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坏事，种地行吗？

　　小夏兴冲冲地出门，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要怎么做呢？三宝这次打了人，席得水肯定会来报复，到那时，受苦的还是三宝一家子。

　　该如何让三宝不被欺负呢？怎样才能保护三宝？保护三宝？正想着，小夏看到了院子里练功的十四，眼睛一亮。

　　十四一套拳打完，收式吐纳，一睁眼就看小夏双眼放光地盯着自己。这个眼神他懂得，这是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

　　“怎么？”

　　“十四，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小夏笑眯眯地看着十四。

　　“不饿。”这才几时，十四想着，要不去地里给菜苗浇个水。

　　小夏看到十四无动于衷的样子，开始急了，可她也不知怎么开口，就这样揪着衣角原地转圈圈。十四看着她，觉得好笑，怕是又有什么事想拜托自己又不好开口了，他伸手按住小夏的脑袋，让她停下转圈圈。

　　“说吧，什么事？”十四弯腰，平视小夏的澄澈的眸子。

　　小夏支吾了几句，还是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十四。

　　“所以，你想让我保护三宝？”小夏还没说完她的想法，十四就已经猜到了。

　　“总不能一直看着他。”十四这次没有依着她。

　　“我想让你教他两招防身之术，这样也不会……”小夏心中也知道十四不能一直保护三宝，也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十四还是没有答应，他的武功倒不是什么师承名门不可外传，只是他是杀手，不会什么以柔克刚，而是招招致命的招数。三宝虽说不是傻子，但也和常人不一样，哪里懂得什么下手轻重。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了，小夏懊恼极了，她心中觉得三宝应该上学，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自己也是该负责任的。看十四不愿意答应，小夏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她也知道，这不是什么绝佳的法子。

　　方才还闪着光的眸子，黯淡了下去，小夏俯身抱起十五，丢下一句“我去温书”，便回屋去了。

　　十四还是第一次见着小夏霜打茄子的模样，他也不知怎的，总之就是心中不悦。

　　第二天，小夏还是没什么精神。往日都会满脸笑容地跟十四说个不停，今日却只是面无表情地走着。这丫头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想读不懂都难。十四将她送去学堂，小夏正准备回身目送十四上山，却发现十四就在自己身后，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小夏歪头，用眼神询问十四怎的不走。

　　不高兴的时候连话都不说了吗？十四暗暗记下了。他朝着三宝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说道：
　　“今日不用下地，也不用上山。我在这看着。”

　　上课的时候，席得水一直觉得脊背发凉。今日也不知道什么风从哪刮来了一位活阎王，就那样板着脸抱着臂站在教室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席得水觉得这位凶神恶煞的活阎王，一直在盯着自己。

　　十四也不想就这样站在教室后，既然来都来了，不如看看小夏是如何教书的也好。这班里的孩子大部分他都认识，一来前后几个村子也没多少人，平日里多少能见到，二来是小夏回家也就絮絮叨叨学堂里的事。哪个孩子最爱哭，哪个字写的最好，哪个背书最快最准，那个最淘，十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宋湫见到十四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后又故作不屑，心中还是记着十四的轻蔑。他这些日子已经在准备着科举了，眼下已经五月中旬，科举考试在九月，也就不过一个季的时间让他准备了。好在这里离帝都不远，租辆马车也就半天的路程，免去了路途上耗的时间。

　　听书确实无聊，比练功还要无聊，十四从笔直地站着，到倚着墙壁，再到要了个蒲团，和学生们一样盘腿坐着，心中不免佩服这些学生，能这样端端正正地听上这么久。

　　午饭也是和宋湫一起用餐，十四不说话，宋湫不说话，小夏也不说话，三个人就这样低头吃饭，没有一句对话，气氛诡异得紧。饭后，十四去帮着宋湫收拾，小夏就去一旁歇着了。

　　宋湫没好气地问道：“阁下就这般不放心小夏姑娘，如今连学堂也要跟来了？”摆明了是不欢迎他。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十四反问。

　　“发生了，什么？”宋湫试图揣测十四口中的深意，其实十四并无深意。

　　“席得水欺负三宝。”十四懒得跟他解释。

　　这么一说，今日三宝和席得水身上是都有伤，宋湫只当小孩子平日淘气磕着碰着，也不去管他。被十四这样一说，宋湫惊觉自己失了职，身为教书先生，对学生却这般的不上心，羞愧让他红了耳根。

　　十四不屑地“嗤”了一声，收拾完就走了。他没工夫对这个书呆子指指点点。

　　下午依旧是教书听书，听的十四昏昏欲睡，就在他头快要挨着学堂里的柱子之时，宋先生的课上完了。自小夏来了之后，学堂里的孩子们每日除了听书，下学前还能听小夏先生讲故事。小夏也就是对着话本子给他们念罢了，但这些孩子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毕竟在这乡里哪能听到这样的趣事轶事，这些话本子都是十四带小夏去帝都城里买东西的时候，小夏在街边看到，硬要买的。十四没记错的话，小夏很喜欢有个叫话七先生的话本先生，有次闲来无事十四拿来话七先生的本子翻看过，都是些男女情事，也有市井轶事。对十四来说，人情世故见得太多，哭喊也罢，木讷也罢，看透也罢，挣扎也罢，最后也都是一刀毙命。

　　平日里的故事，无论结局如何，她都会把它变成个美满温馨的故事。

　　这次却不。

　　“公子不知道，这个穷乞丐正是菩萨显灵，若是他有一丝怜悯之心，给了乞丐一点口粮，如今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后人议论道：‘人生在世，有善有恶，善报终有时。今日予人一粒粟，他日便有一车粮；今日冷眼高挂起，他日遇难无人救。’”

　　合上话本，就算是下学了。小夏也不知道自己使的小伎俩有没有用，席得水的脸上有了一丝异于往日那样吊儿郎当表情的凝重。

　　这一幕，都被三宝看在眼里。每次念故事，三宝都坐在小夏身边，是唯一一个能看见话本的人，话本上的一字一句他都看在眼里，虽然还有些字不认得，但大体已能读懂。他知道，小夏一直在改话本的结局，今日的也是。

　　三宝虽不言语，做事木讷，但他心眼明亮，他知道小夏这么做是何意，也知道十四今日为何会来学堂。虽然人情事理对三宝来说还是太困难，但谁好谁坏，他心如明镜。

　　下学后，三宝如往常一般回家，许是顾及上次挨打，三宝换了一条远路绕着走。十四带着小夏用轻功不着痕迹地跟在三宝身后。

　　小夏的故事，起的作用不大。席得水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还是挡在了三宝面前。

　　就算是绕路走，也绕不开回家门口必经之路。三宝就这样被连拖带拽的到了离家远一点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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