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检II]四时变迁

　　“是我杀的，嫁祸给李俊成也是我指使的。”裴智延从抽屉里拿出便携镜子打开照着补妆，“我说完了，感觉舒服点了吗？反正我是舒服多了。”裴智延笑的一脸良善，却是满眼的讽刺，“公诉期限已经过了，你们留在这边还有什么事吗？”

　　被闵泰延架起来坐在沙发上的赵正贤低着头单手抵着额头挡住脸，对面的裴智延看不到赵正贤的表情，可在赵正贤旁边的闵泰延却看了一清二楚。

　　头发早已半百的人现在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而无法弥补的事实红了眼眶，脸上满是悔恨和歉意。

　　“为什么那样。”闵泰延移开目光看向裴智延问了出来。

　　“啊——”裴智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回答，“那个时候我失误弄死了一个叫智扬的女孩。”裴智延挑了挑眉，垂眼看向自己的手，而后不明意义的笑了一下，重新抬头看向闵泰延，“说要从广播班退出，按照惯例只不过每天打她一下，结果她自己没站稳，从楼梯上滚下去，死掉了，脖子断了。”

　　那句“死掉了”说的轻轻巧巧，仿佛有个女孩因为她死了这件事情很不值得一提一样。闵泰延微微的皱了皱眉，也没有开口就让裴智延直接讲完。

　　“但是这件事让敏贞看到了。”裴智延双手撑着转椅的扶手站了起来，收拾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所以就弄死她了，后来想了想，觉得杀敏贞这个决定做的很好，智扬的时候只觉得没有证据就抓不到犯人，但是杀敏贞的时候知道了，只有证据指向谁，我才能活。”裴智延说到证据的时候看向了抬头的赵正贤。

　　和裴智延对视的赵正贤看到了对方眼中满满的恶意。

　　裴智延轻笑了一声，将抽屉锁好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自己的包起身：“再告诉你一个很有趣的事情，我很喜欢血液，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是杀她们的时候。”

　　“看着从她们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兴奋的快要死掉了。”裴智延目光扫过闵泰延和赵正贤，“看起来这位法医先生很疲惫的样子，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走吧，走的时候记得帮我锁门。”

　　闵泰延微微侧头看着裴智延的背影出声：“高敏贞看到的是什么呢？真的看到你杀了那个女孩儿了吗？”

　　裴智延因为这句话转过身看着闵泰延耸了耸肩：“当然了。”

　　“高敏贞把看到的事情都告诉了金美熙，是姜崇高和别的女孩在一起，而不是你杀了人的场面。”姜崇高就是当初和裴智延一起的男孩子。

　　裴智延愣了一下，随即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啊这样啊，没什么关系了，反正已经结束了。”说完后就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准备离开。

　　闵泰延也没有叫住她，反而看向颓废的坐在旁边的赵正贤：“李俊成xi会没事的。”

　　听到这句话，赵正贤惊讶的抬头看向闵泰延，连已经准备离开的裴智延也回头看了过来。但也只是一眼，裴智延就拉开了门。

　　门外是等了许久的黄顺范，双臂撑着门框看着裴智延笑：“裴智延xi，现在以杀人罪逮捕你。再加上杀害姜崇高的罪，应该会坐很多年的牢吧，要不……就是永远？”

　　裴智延一脸荒唐。

　　闵泰延这时露出了从进办公室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虽然仅仅是卷了卷唇角，但却能让人看得出他愉悦的心情：“你好像对公诉期限有着错误的认知。”闵泰延看着裴智延惊慌的回头看他的模样舒展了眉头，“公诉期限不是以行为的起点开始算的，而是以行为的终点开始算的。”

　　“你杀掉高敏贞是在九月二十日，但是处理尸体的时间却是在十二点之后，就是九月二十一日。所以正确的公诉期限应该是在二十四小时之后，今晚的十二点。”

　　说完这段话的闵泰延回头看了一眼赵正贤，后者冲着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闵泰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录音笔晃了晃：“对于不知悔改的人，绝对不会有完全犯罪这一说。”

　　黄顺范接过闵泰延递来的录音笔，然后伸手拿过裴智延手中提着的包让开了道：“走吧，裴智延xi。”

　　赵正贤和闵泰延看着两个人离开后，赵正贤才开口：“从通话到公诉期限，都是你计划之内的吧？”

　　闵泰延淡笑不语。

　　赵正贤也笑：“那你应该提前跟我说一下的啊。”

　　“欺骗对方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先欺骗自己这边的人。”闵泰延看着赵正贤回答道，“对不起没有事先告诉你。”

　　赵正贤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啊。”

　　闵泰延没有接受对方话里的意思：“没有，我也只是偶然的才破了这个案子，这个案子不是我解决的，是博士你破解的。因为，头脑是绝对赢不了心的。”

　　两个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闵泰延的手机响了，接通电话后原本浅笑着的脸严肃了起来，一直注意着闵泰延的赵正贤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李俊成死了。

　　提前执行了死刑。

　　只有赵正贤一个人走进了殡仪馆，工作人员将冷柜打开拉出李俊成的遗体，上面还盖着白布。赵正贤突然想起之前他在探监的时候问李俊成的话。

　　“如果你能够出来，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当时的李俊成脸上没有对他的怨恨，有的只有重获阳光的喜悦和想到要见到许久未见的家人的羞涩：“想和爸爸一起烤肉，当然还有我们智慧，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们智慧呢。”

　　赵正贤看着躺在那里面色青白的李俊成抿紧了唇低下头，那个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只听到了一声“对不起”。

　　闵泰延打电话通知了周律，可是带智慧来的却是那个跟他有一面之缘的周泽。

　　或许是老天也看不过这件事的结局，原本早晨七点多还晴朗的天气在他们出门的时候下起了大雨。

　　赵正贤出来的时候俞静仁正撑着伞在门口等他，俞静仁等赵正贤走入伞下时才低声跟他讲智慧来了的事情。

　　赵正贤抬眼望过去，智慧站在一个身材高大打着伞的男人旁边，特检组的人站在另一边，只有黄顺范离的比较近。那个男人微微弯腰伸手理了理智慧身上的外套，而后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这才直起身微微抬起伞看向他。

　　赵正贤三两步走了过去冲着那个男人点头致意，周泽微微低头回礼，然后看着赵正贤蹲下来拉着智慧的手讲话。

　　“你是智慧吧？”赵正贤蹲下来平时智慧。

　　智慧很有礼貌的冲着赵正贤鞠躬：“您好，舅舅出来了吗？”

　　这个问话一出来，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连周泽也微微偏过头看向别处。赵正贤伸手拉住了智慧的手，双手握住：“对不起，智慧……对不起……”声音从平稳到哽咽再到哭出声，赵正贤将智慧的手贴在额头上，仿佛这样就能获得救赎一样。

　　智慧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原本的困惑也消失了，没被拉住的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拽周泽的袖口。

　　周泽低头看向抬头望向他的智慧，没有说话，只是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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