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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动
萧清洺高热不退,急坏了琴妈妈。
她的生母藤姨娘来探望几次,次次垂泪,心疼女儿又深恨自己不得宠无为,无法保护女儿安康。萧清澐惹出来的祸,她闭门谢客几日后已然恢复如初,反倒是不关己事的萧清洺吓病了。
菱萱给萧衍之擦背,边叹道:“三小姐本就胆小,这一通突如其来的变故定然怕的要命。”
萧衍之舒服的呻/吟,“二姐胆子太大了,长公主给她个教训也好。”
“可是长公主这样吓唬二小姐,累得三小姐吓病,是不是……”她顿了顿。“毕竟那日二小姐不过是和陈太尉说几句话,即便有想法也未能成真啊。”
萧衍之眼睛一睁,“你也在场?”
“呃……”菱萱支支吾吾。
他嚯呲站起来,菱萱忙得拿棉布替他裹上吸水,“你看见了是不是?”萧衍之正色道:“你从今儿起忘记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也在场!”菱萱点头,“我不傻。长公主不会轻易动二小姐,那是因为她到底是萧府女儿,我不过区区丫鬟,这等丑事外传,与长公主来说颜面无存,定然叫我永远住口。”
“好媳妇!聪明!”萧衍之脱口而出。
菱萱正给他套衣裳,闻言不由怔住,“好媳妇?”
“咿……”萧衍之摆摆胳膊,“衣服没穿好。”菱萱抱怀看他,“媳妇是能瞎喊的么?”
萧衍之磨磨唧唧穿上衣服,打着哈哈套了木屐要往外走,“今儿个练功累得很啊!”菱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拽回来,“四少爷日后不要瞎说,好不好。”
“好。”反正等你大了终究是我媳妇。萧衍之笑眯眯的看着她。菱萱一个寒颤抖了几抖。
十月怀胎的大夫人生下一位少爷,自此大房添得嫡子,按序排是为六少爷。出了月后,管家权回到大夫人手中。如今大夫人有子有管家权,别提多么得意。在大房的得意中,二夫人的郁郁寡欢任人看得见。她肚腹依旧毫无动静,花姨娘肚子大了起来。惹得多嘴之人私下议论说是花姨娘抢了二夫人的福气。
菱萱天资聪颖,她的进步是神速的。这也多亏霍珏,不吝的悉心教导,十岁时,已是小有名气的才女。与此同时,他对菱萱的照顾关心,让学堂里最为敏感的萧清洺感受个十足十。
“萱儿,先生对你那样好,我真是羡慕你。”萧清洺眼睛亮晶晶的,噙着一丝丝泪。
菱萱正温着书,不以为意道:“先生生得很好,书生气很重,温文尔雅,令人顿生亲切感。他待人又温柔,对谁都一样。”
对谁都一样吗?萧清洺露出一丝苦笑,萱儿,你当真看不出先生对你格外好吗?
“三小姐,这些书我都分好了,您看看可以吗?”菱萱抬眼一瞧,萧清洺正怔怔的看她,不由莞尔一笑,“三小姐?”萧清洺回过神来,勉强笑道:“好,我知道了。”
由此,又是闷闷一夜不得安睡。萧清洺已不知因着这份心意,有多少个夜晚无法安眠。可要她就此撂开,却又没法下这个决心。不由恨起来,懦弱罢了,优柔寡断更让人心头忧愁成伤。
这一日,菱萱陪着霍珏在他半年前开辟的小园子里说话。这小园子种着药草,菱萱原以为先生只懂四书五经,才高八斗,未曾想还懂医理草药,更是佩服至极。
“先生真是厉害!”她笑道。
阳光甚好,暖融融的照在身上,菱萱盯着面前那株不知是什么的草,想着又是快两年未能见到嫡亲哥哥,不知他的病症如何了。只能想办法塞了银两,等小乞丐偷拿去,也好让哥哥请好郎中。
“怎么?想家了?”霍珏见她收了笑容,低垂着眼睑,很失落的模样。
“嗯。”
家破人亡,逝去之人不可追,让她牵挂的惟有嫡亲哥哥一人。
霍珏似乎也有所感,淡淡道:“思乡之情,人皆有之。我也经常会想念远方爹娘,不知他们好不好。”
霍珏是他们的教书先生,素日里讨论最多的便是学业,从没有说过他的身世。菱萱也不便问。一听他这么说,方才知道家中尚有双亲在。
“先生的家在什么地方啊?”菱萱抹了抹小板凳,坐在霍珏边上,好奇的问。
霍珏正为草药松土,闻言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前方,“一个很美的山村。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了?是不是先生惹叔叔、婶娘生气了?嗨,哪有爹娘不疼自己的孩子的,说两句好话,他们也就气消了。”菱萱劝他,自己的家不在了,总希望重视的人能圆满。
霍珏转头温文的笑看她,“不,他们没生我的气。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唔?”菱萱不明白。
霍珏欲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一想手上全是泥土,便放了下来。“有些事,和你说了你也不懂的。十岁,不过是个孩子。”
菱萱撅起嘴,不满道:“我才不是孩子。我懂的多,见的也广。”
霍珏扑哧一声笑了,笑得真好看。“那好。我问你,你会女红吗?”
菱萱摇头。
“那你会煮饭吗?”
菱萱接着摇头。
“那么,你会缝缝补补吗?”
菱萱继续摇头。
霍珏憋着笑说:“种花种菜?”
菱萱头越来越低,还是摇头。
霍珏干脆笑出声来,“织布染布?”
菱萱已经没力气摇头了。她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怎会学这些。就是女红,她不爱静静坐着,一朵牡丹,绣得歪七扭八,还只绣了一半。
霍珏乐不可□□你到底会什么?”
问到点子上了!
菱萱得意的扬起头,故作谦虚的说,“琴棋书画略懂皮毛,诗词歌赋有所驾驭!”
小丫头有诗词、才学功底,这些年教下来,她是什么水平,霍珏一清二楚,只是这些对于一个丫鬟来说,似乎没什么用,无奈道:“等于什么都不会!”
菱萱不解,“这怎么能等于?”
霍珏收了玩笑般的神情,正色道:“这些,是小姐们学的!你是个奴婢,会这些有什么用?若要得主子青眼,针织女红、煮饭烧菜至少得会一样。你要记住,什么人做什么事。当奴婢的有奴婢要学的东西,像我身为先生的,有要学的东西。而大家小姐也有她们需要学的东西。如果学错了,就算会的再多,也是无用的。”
菱萱被这一大通话绕蒙了,什么奴婢、先生、小姐,她一句没听懂。
霍珏见她傻乎乎的样子,也知晓她不明白,便耐心的解释给她听。“我给你打个比方。现在萧府中,管理阖府上下的是大夫人,那我问你,大夫人需要会针织、琴棋书画还是治家之道?”
菱萱眼睛一亮,“当然是治家之道!”
霍珏笑了,“这便是了。要知道,管理萧府,针织、琴棋书画会得再多也没用,只要会治家之道,那就可以了。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不符合自己身份所做的事,会的再多也无用。”
菱萱的确是明白了,她吞了吞口水,艰难道:“那我……是不是需要学点女红啊?”
“不是学点,是要精通。”霍珏宠溺的瞥了她一眼,“虽说萧府里头,有专门做针线活的丫鬟。但据我所知,各房各户主子的贴身衣裳、荷包、扇面等都喜欢让自己的屋里人做。你要是会了这些,讨得主子欢心可就容易多了。”
菱萱双手交叉,头微微低着,活泛心思,开始打小九九。
先生说的不错,可是……
她放下手,抬头看他,“谁愿意教我呢?”
霍珏轻飘飘的指向自己。
“啥?!”菱萱嘴巴张的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不费劲。
霍珏体贴的帮她把嘴合上,又掏出帕子替她擦干净嘴角的口水。
“你会女红?”菱萱显然不敢相信,虽然霍珏从不骗她。
霍珏点点头。
“烧菜做饭?”
霍珏接着点头。
“缝缝补补?”
霍珏继续点头。
“种花种菜?”
霍珏还是点头。
菱萱此刻嘴巴张的可以塞鹅蛋了。她艰难的合上嘴巴,吸溜两下口水说:“你有什么不会的么?”
霍珏想了想,认真的说:“不会生孩子……”
“……”
菱萱干咳的两声,“先生,玩笑话吧?”
霍珏站起身,纤细白皙的手掌在帕子上揩了揩,转身走到洗砚旁边。菱萱傻乎乎的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霍珏格外高大,高大的能包揽所有的事情,除了……呃……生孩子。
没多会,洗砚便回来了,和他同来的,是一个香包、一件衣裳。
那香包做工精细,里头不知塞的什么,软绵绵的,鼓鼓囊囊。香包上绣着柔竹,绣工颇令人惊叹。那件衣裳看起来很普通,是件寝衣,菱萱不会做,但还是能看出上头针脚很密,没些功夫的人根本做不出来。
菱萱想到了什么,僵硬的转头看他,“这……都是你做的?”
“嗯。”
霍珏回答的很坦然。
菱萱就算再不信,也不觉得一个大男人会拿着旁人做的女红来炫耀。
她哭,面对这些,她极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女子……
“从明儿起,我开始训练你补衣服!”霍珏自顾自的说,完全不管菱萱同不同意,就这么定了。
呃,菱萱想,自己又要读书,还要练功夫,是不是略忙了些?到底挡不住霍珏好看的容貌,决定安师父那里少去几次应该也无妨,遂在心里默默打定了主意。
是夜,菱萱上夜,她伺候萧衍之睡下,失神的想心思,萧衍之并未睡熟,翻个身从帘帐内观察小媳妇的一举一动,那表情痴痴惘惘,不似平常。
这是怎么回事?
萧衍之的眸光暗了暗,满含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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