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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哭，只是忍不住
这顿压根谈不上晚餐的晚餐吃得安安静静，进食过程中两人皆埋头苦干，全程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生疏得像拼桌吃饭的路人。
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相处模式，唐一卓和元稚柔对彼此的识趣都十分满意。
但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唐一卓吃完餐盘里的牧羊人派，刚伸手打算从白瓷盘里取枚水果糯米滋之际，身后突兀响起的硬币碰撞声却令他动作一滞。
不是一声两声，而是一长串连绵不绝的脆响，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种声音。
“行行好吧……给点钱吧……”
唐一卓猛然回首，扶着椅背向门口望去——不出他所料，此时店内站着一对年迈的乞丐夫妇，显然是趁着店主姑娘忙碌的时候偷偷混进来的。
这对乞讨者年龄很大，两鬓斑白眼窝深陷，衣裳又脏又破，身体单薄得似乎风一吹就能吹倒。他们搀扶着彼此，一面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蹒跚前进，一面直挺挺地举着手里的破搪瓷杯，机械地颠着杯中的毛角硬币。
“好人一生平安……姑娘你行行好……”
他们也奸滑，专拣那些年轻的情侣讨要，正在约会中的小年轻唯恐在对象前失了面子，只能咬牙慷慨解囊，权当破财消灾了。
“妈呀！反天了！谁让你们进来的？”
年轻的店主姑娘被气得直跳脚，奈何她与店员都是脸皮薄的小姑娘，对上两个上了年纪的乞讨人员，还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很快，就有被迫慷慨的顾客站起来抗议了。
“你们店怎么回事？我花钱来消费，你们就应该做好该做的事情！安全我也不奢求了，可你们把两个要饭的放进来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啊！非常影响我们约会的心情！”
……
眼看店里抗议的人越来越多，闹哄哄得聚在一起几乎快吵起来，唐一卓和元稚柔对视一眼，然后极为默契地低下头，从包里摸出自己的皮夹子来。
从前唐一卓同旁人一样，反感职业丐帮，认为他们有手有脚还出来要饭，是非常可耻的。加上他自身财迷属性加成，一般情况下，他一个子都不会给。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乞丐早已不是当年的乞丐，而是特意上门给他送节操值的好心人呐！
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粉钞，唐一卓眼睛眨都没眨，在众人看傻逼目光里直接投进乞丐夫妇的搪瓷杯里。
纸币悄然无声地落到搪瓷杯里，系统机械音如约而至。
【宿主节操值 十 3 】
元稚柔不甘示弱，随即也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潇洒丢进乞丐夫妇的杯子里。
众人：“……”好一个傻逼成双，弱智扎堆。
唐一卓和元稚柔出乎意料的大方让老乞丐夫妇又惊又喜，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他们紧紧攥着手里的两张粉钞，努力瞪大浑浊的双眼，嘴唇哆嗦了好一会儿才从漏风的门牙里挤出一句振聋发聩的祝福——
“两位好心人，祝你们百年好合呐！”
唐一卓：“……”谢谢您呐，要不起。
而作为被祝福的另一位主角，元稚柔丝毫没有脸红的意思，依旧坦然自若地坐在软椅上。
“两位老人家，你们有你们的难处，店家也有店家的难处。”她轻叩扶手，语气轻松，柔软的声音有种不容拒绝的意味，“我这话说得也许有些不近人情，但希望二位能理解。”
因为要饭，乞丐夫妇这些年来尝遍世间冷暖，什么难听的没听过？元稚柔的话已经很客气了，钱既已到手，他们也没必要赖在店里不走。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点职业道德他们还是有的。
“我们这就走……”
唐一卓闻言，下意识望了眼窗外摇摇晃晃的树枝。
突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从座位上跳下来，抓起钱包就往柜台方向冲，一边向前冲一边头也不回地说：“两位老人家先别走，等我一下！”
乞丐夫妇面面相觑：“诶……好。”
唐一卓离开后，角落里仅剩下乞丐夫妇二人和元稚柔。也许是因为饿狠了的缘故，夫妻二人一直偷偷用余光打量着桌上的水果糯米滋，暗暗咽口水。
元稚柔见状微微一笑，柔声道：“糯米滋不克化，两位年纪大了，吃这个是活受罪。不如先喝点饮料解解渴吧。”
说着，她将自己那杯没喝多少的杏皮水塞到老太太的手里。
“这杯我喝过，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这怎么好意思！”老太太见那装饮料的玻璃杯精致可爱，生怕自己粗手粗脚的给碰坏了，到时候店家让她赔钱，那可就不划算了！
她一脸诚惶诚恐，两手哆嗦地将饮料放回到桌上，又往后急急后退好几步。
“谢谢姑娘好意，我不渴，老太婆我不渴……”
元稚柔浑身通透是个妙人，垂眼思索片刻，她很快理解了其中的奥妙，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怜惜。
“我回来了！”这时，唐一卓提着两袋东西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己位置上，“久等了。”
说完他顺势将手里两袋东西搁在餐桌上，正好叫元稚柔看了个清清楚楚——一袋是塞得满满的马芬蛋糕，另一袋则装着两杯饮料。
——倒是个有心人，元稚柔这样想。
唐一卓不知自己身后的元稚柔 is watching him ，依旧傻白甜的提起两袋吃的就往乞丐夫妇的手里塞。
“老人家，这饮料是热茶，现在比较烫，可以先捂手。”唐一卓没有买奶茶，毕竟国人大多乳糖不耐，万一两上了年纪的喝了奶茶肠胃不适，那岂不是好心做坏事？所以他就买了两杯基础红茶，从养胃到暖胃一步到位！
“这一袋是蛋糕，你们拿着慢慢吃。”
老夫妇二人感动极了，抱着食物饮料和唐一卓连声道谢，就差给他跪下来磕头，弄得他脸红得几欲滴血。
最后，这对老夫妇拄着竹竿千恩万谢的走了，留下一个浑身熟透的唐一卓。
看唐一卓浑身上下和熟透的大虾似的模样，元稚柔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正是她这声轻笑，让唐一卓如梦初醒，赶紧坐了下来。
“你很可爱，”元稚柔托着腮，含笑望着对面的人，“也很有爱心，这样很好。”
唐一卓也跟着摸了摸发烫的腮帮子：“……谢谢夸奖。”不知道为什么，元稚柔让他想起小时候给自己发三好奖状的老校长。
“请继续保持，唐同学。”
“嗯。”唐一卓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感觉自己还是热得很，索性拿起桌边的杏皮水一饮而尽！
清凉的杏皮水入口酸甜，回味无穷，着实让他脸上的热度消褪几分。谁知下一秒，系统机械音竟然又自己跳了出来！
“警告警告！宿主与不该接触的异性发生间接亲密接触，此条扣除节操值6点！结余节操值60点！”
唐一卓呆呆地看着手里空荡荡的饮料杯，又望了望桌子对面神情尴尬的元稚柔。
“……你喝的是我的杯子。”
默默放下手里的杯子，唐一卓将头深深埋进臂膀里小声抽泣起来。
――他没有哭，他只是忍不住！他可怜的节操值啊！一朝回到解放前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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