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威|冬兵]一肩暖阳

　　那次深夜喝酒结束后，Junny对James说他随时可以来她这儿。说是毕竟他是非法暂住，主人要是发现水电费不低的话会产生怀疑。
　　James很感谢她的贴心，表示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他会这么做的。
　　其实他知道流浪过程中的自己并不应该这样和同一个人频繁接触的，但是，他内心里总有一种声音在叫嚣着：他想见到她。
　　不过他通常比较忙，忙着寻找九头蛇基地的线索，忙着隐匿自己的身份，忙着逃命。
　　所以Junny有两三天没有见过他了。

　　再见到他的时候，是星期六的中午，太阳正很给面子地挂在上头，让冬天的空气不再那么冷。很奇怪，自从他们相遇以后，纽约的上空一直没再有浓厚得让人抑郁的云。
　　Junny在布鲁克林的一家咖啡馆里做着兼职，已经是值班结束的时间了，她站在收银台后低头数着抽屉里的钞票，再次抬起头来，刚好对上窗外注视着她的眼睛。
　　湖水蓝色，平静而深邃。
　　是那个她神秘的邻居，她神秘的Uncle James。
　　他依旧戴着那顶黑色的鸭舌帽，棕黑色的头发被压在帽子下面，长着胡茬儿的下颔流露出憔悴和沧桑，但依旧无法让人否认，那是一张英俊的脸。

　　Junny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外面把他拉进来，他没有离开，但是也进来得不情不愿，Junny感觉自己就像拖着一尊石像。
　　她随意地对接她班的姑娘说了一句：“我已经下班了姐姐，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那个姑娘头也没抬地收拾着收银台上的东西，“知道了，想要跟你的小男友喝点什么？”
　　Junny干笑了两声，“呵呵，他不是我男朋友。”
　　说着她用力把James推到收银台前，“一杯巧克力，再给我加两包糖！你要啥？美女我请你！”
　　Junny的左脚在下面轻轻碰了碰他的右脚。

　　他无语地瞅了一眼他右边的那个女孩，她今天把红头发卷成了一个包子扎在脑后，耳朵边有几撮碎发自然地掉落下来。
　　真是一看就是个小姑娘。
　　“美式咖啡，谢谢。”他压低头上的鸭舌帽，把目光移到点单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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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世纪的周末。

　　正是午饭过后的时间，大街上走过的行人神色慵懒。咖啡馆对面的草坪上，人们一家一家地聚在一起，躺在五颜六色的野餐布上晒太阳，大人们躺着聊天，小孩们在一旁绕着圈跑跑闹闹。
　　James和Junny并没有坐在窗边的位置，但这并不妨碍他往那个草坪上看的视线。
　　他内心里隐约地渴望着这样的生活。不过那都只是他无聊的时候一种不求结果的所谓渴望，对于在世界居无定所地不断追踪与逃跑的冬日战士来说，这根本就连想一想都是一种奢侈。

　　James总觉得不安，他认为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呈静止状态让他很容易被一些想找到他的人发现，无论这些人想找到他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
　　当然了，想找到他的人做梦都不会想到，那个他们想找的人会在流浪，或者说是逃亡期间，如此雅致地和女孩儿坐在咖啡馆。

　　Junny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吸着吸管里的巧克力，加了两包糖的那种，时不时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所以说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对面那个人往窗外望的视线收了回来，瞟了一眼用吸管喝巧克力的Junny。
　　“巧克力，加两包糖，吸管，”他显然没有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你今年三岁吗？”
　　Junny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抬起眼来盯着James身后的电视。

　　“Uncle James，快看，是你发小！”
　　James顺着Junny指尖的方向转过头去，电视上正播放着关于复仇者的新闻，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穿着日常的皮夹克，从复仇者大厦里走出来，脸上的笑容很是阳光。Junny知道他的岁数是自己的几倍，但是她还是喜欢用邻家大男孩来形容这个叔叔。

　　“不过，那个叔叔真是好帅啊……估计想嫁给他的女人排起队来都可以绕地球一圈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屏幕，连一个余光都没舍得给自己对面的另外一个叔叔，脸上写满了崇拜。
　　把头重新扭回来的James看到这一幕，内心深处升起浓浓的不爽，这个丫头比起那个他前几天在博物馆偶然想起来的Peggy Carter，把他忽视得更加彻底。
　　他觉得，她对他这种非常彻底的忽视是对他颜值的侮辱（他自己都忘记了，在天空母舰事件后逃亡的他的生活准则，就是尽量让任何人忽视他）。
　　他无意识地用他的机械臂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惹得周围人的侧目，他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压低自己的帽子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不过这么做还是有点作用的，他面前的Junny视线重新回到他身上，眼睛瞪得大大地，眼神里清楚的写着“你在干嘛就不能不要那么神经兮兮的吗”。

　　他挑了挑眉，拿起杯子喝了口美式咖啡。
　　“哎，那家伙这样就算帅了吗？”
　　Junny又用力地吸了一口巧克力。
　　“这程度，全世界没几个人能比了！”
　　她用手指了指James身后的电视机，“还有这几个，钢铁侠啊鹰眼啊……你说，是只有长得帅的人才能加入复仇者吗？”

　　James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别过脑袋撇了撇嘴。而后又重新把头转了回来，看着面前的红头发丫头。
　　“那我呢？我帅吗？”
　　他看似随意地这么问一句，极力想让自己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期待，当然他是不会成功的。

　　帅。
　　Junny在心里这么说。她可是从小就被他的美色所迷惑的，15岁起还时常梦见自己嫁给他，这样的男人能不帅嘛！
　　不过这个人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他的新娘，时刻对他显露出嫌弃，绝对不能在这里让他嘚瑟得飞上天去！

　　Junny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低下头去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剩下的所有巧克力。
　　“Uncle James你嘛……”她偷瞄了一眼眼前那个眼睛里似乎带着那么一点期待的男人，抬起头来。

　　“你就……一般般吧。”

　　一般般？
　　James更加不爽了，他感觉自己内心已经燃起了愤怒的火苗。
　　她不是天天说要嫁给他嘛，对他的评价就只是一般般？

　　Junny可以看见面前的这个男人眼神又一点点地变得阴暗了起来，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就像大海里疯狂搅动的漩涡。他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看，那可怕的眼神盯得她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看穿了。
　　她打了个寒颤。
　　好可怕我得走。
　　Junny一溜烟儿跑出了咖啡馆。

　　不过她拐进巷子里没多久就被James抓住了，她都不敢回头看他，生怕自己一回头就要被他暴打一顿。
　　她可以不回头，但是James也可以凑上来。在她的手臂被他抓住了以后，耳朵里就响起了他低沉沙哑的声音。
　　“你跑什么？怕我吃了你呀？”

　　这声音真是性感到让人不容拒绝地想要回头。
　　Junny深呼吸了一口，终于转过身来看向那双因为她的一句话瞬间充满不满的眼睛。
　　“你不是说，要是觉得你眼神不对劲就赶紧跑吗？我刚刚感受到了危险性，不行吗？”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

　　伟大的美国队长如果看到Bucky因为被人说不帅而炸毛的这一幕，会嘲笑他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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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公寓的路上，他们很幸运地目睹了一起青少年暴力事件，噢不，准确地说，是被暴力的那个孩子很幸运地被他们目睹了自己遭受暴力的事件。

　　那确实不是一条很多人经过的巷子，是个合适的青少年暴力事件发生场地。不过，他们还是路过了。

　　听着巷子里拳脚相加的声音，James在那一刻好像又回到了七十几年前，他曾经那些把挨揍的Steve解救出来的画面刹那间涌入他的脑海。
　　Junny可以感觉到身边那个人的身体僵硬了那么几秒钟，她没想太多，抬起胳膊就用肘部顶向James的腰间。
　　“还愣着干嘛呢？”
　　当James回过神来扭头看她，她摊开右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Your showtime.”尾音还故意拖长上扬。

　　尽管他对她让他去打架的做法很无奈，不过他打心眼里很愿意帮助这个孩子，他让James想起自己不甚清楚记得但仍然觉得亲切的七十余年前。
　　而且，当James没费多大力气把施暴的坏孩子制服后，朝Junny走去的时候，他看见她看向自己的眼里快要溢出来的笑意和骄傲。
　　那一刻他觉得，去解救这个被暴力男生是他今天做得最正确的事情了。

　　“喔~~有点帅嘛，Uncle James！”
　　听到这句话，James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他已经不想掩盖自己的笑了，就少有地让自己一直这样笑着回公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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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这自个儿看看书发会儿呆吧，我先把下周课堂展示的作业解决了。”

　　他们一起待在了15楼的A单元。James本打算回去，但Junny以“你不给钱也不打招呼就整天待在别人家里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劝说他打发了这个念头。
　　值得一提的是，James为了警惕较长时间暴露在电梯里的摄像头前而选择了爬楼梯（他每次都这样），而Junny，虽然不知道这个叔叔为什么有电梯放着不用非要走楼梯，但为了跟在他身后，还是咬牙切齿气喘吁吁地从地下爬到了15层，现在脸上都还有淡淡的粉红色。
　　当然了，爬完15层楼梯后，James面不改色。

　　Junny在料理台前专心致志地准备着她的作业，James看着她那副完全已经无视外在世界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她，开始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玩起自己的机械手指。
　　屋子里只听见Junny敲键盘的声音，还有James的金属左手叶片自动拟合的轻微声响。
　　安静的空气里弥漫着冬日午后的慵懒感觉。
　　James觉得自己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他又做起了断断续续、难以挣脱的梦。

　　James在试验台上醒来，昏暗的灯光下自己那只机械左臂泛着充满寒气的银光。
　　试验台旁边那个戴着眼镜的矮个子男人告诉他他已经是九头蛇最精锐的武器，告诉他他所做的事是为全人类造福……

　　冰冷的钢铁粗暴地紧贴着他的头皮，耳边回响着那些零落的俄文词汇。James能感觉到脑子像被什么东西搅拌着，剧烈却又压抑的疼痛一阵接一阵地席卷而来。
　　他在那张捆绑着他的椅子上发了狂似的呐喊着，企盼着能有一个人把他拽出这种让人恐惧的黑暗。
　　他此刻多么希望能见到那个金发碧眼的矮个子，或者是矮个子变大以后的Captain。
　　可是没有一个人，没有人过来对他说那句话。
　　I’ll be with you till the end of the line.

　　当Junny合上她的笔记本电脑，吸引了她全部视线的是那个坐在沙发上，陷入睡眠却眉头紧锁的男人。
　　哎哟，这是做了什么噩梦啊，看上去怪可怜的。
　　Junny走上前去，用手抚平James皱成一团的眉心，接着她走回房间去拿出一张毯子，好好地帮他盖上。

　　英气且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深陷进去的眼窝，还有眼睛下方那一圈的青黑。
　　他该是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Junny叹了口气，右手轻轻把他脸上凌乱的头发拨到一边，起身打算离开。
　　在起身的那一刻，她的左手被那只坚硬的机械臂用力抓住。
　　她楞了一下。
　　然后她听到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I’ll be with you till the end of the 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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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ames醒过来时发现公寓里空无一人，他隐约有些着急，掀开身上的毯子起身打算寻找Junny的踪影。
　　走到料理台前才看见了她留的纸条，说是到楼上天台去收今天晒的被单儿了，很快就回来。
　　James套上夹克就上了楼。

　　打开天台的门的时候已经是太阳下山的时间，像个蛋黄一样的太阳正一点一点地沉下去。James没有看见Junny，只能看见在许多白被单儿后面若隐若现的影子。
　　当冬天的风吹来，拂起那些轻飘飘的棉布，他才看见了那一抹缓慢移动的酒红。
　　夕阳有些刺眼，他抬起手来遮挡，后悔着怎么没戴上那顶鸭舌帽。

　　“醒来的时候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走了。”
　　爽朗的笑声从远处的白床单后面传来，他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我还能去哪儿，你还在那呢，我不会独自走去哪儿的。”

　　James仿佛能看见阳光下她扬起的嘴角，他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就只剩最后一层白棉布了。

　　棉布那一边的女孩左手缓缓地掀开那张飘在风中的白被单。
　　“I’ll be with you till the end of the 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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