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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
有些人在失落时，本能地会想起能令自己开心起来的人。
赵初阳的心头浮现出杜庭月的脸。
太子的轿子到含星轩大门口时，已是黄昏时分，他下了轿，正有僮仆挎着菜篮买菜回来，见太子尊驾，连忙跪地行礼。站在门旁的仆人推门欲要传报，太子拦下。
“他们在里头做什么呢？”
“公子们闲来无事，捉迷藏。”
“不必通报。”赵初阳迈进门槛。
院落里花木掩映，暖橙的余晖散落一地，地砖像烤熟了的豆腐块，衣着清俏的公子们正玩捉迷藏，一个藏在大树后面站着，一个躲在石桌底下坐着，一个猫在水井后头蹲着，还有一个更了得，爬上了树，隐在树枝树叶之间。
还有一个身材修长，长腿细腰的公子，披了一件浅霞色的绣衫，双眼被一条两寸宽的红布条缚住，正伸着两只胳膊往前摸。
几个公子见太子殿下驾到，刚想出来行礼，太子竖起食指搁在唇前，他们便都继续躲得躲，藏的藏，不出声。
赵初阳轻步慢走，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苏合就躲在那石桌下，只瞧得见太子的衣摆和鞋帮。
秦玥虽然蒙着眼，却也听见有开门声，还有非常轻微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朝太子的方向小心地走去。
赵初阳微笑，心想，精通乐器之人，耳朵真是又灵又尖。
秦玥离太子越来越近，一双手往空中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摸到，他本来就很高，太子又坐着，再往下摸一点，他就能触到太子温凉的玉冠了。
苏合坏笑，偷偷伸出一只脚，狠狠揣了秦玥的脚腕一下，心说：姓杜的，看你这回怎么谢我。
秦玥“哎呦”一声，脚下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去，他想摘掉红布条，又想扶住什么东西免得摔倒，一时手忙脚乱，扑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那人抱着他的腰，他两条胳膊本能地搂住那人的上半身，同时，脸颊蹭了一下，贴在一起。
不知是被吓了一跳，还是与人抱得这样亲热导致心神不稳，秦小相公心跳得很快。
秦玥还没来得及细想他抱住的是谁，就被那人轻轻吻了一下耳垂，秦玥蒙着眼，视觉受阻，触觉加倍灵敏，感觉像是突然触到一股细小而尖锐的电流，麻酥酥的。
秦玥还没来得及细想究竟是他的耳垂凑巧碰上了那人的嘴唇，还是那人故意吻下，就下意识的给了那人一巴掌。
耳朵实在是他的敏感部位，谁碰谁找死。
“啪！”
这一声脆响，打懵了太子，也使整个院落瞬间比之前更安静了，如果说之前仅仅是没人说话，现在的安静程度便是掉下一片树叶都吓人一跳。
“你干什么！”秦玥一把拽下红布条，冲面前的人吼道，用他最阳刚的声线。
……
太子左脸微红，有不甚清晰的指印。
秦玥看清了眼前人是谁，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殿下……”
完犊子了。
秦玥看了看其他几位公子，他们都露出了一言难尽、七上八下、十分惊恐的表情，尤其是树上的芝生，眼睛都瞪圆了，吓得差点掉下来。
他刚刚可是给了本朝太子一个大耳光……这罪过够死十回，不，一百回。
他真想跪下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苏合还在桌子底下，不敢出来了，什么叫弄巧成拙？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杜庭月啊杜庭月，算你有种。
秦玥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必须要根据太子的心理状态来判断接下来的道歉方式。
然而，他竟发现太子心中在暗爽。
太子脸上波澜不惊，眼神沉定如水，淡漠得很，他心中并无怒意，更多的是暗爽与快感，像夏季田野里疯长的野花野草，攒聚在胸。
被人抽耳光不仅不生气，反而很开心。
秦玥初步判断太子可能是一个……抖M。
既然他并不生气，一味道歉也不会使他对自己更有好感。
秦玥端端正正给太子行了个礼，其他公子奴仆见状，也纷纷行礼，太子免礼。
“殿下，进来也不说一声，真吓了我一跳。”秦玥望定了太子，眼神中已没有怯懦、恐惧，而是主动与自信。
赵初阳最喜欢秦玥这种眼神，他微微笑了：“见你们正玩着，不好坏了你们的兴致。”
“方才我第一个找到的人是殿下，按游戏的规矩，该罚呢。”秦玥把重音咬在“罚”上，只见太子眼睛一亮。
“哦？怎么个罚法？”
芝生拼命给秦玥使眼神，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罚殿下？殿下不罚你就已经是万幸了呀月哥哥！
秦玥瞥了芝生一眼，小孩子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苏合在一旁悻悻地道：“打手心。”
赵初阳伸出了手，秦玥笑着按下那手：“我们输了是罚打手心，殿下可与我们不同，地位更高之人受的罚应当更厉害一些。”
“那依你的意思呢。”赵初阳有些期待。
秦玥凑近赵初阳的耳边，轻轻说了三个字。
太子面无表情，可脸上泛了红。
打屁股。
这招果然奏效，即使只是说出来，对抖M来说也有反应。
众公子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放肆。”
秦玥哈哈一笑，见好就收，不能一次到位，得吊着他：“是我放肆了，可殿下刚才的确惊着了我，还要补偿我一番才是。前几天殿下说要给我买衣裳、脂粉，首饰，如今可要多买些才行。”
秦玥可不傻，长得再好看的人，没有合适他的衣服、首饰，也是埋没了。
三份靠长相，七分靠打扮，苏合便是最会打扮的，他知道什么簪子配什么衣裳，什么发带配什么腰带，什么衣裳配什么鞋……他能从头好看到脚，往那一站，浑身写满了“赏心悦目”。
在这一点上，秦玥万万不能输给苏合，虽说太子现在更喜欢他，但大多数人都是视觉动物，谁都更愿意看好看的人。
太子第一次见杜庭月印象不错，不也正是看他长相漂亮、气质优雅？
“好，依你，你把身量尺寸写给我，再把想要的样式写下，我命人替你量身定做。脂粉首饰，你自己去铺子里挑。”
“殿下，我有好些衣裳也穿旧了，也赏我几件罢，尺寸我写好了给殿下送去。”苏合深知，做男宠的重要原则之一：不要脸。该开口时就开口，过了这村没这店。
赵初阳正在兴头上，也一并点了头。
“殿下，”秦玥的眼神中带了些微妙的暧昧，“我的尺寸不必写了。”
“怎么？”
“刚才那一抱，殿下还不清楚么？”秦玥又近前几步，“前几日与君同榻共眠，殿下……还不清楚我的尺寸么？”
苏合看太子那表情，就知道自己已然输了。
这个杜庭月，何时变得这么……让人看不透。
芝生、慕如、才彦听了这话，心中一颤，尤其是芝生，脑子里演起了不可描述的小剧场，十分香|艳。
“对了，你前几日遗在我枕头上的发钗。”太子从袖中摸出一支浅榴红的玉钗，亲手为秦玥戴在发间。
芝生脑内的画面中，杜庭月的红玉钗滑落金丝枕畔，墨瀑一般的头发铺在枕席之上……
“谢殿下。”秦玥回头看了眼芝生，这孩子的脑洞是无法挽救了。
太子在含星轩用过晚饭，又听了几首曲子，心满意足地回了宫。
一回宫，就又麻烦临头。
太子正在书房温书，婢女纫兰跌跌撞撞跑来报信。
“殿下，大事不好，钱公子刚刚借殿下的名义入了宫，调戏李美人，李美人闹上吊呢！陛下大怒，说要传殿下即刻过去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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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秦玥：我疯起来连太子都敢打。
太子：有点舒服，再来一次。
秦玥：……有毛病。
太子：就喜欢听你骂我，再来一个。
秦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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