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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何方(二)
明月楼枕梦,梦醒复泣泪。昨夜湿红巾,念郎郎不归。
“在下是刑衙的秦岭,特来带三位前往阁阳府,看能不能想起当夜案发之景。”面前肤色因常年办案日晒黝黑却精神的男子,一身敬黑的长衫袍,十分英气。
“早就等着呢。”霍惊杨一上马,几人也纷纷随着前去,来至阁阳府前,白帘高悬,奠字重黑。
“我是刑衙的秦捕头,特携人前来办案。”
“办案?”一个侍卫道:“不是早抓了那个大夫吗,还查什么。”
“这……证据不足,老爷没法定案啊。”
史夫人闻风素衣而来,却见傅云霜一行,顿时恶寒于面。
“秦捕头进来可以,不过,不知道那几位,是否是您的跟随?”史夫人停问,面色不悦。
“是。他们是当时所见之人,特来在此查看一番,可能他们会想起有用的什么也不一定。”
史夫人嘴角一撇:“秦捕头难道不知道,他们是与那大夫一行,倘若破坏案发的境况如何!况且,老朽已经忍让,仵作的验尸已经说是中毒不是,难道还是搅个鸡犬不宁不成!但愿许老爷快快定案,我相公可黄泉瞑目。”
傅云霜上前步,恭敬一礼道:“史夫人多日不见,愈又消瘦,还望保重。云霜此次是携了朱白公子的手令,准许入府探查的,想史公的遇害,另有蹊跷。”
“你就这么想救自己的相好?护殿军在此,你们要是真有本事可以问问他们允不允许。”
秦捕头随史夫人进了府,而三人皆被重重护殿军拦住,秦捕头自然不好相争,只能拱手表歉,无了身影。
“怎么办,云霜姐的好话不成,只有霍傻子你开咬了。”洛小玉从百玉锦盒中抽出自己的回旋缚。
“喂喂,怎么什么伤筋骨做肉盾的事都挨上我,你不是更能耐么,暴力女。”
“我是正义之士,和这些护卫起冲突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吗,你是流氓道士,挑衅他们很合情理啊。”
“我……流氓?!”
两人口角未断,傅云霜却先红绸一甩,已然开战!
来者三十多人,霍惊杨边打边道:“往府里冲。”
“要嘱咐的是你吧,别被叉戟吓怕往后滚。”洛小玉好久没活络筋骨,打得正欢,那护殿军虽然功夫了得,然而傅云霜超然轻功令他们伤不得,武器总被红绸轻卷而走,霍惊杨又喜欢左闪右避再来个不意之击,至于洛小玉完全不像个女人使的力,扭着护殿军的手腕就是下法一踢了事。
不消一会儿,阁阳门府便倒了成片的伤军。
“秦捕头,我们来帮你了!”洛小玉直冲而进就向那史夫人“摇旗示威”。史夫人并未进卧房,生怕触景伤情,在外亭坐着,冷哼了一声。
傅云霜一触门框,当夜之景便如眼前。踏步而进,屋内整齐如一,只有那床榻甚是杂乱,还有碎裂的药碗……
“看来刑衙的捕头们将这屋子保护得很好,药碗没打扫,床下的鲜血尚在,想史公仙去之时甚是痛苦。”秦捕头立马搜寻蛛丝马迹,而傅云霜纵观全屋,道:“史子莫饮食极为谨慎,行刺之事能有我护卫,至于下毒事宜,前车之鉴,可谓入口之物丝毫都是忠心老仆监管,试毒之人亦有,照理来,谁人能下毒呢。”
“你也这么说,那么只有药袋一开始就有见血封喉好像合情理了。”霍惊杨无心一说,却被洛小玉狠瞪了一眼。
“其实经我昨天一番审讯,已经发现很多疑点了。”秦捕头倒是很愿意分享:“你们想,试毒的小厮没事,史子莫才会饮下汤药,而经药官检查,其实那碗汤并没有毒。”
“当时混乱一团,竟遗漏了汤药是否有毒,那厨房小厮的一句话,乱了好多思绪。”傅云霜有点懊悔。
秦捕头挠头:“现在药官正在核对药谱,试毒之人不一,然可能是多天饮下的不同汤药相克成毒也不一定。”
“所以……你们还是怀疑墨非大哥喽。”
“小玉,人家是正经办案,别掺和你那么多个人情感。”
“你还教训我!”洛小玉与霍惊杨又拌起嘴来。
“相生相克……”傅云霜饶有所思,“依他医术,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手指轻抚铜香炉,傅云霜忽地一打开,里面放置的是残留的沉香——“史夫人有没有说,这香炉是否没有动过,昨夜所熏的是这沉香吗?”
“应该是,史夫人说,就是抬走了史老爷,其他一概未动。”秦捕头走近,想她是否有了新发现。
“墨非明明让他们熏的是十五种药材而制的苦香,为何会有这沉香。”
“真是……不过,可能熏完了就熏这个……”
“怎么可能!沉香乃太阴之物,麻毒之虫主阳,两者相交,阴阳混乱,会有发毒之相!”傅云霜铜炉紧紧一拍,秦捕头也恍如了明:“这么说来……有人知道沉香不可同熏,故意在熏炉里放了沉香……”
“墨非大哥早有告诉过他们,分明是谁做了手脚!”洛小玉惊叫起,霍惊杨走至门口:“而且还是这么拙劣的手脚。”
霍惊杨翻身上了屋檐,跳下另一边,一把抓住躲在窗口偷听的女子道:“你就是那个试毒的小丫头吧。”
“不……不……我没有……”浑身颤抖的女子使劲想甩开霍惊杨的手,却见秦岭等人均跑了过来,大声喊道:“有人要杀我,你们放开我……”
“是你偷偷放的沉香木吧,不过可惜,没掌握好,残留的,在香炉里呢。姑娘,祸害别人也得要好脑子才行。”傅云霜冷言冷语激得她一时语塞,秦岭立马即问:“小小仆婢难有什么深仇大恨,说,谁指使你的。”
“没有人指使,没有人……”小丫头死咬不放。
霍惊杨将她手一扭反,疼得她直叫唤:“那你刚刚有人要杀我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们啊,你们会杀了我的……吧?”小丫头忽然见了鬼一样,眼珠直瞪,回身就往霍惊杨怀里一冲,却远处一飞针而来,刺中脖颈……血流汩汩。
“刺客!”秦岭起身相追,霍惊杨也尾随而上,怎料距离太远,失意而归。
“不是轻功特别好,就是个女人,踩瓦片的声音几乎没有。”霍惊杨远望而视,秦岭立马吩咐人处理现场,对三位道:“看来此事可以先告一段落,在下处理完,就会向府衙禀报。各位请放心。”
“那墨非大哥可以出狱了!”洛小玉欢蹦一跳,霍惊杨瞥眼。
“那我也该走了,真是个不祥的地方,接连死了两个人,可真正的凶手还在雾丛之中窥视我们。”傅云霜。
“云霜姐你去哪儿……”
“该去的地方。”
虚惊有一场,玉箫未有定。囹圄别洞天,可笑不自量。
暗沉的月色枯枝之手伸进条竖的窗框,唯有这一轮凄薄的月色恰似谁的面庞。
无箫无风唯有月,亦冷亦暖芙蓉面。
“你倒是心情很好,此地赏月一定别有风情。”
“既无你,那我只好勉强看看月亮了。”
阴湿的牢囚之所,却是冷面佳人红袖拂地,白衣苍素的公子温润一笑。
“你猜我为什么而来。”
“不是给我送行黄泉,就是迎我出狱。我猜哪一个比较好呢。”
“你猜哪一个都不对,我们是来砍了你的!”霍惊杨那震山之威,踢门而来,“傅云霜都告诉我们了,沉香木啊沉香木,你这个狗鼻子怎么可能闻不出来,故意让人铐进牢房,优哉游哉,等我们来救你是吗!”
“一时糊涂,就不行吗?”白墨非笑道。
傅云霜冷冷瞥他一眼:“糊涂?这样看来,你是知道史子莫死于那沉香木的了。沉香木与毒虫混合,死状与见血封喉,极为相似。”
白墨非尴尬着呵笑,见着傅云霜依旧如昔,安然坐在了木床上:“所以呢,有否带来换洗的衣服,这牢房果真不好呆。”
“你说呢!这可比我在洛乌城呆的那个好多了,是不是?”霍惊杨撞了下洛小玉,小玉装没懂:“墨非大哥,秦捕头说,释放令还得明天下来,至于带换洗衣服好让你舒舒服服出来啊,这种人妻的事情,可不该我们干!”说完,眼睛咕溜就是看着傅云霜。
白墨非也是脸上微红,低头轻咳了几下。
傅云霜面色不改:“你们别高兴太早,阁阳府是殿阳府的盟友,史子莫的死因必会追查到底,你毕竟是史子莫死前唯一知晓他身体状况的大夫,你想,殿阳府会让你这么轻松没事了吗。”
“如果能对追查有帮助的事,我自然言无不尽,反正在平阳逗留一段时间,也并非不可。”白墨非答道。
洛小玉欢心而说:“是啊,在这里留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好……我倒怕他们两家亲密,毕竟因为一场医治腿疾让人有机可趁了,陈夫人会不会不让我再去看家洛了……”
“陈夫人不像是那么小心眼的人。”霍惊杨无心一语,洛小玉笑扬起头:“那你也答应再陪留在这里喽?”
霍惊杨这才意识,自己分明是自由身了,可以遨游天下,不再管这寻魂之事,看着洛小玉那欢喜的眼神,也不知怎的就答:“反正被色鬼白耽误得,平阳这么漂亮都没看够,花个几天玩玩也可以嘛。”
“不开玩笑了。那日你夜来阁阳府,确有什么发现?”傅云霜看白墨非似有所瞒隐。
“平阳……恐怕真的看不尽呢。”白墨非引三人抬头而望,那明月微光照射而进的牢窗,断续片洒,银辉满面,萧落簌簌。
平阳十府事纷多,此歌已罢凤麟说。
安得明月照渠楼,闲世风景闲人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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