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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一
赵初阳回到东宫，正温习功课，忽有夏淑妃的心腹宫女前来。
太子屏退左右，那宫女才肯说话。
“淑妃娘娘有一事耿耿在怀，望殿下出个主意。”翠烟说话与夏淑妃一样，活泼灵跳。
赵初阳一手拿着书，道：“何事？”
“有一姓高的侍郎，不知怎的得罪了殿下，被御史台三番上疏弹劾，现在家中焦头烂额，无计可施。”翠烟抿嘴一笑，“这高侍郎求到娘娘这里来，娘娘又托奴婢求着殿下开恩。”
赵初阳将书合上，微笑道：“原来是此事，那高侍郎若本本分分做人，也无需你家娘娘如此了。”
高侍郎在秦玥出宫时曾为难于他，要他下跪，此事虽然秦玥未曾说给太子，却早有小厮向太子说了，太子记在心上，便暗示御史台官员去挖高侍郎的黑底。
若真是清清白白的好官，恐怕不会这样无缘无故为难他人，这种人多半是嚣张惯了，不治一治可不行。
“高侍郎实是知道错了，还写了悔过书给殿下。”翠烟自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宫女，宫女又送到太子手上。
赵初阳并未打开那书信，只将它放在书案上。
“还有，高侍郎想亲自向殿下赔罪……”
“免了，只是——”太子自笔架上抽出一玉笔来，蘸墨，在云笺上写了一套身量尺寸，递与宫女，宫女递与翠烟，太子一笑：“他若真想赔罪，就赶制十件上好的锦衣给本宫送来。”
杜庭月跪脏了一件新衣裳，这无论如何也要给他讨回来的。
翠烟接了云笺，应答着去了。
“烧了。”太子将那尚未打开的书信交给宫女。
夜，含星轩。
几位公子吃晚饭，苏合精神不振，只吃了几口荷叶粥便不吃了，只一个劲儿地喝酒。
慕如擅酿酒，他酿的酒十分清润，酒气不甚浓烈，反倒香甜得很。秦玥喝着，只觉得像果汁，但喝多了也晕乎乎的。
饭毕，苏合还兀自倒酒，才彦回屋点灯看书，芝生在院子里帮着仆人修剪花枝。
慕如拉了拉秦玥：“走吧。”
秦玥瞄了一眼苏合，小声道：“他怎么了？一天都不对劲。”
这一天，苏合魂不守舍的，一会儿开心得要命，一会儿又泫然欲泣，脸上阴晴不定，跟开了染坊似的。
“别搭理他，他喝多了脾气大。”慕如说了这句，自己回屋睡觉去了。
秦玥喝完最后一口酒，也打算离席了，手腕却突然被苏合抓住。
他看了一眼苏合，苏合一双桃花眼被酒醉红了，双颊也像揉了胭脂似的，整张脸十分艳俏，却给秦玥一种苏合马上就要哭出来的错觉。
握着他的那只手是冷的，另一只手还扣着酒壶不放。
“别喝了吧。”秦玥想拿过酒壶，却遭那人激烈一躲，撒了些酒在身上。得，这衣裳明天又穿不了了。
“给我！”苏合连吼起人来，嗓子里都带着点柔情。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秦玥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事啊喝成这德行。”
“要你管。”他又倒，只倒了半杯，酒没了，他把酒壶远远摔出去，吓得院子里的芝生浑身一抖。
“行行行，我不管，我走了，你继续。”秦玥起身要走。
“让你走了么？坐这儿。”苏合抓住秦玥的腿，瞪着他。
“小祖宗，我得睡觉。”
“睡觉？”苏合轻蔑地笑了：“你跟谁睡觉？自个儿睡觉有意思么？”
秦玥：“我看你就是没男人给憋得。”
“我缺过男人？”苏合笑得直咳嗽：“咳咳…我十二岁入的青楼，十四岁卖了初夜，十七岁便是头牌花魁……我缺男人，开玩笑！”
“你还特自豪是吧。”
“我睡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都多。”
“恩，我甘拜下风，你厉害，来，接着说，还有什么光荣事迹，让我开开眼。”秦玥倒真想了解了解苏合，他想知道是怎样的经历造就了这样一个奇葩。
苏合笑了：“我这辈子最光荣的事就是——被太子赎身，哈哈哈，去年今日，殿下赎我出来，那天把我乐得做梦都笑醒好几回！”
秦玥纳闷儿道：“殿下究竟看上你哪一点啊？”
“可能是我风华绝代吧，谁知道呢，反正有次殿下去听我的琴，聊着聊着觉得我人还可以，又不忍心看其他男人糟践我，就赎身了呗。”苏合骄傲地一抬下巴，满脸得意洋洋。
“殿下还把我的名字从贱籍中除去……这一点你杜庭月不如我，你还在乐籍之列，我可是良人！我能进学读书，参加科考，没准将来还能娶个良人做媳妇，你就不行咯。”
“说得好像你能考上一样。”秦玥笑了。
“嘁，我不稀罕什么功名利禄，活得舒坦就行了。”
“那娶媳妇儿呢？谁能嫁给你啊？”秦玥心想，娶个媳妇回来，结果媳妇发现自己的相公比自己还美，还媚，还骚气，这日子还过得下去？
“这你甭管，反正我要想娶，随时能，你嘛……啧啧啧，难度可大了，除非殿下给你赐婚。”
赐婚？秦玥脑子一转，在古代，成家立业的确很重要，很多男子即使做了男宠，也还是会娶妻生子，他们怕死后变成无人祭拜的孤魂野鬼，终身不婚的不太多。
秦玥的直男心雀跃了一秒，又被苏合打断。
“其实你们做小唱的也不容易，估计你也没少让人糟蹋……哎我听说你们小唱白天上面那张嘴忙，夜里下面那张嘴忙，跟我们也差不多。”
秦玥摆摆手：“跟你比不了，你是专业的。”
“呸，专业有什么用？屁用没有！殿下从来不碰我，呜呜…哇…”苏合说着说着，小嘴一咧，哭起来，眼泪颗颗滚落。
原来苏合就是想起今天是去年太子为他赎身的日子，被赎来后却从没上过小龙床，心中十分不甘，憋屈得醉了酒。
“小点声，都睡了……”秦玥捂住苏合的嘴，却被他咬了一口，手上沾了口水和泪水。
秦玥看苏合这个样子，莫名地好笑，像被欺负了的小孩一样，哭得很奔放。
“唔唔……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苏合推了秦玥几下。
又折腾了半宿，苏合才肯睡觉，秦玥却有些失眠，天亮时才勉强睡着。
第二日，太子殿下驾到时，苏合与秦玥都还在被窝里。
苏合被那声殿下驾到惊醒，连忙起床，飞速洗漱打扮过后，来见太子，太子倒是不慌不忙：“那一位呢？”
“呃，杜公子还未起床……”苏合有些心虚，昨夜若不是他非拉着杜庭月喝酒，杜庭月也不至于睡到大中午。
赵初阳来到秦玥屋内，不让其他公子进来，苏合和芝生便趴门缝看。
太子坐在床边，秦玥的睡姿狂放不羁，这人平时说话做事还算文雅，睡相却……野蛮得很，薄被全被他压在身下，两只胳膊搭在头顶，一条腿靠着墙，另一条腿都快伸到床下去了。
虽说天气是热了些，可也不能如此贪凉，被子都蹬开了。太子将被子给他盖上，听见秦玥一边笑一边说着梦话。
他微微俯身，听见秦玥含含糊糊地说：“娘子…嘿嘿，这朵花好不好看……好看，我给你戴上，呵呵……”
傻了吧唧。太子心道。
“戴上了，然后呢？”赵初阳在秦玥耳边小声问。
秦玥还真接上话，道：“真美，哈哈哈，娘子，香一个……”
那嘴唇都撅起来了，太子也就不客气了，轻轻低头一吻，正想抬头，后脑勺却被秦玥搂住了，秦玥更不客气，亲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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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梦中的秦玥：奇怪，娘子的声音怎么有点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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