照片下面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Harriet轻轻拿了起来，从气味与上面可疑的痕迹来看，这似乎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上面用一只已经快要写不出墨水的羽毛笔写了一句字迹模糊的话。
“圣诞快乐，雷古勒斯少爷。”
“肮脏的泥巴种的小崽子，到处偷窥别人的秘密——”克利切突然地一声歇斯里地的尖叫，吓得Harriet差点把手里的照片和羊皮纸丢了出去，她转过身，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朝自己扑来，她凭借自己找球手的身手一把精准地抓住了克利切身上穿着的那条脏兮兮的抹布，伸长手臂，看着那瘦小苍老的小精灵在半空中又踢又抓，嘴里还使劲地哭喊着。
“闭嘴，克利切。”Harriet大喊了一声，克利切既嘶哑又尖锐的嗓音一瞬间就消失了，但他的四肢仍然在空中胡乱挥舞，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愤慨。
“停下，克利切。”Harriet又大喊了一声，她不想这样给家养小精灵下命令，就好像它们仍然是巫师的奴隶一般，但她别无他法。克利切定住了，现在它只能用那网球般大小的眼睛死死地瞪着Harriet，眼神怨毒，后者轻轻地将它放在地上，确认它不会再次突然扑上来以后，Harriet才开口了。
“你是在为雷古勒斯过圣诞节吗，克利切？”Harriet尽量用自己最温和地声音说道，克利切向上翻着眼睛，非常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Harriet再一次询问道。“因为圣诞节是雷古勒斯少爷最喜欢的节日。”克利切平板地回答着，它几乎只能看见眼白的眼睛充分表达了它对Harriet询问它这些问题的不满与愤怒。
“为什么？”Harriet好奇地问道，克利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它无法违抗Harriet的命令，但很显然说出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它并不好受，“因为圣诞节是唯一一个主人全家都能聚集在一起的节日。”它低声说。
“这张照片属于谁，克利切？”Harriet问道，猜想这也许是布莱克夫人的收藏之一。
“这张照片属于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一板一眼地回答道，“雷古勒斯少爷非常喜爱这张照片。”
Harriet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那无声的惊呼。在小天狼星的描述里，她从没觉得雷古勒斯与他的关系有多么好，至少达不到会把一张两人的合照当成喜爱之物的程度。她低头看向照片，看向那或许是最后一次并肩站在一起的兄弟，其中一人永远年轻，另一人日渐苍老。这一刻，许多记忆突然涌上Harriet的心头——
她想起了二年级时以为Gin可能死去时Rona绝望的啜泣，还有她为了珀西而指着乌姆里奇的鼻子怒吼时的身姿；她想起了佩妮姨妈，当她为自己挑选了一件又一件白裙子时的眼神，还有她在斯内普面前提起莉莉的语气；她想起了小天狼星，他那句“做哥哥的似乎永远都对自己的弟弟欠着这么一份责任”，还有他遥望着圣诞树的眼神——
小天狼星去寻找失踪了的雷古勒斯，难道真的就只为了那么一份稀薄的家族责任吗？Harriet此时才开始思考这一切，她猜测小天狼星从未尝试过去询问自己这一点。这一天，小天狼星在十多年后又重新庆祝圣诞节的这一天，当他站在圣诞树前思念着他早逝的兄弟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也许十几年前，他的兄弟就早已做过了同样的事情。或许，雷古勒斯在克利切眼里是一个更好的布莱克，只是因为他比小天狼星更加重视自己的家人，愿意将家人的殷殷期望放在自己的渴求之前，但这张照片证明了他即便加入了伏地魔的阵营，也从未遗忘过站在自己对立面的兄长。在克利切得到这张照片之前，这张照片是否也陪伴着雷古勒斯走过了许多日夜，直到他被杀害的那一刻——
“克利切，你是怎么得到这张照片的？”Harriet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询问道。
“我见到雷古勒斯少爷的最后一天，由雷古勒斯少爷亲手交给我的。”克利切的声音闷闷地在狭小的阁楼里回荡着。
“他为什么要将这张照片交给你？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Harriet追问道，可克利切的充血的大眼睛里立刻就盈满了泪水，就在它迫于小天狼星的命令不得不回答Harriet的问题之间，它就伴随着一声巨响，消失在了Harriet面前——自然，Harriet没有命令它不许走，这并不算违背Harriet的命令，可这种行为对家养小精灵——尤其是那些没有经过Hermes的言论洗脑，没有亲眼看见闪闪自杀的小精灵——来说，这是大不敬的行为。然而克利切宁愿冒着这样的风险，也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
它留下了那张布莱克家最后两个男孩的合照。
“小不点，你找到了那尊天使像了吗？”听见Harriet走下楼的脚步声，小天狼星转过身，愉快地问道。他的脚旁堆着像小山一般的雪花球装饰，他正用魔杖将它们一个个挂在圣诞树的枝桠上。
“找到了。”Harriet从背后掏出了那尊用水晶雕刻成的，如同冰雕一般的精致天使像，递给了小天狼星。后者接了过去，却没有急着将它放到树顶，而是将天使转了过来，注视着雕像背后翅膀根部一道难以辨认出的裂痕。
“在我八岁那年的圣诞节，”小天狼星轻声说，“阿尔伯特和阿尔法德将这尊据说十分昂贵的天使像送给了我的父母，我猜想他们或许是想把这尊雕像作为和解的礼物，但我的父母完全不领情，当着他们的面将这尊雕像摔成了两半。而我那还没展现出魔力的弟弟，翻箱倒柜找出了魔法胶，和我一起连夜将这尊天使像粘好，并且悄悄放到了圣诞树的树顶。那一年，我的父母展示了一颗特别高大的圣诞树，作为他们的财力与权势的象征，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没有发现这尊天使像就站在树顶上，一直注视着他们虚伪傲慢的嘴脸。”
小天狼星突然笑了起来。
“我认为是时候让这尊像回到它应在的地方了，你觉得呢，小不点。”
“我还找到了这个。”Harriet说，掏出了那张合照，决定不提克利切这些年来一直保留着这张照片的事情。她有一种预感，如果小天狼星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只会让他想要烧掉这张照片。
小天狼星漠不关心地瞥了一眼那张照片。
“那只是一张没什么意义的老照片而已，扔掉吧。”
他这么说，可Harriet分明看到他的眼圈红了。
在小天狼星买回来的一大堆圣诞装饰里，Harriet总算找到了一个缠绕着冬青树枝的相框，看来是为了放圣诞期间的合照的。她小心地将这张照片放了进去——这也不算辱没了这个相框的使命，她心想，然后挥舞着魔杖，让相框漂浮到了天使像的脚下，稳当地挂在那里，小天狼星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他没有阻止她。
没人能看到遮掩在层层叠叠的圣诞树装饰品中的那张照片的内容，可Harriet知道它在那儿，小天狼星也知道。
“对了，”就在Harriet在圣诞树上寻找着可以放下一大袋会飘雪的雪花片装饰的空隙时，她突然不经意地开口了，“我可以邀请纳威·隆巴顿过来一切庆祝平安夜吗？”
“当然可以了。”小天狼星一边指挥着七把微型火弩箭环绕着圣诞树飞行，一边笑着回答道，“这儿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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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又修改了标题……因为写了这么久，才发现还没写到圣诞啊，而之前那一章已经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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