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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處逢生(二)
经过骆天行的巧手,衣服很容易就脱下来了,两人跑到溪边,快速地洗了洗,当然也顺势玩了一会儿的水。
骆天行身形高佻,力气不小,虽然韦曦抱了他几个晚上,知道他全身上下没有什么肉,上回也跟他到过溪畔,可那时,他并没时间细瞧。现在真的瞧了,还是让他意外。因为眼前的他,全身上下极单薄,非但没有什么大肌肉,反而线条纤细,骨感得诱人。
相较之下,韦曦个子虽小,肉还比他多上一些。韦曦见他毫无心机地与自己袒裎相见,心里不禁想着,只要自己努力一些,十年之后,谁说不会立场互换,光想着骆天行靠在自己胸口的可爱模样,韦曦便傻笑不止。
骆天行见他这样,朝他脸上泼了一片水花。「想什么?笑得这样开心?」
韦曦被他惊醒,脸一下羞红。但见到骆天行那样阳光的笑脸,要如何脑羞成怒?虽然无法像他一样,直截了当地把话说出来,但是韦曦还是开口。「等我们长大之后,一定也要像今天一样开心。」
骆天行对他眨眨眼。「所以,为了长保开心,我岂不是不能离开你了?」
韦曦也不知道自己是那来的自信。「我就是这样想。」
骆天行的脸被夕阳染得红红,圆圆的眸子闪着精光。「好啊,那就这样说定了。」
他还是一贯嘻笑的语气,但听在韦曦耳里却不是同样的一回事,在他心里,已经将这个阳光一般的少年归属于自己。
纵使在他面前,连喊他的名字都不敢,但韦曦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小天,你是我的,一生一世只属于我。
*****
上岸换了干净的衣服,穿着半身破衣回到漆风寨,接着,万能的骆天行再次展现了他过人之处,极其快手地将方才挑掉的部份尽数缝上。
看着骆天行麻利的动作,韦曦惊叹。「原来,你竟连缝补都会。」这样的细活他只瞧过,连针都没有拿过。
骆天行为了缝韦曦的袖子,将他的手搁在自己的腿上,韦曦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幸好骆天行只顾着缝补,根本就没瞧见。「我爹说过,娘子是娶回来疼的,总不能一天到晚叫她们忙得要死要活,把人都累坏了。」
韦曦的父亲是何等人也,打从他有记忆开始,只见过父亲叫人做事,没有见他为何人着想。他自然没听过这样的言论,但这话从骆天行口中说出来,是如此有道理。
听着听着,他不禁想到,自己也该去学点缝补,日后,自己与小天相守,总不能小天样样都会,自己只能当个捡便宜的庸货。
骆天行手里拿针,眼角朝他瞄了一眼,别有用心地又加上一句。「所以啦,一个好男人不只是武艺、才学,就连厨艺、缝补都要好,什么事都会做了,自然就会有好姻缘。」低下头,将韦曦身下的线咬断,韦曦因为他不经意的靠近,脸儿更红。
但骆天行像是不知道一样,继续缝补着自己的衣服。「但我现在想想,我爹之所以什么都会,是因为我娘什么都不会。而他之所以要我学会,是担心他不在家时,没人侍候我娘。」说到底,一个自愿成为妻奴,一个被迫成为母奴。
仔细想想,家里的一切有多少是为娘置的?包括那间大得吓人的书房,还有成山成海的书,虽然最后都是自己在使用,但当初会有这些,不就是当不成女侠的娘有了新的憧憬,梦想着成为女扮男装的状元郎吗?不过,书没念几本就赖到老公怀里去了,然后叫自己儿子继续未完的志向。
真是有够真是。
韦曦听着他的话,想着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也不会害他沦落至此,心里难免有些感慨。「你……想爹娘了吗?」
骆天行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笑地道。「我爹娘此刻正在一起,应该是不会想到我的吧。」低头再度将线咬断,他看了看自己与韦曦身上的缝线。「嗯,还过得去。」起码没有线头露在外面,还是歪歪斜斜的什么。「睡觉前,先完成日课吧。」
两人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儿书,才回房睡了。
韦曦在听见身畔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时睁眼,他转过头看着骆天行。
此时的骆天行,头发上还带着微微的湿气,味道非常非常地香。事实上,在他心里,他没有一天不香的。
小天,我还能这样看着你多久?
韦曦心里很明白,用这样别脚的手法是困不住他的。
小天,你明明知道我是故意的,为什么还要这样陪我?
侧过身子,伸手抚着他的发丝。心头的感觉强烈到无法忽视,他无法像他一样,坦然地接受『好兄弟』的命运。
离开原来的世界走向他,是他这辈子做过疯狂的事,但,他一点悔意也没有。也许有人会为了相府里面的吃穿而踌躇流连,可,对他来说,能与骆天行一起,才是他心底最想要的未来。
虽然他跟不上骆天行的速度,虽然他还有好多事不会,可,他愿意学,愿意做。
他只是担心,担心骆天行能不能接受自己?如果他知道两人一起在溪边洗澡时,自己是用什么目光在窥伺他,他会不会瞧不起自己?还有,如果……如果他知道自己每晚都想方设法地抱着他睡,他会不会吓到再也不理自己了?
轻轻地朝他挪了挪,缓缓地贴着他,看着他的眼睫在眼窝下方留下的两扇可爱阴影。
韦曦靠过去,想在他的脸上印上一吻,却因为骆天行的翻动,意外地贴了他的唇。
骆天行的红唇比他想得还香还软,这小小的幸福让韦曦开怀地红了脸颊,躺在床上久久都无法成眠。
*****
两人处在甜蜜的小小世界中,不代表这个世界已经忘了他们。
清晨,终于沉睡的韦曦感觉到有人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他睁开眼睛就瞧见骆天行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他拉着自己起身,按了墙上的开关,暗室一启,两人躲进之后,骆天行便将门合上。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没一会儿便听见外面的声响。
先是有人走动,接着是说话的声音。
原来不甚清楚,后来就清楚了。
「这边也没有吗?」
「启禀张大人,这间房里也没有。」
张易皱了眉头。「这是怎么一回事?人都到那里去了?」
一名士兵道。「大人,厨房里的灶虽然是冷的,但看得出来,这些日子还有人用过。」
另一名士兵不以为然。「可……大人,探子来报,说这漆风寨七、八天没有人出入了。」
张易沉下眼,怎么想不透。「奇了,莫非人还会凭空消失不成?」
「大人,这下该怎么办呢?」
张易想了想。「那些孩子逃了也好,就这样回报剌史大人吧,反正我也不想杀小孩,你们几个先将园子封了,不许任何人出入。」
左右听了,连连称是,就见他们里里外外又走了几次,不知道弄了什么,一会儿是东西落地的声音,一会儿是敲击的声音,许久,声音少了,远了,直至不见了。
韦曦想要走动,但骆天行却拉着他坐下,两人并肩在暗得不见五指的密室里不知又坐了多久,就这样睁着眼望着黑暗,也许还睡了一会儿。
之后,骆天行才起身,伸手在暗室的门板上细细摸着,接着将什么拉下,透出一缕光线来。
韦曦一瞧,才发现这是个窥孔。
细细地朝外头看了一会儿,骆天行才将暗门打开。两人的床被掀了,东西洒在地上,纷乱不堪。
两人匍匐到窗口,窗外还有几名州兵走来走去。
伏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躲过窗口的视线,猥猥琐琐地进了厨房,发现灶口竟被捣得纷乱,所有的锅碗都被扔在地上,食物也被搜刮一空。
事实上,其他的房间也没好到那里去,尤其是书房里更糟,书柜被推倒,书本散落一地,根本连踏进一步都困难。
相较于韦曦的愤慨,骆天行反而没事人般地轻笑,他望着韦曦的目光悠悠,声音柔软。「别想了,幸好你没事。」
这是骆天行式的乐观,却绞成了韦曦心头的暗潮汹涌,假若韦曦先前对骆天行的喜欢漫到心口,现在水位已经高到下巴了,若不是韦曦一向心高气傲,抬着下巴,也许已经喝了几口水。
即便心湖喧闹,韦曦却默默地坐在他的身畔,故作没事地道。「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夜里走?」
骆天行想了想。「漆风寨肯定不能再待了,但这几日多半还有州兵守着,不宜躁进。」
但他们没米没粮,如果在这里空守,届时没了力气,就算要离开也走不了啊。
彷佛看出他的质疑,骆天行回道。「别担心,我方才看过了,先前教里储存起来的肉干都还在,够我们撑上几天的。」
韦曦这才想起每每处理起食物时,骆天行总会留一些下来,原来是拿来做成肉干。
两人又回到厨房,将那些不识货的州兵落下的大瓮打开,取了些肉干,又拿了些水,还有几支蜡烛。这才躲回暗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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