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55 章
天恕醒来后,皇帝跟他商量如何进城。
“守城军该是在城郊驻扎的,要是前去调动兵马……”天恕提议
“还没明白城里发上了什么事之前,用强不甚稳妥。一个不小心恐怕会令民心动摇,要是真没什么,只是一些杂鱼在作怪,反倒是弄巧成拙了。”皇帝舀了一勺药汤个天恕。天恕避开头,不肯喝,皇帝宠溺道:“乖,喝了就吃蜜饯,不会苦的。”
“那就把你的手令给他们看,总之我们得进去啊!”天恕边说边皱眉喝下了药汤……“噗!”一口药汁全吐在了皇帝的身上,顾不上管自己的衣服,皇帝忙给天恕擦拭嘴角的残汁,“怎么了?很苦吗?我吩咐过放糖的……”天恕眉头皱的更深,再也不肯碰那药汁一口。皇帝震怒,脸冷如冰霜,道:“今日是谁熬的药?”
那个倒霉的小兵被带上来的时候,还以为要奖赏他呢,虽然被吩咐过要多加些糖,可是——糖会减慢药效,这一简单的民间知识叫他一时得意,自作主张的跳过了这个关照,还在药炉边蹲足了三个时辰,一刻也没敢松懈。一想到这是出人头地的机会,待自己有出息了,看谁还敢欺负家里失心疯的老娘,那时候,非叫老是找事编排自己的房东家跪在地上叫自己老子……哈哈边想着,那头就来人叫他了,想是那上头的主子们叫自己去领赏不敢怠慢,忙掸了衣裳的褶皱,跟这去了……
“救命啊!救命啊!主子!主子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吓得语无伦次的被一左一右的带下,天恕连眼皮儿也没眨眨,半晌才语带抱怨的问:“舍儿呢?她在就好了……”皇帝心中一阵酸疼,反问:“天恕想她?”
天恕想了想道:“是有些想念,平时总是她围前绕后还嫌她烦,真是不在身边了,才觉得不方便。”知他指的是汤药一事,皇帝再也心中稍宽,道:“我叫她快马独骑先行回宫做大点……说来应该是昨日就到了的,为何迟迟没有回报呢?”二人鸽子猜测,一时沉寂。
此时门外传来凄厉的惨叫,皇帝自是不觉什么,只是天恕也很冷静,倒叫皇帝有些稀奇,看天恕平日里不把人做人看,杀起人来更是手段千奇百方,一直就觉得奇怪,莫不成他肚子里装的真的是铜铁心肝?便试着一问:“天恕不觉得被杀之人可怜吗?不觉得杀人残忍吗?”这下反过来换天恕稀奇了,“被杀之人可怜?为什么?觉得他可怜就不杀了啊!”普天之下,让他觉得可怜的悦天只有一人……不!或许是两人……“杀人残忍?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死都是一样的死……能被死人的死法吓到的只有活人吧?既如此,何来残忍一说?”见天恕说的莫名其妙,明明是有悖道德的话,在他说来就是如此的理所当然……是啊,独自在冷宫住了十几年,接触的都是些疯子,最基本的道德没人教他……天恕……“天恕……还记得你首次见我吗?那时,我带着侍卫去救你……金无伦捉着你……”
“那是悦天,不是我。”天恕的声音冷了下来,连脸色也变得难看。皇帝一阵苦笑,不再开口。
“怎么进城你心里已经有盘算了?”天恕问,疲惫的重新躺下,皇帝宠溺的笑着回答:“是啊,明日我们带着几个人,从城墙外直接进到宫中……累了?那就睡吧……昨夜……”天恕不等他说完,便闭了眼。皇帝无可奈何的替他掖了掖被角,俯身在他额上吻了一下,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去。
天恕翻了个身,面向床里,低声道:“果真是……有密道……吗?”嘴角一个如有如无的笑,随即隐去……
翌日,皇帝偕同天恕带着一队卫兵向城郊走去。贴着城墙,前后绕了几圈,终于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停下来。将天恕放在地上,皇帝一手按着城墙、一手在杂草间摸索。也不知他触碰了什么机关,没听见太大的响动,只有站在他身边的天恕看的明白,皇帝的手在某块城砖上用力推压,藏在不远处杂草从中的一口井应声而开,井口大概只够一名成年男子进出,伸手将站在远处的侍卫们招来,其中一个先行下去探路,其他的跟在皇帝跟天恕身后,交代了最后一个将入口推严,皇帝便跟着开路的侍卫下了去,天恕紧随其后。
通道很窄,始终是一人宽窄,最宽的地方跟最窄处没有很大出入,而其不算高,比较高的侍卫们要弯着腰走。一片漆黑中,天恕感觉不到方向的变化,只觉得是笔直前行的。
……手边的墙一直是潮湿的,似乎在某处有水源流过,时不时还会有细细的风吹来……在某处还有另一个出口吗?天恕静静跟在皇帝身后,心中不停的胡思乱想……可是他的手在颤抖……长时间的黑暗让他无所适从……头一次,天恕发现,自己怕黑……对没有尽头的黑暗感到厌倦,胃中好像有火在烧,翻腾的胃液、一路向上翻涌着冲向口腔……压抑、压抑……好久好久以前也有这样的经历……什么时候呢,天恕想不起来,只觉得一阵阵无法抑制的慌乱……就在他几乎以为自己要发疯尖叫的时候——一丝光亮出现了,天恕的瞳孔在瞬间缩小,他抬起绵软的腿,拼命的向出口跑去!光线!光!就在眼前!
一双坚固的手臂环住了他——此时光芒尽在咫尺!放开我!放开我!
“天恕……还给我……你的一切……都还给我……说,你属于我……说啊!”温柔的、蛊惑的声音贯穿了天恕的身躯,天恕……你属于我的……我是……属于你的……才怪!天恕眼睛中的一丝清明扩散开来,这一招,是他常用的啊……怎么会轻易上当!何况,黑暗中……有光明……有悦天……他的光明……
“我……是你的……属于你的……”其实谎话说出来,并没有那么困难,只要放轻语气、涣散眼神,很轻易就看见了皇帝愚蠢的快乐……这个男人……还指望会有更多乐趣呢……到头来,他能做的,不过尔耳……
天恕再次站在地面上的时候,天已过晌,四周打量了一下,出口是个普通的假山,看着眼熟,可以肯定是宫中,只是这景物太过寻常,反而不好辨认。“天恕……”皇帝见他愣神,便叫他跟上自己,他带着头,熟练的向远处走去。天恕被拉着手走在前面,不经意的回头看去,身后竟是空无一人!原来在前面开路的侍卫也不知去向!
天恕冷然一笑——皇家的密道怎么会叫外人得知了去,想必刚刚自己要是没有“从了他”,现在定是与那些侍卫们一起葬在密道之中了。
拐拐绕绕的,走了好半天。四周都是雪,白的烦人。在皇帝眼里,这一片银装素裹是是很美的,然而在天恕这根本不知道美景是什物的白丁看起来,这雪让本就不好辨识的路更难看出左右、容易受凉的天恕手脚更加冰冷……要是那个傻子在……会扛着自己、把自己的脚放进暖烘烘的胸口……心头愈加的烦躁,对前面那个只顾着感叹风景的皇帝,愤懑更深……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只是迁怒而已。两人的手我在一起,心却越走越远……或者说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偏偏抓住的不放手、被抓的跑不掉……只好分出个生死,这也算是理由……
天恕跟着皇帝进了一个偏僻的院子,歪歪扭扭的木门、锈住了的锁,坍塌过半的院墙……对于深宫中的人来说,这就是奴才们也看不上的地方。天恕见了却眼前一亮,这样的院子正是宫中“藏污纳垢”的地方。皇帝拉着天恕,一手就将半死不活的锁,拧个个稀碎……“进来吧。”
小院中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一棵树、一个桌子、一个房子……天恕看来就是这样了,若是咋别人看来,这院子虽小,处处透着幽静、清新,别有风味儿的设计,朴素无华、丝毫不显寒酸。皇帝见天恕一脸兴致缺缺,也识趣的不在浪费时间。没有进那小院唯一的房子。倒是绕到那颗不知死了几年的歪脖树后,搬弄了一会,又向天恕招手,天恕走近一看,那树后面赫然是一个好大的洞!足足有一口缸大小!洞是向下延伸的,皇帝在洞口摆弄了一会,脸色突然急变。回头跟天恕说:“怕是不好……”话未说完,却将那后半截吞回了肚子里。面色却是再也没有欣赏美景的悠闲了。
探身进入树洞,也没等天恕,便只身急急的在前面走。天恕站在洞外,微微沉吟一下,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咬破手指,在布上写了两个字——山、墙。写完将其丢在树杈上,也矮身钻进了树洞。这里比刚刚的密道稍微光亮了一些,天恕跟着皇帝一路向前,一直到尽头。
尽头是结实的石墙,没有门。天恕摸了一下,确定真的没有什么机关,才回头问皇帝:“我们怎么出去?”皇帝一直在沉默,对天恕上下摸索的行为也不计较。光线太昏暗,天恕瞧不见他的表情,只道他是在沉思,也不再发话。过了不知多久,皇帝还在沉默,天恕稍稍不愉,有叫了他两声,还是没有声音。这时天恕才觉蹊跷,试着向皇帝的方向凑去,热热的身躯,还有急促的呼吸,天恕伸出手去,摸到了皇帝的衣服——湿的!天恕惊诧细细触摸,那粘腻的触感,绝对不会错,是血……
“你……怎么会受伤的?”天恕想要确定伤口的位置,却被抓住。皇帝低沉的声音在洞中回旋,带着些许阴森:“许久不来了,竟忘了其中是有机关的……血流的多了,不小心睡了一会……现在恐怕还动不了……出口不在墙上,在上面。我身后有一个旋钮,你先向左扭三圈再用力推进去……”
“住口吧,这么拙劣的谎话就是你说得出口,我也听不下去了。”天恕道。这个树洞想必与那个密道一样,都是皇家的机密,既是机密,怎么可能把忘了其中的机关埋伏?再者就算他身无功夫、听不见暗器破空之声,听不见他被击伤了,可是他身后就是机关的旋钮,哪个会把暗器对准机关的旋钮设置?要说他是在别的地方受的伤,那为何自己平安无事?最后,他说他因受伤流血过多昏了过去,又怎么会说“出口不在墙上”?这分明就是知道自己曾在墙上摸索好一会!漏洞百出的借口下,到底隐藏着什么?天数直觉认定跟皇帝刚刚在洞口变了脸色有关。
瞬间洞中又回复了寂静。皇帝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也或许是谎言被拆穿的尴尬。天恕没打算就这样被他糊弄过去,他持续这沉默,逼迫这要他先开口。最终,皇帝败下阵来——与天恕的战争中,他从来没赢过……
“天恕,听话,先到上面去等我,很快就会有人来这里,我得先解决了他们,再跟你回合。”说着便起身要去扭那旋钮。
“要是你能解决得掉,为什么还要我先走?”天恕冷冷的问。
“你在我会分心。”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可以想象,此时的皇帝的脸上一定是经常在天恕面前表露出的那种无奈……
“借口!”天恕按住他扭动旋钮的手,不容他逃避。
“…………天恕,听话,我是真的没有把握能打败那个人,可是我也不能就这样……就这样……”
“那个人?”天恕是问的,可是句尾却没有上扬,表示其实不用他回答。
皇帝丧气的在喉咙中咕噜了声什么,没有说出口,却让天恕心凉了半截……
“总之,你先除去等……”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只听洞口传来声音——“出来。”
天恕的眼睛睁得圆大,瞳孔急速的收缩成芒状,这个声音——婆娘,我会保护你……你要等我……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