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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
此事被皇上知道后，又罚赵淳面壁思过一个月，温妃恨铁不成钢。
御医每天都来云章殿给太子换药，夏季伤口容易发炎，需要格外小心。
秦玥看到太子身上的红、紫针眼与划伤，气得直爆粗口：“我草，去他妈的赵淳，什么狗东西！我要去给他的饭菜里放针，扎穿他的喉咙！”
他都能想象得出太子往席子上坐时那一瞬间的尖锐刺痛，想一想，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太子：“冷静，我没事，你不要去授人把柄。”
秦玥：“我很冷静。”
太子摸了摸秦玥的头。
看得出来，秦玥是真心疼了。
“我娘与他娘，向来不和，两个人互相伤害惯了，此事过后，我娘绝不会放过赵淳母子，而且父皇已经处置了他，我与你都不能再有什么举动了，明白吗？”
秦玥点头：“明白。”
究竟是皇后害温妃更多，还是温妃害皇后更多，早已数不尽了。
太子握住秦玥的手，手上有弹琴弹出来的薄茧，这双手很温暖。
秦玥的神色渐渐平和了下来，吹了吹太子的膝盖：“呼呼，不痛了吧。”
太子微笑，有时秦玥像个孩子，激起他强烈的保护欲，真想把他整个人抱进怀里。
待太子伤好些后，他便去看秦玥练舞。
他只站在门外，不让人通报，将门推开一个两寸的缝，悄悄往里看。
秦玥跳《绿腰》有些时日了，动作和节奏都比先前顺畅了许多。
他的舞衣是长袖长裙裾，鹤白的长袖，袖尾晕染了亮兰青色，像是从孔雀尾羽上浸下来的颜色，衣裳雪白，裙下层层荷叶褶，裙摆是淡淡竹叶青，雨后滴翠。肘间、腰间、膝间均缀了细碎的碧晶石、白玉珠，舞动起来有浅浅光芒围绕。
秦玥练“飞袂”，双袖好似一对白龙，东来西去，上下翻腾……一不小心，甩得太开，何妩眉便走近教他，这样，这样，用手臂与腕子的巧劲，想象着要摘花拾草，这是低抛，想象着要摘星揽月，那是高抛，来，再试一次，对了，是这样。
她教他，连手指的朝向、手势的角度都一一纠正，微笑不是微笑，是“娇多爱把齐纨扇，和笑掩朱唇”；回眸不是回眸，是“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低头不是低头，是“满地月霜清浅流，我独幽幽”[注1]……
哪有天生的柔身媚骨？一点一点磨出来，一个抬手的动作，千百次的练习，到最后，秦玥右手微抬，那手腕手心手背手指，无一处不柔，无一处不美。
有人为他伴乐，是桂槿娘，她抱着琵琶，她配合着秦玥，秦玥亦配合着她，一声急调，那脚便收住，又一段绵长调子，长袖便缓缓飘舞。
他在中央，翩然轻步，他又在远处，寻寻觅觅，池水如镜，映照出他的身影，男女莫辨，雌雄无分。
太子看得痴了。
此时，王永逸朝这边来了，他是来请教何妩眉的，倒在门前看到太子。
“太子殿下金安。”
太子神情专注。
王永逸朝里面瞥了一眼，又道：“太子殿下金安……”
太子置若罔闻。
王永逸心想难道太子被人点了穴、使了定身法不成？想推推太子，看他究竟能不能动，又不敢动手。
门一下子从里面打开了。
秦玥：“殿下，有人给你请安呢。”
太子：“……”
他随手给王永逸免了礼，让王永逸进去。
秦玥见太子直勾勾盯着他，嗤笑道：“还没看够？眼珠子长我身上拔不下来是吗？”
太子笑了。
“傻样。”秦玥觉得用“地主家的傻儿子”七个字形容这个笑脸真是无比合适。
“回去吃饭。”
“恩，我去把衣服换了。”
太子与秦玥回到云章殿时，苏合也正好回来了，他走路姿势有点奇怪，而且走得很慢，一瘸一拐，神态也很虚弱，脸上带了委屈和愤怒之色。
“谁把你给打了？告诉哥，哥替你揍他！”秦玥过去搀住苏合，虽说他一开始对苏合没有好感，但这些日子过去，竟跟苏合产生了一种谜之友谊，苏合一直住在云章殿，秦玥就把他视作自己人，看见他这副模样，秦玥心里也不大好受。
苏合张了张嘴，话未出口，两泪双垂。
太子也过来了：“怎么了？来，坐下说。”
苏合眼泪汪汪：“我站着就行，不坐。”
秦玥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
苏合在心里狂骂陆显，“他妈的陆显不是人！”“我都说不要了，他是聋的吗！”“做做做整天就知道做个没完！像条发情的狗！”
秦玥心想，敢情这陆大将军是个人形泰迪啊……
秦玥倒了杯茶给苏合：“平复下心情哈。”
原来是小两口儿吵架。
太子一脸疑惑：“到底是怎么了？”
秦玥一脸尴尬：“殿下，别问了……”
苏合抽抽噎噎，喝了两口茶，被呛到了，咳嗽起来，楚楚可怜。
“你脖子上这是……？”太子看着苏合脖子左下的一处红痕，陷入沉思。
“蚊子叮的。”苏合拉了拉衣服，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喝茶。
太子：“是不是陆将军欺负你了？”
苏合：“？！”差点喷茶。
秦玥：“？！”厉害了我的哥。
“没有……”苏合有点害怕，他在青楼的时候，经常有男客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有时砸东西，有时连他都一并打了，他实在是有点心理阴影。
“他都跟我说了。”太子拍了拍苏合的肩。
苏合一脸懵逼，茶杯差点从手中滑落：“说…说了什么？”
“他说你和他很合得来，还向我讨了你，我想着总得看你愿不愿意，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问问你——”
“不愿意。”苏合一扭脸：“我才不要跟他。我跟他合不来。”
“合不来你天天往人家那跑。”秦玥小声嘀咕。
“杜庭月！”苏合瞪眼。
太子无法，看苏合确实怨念很大，也不强求了：“那改天我和他说说，你放心，你不愿意，我不会轻易把你赠人。”
苏合眨了眨眼，又是几颗眼泪掉落：“殿下，还是你对我最好，从不强迫我。”
太子：“恩。”转念想了想：“……恩？”
苏合怯怯道：“殿下不要误会，没有别的意思。”
秦玥斜眼：“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呀，小苏合，恩？”
三人正在饮茶说话，忽听得宫女传报：“殿下，陆将军已到殿门口了，说来赔礼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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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注1：
“娇多爱把齐纨扇，和笑掩朱唇”——柳永
“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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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天使们的收藏和评论，爱你们~
感谢往作者大大的菊花里灌溉的那么多营养液，要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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