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别说你爱我

　　她实习，他上课，晚上一起回家。
　　这种感觉，有点像同居生活。

　　抬头不见低头见，纪城抽烟也不躲着她了，但从不会当着她的面。
　　不是在书房，就是在阳台。

　　舒卉烦他抽烟，每次见他拿着烟去阳台就会说他，他听着，左耳进、右耳出。烟瘾得到满足，他又想亲她，她不让，他就笑得一脸坏蛋样儿。
　　“那我以后每次想抽烟就亲你，你让不让？”

　　“我才不信你能戒。”她不上当。
　　他保证，“等以后要孩子，我一定戒。”

　　舒卉白他一眼，“谁要跟你生孩子。”

　　他哼笑，不咸不淡，“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礼拜五晚上单位聚餐，结束后纪城去接她。她喝了点酒，脸色酡红，站都不稳，被身旁的同学扶着，一看就是被人灌酒了。

　　半只脚踏进社会，这种应酬在所难免。纪城拧眉，心里有点不悦。他走过去，那同学很有眼色地把人推给他。

　　“被灌了点酒。”同学心直口快，“这丫太笨了，人让她喝，就真一口吞了。”

　　纪城：“谢了。”

　　舒卉这一觉睡了很久。
　　沉沉的，梦里发生许多光怪陆离的事，醒来后，记忆一点一点消散，直到脑海一片空白。

　　细碎的日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影子斑驳落在地面。揉揉脑袋，她撑着胳膊坐起来。纪城进屋拿烟和打火机，淡淡瞥她一眼。
　　“醒了？”

　　“几点了？”

　　“可以吃午饭了。”他抽了根烟咬进嘴里，要笑不笑地瞧她，“昨天的事儿不记得了？”

　　“什么？”她警觉地看他。

　　他笑，“看不出啊，醉了还会撒酒疯。”

　　“胡说。”她掀开被子下床。

　　走两步，又转回来夺走他嘴里的烟扔进垃圾桶，“你以为我是你。”

　　他把烟盒扔回去，双手抄进兜里，微微俯身对上她的眼睛，勾勾嘴角，“要不给你看看证据？”

　　“……”

　　他捞过手机，“你自己看。”

　　视频里的疯女人又唱又跳，舒卉抖着手点下删除。“忘了你昨天见到的，那不是真的我。”她转头去浴室。

　　他跟过来，“可我怎么觉得那才是你，隐藏得蛮深啊？”

　　舒卉挤好牙膏，抬眸从镜子里瞪了他一眼，他靠着门框凉凉道：“在家撒酒疯就算了，要是以后喝醉，在外面撒酒疯那才丢脸。”

　　她低头吐了口泡沫，“我有什么办法？”

　　“当然有办法。”他顿了一下，等她再看过来，才开口，“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工作，我也养得起。”

　　她不屑，“你现在还靠人养呢。”

　　“你这是质疑我的能力？”

　　她摇头，漱好口，“不是，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他冷哼：“别到时被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舒卉不悦：“是不是想吵架？”

　　“我就是不喜欢。”他说。

　　“别挑事儿。”她洗完脸出来，经过他身边白了他一眼，“你是上帝啊，你不喜欢的事我都不能做？”

　　“知道我不喜欢干嘛还做？”他又跟过来，不紧不慢地道：“出嫁从夫听过没？你是我老婆，就得听我的。”

　　舒卉：“我还没嫁给你呢。”

　　他像个旧社会的恶霸，“还没过门就不听话，以后我把你娶回家一天三顿打信不信？”

　　她蛮认真，“那要不要嫁给你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想得美。”
　　他把她抱起来，扔回床上，舒卉爬起来又被他压回去。她笑，扭着头躲他，“别闹。”

　　“你刚刚没让我抽烟。”他还记着。

　　“……”

　　让他亲了一下，纪城把她拉起来，突然想起来说：“对了，温绮珊约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舒卉挑眉，“你答应了？”

　　纪城：“我说问你有没有时间。”

　　“好啊。”她说。

　　晚餐，约在一家高档西餐厅。
　　温绮珊也带了一个人，金发碧眼的老外，长得蛮帅。

　　她介绍：“这是我男朋友，Sam。”

　　纪城瞥了眼舒卉，眼神仿佛再说：怎么样，是你误会了吧？人家有男朋友，那天就是好心地给病重的同学做了顿饭。还敢不敢乱吃醋？乱误会？

　　他模样得意，舒卉读懂他的眼神，暗暗踩了他一脚，一时也有些拿不准温绮珊的想法，甚至怀疑是自己太敏感了。

　　吃完晚餐，Sam提议去酒吧。

　　看得出来，他蛮会玩儿，舒卉看了眼舞池里和其他姑娘跳得起劲儿的Sam，再看一脸平静喝酒的温绮珊。

　　“你不介意么？”

　　温绮珊抽了根烟，点燃，老练打发走前来搭讪的男人，看着她笑，“介意什么？”

　　舒卉不说话了，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温绮珊吐了个烟圈，侧眼问她：“像你和纪城这样至始至终只对着一个人，不会觉得乏味吗？”

　　“也许有一天会。”她淡声。

　　温绮珊眯眼打量她。

　　以女人的眼光看，她五官称得上漂亮，眉眼清淡，置身在灯红酒绿之中，也透着沉静的力量。男人受她吸引，却不会轻易上前搭讪她。

　　她对舒卉说：“这世界上没有从一而终的男人的。”

　　舒卉，“你从一而终的标准是什么？”

　　温绮珊：“也许有人在性方面可以约束自己，但这世界上一定没有百分之百忠诚的灵魂。”

　　舒卉笑，“那也包括女人了，公平。”

　　纪城打完电话回来，“聊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他搂住舒卉问。

　　“没什么。”她看着他，“我有点累了，咱们走吧。”

　　酒吧里烟雾缭绕的，纪城也不想让她多待，就对温绮珊说：“那我们先走了。”

　　温绮珊耸肩笑了一下，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二人离开，跳得大汗淋漓的Sam从舞池出来，坐到她身边仰头灌了杯酒，揽住她深深吻了过去。

　　温绮珊闻着他身上的香水味，不迎合也不抗拒，闭上眼，脑海里却映出一双沉静幽深的黑眸，和他身上清冽干净的皂荚香。

　　忽然觉得没意思，她把Sam推开。

　　“C'est terminé, cheri.”
　　分手吧，她说。

　　回碧海苑的路上，舒卉有点安静。
　　纪城侧头看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手肘抵在窗沿上，舒卉抓了抓头发，侧过脸看着他，“你说这世界上有忠诚的灵魂吗？”

　　“当然。”他大言不惭，“我对你就是。”

　　舒卉笑起来，“我说的是百分之百的忠诚。”

　　纪城：“那你呢？”

　　她摇头：“不是。”

　　他冷笑，“我也不是。”

　　她“哦”了声，“你还喜欢谁？”

　　他又问：“那你呢？”

　　她随口报出娱乐圈一大批流量小鲜肉的名称，“你呢？”

　　他随口报出一大批岛国动作片女主角的名号，气得舒卉去咬他，“要不要脸！”

　　这个缥缈无解的话题才到此结束。

　　聊点比较现实的，她又问：“想试试跟别的女人上床的感觉吗？”

　　他转了圈方向盘，平淡道：“先跟你试了再说。感觉好，就不要别人了。”

　　“不好呢？”

　　“试了再说。”

　　“……”

　　那天过后，温绮珊请了几天病假没来上课。
　　次周三，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出现在学校。原来性感妩媚的长发被烫直，眉眼素丽，看起来更清纯。

　　“病好了？”纪城转着笔问。

　　她点头，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我缺了几天的课，有空能给我讲一下进度吗？”

　　同在一个小组，纪城点了一下头。
　　傍晚他给舒卉打了个电话，说有事晚点回，舒卉让他记得吃饭，就要挂电话。

　　“等会儿。”他轻轻叫住她。

　　温绮珊抱着书，就站在他身后侧。见他侧脸柔和，轻声细语，想，原来他也会这样温柔。

　　她先进了教室。

　　纪城讲完电话进来，她正怔怔看着窗外，不如以往那样活泼多话，安静得有点不像她。

　　“你没事吧？”

　　“没事。”
　　她转回头，声音闷在口罩里听着有点沉闷。

　　他开始认真讲课。

　　注意力有点难集中，温绮珊抿抿唇角。
　　“对不起，我出去抽根烟。”

　　她走到他原先站的窗台边，扯掉口罩，低头点了根烟。她抽得有点久，纪城看了眼时间，出来叫她。

　　窗台边已经落了好几根烟头，温绮珊又抽出一根，手指微颤，好几次才把火点燃。烟咬进嘴里，嘴角一大片乌青。

　　他走过去，“你被打了？”

　　温绮珊把烟点燃，侧头躲开他的视线，吐了口烟圈。
　　“我没事。”

　　“Sam？”
　　她没做声。

　　“为什么？”

　　温绮珊抽着烟，侧头看了他一眼。
　　“你会打女人吗？”

　　“你觉得呢？”

　　她笑起来，“纪城，你是个好人。”

　　“为什么？”他又问了遍。
　　“我提分手，他酒也喝多了。”

　　纪城皱眉，“不是第一次了？”
　　她“嗯”了声。

　　“为什么不分手？”
　　她把烟掐了，“摆脱不了，我是被他家领养的孤儿，名义上他还是我的哥哥。”

　　许久没做声，纪城看着她。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他问。

　　温绮珊低头，“陪我去喝杯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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