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等我回来
“哥哥,我喜欢他。”
金侁躺在床上,闭上双眸,但不过一瞬又倏地睁开了,金善讲的那番话一直在他脑中回响。
多么讽刺啊,自家大哥跟小妹竟然喜欢上了同一个人!金侁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再无睡意。他坐起身,随意披了一件外衫,往窗边走去。
夜色已经浓的似墨一般,连月亮都不知道躲去了哪里。金侁盯着那无尽的黑暗,双眼放空。他今日才向父亲表明了心意,善儿就告诉他了她的心意。而且……王稷不是也曾跟他说过:“等未来,把你的妹妹嫁给他,让她和你一起守护着黎……”
金侁当初听到这话时,心里就是一惊。但是他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况且,这毕竟是先王的口谕,怎能不从?!不如……自己……
金侁摇了摇头,甩掉了自己脑中退缩的想法。他宠了自家小妹十五年,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但这一次,金侁不想让……
远处传来了阵阵闷雷的响声,要下雨了。
清晨,因着昨夜的那场春雨,气温又有些转凉。伏在书案上的王黎直起身,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他深吸了一口气,鼻间满是雨后绿植散发出来的清爽的味道,令原本头痛欲裂的他一扫疲惫。
“王上,金将军求见。”拓骏景俯身站在门口禀报道。
“金侁?”王黎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朗声说道:“传!”
“金将军,请。”拓骏景俯身,双颊有些泛红,小声说道。
金侁直径推门进了书房,如往常一样,连余光都未瞧拓骏景一眼。拓骏景广袖中的双手紧紧攥起,眼底闪过一丝怨恨。
“怎么这么早就来找我?”王黎又懒懒的趴回书案上,见金侁来了也未起身。
“想你。”金侁玩笑一般的开口道,接着发现王黎一双好看的瑞凤眼里布满了血丝,不觉语气有些不悦的问道:“一夜未睡?”
王黎垂眸揉了揉眼角,说道:“没有,刚眯了一会儿。”
“这样不行!……”金侁站在书案前,神情严肃的说道。
王黎以为他又要训斥他,于是连忙说道:“我没有熬夜……”然后对上了金侁不置可否的目光,不觉有些心虚的伸手摸了摸鼻子,打着哈哈说道:“今日是个意外。”
金侁抿了抿双唇,突然开口道:“让我去看看吧。”
“呃?”王黎瞪大了双眸,冲金侁眨巴了两下。
“我可是上朝了的,你在朝上讲的话我又不是没听……”金侁说道这里,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和王黎对视的目光。
“你心系百姓,想亲自去重灾区安抚灾民,但是被各种大臣拦住了,不是么?”
王黎点了点头,前几日大臣们讲北方灾情一日不如一日,他便在朝上说过要亲自去灾区安抚灾民,但是被一众大臣拼命拦下,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他本想过几日等灾情稍微稳定了再提这件事,没想到今日金侁竟然找他来说,他愿意替他去……
“大臣不让你去,一是因为你是王上,朝上还有不少政事需要你来做主,二是此行舟车劳顿,你从小身体就不好,这去一趟定是大伤元气,到时候若是落下什么病来可就得不偿失了……”金侁细细将利害关系讲给王黎听,唯独没提的最重要的那一点——如今的灾区怕是有一众想要杀了你的人呢!
王黎垂眸思索片刻,语气中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可是,你行么……”
金侁勾起嘴角,有些痞气的说道:“永远不要质疑我行不行。”
王黎身子一抖,金侁这话说得不自觉就能让人想歪,他低下头,想起来在金府的时候问过他暖房丫鬟的事情,耳朵瞬间通红。大白天的说这种话,也太羞人了吧!王黎把头埋得更深了些,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金侁看着王黎这幅窘状,眼里早已是满满的笑意,唇边的笑容也越发浓郁,甚至无意间笑出了声。
王黎猛地抬起头,见金侁一脸坏笑的盯着他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这是被他调.戏了!于是王黎气结的反驳道:“我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你行?!”
“呃……”这次轮到金侁一脸懵x了。
其实王黎说完这话也发觉不太对,再看他的小脸早就红的跟番茄一样了。
一时间,屋内死寂一般的沉默。两人尴尬的大眼瞪着小眼,谁都尝试过开口打破僵局,可是谁都不知道再如何开口。
王黎咬了咬下嘴唇,别过头去,小声说道:“那……就拜托你了……”
金侁上前一步,柔声问道:“什么?”
“我说……拜托你了……”王黎依旧扭着头低声说道,余光中看见金侁向他缓缓走来。
“什么?”
“拜,拜托你了……”王黎声音越来越小。
“我听不清,你再说一遍。”金侁同样低声说道,他的嗓音有些低哑,听得王黎心里一颤。
又想要调.戏我,没门!王黎这样想着,突然大声说道:“死金侁!我说就拜托你了!”语毕,他扭过头气冲冲的看着金侁,却没想到他正好对上了金侁伸过来的一张大脸。一时愣住,忘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那王上打算如何嘉奖微臣?”金侁与王黎之间距离不过毫厘,金侁说话时的气息正好扑在王黎脸上。王黎觉得自己脸上痒痒的,心脏也越跳越快。
王黎怔怔的盯着金侁,机械的摇了摇头。
“那就这样吧……”说着轻轻扭过头,亲了亲王黎的脸颊。然后满意的直起身,看着傻傻愣住的王黎,伸手弹了弹他的小脑门儿。
“过分!……”王黎刚想开口教训金侁,却被他突然打断。
“我一会儿就走,至于今日早朝嘛……”金侁歪着头思索了一阵,走到王黎身边拦腰抱起了他。
“干什么?!”王黎不安分的在金侁的怀里扭着身子。
“你这几日太累了,我希望你今天能好好休息休息。”金侁低下头,认真的看了王黎一眼。
王黎停下动作,看着金侁如此认真为他着想的表情,神色微闪。
“骏景!”金侁走到门口,朗声叫道。
守在门口的拓骏景大喜,连忙打开门,问道:“什么事,金将军?”
然而笑容还没完全扬起来就僵住了,他看见金侁拦腰抱着王黎站在门口,王黎双耳微红,而且眼中有藏不住的柔情,再看金侁,也是一脸的喜悦。
“王上今日身体不适,不上朝了,你去通告诸位大臣一声。”金侁抬起眸,平淡的说道,丝毫不觉得自己抱着王黎跟他讲话有什么不妥。
“喂金侁!朕的早朝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王黎听到金侁不让他上早朝,不觉挺了挺身子,质问道。
“嘉奖。”金侁一本正经的说道。
王黎一时语塞,他很想问问金侁,那刚刚亲他的那一下算怎么回事!
金侁却没理睬王黎如利剑一般的目光,自顾自的问道:“你是下来走,还是我把你抱去?”
王黎看了眼还站在门口,欠身垂着手的拓骏景,立马从金侁怀里跳了下来。
“回寝宫。”王黎正眼都不瞧金侁一下,直径往前走去。
金侁伺候着王黎躺下,王黎只穿了一身亵衣,有些不好意思的往绣着大朵团花的蚕丝被里躲了躲。
金侁不禁浅笑,轻声道:“害羞什么,你我都是男子,你长了什么我都是知道的。”
“才没有!”王黎伸出头反驳道,“我,我冷。”
金侁的笑容里多了一抹宠溺,低头替王黎掖了掖被角,说道:“今天下了雨有寒气,可别受凉。”
王黎乖巧的点了点头,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你能等我睡着了再走嘛?”
“好。”金侁应下,伸手轻轻拍打着王黎的后背。
王黎瞪大了眸子看着金侁的举动,两人就这样无话的对视着。而后王黎觉得不妥,往金侁身侧缩了缩,闭上了眼睛,打算好好睡觉。
本来就操劳多日的王黎很久没有好好地躺在床上睡过觉了,他现在窝在被窝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一时间一股困意涌了上来,没多久便真的睡着了。
金侁看着王黎熟睡的面容,抬手轻轻抚开了黏在王黎嘴角的发丝。然后,正欲起身离去时,王黎忽然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攥住金侁的衣袖,梦呓道:“金侁……小心……”
金侁心中似有暖流而过,他忽然俯下身仔细的端详着王黎,他的眉眼生的如此好看,他的鼻子长的是如此的高挺,他的嘴唇……金侁抬手轻轻拂过王黎的红唇,他的嘴唇也好看,软软的……金侁想到这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垂着双眸死死地盯着王黎的双唇,眼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渴望,他闭上双眸往前凑去,正想要亲上去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回荡了起来……
“哥哥,我喜欢他。”
金侁猛地睁开眼,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该死!好像不可以一直这样……他们两个现在什么都不是啊!金侁慢慢直起身子,将自己的衣袖从王黎的小手中拿出来。
“等我回来。”金侁对着床上的王黎柔声说道。等我回来,我就要跟你表明我的心意。
然后他起身,神色严峻的走了出去。
安弗林穿着一身中衣正在院中练晨功的时候,金侁就找上山来了。
“侁儿,你也太早了吧。”安弗林吃惊的看着他,要知道现在才四更天,崔常九那个小子还没睡醒呢!
“我已经跟阿黎说好了,崔常九人呢?”金侁直径走进院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还在东厢房里睡觉。”安弗林并未停下手中的招式,声音悠然的说道。
金侁二话没说,直接踹开了东厢房的门。接着就听到里面各种撕心裂肺的喊声。
“金哥哥!你干什么!不要啊——”
“快起床!”
“金哥哥这也太早了吧!”
“起不起来?等着我给你换衣服?!”
“不不不——那个不能撕!”
“快点!”
“我这就起来了!——”
安弗林听着东厢房里的动静,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然后朗声说道:“常九,我让你早起你不听,这次吃亏了吧。”
半晌,崔常九偷偷从东厢房里钻出了个脑袋,一脸窘迫的叫道:“安叔叔……”
“嗯?”安弗林行云流水的做完一式,抬了抬眉,应了一声。
“您能给我一身亵衣么……我那个被金哥哥撕坏了……”
“好说。”安弗林转过头冲崔常九微微一笑,“自己去拿。”
崔常九见安弗林落井下石,仰头哀嚎了一声,正巧这时金侁从屋里走出来,见崔常九躲在门后,想都没想就一脚把他踹了出来。
崔常九虽然是被突然袭击,但还是灵活的跨出了门槛,没被绊倒。然而崔常九刚站稳,金侁就一掌打了过来,这一次崔常九没能躲过,身子向前倾去。在快要触地时,他伸手撑了一下地,借势扭身做了个侧翻,稳稳站在了院中央。
崔常九得意的冲金侁笑了笑,说道:“还不错吧?”
金侁挑了挑眉并未接话,安弗林虽然正在练功,但是余光中还是瞄到了崔常九的动作,见他没给自己丢脸,才满意的运气收势。
“别贫了,快去换衣服。”安弗林拿起桌上放着的长衫,催促着崔常九去换衣服。
崔常九这才发觉自己还穿着那件被金侁撕坏了的亵衣,上半身差不多都露了出来,下半身还露着半拉屁.股.蛋.子。崔常九似是反应过来一般,害羞的嗷了一声,连忙跑向了西厢房里。
院中的两人看着崔常九滑稽的模样相视一笑,然后安弗林转眸对金侁说道:“你跟我来。”
金侁自知安弗林是要跟他讲昨日给王黎号脉的结果,便跟着安弗林进了正房的耳室。
路过正厅时,金侁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吴灼,问道:“吴大哥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安弗林耸了耸肩说道。
“没有再醒来过?”
“哪有那么快,估计再等个三五日才会再醒吧。”安弗林忧心忡忡的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吴灼,轻叹道。
金侁点了点头,便没再多说。
两人到了屋内,安弗林走到边桌旁,斟了一杯茶示意金侁来喝,然后也给自己的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金侁握起茶杯,踌躇了一阵,问道:“阿黎的毒很重么?”
“不乐观。”安弗林皱着眉摇了摇头。
“那安叔叔可有法子?”金侁问道。
“这毒并不是我当初想到的那一种,虽然它们两者的脉象跟症状上相似度很高,但是我确实从王黎的脉中发现了一点不同,很可惜……”安弗林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那还有人能治么?”金侁向安弗林身边迈出步子,焦急地问道。
“我师父应该是可以的吧,不过他可不好找啊……”安弗林像是想起了什么,摇头笑了笑,说道:“这种古怪难琢磨的毒他最爱医!”
“安叔叔的师父是?”金侁抬眸问道。
“崔思全。”
“崔思全?!”金侁惊讶的大叫了一声,“那个死老头?!”
“侁儿,休得无礼!”安弗林听到金侁如此叫他师父,不觉皱眉提醒道。
“啊,对不起……”金侁歉疚的低下了头。
“你……见过他?”安弗林好奇的问道。
“十几年前见过一面……”金侁目光变得深远,“那时候阿黎中了契丹古毒,军医正束手无策的时候,碰巧在太医院发现了他……”
“最后师父竟然救了王黎?”安弗林更加震惊的问道。
“是啊,他好像还挺喜欢阿黎的。”金侁点着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不知道可惜没能让王黎当他的试药罐子,算不算喜欢他……
“师父竟然救了一个王宫里的人……”安弗林轻声喃喃道。
“有什么不妥么?”金侁问道。
“并不是,”安弗林摇了摇头,“是我跟着师父学医时,他曾说过他在旧友坟前发过誓,此生不踏入王宫半步,此世不救王室一人。”
“很可惜,这些他都做了。”金侁没想到看起来脾气古怪的崔思全还讲过这种豪言壮志,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安弗林却摇了摇头,又说道:“不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才让他破了自己的誓。”但是安弗林转念一想,自己也就是因为心疼金侁这孩子,才毁了自己当初在崔卓坟前发过的誓。想到这里,安弗林突然狠狠的瞪了金侁一样,都怪这孩子!
金侁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缩了缩脖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安弗林。
安弗林越想越气,阴沉着脸冲金侁摆了摆手,说道:“快从我眼前消失。”
金侁不知道怎么好好地,安弗林还跟他发起脾气来了。只好听话的走出了院子,回头看了看,发现安弗林并没有跟出来。
“看招!——”崔常九从树上跳了下来,伸出拳头直直冲向金侁的面门。
金侁脚步一顿,身子后仰躲了过去,接着腰身一扭,一把抓住了崔常九的胳膊,借力一个翻身,从崔常九的身上越过,稳稳的落了地。
崔常九见金侁躲了过去,连忙倒了几步脚稳住身形,转身左手屈肘握拳,再一次向金侁袭来。崔常九并没有半分顾忌,出拳带风,且拳拳直击金侁要害。
但是金侁每一拳都轻松的侧身躲过,他双手背在身后,只守不攻。
崔常九见了神色有些不悦,皱着眉说道:“金哥哥,你这是瞧不起我了!”
金侁摇了摇头,只好伸手抓住了崔常九伸来的拳头,手腕一扭,将崔常九的一只手拧向了一旁,崔常九见状伸出另一只手做鹰爪状向金侁心口掏去。金侁微微撤步,握着拳头的一只手用力一震,更用力的扭着崔常九握拳的手臂,这样下去,他扭着的那条胳膊就会脱臼,于是崔常九借力,一个后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咳咳……还是金哥哥厉害。”崔常九摔下去的时候稍微侧了侧身,护住了重要的地方,所以并无大碍。
“丢人。”不知何时站在屋外的安弗林开口道。
“安叔叔……”崔常九可怜巴巴的叫道。
安弗林未搭话,轻哼一声,拂袖去了西厢房。片刻后,安弗林拿着一个布包走了出来,扬了扬手招呼崔常九走近。
崔常九小跑了过去,问道:“安叔叔给我装了什么好吃的?”
安弗林点了点崔常九的脑门,笑骂道:“就知道吃!”
崔常九吐了吐舌头,打开布包翻了翻。而后觉得不对劲,抬头问道:“这……怎么没有银子啊?那我路上怎么吃饭啊?”
安弗林拍开了崔常九的脏爪子,又仔仔细细的将布包包好,说道:“你跟着的可是金侁大将军,他能没钱么?”这言下之意就是,蹭他的!
崔常九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将安弗林拉到一旁,小声说道:“这样不好吧。”
“这有什么的!你父亲跟他父亲亲如手足,那你俩便是兄弟,你让他养着你,他也不能有怨言!”安弗林扭头冲金侁说道,末了还是气哄哄的哼了一声。
金侁心想,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平白无故的要被安弗林当出气筒,人生真的很不易。
“没事常九,我有些银两,一路上够我们用的了。”说着金侁抬头看了看天色,催促道:“不早了,咱们还是快赶路吧!”
崔常九听了这话,一下子蹦到了金侁身边,向金侁鞠了一躬,笑脸盈盈的说道:“那就有劳金哥哥了!”
金侁扯了扯嘴角,心想:你小子倒是也变得快!
就这样两人辞别安弗林,下山后,金侁去金府取过自己的包袱,两人策马一路往北去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