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凤凰，打钱！

　　离开剑冢时，凤瑜心头还有些难受，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要为那生死不明的柳无晦伤心，也许，是因为柳无晦还欠着他一份赔礼。

　　这次闯进剑冢，凤瑜也总算明白，这里并非他先前误以为的像当年自己在大荒被召唤到仙盟一样的异界，且就是仙盟所在的世界，只是不知过了多久，灵气从消失再复苏，而太华峰的前身，也许就是上清剑宗。

　　不管如何，太华峰都建在上清剑宗的遗址上，也不知道太华峰有没有得到上清剑宗的传承？

　　凤瑜想，他怎么说也是凤凰，也许也被上清剑宗记载下来，若是能从中找到他为何睡了这么久、又是被谁害成现在这样的线索就好了。

　　凤瑜神思缥缈，出来时险些撞上柳四也不自知，好在柳四及时让开，看着凤瑜魂不守舍地走了过去，就算是他，脸上也浮现出几分迷茫。

　　“凤瑜。”

　　“嗯！”

　　听到熟悉的清冷语调，凤瑜登时惊醒，乍一看到柳四和他身旁的曲平生，又被惊得瞪圆眼睛。

　　“你们怎么在这！”

　　曲平生忍俊不禁，“这话不该是我们问你吗？凤小少爷，你可知道这里是我们太华峰的禁地。”

　　凤瑜眨眼，“禁地？”

　　曲平生指向他身后，凤瑜这才看到他来时被落叶埋了的石碑，上头确实有两个鲜红大字。他暗忖太华峰将上清剑宗的遗址划入禁地范围，应该是知道上清剑宗的存在的，但他闯入禁地有错在先，也不好打听。

　　凤瑜想着，理直气壮地耍赖，“可是我不认识字。”

　　曲平生没什么架子，笑问，“小柳不是教过你了吗？”

　　凤瑜哑口无言，心道堂堂一派掌门，怎么连他最近跟着柳四认字这种琐碎小事都了如指掌？

　　柳四忽然问，“方才你在禁地里，可有碰到什么人？”

　　凤瑜有些惊讶于柳四的敏锐，还没等他开口，曲平生忽而望向夜空，一只小纸鹤散发出淡淡的灵光，正好落到他们面前来。曲平生捏住纸鹤，打开看了眼，面上神色微变。

　　“是胡长老。她说，丹房有急事，要请我过去商议。”

　　凤瑜问：“丹房有什么急事？”

　　曲平生摇了头，笑问柳四和凤瑜，“不如一道去瞧瞧？”

　　“好吧。”凤瑜犹豫道。他刚从丹房跑出来，怀疑胡长老说的八成就是炸炉这件事，此事与他有关，他回去正是自投罗网，可若罗清渺没有供出他，他不回去才会更奇怪。

　　有曲平生和柳四在，凤瑜自然不用再巴巴地走回去，回到丹房时，他还是有些心虚，慢吞吞地跟在二人身后进门，果然听见胡长老在训人，而后看到罗清渺被绑在椅子上。

　　二人视线相撞，罗清渺瞪着眼睛，小幅度地冲他摇头。

　　罗清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炼丹炸炉被抓了，经验颇丰，不管胡长老怎么问，她都坚称没有同伴，为了避嫌，还故意扭头不看凤瑜。

　　“一人做事一人当！丹药是我练的，丹房也是我炸的！”

　　曲平生进门听见这话，笑着打圆场，“我当是什么急事，原来是你这丫头又偷着炼丹了。但胡长老训的也对，为了自己的安全，你日后不许再胡来了。”他说到这才看到被炸飞半个屋顶的丹房，眉头一抽。

　　“这……这确实严重了些，胡长老莫急，修缮费用仍是由丹房负责，孩子还小，还得慢慢教。”

　　丹房里人都齐了，胡长老师徒在，白长老师徒也在。

　　发觉胡长老看过来，凤瑜立刻警惕地缩回柳四背后。然而他没想到，胡长老这回并不是要找他麻烦，相反，胡长老一眼见着他，便喜笑颜开地冲上来，眼神灼热地盯着他。

　　“凤小少爷！小祖宗！”

　　凤瑜跟柳四都被胡长老这一声小祖宗给吓着了，柳四冷脸展臂拦在凤瑜面前，凛冽剑气骤现。胡长老也实在不敢对上柳四这位真祖宗，她讪讪地收回手，转而瞪向曲平生。

　　“谁让你来主持公道了？修缮丹房的钱当然是丹房出。你别听她瞎说，我找你是有要紧事的！”

　　她再看躲在柳四身后的凤瑜，越看越欢喜，“上回没细看，小少爷长得真俊，同我们小柳站在一起真是般配！小少爷也别怪我这阵子怠慢了你，实在是我们灵兽园太忙了。”

　　她又变脸了，上回这么亲切，还是误认为他是拜会太华峰的少年，看见他漂亮的脸才会如此。

　　凤瑜此刻满心惊悚，恨不得将自己缩进柳四的背影里，“胡长老，是你疯了，还是我在做梦？”

　　“小少爷怎么这么说话？”胡长老笑容慈祥，嗔怪道：“我一向很关心你的，只是说话不好听，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为了你，我跟凤家那些白眼狼都吵过好几次了呢。”

　　凤瑜看她这样更难受了，“你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话吗？”

　　胡长老娇艳笑容微顿，撇撇嘴，暗道一声不解风情的小混蛋，朝身后招手，黄清逸便取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玉盒，曲平生接过后，胡长老扬起下巴道：“看看这是何物。”

　　曲平生果真打开，一股浑厚清润的气息随之涌出，灿灿金光映照在玉盒之上，令他惊叹出声。

　　“好纯粹的丹气！”

　　凤瑜在柳四身后探头，便看见里头是一枚金色丹药。

　　柳四见他总躲在背后，看他的眼神也有几分无奈，轻声道：“这是九转金丹，可遇不可求。”

　　凤瑜恍然，难怪闻起来怪香的。他没有意识到九转金丹的珍稀程度，其他人却是相当震惊的。

　　“九转金丹？”胡长老眼睛都亮了，也顾不上同凤瑜那点不愉快，凑上来问：“小柳，你没看错？”

　　曲平生感慨，“就是碧绦宫，也还未炼出过九转金丹。”

　　东洲的碧绦宫，不在五大宗门之列，但就是五大宗门也不敢得罪他们，因其专修炼丹一道，颇有造诣，万仙会最强的炼丹师出自碧绦宫，市面的珍贵丹药也多是出自碧绦宫。

　　“自家炼的。”说到此处，胡长老笑着看向凤瑜，一把夺回掌门手中的丹药，小心合上玉盒。

　　曲平生瞠目结舌，“什么？”

　　罗清渺探头探脑地往那边看，眼睛噌地亮了起来，脸上涌上不可思议而又狂喜的狰狞笑容。

　　“我？我炼的！我居然炼出了九转金丹！我好厉害！”

　　“你什么本事，我们不知道？”胡长老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美梦，又看向凤瑜，笑容格外温柔，“材料、炼丹炉，都出自丹房，她修为不高，不可能是因为她。而且，因为这些材料配方，这枚丹药即使是九转金丹，也只是最最普通的益气丹……只能恢复元气、养气安神，这种丹药，就算是九转金丹又有几个人会花重金去买？”

　　罗清渺也呆了呆，反驳道：“可是我只会炼益气丹啊。”

　　胡长老嗤道：“益气丹无大用，就算炼成了九转金丹，连丹雷都无法聚集，还是一枚废丹。”

　　这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让掌门对这一枚九转金丹也失去了所有兴趣，却听胡长老话锋一转，不偏不倚，再度盯上凤瑜。

　　凤瑜被她莫名其妙地盯了半天，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心道这破丹药没有用，盯着他干什么？

　　“能将这普通的益气丹炼成九转金丹，定是炼丹的过程有异常。”胡长老笃定道：“这臭丫头有一个同她一起炼丹的同伴，而且这个人就在我们太华峰上，也同在丹房。”

　　众人纷纷看向凤瑜。

　　凤瑜嘴角微微抽搐，胡长老就差直接说出他的名字了。

　　胡长老断定道：“你们不信，让他再炼一炉丹便是！”

　　柳四不动声色往边上一站，挡住众人看凤瑜的视线。

　　胡长老啧了一声，酸道：“小柳，我们也不干什么，只是想知道这枚九转金丹是谁炼成的。若是能找出这个人，那柳长老的伤……”

　　柳四面色却倏然冷了下来，“胡长老未免管的太宽。”

　　凤瑜心下诧异，柳长老受伤了？

　　而见柳四似乎真的动了气，掌门忙站出来劝二人道：“好了，不过是件小事，大家都是同门。”

　　见状，黄清逸笑道：“原本我与师父还想，若真是凤小少爷炼成的丹药，那些债务也可以免去。”

　　凤瑜惊喜，“我可以不用还了？”

　　黄清逸眼底闪过精光，“总得试一下小少爷到底能不能行。若这只是巧合，那我们也没办法。”他转而问柳四，“凤小少爷可是柳长老带回来的，小柳还怕我们会伤他吗？”

　　胡长老如今看凤瑜如看金山银山，一刻也舍不得移开，“若是你真能再练出一枚九转金丹，跟我们一起赚钱，我天天喊你祖宗都成！”

　　凤瑜总算明白罗清渺为何说这对师父视财如命，胡长老现在就是钻钱眼里了！话又说回来，是不是他也还说不准呢，试试也没损失。

　　“那就试吧。”

　　说到炼丹，罗清渺便燃起炼丹之魂，在椅子上扭来扭去，“那我帮忙，是不是也能免去责罚！”

　　“想得美！不用你！”胡长老一想到等一下要支出大笔银钱修缮丹房，就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老白，过来！”

　　白长老师徒上前，胡长老随手一挥，放出来一只黄铜丹炉，“你看着炼，别耗费太多材料！”

　　白长老点头，接过胡长老的储物锦囊，干净秀气的娃娃脸转向凤瑜，腼腆地冲凤瑜笑了笑。

　　罗清渺看得眼睛都红了，“你们醒醒！怎么能让厨修炼丹！”

　　胡长老的回答依旧无情，“我们不要炼丹必炸炉的。”

　　罗清渺无言以对，一脸憋屈。

　　凤瑜没忍住笑了，不过为了自身安全，为了不再经历炸炉这种意外，他也没有帮罗清渺说话。

　　胡长老与白长老拉锯半天，才找到双方都满意的材料，虽说在罗清渺口中他是位厨修，但他炼丹时，一举一动可谓行云流水，分外熟稔。凤瑜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他身上，而后发现他肩上有根又细又白的绒毛。

　　适时，白长老出声提醒，“凤小少爷，该你出手了。”

　　凤瑜回神，掌心浮现一层火光，轰然一声点燃炼丹炉。

　　众目睽睽之下，都能看到他除了召出凤凰火什么也没干，众人也不敢多言，盯着他的凤凰火，随后在柳四的冷漠注视之下面面相觑。

　　太热了，这火温度极高，也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威慑力，他们看凤瑜的眼神也渐渐有了变化。

　　渐渐的，天上隐约传来雷声，炼丹炉开始剧烈振动——

　　众人也着实大吃一惊，这看着，怎么像引动了丹雷劫？

　　凤瑜见状有些不安，因为上次炸炉前也是这样，白长老也倏然拧紧眉头，“凤小少爷，撤火！”

　　凤瑜便撤回凤凰火，白长老神色稍缓，掐诀闭目，将溢出炼丹炉外壁的丹气慢慢沉淀下去。

　　周边的灵气被聚拢在炼丹炉内，天外雷声也逐渐消退。

　　片刻后，炼丹炉恢复平静，灵光散去。白长老也睁开双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起身时身形却一个趔趄，还好凤瑜伸手扶了一把。

　　白长老却如惊弓之鸟，猛地一抖，吓得凤瑜赶紧松手。

　　凤瑜看向自己的手，才发现他方才用过凤凰火，还有些灵力停留在手掌表层，或许是白长老经受不起凤凰火的炽烈余威，对他的触碰格外敏感，但再抬眼，他便看到白长老眯起双眼，脸上神情完全不像是痛苦。

　　白长老……这一脸享受的表情，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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