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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夜放花千树（十）
段岚从沉香殿回来。玉珠还是不肯跟她走，放她在沉香殿照顾季璟好是好，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大一样了。
她回到朝露宫，院里已经有人在种苗了，五个人在那里忙活苗种得飞快，汗珠在他们额头上闪着光。三伏天，最是热。
“你去后厨弄点冰镇绿豆汤，待会让他们五人分了去。”
身侧的澄兰应道，继而又说：“娘娘，玉朝在宫门前跪着。”
“嗯，我知道了。”
澄兰又应了声，这才下去。
段岚进来时走的侧门，玉朝在正门那儿。
朝露宫的大门紧闭，她在这里跪着旁人看不到在朝露宫却是显眼的。
段岚走出阴凉，天空下蒸蒸的，脚底都烫。
“娘娘，”玉朝一板一眼的行着大礼，“请娘娘恕罪。”
“你说。”
“奴婢去内务府要人，正巧赶上愉妃喊人去搬东西。内务府人手不够，奴婢就自作主张将去愉妃哪儿的人抢了过来。”她话语清晰，一字一句。
段岚眉头松了松，“你很聪明。”
“奴婢不敢。奴婢还擅自向他们保证，愉妃绝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你为什么这么说。”
她抬头，“您下午就要蔷薇，奴婢就让他们在下午之前种好蔷薇。这么说是因为奴婢知道，皇后娘娘既能得到蔷薇，也能让他们安然无恙。”
我替你得蔷薇，你保大局周全。
“娘娘，”玉朝再拜，“奴婢愿帮您得蔷薇。”
“要是我不愿意呢。”
“那就请娘娘想想公主。”她欲言又止，咽下了后半句话。心道是玉珠不能与公主并肩，她的名字玉朝就没说出口。
跪着的她，拥有和玉珠相似的容貌。她是才入宫的宫女，是玉珠的妹妹，比玉珠胆大心细。
“蔷薇你已经把它找来了，”段岚道，“我们只要守着它就好。”
“那要是有人得寸进尺呢。”玉朝着急的脱口。
“要是这样，那我也没有办法……”段岚温和道，“就只好争了。”
玉朝笑了，还想再拜说些什么。段岚道：“这天怪热的，你赶紧随我回屋吧。”她一只手悬空，玉朝心领神会，掸了掸衣裳上面的灰尘上前扶过段岚的手掌。
敏惠宫主位大发雷霆，“她是皇后又怎样！姓段就是她一辈子的耻辱，圣上是不会放过她的！”
宫内下人默不作声，这沉默加重了她的愤怒。
跟她耍下马威，自以为有了子嗣了不起吗？！贱人，贱人！
她抓起茶杯高举一掷。没有意想中的快人清脆，差点就要砸到来人的身上。
“圣，圣上！”她慌得忘记了笑，身体僵硬的站了起来。
“唔，”季玌笑着拍了拍和茶杯擦肩而过的衣袖，“愉妃火气，真不是一般的大。”
“圣上就会取笑臣妾。”杨愉不自在的摸摸左边发髻，心想着季玌是几时进来的，怎么也没人通知一声。
季玌坐到她的对面，桌子上放着一壶淡青色的菊花枸杞茶，飘渺着丝缕血色。他本想倒茶的手顺势落在了桌面，俊朗的侧容惹人遐想。
杨愉看痴了。岁月好像格外眷顾他，十六那年相遇至今六年，他容貌被雕琢，细腻精致。连笑时眼尾的走向都那么耐人寻味。
极美的事物往往极其危险。
她爱季玌，又怕季玌。
“朕看你是闲着没事做，不如朕让岚儿挑几株好的幼苗给你，你也学着在院子里种上一些。”
“臣妾不爱花草，”她发红的肤色在迅速消退，“比不得皇后娘娘好性情。”
“确实，”季玌无视她的酸劲儿，“除非死，你这脾气是永远改不过来的。”他的笑意凉凉，死这个字音在杨愉的耳边无限循环。
“臣妾会改的，圣上一定要相信我。”
她这么慌神是原因的。前些日子，令昭仪无故死于湖中，传闻她死前曾一个人去过养心殿。杨愉不相信她失足落水，她更相信这是阴谋。
至于是谁的阴谋……
季玌笑道：“要朕么相信你，你就要拿出点实际行动。嗯？光喝菊花茶降火，没用。”
虽不情愿，但杨愉后几日的表现温和得像一阵微风。那些说她暂时的也好虚伪的也罢，后宫到底安生了下来。
这日季玌在朝露宫练字，他开始练其他字代替“弄”。段岚在后院剪枝，蔷薇长得快，送来时的花苞全开了瓣儿，她摘下几朵进殿。才走近季玌没几步，他便“嗯”了声。
“送我的？”
段岚把花朝怀里一带，“送给璟儿的。”
季玌扑了个空，点点头，“真香，”倒不在意，“好久没见璟儿了，你陪我去吧。”
沉香殿距养心殿和朝露宫皆不远，季玌每隔几天就会去上一趟，谈不上好久。
“让我抱抱，璟儿有没有长胖。”季玌接过奶娘手里的季璟。
季璟五个月大了，小小的人儿喜欢东张西望，谁抱她她都不哭。有时候段岚会故意捏捏她，看她会有什么反应。事实证明，她很淡定。
“奶娘说璟儿会爬我还不相信。”段岚整整季璟的小衣摆。
“我们璟儿什么人，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季玌逗逗她，鼻尖蹭过她的脸颊。季璟转头“吧唧”一口，亲得季玌猝不及防。
然后她就笑，弄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季玌和段岚围绕在她身边，最普通的一家三口的模样。
“张平说，最好给你换个姓氏，”季玌道，“你看呢。”
换个姓氏，段岚就脱离了段家，段瑟的种种与她互不相干，之间再无联系。
可是她不打算这么做。
“我是我，我姑母是我姑母。做了十七年的段岚，我不想抛弃她。”
季玌说：“知道你会有想法，所以我没一口应下。朝廷之上，只有左丞相是万不可行的。”季玌抱着季璟走出殿外。她不轻不重，抱在怀里软绵绵的，像是一坨棉花。
“赵丞相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约莫早呢。他要和方钰游历大江南北，这可不是几个月就可以完成的。”
季玌看看段岚，“你羡慕？”
“不，”她道，“我有璟儿。”
“你只有璟儿？”明知故问的语气。
段岚羞于回答，继续往前走。
段瑟消失的这几个月，投毒，放火，官家队伍遭匪这些事情屡屡上演，整个东晅国人心不定，国民难安。季玌派人去调查，得来的消息零零散散。他一边追捕一边加强防范，而这股势力正慢慢渗入东晅，如毒流悄无声息。
黑暗，秘密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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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被我写得七零八落……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接受这个看上去像是序章的故事。
这个故事算是结束了，其实它是另一本的开头。只是中间时隔十几年，所以卷三打算写写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事儿。
我知道我的结构烂的一塌糊涂，所以后面的故事我会写大纲的……是的我会分的很详细的……希望有机会让你们看到我的进步……
就这样，拉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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