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酒师

　　门金牙没有愤怒，而是端着杯子瞪着云泽，说：“三千多万翻后就是六千多万，我还是有钱人。人真的要看实力，你也知道冯浩找的都是好酒种，但是你没钱，没那么多钱，只能活活看着我把酒买回来。

　　今天只是开始，韩威嘉能行的，我也能，迟早有一天我会超过韩五爷，我要你们看着没有他我也可以活的比你们好。”

　　平淡的话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安狠厉，在场人都沉默等着结果，门金牙再次喝一口老白干，酒刚咽进肚子，就听到后面传来结果出来的声音。

　　门金牙迅速放下杯子，急忙转头看去。

　　三个师傅交头接耳：“不对啊，这酒配料不对……为什么是咸的？这不是酒，是水……不对。年份有问题，近代的！”

　　听到师傅的话，冯浩紧紧攥住拳头，面上端了云淡风轻，实则心在冷笑连连。

　　真的是假酒，就说18世纪的酒哪有那么容易出现在这里，法国皇室收藏都找不到，怎么会让你们找到？

　　假酒就是假酒，再怎么高仿勾兑，也跑不了这是假酒的事实。

　　这是汝拉的酒种，汝拉和品丽珠都是国宝级别的酒种，越值钱，高仿越多，就像古玩一样，高仿成堆。

　　呵呵，门金牙，你破产了。

　　以后只是门金牙，再也不是什么门总了。

　　门金牙忽的站起来，慌张向前走去，看着酒，紧张的问：“你们把话说明白，什么意思？”

　　冯浩淡淡道：“酒完了，是汝拉的酒种，但是是后起的，也就是最近两年才出现的，年份不够，沉淀一般。放在市场上和一般的酒差不多，就这个酒种几万块吧。别的就不要多想了。”

　　门金牙显然不敢相信，愣愣看着品酒的师傅。

　　三个师傅摇头，叹了口气：“小兄弟说的没有错，是近代才起，不是第一次工业革命时候的。”

　　“什么？三千多万换几万块。你们诓我呢！”门金牙双眼发红，愤怒到极点，疯狂吼道：“冯浩，你在耍我？这可是三千多万……”

　　冯浩冷淡道：“很抱歉门总，鉴酒，品酒就是这样，有一定的风险。再说投资都有风险，有成功有失败，好像这些还和是你们有钱人发起的品酒赌人生这种游戏，我只是陪你们玩玩，玩的起就玩，玩不起就认输，我以前警告过你的。”

　　门金牙伸手狠狠抓住他肩，吼道：“小杂|碎，你诓我。”眼神扫过众人：“是你！是你……你们联合起来坑我……冯浩，老子弄死你，你给我去死！”

　　云泽眼眸微动，伸手紧了紧领口，斜睨一眼，轻飘飘说：“是时候送门总去另一个世界享受了，这个世界不属于他。”

　　这话刚完，云老四忽然阴森森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麻子的肩膀，和麻子两人一朝着门金牙走去。

　　麻子上去先是一个过肩摔把人干到在地，云老四见势头把一块布塞到门金牙嘴里，愤怒道：“还记得言寸心吗？你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后背上的伤都是你打的吧？妈的，劳资今天就送你去地狱，给言寸心报仇！”

　　柯离拿着门金牙先前喝的白酒，毫不留情的向门金牙嘴里灌去，斥道：“早就看你不爽了，浩子也是你可以欺负的？在你上路前，先喝个够，不然去了地下什么都没有，到时回来喊冤。”

　　麻子固着胳膊，云老四抱着腿，等着柯离把酒灌完后就把人向电梯上去。三人一气呵成。

　　金耳朵见势头不对，准备报警，还没掏出手机，云泽就笑了笑，示意他噤声。金耳朵吓的愣在原地。

　　云泽站起身来，将袖口扣子紧了紧，冲陆老板手里拿了一箱子钱送到金耳朵面前，说：“封口费，门总死了，你要是懂事就走远一点，你和门金牙一起做的什么事，我手上证据都有，你要是嘴巴不够严，说错了什么话，我不能保证门总死亡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你头上。聪明人就知道嘴巴严实点，嗯？”说完，冲冯浩招手。

　　冯浩呆愣迷茫的走过去，和他们几个人进了电梯。

　　电梯合上瞬间，冯浩忽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有种揉碎心脏的压抑。

　　柯离按了电梯，直达楼顶。

　　全胜酒楼四十多层，那么高，去楼上做什么？

　　门金牙还在苦苦挣扎，麻子的手紧紧抓住他，动也难动。

　　到了楼顶，一行人走向天台。

　　空气中都带着一丝沉闷味道，太阳没了踪影，天边积聚着一团团的乌云。

　　麻子和云老四把门金牙拖了出来，然后将门金牙抵到墙边。

　　冯浩有点愣：“你们……”干什么？

　　云泽说：“冯浩，你当初在他那受到的侮辱，欺负，现在都可以还回去了。动手送他去另一个世界享福。”

　　冯浩有点呆滞，说：“你……你是让我害命？”

　　云泽淡淡道：“他刚才喝了那么多酒，又来找酒，投资失败，离婚受到打击。生活不顺，发酒疯跳楼。这是失心疯自杀，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话非常平静，甚至还有一种云淡风轻，可却让人感到身后寒冷阵阵，灵魂发颤。

　　这才是云泽，不择手段的云泽，那个做事不露于色的云泽。

　　让人害怕，骨子里害怕……

　　冯浩后退，接连摇头：不能害命，设计夺人钱财，再来谋害人命，这是犯法的！

　　柯离忽然走上前去，托着门金牙的臀|部，说：“浩子前途一片光明，手上不能沾了脏东西，这事我来。”说完，看了云老四，麻子一眼，三人会意，作势动手。

　　云泽忽然走上前去，一把扯了门金牙口中的布，说：“送他上路。”

　　“云泽，不要——！！！”冯浩急唤一声，向前奔去，喊叫声只停留了几秒，便卡在喉咙里再难发出。

　　门金牙就那样直直从楼上飞下去，金子做的大金牙在空中闪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后，陨落！
　　“轰——！！！”沉重的落地声，接着就响起女人划破苍穹的尖锐叫喊。
　　金牙碎落，□□成泥，枯木归根。
　　门金牙死了？
　　抬眼望向前方，只有辽阔的天台，那凶神恶煞的人没了踪影。
　　风好似也感应到了一丝悲哀，渐渐变大，将那血腥的气息吹散到天涯。
　　门金牙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前一秒还鲜活的生命，现在是一滩肉泥。
　　冯浩踉跄后退……后退……后退，忽的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胃中酸水再也抑制不住，“哗”的一声吐出来。
　　抬眼看去，云泽，云老四，麻子都冷漠的不能再冷漠，看着他的眼光像看一只可怜虫，脸上没有一丝的罪恶感，好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是犯法的啊！
　　魔鬼，一群魔鬼！
　　风声戚戚，掩不住人心无情，先前还喧杂的天台此刻一片寂静。
　　森然寒意袭遍全身，将人压抑的喘不过气。
　　眼前更暗了呀。
　　为什么？
　　为什么夺了钱财还要害人性命？
　　他只想让门金牙破产，变成穷光蛋。
　　“干掉”一词并不是要害人性命，在他的理解中，一个人没有钱，没有了势，还有什么力量去伤害他人？都已经跌落尘埃还有什么资本翻身？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啊。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种田地？
　　冯浩紧紧抱住膀子，身上寒意森森，风似是把他穿|透。
　　伸出手掌，着眼看去，只有满目的赤红，一寸一寸蜿蜒开来……
　　他的……手上沾染了血…

　　“站起来！”云泽冷冷说：“冯浩，站起来！”
　　冯浩失声摇头，苍白无助：“云哥，我……我……站不起来。”
　　柯离一把将冯浩拉起来，拥进怀中，说：“浩子，别害怕，有兄弟在呢。这事是我们做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做，没有做……”

　　冯浩静默，余光扫过，楼下门金牙就那样四仰八叉的躺着，从他身下涌出一滩滩的血，像一个不甘心的冤魂，无可奈何的向周围蔓延，似在找寻可以控诉的地方。

　　他真的死了。
　　昨天，还那么神气，现在，了无生机。
　　这就是游戏，鉴酒赌人生——一瓶红酒入，祸福一夕间。
　　富人的游戏富人的坑，能在游戏中玩下去的都是赢家，玩不下去的，败寇无疑。
　　人生做赌注，代价真大——不管门金牙是谁杀的，或者是为什么而死，现在的他已经无力反驳。

　　云泽冷漠道：“清理现场，别留下证据。”
　　云老四冲着天台阴笑两下，接着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似是在为言寸心欣慰。
　　麻子拿出专业化脚印的化学药水喷撒在地上，又喷了几道水，看了看天。
　　云泽早就准备好了要杀了门金牙，他们在忍着他，心中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冯浩心下大骇。
　　云泽啊，这才是云泽啊，杀人都不用牛刀的。
　　真的狠毒啊！

　　不忍心冯浩再看下去，柯离蒙上他的双眼，将人拉走：“浩子，都会过去的，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怎么会没有关系？
　　是……他间接害死了门金牙。
　　如果有一天，他要做大，和云泽对峙，云泽会不会狠毒的杀掉他？
　　云泽，云泽……，云泽！
　　不行，不能，他要留一手，如果真有以后，死的可能就是他。
　　冯浩连连摇头后退，少顷，定了定精神，凑近柯离耳边。
　　柯离闻言点头，拽着他回到了二楼。

　　早上还温暖的阳光现在没了踪影，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夹杂着打雷的声音，疆辛的天就是这么多变，四季分明。
　　一行人在全胜酒楼坐着，陆老板在打电话将钱转移，有一部分转移到了瑞士银|行。
　　“轰——！！！”雷声阵阵，不多时，雨打窗台的声音响起。

　　云泽笑了。呵呵……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天台上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说什么证据？
　　云老四乐了。终于拔掉韩老头的一个爪牙，韩氏地产的股东少了一个，干掉韩老头又近了一步。
　　柯离沉默了。如果有一天浩子做大，云泽会不会像对门金牙一样对待他？那么……自己是不是要留点什么证据，防备着。
　　冯浩蔫（nian）了。一条人命，转眼间没了，云泽是不是太心狠？

　　一群人坐着，各怀心思。

　　气氛一时有点压抑。

　　云泽看着有些呆滞的冯浩，说：“他是受不了离婚，找酒失败的打击，喝酒喝多了失心疯跌下去的，他是自杀的，没有人去碰他，知道吗？”

　　冯浩有些迷的看着云泽，说：“他分明是……”被你们扔下去的。

　　云老四忽然过来一掌拍在他肩头，说：“我的冯兄弟，你还真是耿直啊，这话也能说吗？他就是自己掉下去的，说好听的叫自杀，说不好听的就是跳楼。”

　　冯浩转头看着柯离，试图得到答案。

　　柯离冲他笑笑，说：“他就是不小心掉下去，自杀的。”

　　“小兄弟还是真的善良啊，不亏是文化人。”陆老板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头，说的一本正经，坦坦荡荡：“可是，你看到的，他就是自己跳下去的，他是自杀。”

　　警车声音忽然传来，冯浩本能身上一抖。

　　其他人淡定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拿酒的拿酒，喝茶的喝茶，抽烟的抽烟，有的甚至睡起了大觉。

　　陆老板说：“这事在这栋商业楼，你们都坐着，我下去接受调查。”说完，利落下去。

　　冯浩定定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有些紧张。

　　这个陆老板真的是处变不惊，大风大浪应付的得心顺手，似乎对这种现象见怪不怪。

　　冯浩不停的搅着手指。

　　柯离忽然塞了一根烟到他嘴里。

　　冯浩本能要吐出去，他不抽烟，不酗酒，可当香烟味道刺激味蕾的那一刻，他忽然有种不想放下的冲动。清晰可见拿着烟的手在不停的发抖，甚至在抽搐。

　　云泽笑了笑，说：“冯浩，这只是个开始，你会见识到什么叫商场如战场。知道什么叫战场？战场那是会死人的。你如果想爬的更高，想在顺延酒区一家独大，就要踩着更多人的尸体往上爬。”

　　冯浩把烟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很想疯狂大吼，甚至想破口大骂，以此宣泄他心中的不安，愤怒。一想到下面的警察，他又压抑道：“我只是想安安静静，低调平安的赚钱，赢得你们的尊重，只要没有人来伤害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害人性命？那是犯法的！去他的一家独大，我只想有自己的产业，有自己的家。”

　　云泽站起身来，面容肃穆带着一丝压抑，说：“你说的，我知道了，以后这种要动手肮脏血腥的事交给我。你是我兄弟，我和你一起，一家独大。”

　　看着他冷傲端肃的面容，冯浩忽然想哭，心中最温软的思绪飘到谢志凡在的地方，那纯纯的笑容能将他世界中的阴霾都驱散——

　　谢志凡不会对他那么严肃，不会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会在这时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会在他累的扛不住的时候给他一个肩膀，让他哭个够，会在学校等他回去给他做好吃的……

　　有谢志凡的地方才是他的家啊，这一刻，冯浩只觉满脑子都是谢志凡暖暖的笑。

　　有那么一种冲动，想放弃所有，去和温暖的人厮守，温馨平淡。

　　冯浩眨了眨眼，散去眼中酸涩。却听云泽说：“你整理一下，我们去庆祝。”说完，离开。

　　云老四笑了笑，那笑中带着一丝让人嘲讽味道。

　　麻子走了过来，塞给他一支镇定剂，有些同情可怜：“先扎一针，你镇定下，睡一觉。”

　　是的，他是要睡一觉，这群人都是狼，吃人不吐骨头。

　　下楼时，一楼大厅有很多警察，警戒线也拉开了，他们在问店里的工作人员。

　　陆老板正和一个很严肃的人在说话。

　　严肃的警察看向云泽，眸光中厉色更深，他走了过来，走路的气势和云泽很像，穿着制服，庄严干练，一米九的个子，眼如鹰，身如松，发如钉。

　　“这事是不是你做的？会不会和你有关系？”男人对云泽问。

　　云泽轻笑一声，说：“什么风把云大局长吹来，这一吹来就这样兴师问罪，是不是没有公道？这说话都要讲证据吧？况且我只是来和陆老板谈生意的，不要给我乱按罪名，我受不起！”话到最后，已是字字皆冷。

　　有几个警察过来要抓人，冯浩心下一紧，不敢说话，也不能说话，身上只是不停发麻，眼看那冰冷的铐子就要上手，男人却忽然说：“不用抓，抓云泽。什么事他才应该是主谋。”

　　几个人利索的过来给云泽上铐子，然后把人带走。

　　云泽没有说话，只是那眼中满是愤恨不甘的看着男人，走一步，恨深一步……

　　云老四急了，跑到男人身边说：“爸，你不能这么对大哥，还真想着什么大义灭亲？”

　　话还没完，那个警察忽然说：“闭嘴！我早就警告过你们，你们要是不好好做生意，不能靠自己双手发家致富，我云家不认你们这些不肖子。还有给我安分点，不要给我惹事，否则云家家产我全部捐给公益，你们一份都得不到。”说完，冷漠的走了。

　　云老四气的在地抓耳捞腮，直跺脚。

　　原来，这人真的是云泽父亲。

　　从他们的交流来看，这父子关系有相当于无，一个是清正廉洁的局长，一个是只看重利益，阴冷深沉，甚至为了利益要害人命的商人。

　　他们如果不勾结，便相生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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