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叶之庭 雨

　　一、

　　今天早晨的天空阴郁的有些骇人，入了夏之后的闷热，在这个时候更加压抑。

　　秋月孝雄抬头望了望灰色的天，琥珀色的眼眸里竟有些愉悦，让原本有些沉寂冷漠的清俊面容，带着少许的暖色。

　　“啊，真讨厌啊，看起来要下雨了。”

　　秋月的哥哥在里屋透过窗扫了一眼外面沉沉的暗色，皱了皱眉头，喝了一口手中端着的一杯温热的牛奶，但也无法缓解他心头对雨天的厌恶。

　　秋月没应答他，走到门前的鞋柜里拿出了他前些日子做的一双黑色的鞋子，材料主要是皮质的，很简洁的样子，虽然不像外面店里那样做工精细，但是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第一双鞋子。

　　他穿上那双鞋子出了门，在出门前把那把透明的伞也拿走了。

　　要下雨了……天空这样告诉着他。

　　新宿的梅雨时节，可能是他感到最愉快的时候吧。

　　天空慢慢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灰色暗沉的乌云，遮掩住了原本澄澈的天的蓝色。风也开始吹了起来给炎热的夏日带来了凉凉的温度。慢慢的，雨开始一点一点的落下来，晶莹剔透的，闪闪放光的，每一滴都像是少女温柔的眼眸一样美好。

　　雨越下越大，慢慢的，连接了天地，就只是这么望着这天然巨大的珠帘幕布，来自心底的震撼也丝毫不减。

　　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越来越湿润后，秋月孝雄这才发现自己看的入神了还没来得及撑开雨伞。

　　真是的……就像个孩子一样。

　　他这么想着，把雨伞打开，顿时，那把透明的伞遮挡住了来自天空的凉意与温柔，把他和雨严密的隔开。

　　只有抬起头，才能在雨伞上面清晰的看到雨珠的落下，溅起的水花，以及慢慢顺着伞骨滑下的优雅从容。

　　他清冷的脸上，带着平日少有的柔和神色。眼眸温柔似水地看着前方漫天的珠帘，转身向着和学校相反的方向走去。

　　每逢梅雨的清晨，秋月总会逃课去新宿不远处的那个庭院。

　　那里在下雨的时候，被满眼的绿色气息还有泥土的清香所包裹着，就像是殷红的糖葫芦外面包着一层糖衣那样甜蜜而又美丽。

　　雨的声音，来自天空的音调，叮叮咚咚的敲打着大地，汇入河川，慢慢浸透在土壤的松软里，连同少年淡淡的呼吸。

　　一切都仿佛变得聒噪，但又变得安静……极其矛盾的雨啊，就像他一样。

　　他走过那条泥泞的小路，那双他珍视的鞋子也被染上了泥土的气息，甚至还沾染了一两片新绿的叶子。

　　秋月孝雄对此没有多少感觉，虽然没有觉得烦躁，但也不觉得有多美好就是了。

　　他来到了那个熟悉的亭子里躲雨，坐在那个充斥着草木清香的椅子上，将那把伞收好，轻轻地靠在亭子里的一根古老的柱子旁边，在伞的下面，淌着一大片的水渍。

　　“好安静……”

　　秋月看着周围的绿树成荫，还有一条潺潺的河流慢慢涨水和着落下的绿的叶子向着前面漂流着，淡淡地说道。

　　他从黑色的包里拿出了早上做的三明治慢慢的吃了起来，比起在家里吃饭，他更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享用。

　　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啪啪”的声音从身后那条湍急的河流那里传来，少年侧耳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发现不是以往雨打在石子或者屋檐的声音，是一种他没有听过的，奇怪的声音。

　　但是，他却觉得很熟悉……

　　就像是……人光着脚踩在水里的声音……

　　秋月孝雄转过头，看着庭院里深处的幽幽绿意，却没有看到一个人。

　　这里很大，柔软低垂的新绿，绰绰约约的树丛，白色的柔嫩的花儿，细细碎碎，点点缀满小径的两旁。花的甜美，树的清香，以及干净古朴的庭阁，都能让人静下心来。

　　秋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了，他站起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还是没有人，才摇了摇头慢慢地坐下。

　　大概……是自己最近打工太累了吧。

　　“叮叮当当”的细碎的铃铛的声音，也因为距离越来越近而开始愈发清晰。清脆的宛若出谷的黄鹂，脚踩在雨水里的啪啪声，也混在里面，和成一曲雨中的悠悠乐曲，静谧安宁。

　　这时候，秋月孝雄也在满天的雨幕婆娑里面，慢慢朦胧显现出一个纤细柔美的少女的身影轮廓。

　　那时，他的眼里，除了满眼的珠帘幕布，还有那抹清丽的身影……

　　二

　　少女来的太突然，也太突兀。

　　在一场大雨的磅礴里，她缓缓地露出了美丽明艳的脸，嘴角上扬，那是一个灿若夏花的笑容。

　　那一瞬间，天光乍破，恍恍惚惚间，好像可以望见暮雪白头。

　　她着了一件葱绿色的长裙，长及脚踝，顺滑如瀑的黑发披散开来，在那张秀美精致的脸上，如蓝宝石一般明亮的眼眸含笑，快乐的笑着，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

　　她从雨中而来，浑身上下应该都是湿淋淋的，但是却丝毫不见浸润的痕迹，整洁干燥的样子，就像刚刚从太阳中沐浴完，慵懒的迈着步子的猫一样，柔软美好。

　　“你好，嗯……少年？”

　　身着葱绿色长裙的少女一蹦一跳的踩着雨水走来，溅起的水，在白嫩的脚丫下面，一步一步慢慢盛开出一朵朵透明的水莲。

　　她似乎不知道怎么称呼秋月孝雄，可爱地蹙了蹙眉，犹豫而又迟疑地找了一个合适的称呼唤了一声。

　　蓝色的眼眸里满是荧荧的光亮，她走进了亭子里，那双莹白柔嫩的脚也踏进了这片原本属于少年的秘密领域 。

　　就像一个人独自生活了好久好久，已经习惯了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孤寂后，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想要打破这原本平和的一切。

　　“我可以进来休息一下吗？”

　　这时候秋月孝雄才注意到少女如同玉石碰撞的清脆的嗓音，如同裹着糖衣的果子，清爽甜美。

　　“当然。”

　　秋月显然不大适应单独面对一个女孩子，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他显得有些局促，连平日的沉稳也有点维持不住。

　　他看到少女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他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少女倒没觉得有什么，她旁若无人地唱着歌，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音调，但是她也没对几个。

　　显然，上帝是公平的。长的这么好看，没想到是音痴。

　　“我唱的不好吗？”

　　少女疑惑的看着秋月孝雄不自觉上扬的一抹微笑，蓝色的眼眸认真的盯着少年的眼睛。

　　“嗯？啊不是，还好吧。”

　　这真是太失礼了，竟然不由自主地就笑了起来！更糟糕的是，还被发现了……

　　“哈哈哈，你这人真奇怪，我本来就唱的不好听，你却不明说。”

　　少女小弧度的坐在亭子的椅子上荡着白净的小腿，那双脚莹白细腻，小巧可爱。脚趾头都泛着浅浅的粉色，就像樱花一样美丽柔软的色泽。因为踩着雨水而来，白嫩的小脚上有着湿润的水渍，将她的脚衬托的更加水灵可爱。

　　好美……

　　秋月在不知不觉中被少女的脚所吸引住了视线，回过神后清俊的面容微微有些泛红。

　　他将视线从那双白嫩小巧的脚上移开，发现了她的衣服干燥，根本不像是从雨里过来的样子。

　　“比起我来说，奇怪的是你吧……你的衣服，是干的。”

　　少女蓝色的眼眸看着他，里面澄澈无比，投影出少年清秀的脸，以及琥珀色深邃的眼眸。

　　“这，是魔术哦~”

　　她慢慢笑了起来，唇角上扬的弧度就像一只缓缓展开羽翼的蝴蝶一样美丽。

　　秋月孝雄感觉，她一笑起来，那一瞬间，仿佛能从她的眼眸里看见天空。

　　这一次他没什么顾忌，看着她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慢慢的笑了起来。

　　真的很神奇，被她的眼睛这么看着，注视着，完全就会忘记一切烦恼。

　　“你是学生？”

　　少女看着他的制服，眨了眨眼睛，秋月看的出来，那里面有点惊讶的神色。

　　“不像吗？的确，我是挺老成的，就连我哥哥也这么说过。”

　　完全不像个高中生，简直和社会人没什么两样之类的话。

　　“唔，有点反差，倒显得很有魅力哦。”

　　黑色的发顺着少女歪头眯着眼睛笑的动作而滑落了一部分，秀美的脸颊上是微微的稚嫩但又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惊人的美好。

　　“……谢谢。”

　　少年感觉到有些面热，他伸出手来将手背贴在脸上，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不与少女对视。

　　奇怪的女生，但，更奇怪的是自己……

　　竟然忍不住想要和她聊更多，更多……那种倾诉的欲望，是从来没有过的 。

　　他们就这样慢慢的，自然的聊了起来。

　　人啊，真是个矛盾的存在。从刚开始的疏离，局促，到后面的淡淡的好感，和倾诉的欲望，只需要一个契机即可。

　　当少女微笑的时候，那个契机便这么悄悄出现了。

　　其实后面他们聊的内容都很无聊，就像是陌生人之间萍水相逢的寒暄一样，但是却慢慢的开始拉近了什么东西。

　　最吸引秋月孝雄的是少女那双白嫩小巧的脚，连带着脚趾甲，脚趾头都是可爱的粉白，就像是刚刚盛开的一束樱花，落在了她的脚尖上。

　　如果这双这么好看的脚穿上了他制作的鞋子，该是多么美好……

　　秋月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慌忙将投在少女脚上过多的视线移开，心里却一直在像是停格了一样，她莹白细腻的脚在心头存档保留。

　　真是……太离谱了……

　　三
　　从那天之后，在每个雨天的早晨，他都会在那里的亭子里等来那个少女。

　　她依旧从雨中而来，脚踝上系着银白色带着金属光泽的铃铛。少女的脚依旧好看的要命……让他移不开视线 。

　　在慢慢接触的时间里，秋月渐渐知道了少女的一些习惯，一些喜好。

　　喜欢雨天，喜欢光着脚去感受雨水，喜欢唱歌哼歌，却总是曲不成调。

　　喜欢在人家说话的时候用那双来自天空色的眼眸看着对方，那一眼，仿佛就是全世界的错觉……

　　从来没有人能够如此认真地听他说话，少女的眼眸不带一丝杂质，完美的就像蓝宝石一般，剔透晶莹。

　　有时候她会问一些很奇怪的问题，让他觉得好笑又可爱。

　　“你为什么喜欢雨？是和我一样离不开它吗？”

　　“你也可以连接天地吗？”

　　“你能感受到风雨的运转吗？”

　　“……”

　　这些问题，简直就不像是问题。但是看到少女澄澈见底的清亮眼眸，秋月也没有制止她继续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只是……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呐，总感觉你从开始就盯着我的脚好多次，有什么问题吗我的脚？”

　　少女坐在栏椅上，悠悠然地晃着腿，随着她的动作，白皙的小腿在葱绿色长裙里若隐若现。

　　“因为……很好看，你的脚。”

　　秋月孝雄这么回答道，眼眸里满是柔和，就像是春雨一般，带着从未有过的暖意。

　　“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制鞋师，我想做出一双能够让人即使在最苦难的日子里也愿意继续向前走的鞋子。”

　　“这么想着，便开始自己动手了……”

　　秋月手中拿着一个本子，上面是他等我设计草图之类的，从来没有让少女看过。

　　因为他觉得有些难为情……更多的是怕被人嗤笑他的异想天开……

　　“好棒！虽然我喜欢光着脚走路，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好厉害！”

　　“没、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个……”

　　“这个只是我的梦想，很不切实际的他们都说……”

　　“嗯？”

　　少女不解的歪了歪头，黑色的发如墨般流泻，莹白细腻的肌肤，秀美的脸上满是疑惑。

　　“这是你的梦想，他们说什么不重要啊！”

　　“而且，我是真的觉得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能给人们走过苦难的勇气，能让他们走的更稳更远！比起我来，你已经很厉害啦！”

　　少女说着如此直白夸奖的话，眼眸里满是璀璨夺目的光亮。

　　“我啊一直给人们带来不便，每次到梅雨的时候他们都会觉得很讨厌……”

　　秋月孝雄刚开始还有些难为情的听着少女如此不吝啬甚至有些夸张的赞美，后来发现越来越听不懂她说的话。

　　“大多数人只是讨厌梅雨，但又不是讨厌你啊……”

　　“嗯？是啊，但是我就是雨啊！”

　　“呵呵……”

　　秋月被少女的逻辑所逗笑了，哪有人说自己是雨的？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家伙，因为喜欢雨，便觉得自己就是雨……

　　少女看到他笑了起来，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她慢慢走过去，凑到少年的面前。

　　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一拳，少女清浅的带着草木沁香的呼吸温热，柔柔地洒在少年的面颊上，他的脸红了起来，当看到少女澄澈的眼眸的时候更加有些落荒而逃地移开了视线。

　　“好神奇……你竟然会笑……”

　　“真是的，太失礼了吧……我当然会笑啊。”

　　秋月孝雄有些无奈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习惯性地抬起手背遮掩住自己绯红的脸颊。

　　这次不光感觉脸热，就连胸口也微微发烫……

　　和那种单纯的难为情不一样，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被肯定，被夸赞 。这种感觉就像是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中，浑身上下都舒服的一塌糊涂。

　　……

　　从那次以后，秋月孝雄渐渐发现自己对少女不同一般的情愫。

　　他喜欢少女眼眸的颜色，就像天空一样澄澈。喜欢她长长的黑如鸦羽的发，温柔的拂过她象牙白的脖颈，优雅美丽。

　　喜欢她的曲不成调，喜欢她那双小巧白净的脚，每一次从雨中来时，都美好的让人落泪。

　　我想……我是喜欢上她了吧……

　　真是可笑啊，我不知道她的姓名，她的一切我都一无所知……可是还是深深的被她吸引，无法抗拒……

　　渐渐的，少年的感情慢慢发酵，就像一杯冒着泡泡的汽水，微酸袅袅。

　　明天……也会下雨吗？

　　秋月这么想着，内心比平日里更加期待着雨的到来 。

　　阴霾天空，隐约雷鸣。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次日，很幸运的，如少年心中所期许的一样，天空慢慢聚集着乌云，明明压抑的深沉的天，在他看来宛若碧海蓝天，青空万里。

　　他迫不及待的来到了那个熟悉的亭子，梅雨季节，每一天都湿润绵绵。

　　但是那个在亭子里的少女浑身上下都干燥清新，就像太阳一样温暖。

　　秋月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轻轻的递给她早餐时特意做的三明治。

　　“还没吃饭吧？吃吧。”

　　少女天蓝色的眼眸带着惊喜的神色，眉眼如画，秀美清丽的脸上慢慢的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就像一抹新绿。

　　“谢谢！”

　　少女接过吃了起来，吃的很大口，不时还夸赞着秋月的厨艺。

　　“这还是我第一次吃人类的东西呢！这个是什么？”

　　少女觉得很好吃，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白嫩的指尖上面残留的三明治的残渣。

　　粉嫩的舌尖和细白的手指，看起来就如同樱花一般明丽。

　　“人类的？”

　　秋月只是有些疑惑地说了一句，但随后自己主动忽略她的话。这已经不是一两次说出这么奇怪的话了，他像平日里一样选择了无视。

　　“这个是三明治。你真的没吃过吗？”

　　“嗯，没有吃过。你下次还能给我带吗？”

　　“啊……我都忘记了，我快要离开了……”

　　可能吃不到了……

　　“什么离开？你要去什么地方吗？”

　　秋月孝雄心头一紧，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惊慌。

　　明明才刚刚明确自己的心意，她就要离开了？！

　　像是一场独角戏，至始至终，陷入沼泽的，无法自拔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唔……我是雨，马上梅雨要结束了，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少女没有发现秋月的异常，像平常一样说道。还一无所知的晃了晃脚，扬起头对他笑着，就像花叶。

　　“我真的不明白，你说的话我几乎都不明白。你是觉得自己是雨吗？只要太阳一出来就会消失不见吗？”

　　“真是幼稚可笑！你还是小孩子吗？！如果厌恶我，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这样的理由，连小孩子都骗不了！”

　　少女似乎被秋月突然的激动给吓了一跳，她天蓝色的眼眸满是不解，轻轻的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

　　“我没有说谎，我是雨。”

　　少女的神色认真，面上没有了平日的笑容，她精致的脸在少年的眼里倒影的无比清晰。

　　“要看吗？霖雨之舞。”

　　秋月没有说话，清俊的面容和平日一样没有表情，眼眸深邃，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明明打算明天向你告别的，但是，现在也不错。”

　　“趁着风雨都在，感谢你的陪伴，秋月，我愿意用最后的气力为你献舞。”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你到底在说什么？”

　　少女的话让少年瞳孔微缩，像口枯井一般的面无表情的脸竟然出现了惊讶和一些看不懂的神情。

　　看着少女微微对他笑了笑，缓缓走出亭子，那双洁白如玉的脚踩在雨中，清脆的铃铛声随着她的动作发出。

　　这时候天在下雨，很大的雨，一切都朦胧不清，但又缱绻迷离。

　　少女缓缓地张开双臂，葱绿色的长裙在风雨中飘曳，如同一朵花树，盛放如莲。

　　天地间的雨，连接成一片巨大的幕布，美丽剔透。

　　少女足尖轻点，在水里激起一朵朵清澈剔透的水花，她旋转舞动着，黑如鸦羽的长发，慢慢晕开成一朵美丽的墨画，墨迹点点，斑驳陆离。

　　那双水蓝色的眼眸就像湖水，透着澄澈。清脆的铃铛声音，就像丝竹管弦，落梅纷乱，天地间，只有这场大雨，和这个女孩。

　　慢慢的，少女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起来，那种即将消逝的肉眼可见的速度，让秋月心里惊慌失措。

　　他快步走进雨里，那种刚刚惊艳的美丽，也在心头慢慢凝成了害怕。他不受控制的上去抱紧少女，想阻止她消逝的速度。

　　“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无论是什么我都相信……”

　　“所以不要消逝，好吗……”

　　原来，一切他觉得少女格格不入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不是人类，而是风雨。

　　感受到怀里的少女的温度慢慢褪去，他的眼眸有些湿润，声音也颤抖不已。

　　仿佛从那个稳重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

　　怀里的人慢慢化作风雨，那抹葱绿色的身影仿佛从未来过……

　　就像是一场美的落泪的梦境……

　　……

　　阴霾天空，隐约雷鸣，即使雨不来，我亦留此地。

　　次年梅雨――

　　秋月孝雄在少女离开后，无论晴雨，都会来这个熟悉的亭子看一看，坐一会儿，感受着那些温存的片段。

　　好像看着这个地方，就能在心头安抚自己，那不是梦。

　　他依旧做着鞋，用了一年时间，摸索着心头少女的脚，烙印在心头的那双脚，做了一双青绿白的鞋子。

　　上面有一两片细碎的白花，小巧可爱，鞋是以青色为主，就像少女的衣裙。

　　清丽美丽……就像她给人的感觉。

　　他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新宿那个熟悉的庭院，将那双青白色的鞋子放在那个长椅上面，陪着周围的绿意盎然，清风细雨，美好的不可思议。

　　雨淅淅沥沥的，没有多大，却意外的让人怀念。

　　秋月伸出手接住那丝丝凉凉的雨点，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眸里满是柔和，夹带着一点郁色。

　　“又到了梅雨时节……呐，好久不见了，秋月。”

　　少女的声音依旧清亮澄澈，动听的如同丝竹。

　　秋月接雨的手一顿，听到身后的熟悉的声音，缓缓地转过身去，害怕这只是黄粱一梦。

　　那熟悉的明丽如初的脸倒影在他琥珀色的眼眸里，一切都像最初一样，美好的让人落泪。

　　“啊，好久不见……”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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