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之楔——死灰复燃

　　第五十二章
　　“我是riki。”

　　riki按下接听键，但是视听屏幕中没有出现卡提的脸，只是一串音频曲线。然后发现卡提拨出的是单向可视通讯，只有他看得见riki。

　　“riki，”那头的卡提说了一句，然后突然顿住了，即使是他强自控制，但是音频线上下起伏，像是拍打岸边的波浪，泄露了他那头不平静的情绪。

　　“我知道，”riki垂着眼，背对着iason，对着通讯器问道：“有什么事吗？”
　　黑发的声音一贯的平稳，像一条划过去的直线，不冷漠也不热情。

　　卡提看着画面中的青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握着通讯器感觉到一阵无力，虽然为riki看起来没事感觉到心安，但是他的态度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只是对待一个普通认识的人而已。

　　“你，还好吗？”卡提的目光落在手臂的白色绷带处，“上次没有帮你，很抱歉。”

　　“没什么，有银发贵族在场，你即使上前也帮不到我。”

　　riki心中没有芥蒂，反而对卡提的道歉有一丝的惊讶，他和卡提以及精英护卫队的关系没有深到可以无视社会等级的压制，冒着可能被牵连的危险站出来。所以到今日突然听到他真心的道歉，反而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不，如果是普通认识的人的话，”卡提低着头，带着几分颓丧的回答道：“那么这么做没有错，明哲保身，但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而且不久之前还对着他坦白过心意，这样躲避的行为就很卑劣了。”

　　riki在那头，张了张嘴，但是不知道要和那头的卡提说什么，他抬头对着屏幕，黑色漂亮的眼睛仿佛看着那头的卡提，认真道：“我不在意。”
　　卡提产生的感觉他不能理解，但是那个时候，即使是他站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实际上的改善，所以，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去抱怨旁观的人没有上来帮忙。

　　而且，“你知道我是ceres的人，如果那个时候你帮忙的话，应该是对自身阵营的背叛。那天在酒吧里的那种情形，会同样发生在你的身上。所以，你没有必要自责。”

　　精英队的人不会可怜pet，也不会同情ceres的杂种，这两种身份，自己都占了。在他们的认知里，自己应该还要低贱。

　　“你没有过来，才是正确的选择。”riki对着屏幕说道，羽睫浓密，长眉俊秀，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格外帅气。

　　卡提在另一边轻轻摇头，眼神晦涩，他想到，只是因为你没有把我放到心里过，从未对我有过期待，所以才无所谓。
　　如果是另一个人的话，
　　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无欲无求，近乎于冷漠？

　　卡提目光专注的看着riki，眼中暗流翻涌。
　　但是，下一刻，他想到在那件事中什么都没有做的自己，如果再用这个理由去指责甚至是怨怼riki，那就太卑劣了。

　　那也是也是在已经失去了可以质疑riki的资格。

　　“算了，”卡提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苦笑，然后又打起精神，他还另有重要的事情要和riki说。

　　想到待会儿要问他的问题，关于那件事的，卡提不知不觉屏住呼吸，有几分迟疑，几秒钟空茫无声，他捏紧了拳头，艰难的开口：“riki，你知道，比亚被控制的事情吗？”

　　“比亚？”riki问，眼神有些茫然。

　　“他，是精英护卫队的队长，”卡提语气变得焦急，“他前一段时间被精英控制起来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riki眼中一点弧光，语气是全然的平静，没有一点的愤怒，亦或是生气。

　　卡提注视着riki，细心查看他的每一丝表情，然后发现riki确实是不知情，至少他的表情上没有一点让人怀疑的地方。也就是说，这件事情，riki真的没有参与其中。

　　想到这里，卡提，像是吞了一块石头，心沉到最下面。

　　riki全然不知的话，那就是金发的意思了，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卡提无措中深压在心底的绝望渐渐涌上来。冷汗沾湿了他握在手里的通讯器。

　　“他，就是比亚，一直都很优秀，从学校毕业之后就被选到了精英护卫队，无论是格斗还是管理，当时没有人比他更好。他很重视tanagura的规则和条例，所以，对你，你的身份不能接受。”

　　“也有可能是我的原因，他觉得pet混入精英队会对队员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以护卫队的名义对上面发起了申请，然后，前一段时间，很多人一夜之间被审查监控，甚至被带走控制起来，比亚也是其中的一个人 。”

　　卡提知道自己为什么执意要和不知情的riki说清楚这件事，因为，他希望能从riki得到救出比亚的可能。
　　“riki，他不是只针对你，而是对pet和ceres。”

　　卡提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喉咙像是生了倒刺，每一句都划拉作响。

　　他甚至庆幸riki看不见自己的脸，难看的神色，不然他觉得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比亚想要为难riki，却引来金发的惩罚，这种事，怎么看，身为pet的riki都不能插手，但是自己却过来恳求riki帮忙。

　　卡提咽了咽喉咙，口中苦涩，凌乱的头发下脸色灰白，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这几天，他去见过很多人，一些精英的‘亲信’，他们在学校时候的学长、老师——在部门担任重要职位的人，但是这么多天下来，他只打探到这一次的命令是从最上面下达的，也就是，在银发以上的那个阶层。

　　而金发，不是他们可以任意揣测和见到的，更不用说去改变他们的想法。
　　这件事情，他只能找最初的‘根源’，也就是riki。

　　卡提目光摇动，心中半是愧疚，半是坚定。

　　那天他们看到画面，那位大人毫无疑问对黑发青年十分宠爱，甚至愿意为他打破了一贯的规矩将他送到护卫队中训练。而比亚后来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对riki的诘难惹怒了金发贵族的原因。

　　如今，他只能对不起riki，然后请求他，能不能将比亚从监控中放出来。

　　riki没有挂断通讯，只是安静的坐在轮椅上听着，黑色的眼睛安静而深邃，如静谧流淌的河流，情绪隐秘在清亮的水面之下。

　　不远处，iason听到通讯器中的话，唇缝见露出些微的空隙，嘴唇上扬，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那个黑发青年，脸上的神色半是探究，半是嘲讽，人类的本性，在这种情况□□现的最为深刻。

　　他看见黑发青年认真听着，纤长俊秀的眉毛微皱。

　　放下手中的电子书，iason坐在沙发上，半靠着柔软的椅背，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的方向，显然对黑发青年的回答很有兴趣。

　　iason记得这个人，他曾经在护卫队里对riki有过照顾，出于某些心思，甚至把riki带去了外面的酒吧，但是在riki刻意保持的距离下，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现在提出这样冒昧的可以说是严重逾界的请求，可以说是在有意的为难riki。

　　屏幕上的音频线上下起伏，显示着对面的人激动的情绪，riki看着音频线，眼中有亮光：“卡提，我帮不了他。”

　　“为什么？我知道他很不喜欢你，但是，对ceres的态度，这是长久以来所有人默认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大错。如果就是因为这个而被处置。。。”

　　riki摇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没有能力帮他。”最根本的事实就是，无论他们如何揣度，他的身份始终只是iason的pet而已，这些tanagura内部的管理，他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参与其中。

　　“不，这件事，就是因为你，riki，就是因为对上面提请了惩罚你的报告，所以过不久之后，他们才会被处理。”

　　“惩罚？”riki惊讶，眼睛忍不住睁大，因为卡提之前语意模糊，他只是以为对pet进入护卫队表达不满，没有想到其中会有主动处置他的要求。

　　“因为处罚我而被抓起来？”riki喃喃自语，接着涌上心头的是愤怒，他看着屏幕，眼睛雪亮，问道：“他和我是敌人吧，明明已经提出了这样的申请，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提出去救他的要求？”

　　“riki？”卡提从未见过riki生气的样子，他惊讶的看着屏幕中的青年。

　　“为什么，你能对我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riki捏着拳头，再次质问道，“而且不可能只是针对我这一个原因，就能够把他控制起来的吧？”

　　卡提眼神异样，艰难的说道：“是金发，这个命令是金发下达的。”

　　riki条件反射地看向一边，与iason宁静的蓝眸对上，金发贵族从一开始就一直看着他，没有移开过视线。

　　“是你吗？是因为我？”riki第一直觉是不可能，后来对着那一双眼睛，他一瞬间觉得有点怀疑起来，然后突然涌上来的是痛苦说不清的让他窒息，想要流泪的感觉。

　　他猛地闭上眼，捏紧拳头，对着沙发上优雅高傲的金发，哽着喉咙问道，“不是因为我，对吗？”不是因为他，而发出不应该下达的命令，而违背精英的规则，违背iason一贯以来的做法。

　　到现在，最让他感觉到害怕和痛苦的就是iason为了他违背人造生命体一直保持的理智。因为失去了理智，会做出最难以理解的选择，哪怕知道自己会死亡，也会受到一种莫名的感觉的驱动。
　　上一世的iason就是那样，无可挽回的在火中化为灰烬。

　　而这一世，riki害怕，甚至是胆战心惊着注视着iason对他的神态。

　　直到这一刻，riki浑身发抖，眼中的眼泪像是大雨一样砸下来，止不住的嘶哑的悲鸣哽在喉咙里，从重生以来的对iason的悔恨，铺天盖地的涌上来。他已经分不清对iason有着什么样的感情了，因为即使是为iason死去也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但是从这一刻起，他害怕，恐惧着见到iason再一次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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