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挽留的爱

　　01

　　静谧的夜晚，我和他已在床上早早躺下，不一会儿他均匀的呼吸声便传入我耳，我在偌大的床上辗转反侧，想起昨晚的事，心头的焦虑更甚。

　　我和他亦不是彼此的初恋，我们彼此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过问那么多，毕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提来做什么？

　　可昨晚的事让我开始怀疑，究竟他是不是还有和前女友联系？更让我担忧的是，他们，究竟会不会旧情复燃？

　　两道问题在我脑海中不停回转，这一夜，注定是不眠夜了，我在心中暗叹。

　　我把身子面向他，望着他五官分明的面孔，心里越发酸涩，手也不住抚向他的剑眉。

　　【怎么了？还不睡？】他估计是被我弄醒了，以慵懒迷糊的嗓子问道，眼睛依旧阖着。

　　我轻摇着头，张开手臂抱紧他，咕哝着道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搂着我，似是低笑了一下，道

　　【我不就在这儿嘛，晚了，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说着，他再次闭上眼，双臂依旧搂着我。

　　你人在这，心呢？

　　我想问他，但看到他疲惫的眉眼，却怎么也舍不得问下去。

　　我不想离开你，一刻也不想。

　　02

　　清晨。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此刻头疼得厉害，想起待会儿还要上班，不禁叹了一口气。

　　手不由自主摸向另一半床，余温似乎还在。

　　不对，他不是早就上班了吗？怎么......

　　心头突突跳着，我近乎欣喜若狂地冲出房间，只见那抹熟悉的背影在厨房里忙碌着，身上系着可爱的卡通围裙。

　　扑鼻而来的食物香味让我快沉醉在里头，心头的那抹不快瞬间消失殆尽。

　　我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向他，张开双臂从他背后抱着他，惊喜地问道

　　【泽，你怎么没去上班啊？】

　　感觉到他因为我的拥抱而倏地一僵，像是反射性地将我的手弄开，转过身子望着我，道

　　【舒雅，我说过别......】

　　他的眸子在接触到我时猛然僵着了，眼底的不耐被慌乱的神色取而替代。

　　他很快回过神来，走向一脸错愕的我，喃喃着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什么温馨的一幕，什么快乐的家庭，一瞬间，化为虚无。

　　【瑾绫......】他轻轻唤着我的名字，小心翼翼地望着我瞬间变得煞白的脸色。

　　我回过神来，朝他惨然地笑了一下，什么也没问。

　　他欲言又止，似乎想告诉我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装着不知之的样子，凑上前看了看锅里的炒饭，扯开了话题

　　【哇，看起来挺好吃的啊！】

　　他以那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会儿，走到我旁边把炒饭盛起来，递到我面前道

　　【吃吧。】

　　我不提，他没说，各怀心事各自的事。

　　03

　　那晚。

　　依旧是静谧的夜晚，依旧很早就睡了，唯一不同便是先进入梦乡的是我。

　　那时候大概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床旁的人似乎已经动作迅速的接起电话，因为那时铃声只响了几声便没有声音了。

　　我也没搭理那么多，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吧，翻了身便想继续睡。

　　我一向都很敏感，在我翻身的当儿，我明显听到他刻意压低的声量，隐约听到什么：那么晚打来、她睡觉、我会陪你之类的话语。

　　那时候的我是背向他，我清晰地听见他的脚步声响起，虽然已经放轻了脚步声，但是依旧可以听到他走出房间的声音，接着便是"喀嚓"的开门声，之后他大概还小心翼翼地带上门，毕竟那时我并没听到关门声。

　　房里又恢复了以往的黑暗，心中的那抹冰冷和空虚瞬间笼罩着全身，感觉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战栗。

　　这通电话，从哪一方面看都实实在在地提醒我、告知我，他在外面已经有了女人。

　　讶异。

　　压抑。

　　两者情绪混乱地夹杂在一起，可唯独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满满的绝望、心寒。

　　对这份感情的绝望、对他的无情而心寒。

　　对他有女人这点，我深信不疑。

　　我不像别人，拼命地催眠自己一切都是幻觉、虚假，我很平静地接受消息，然后消化。

　　一切看似那么平静，内心也那么平静，像是......早已预知到了一样。

　　04

　　我很早便知道，顾舒雅是蒋锦泽的挚爱，更是他的初恋，后来因为一些事分手了，他们也没再联系彼此。

　　上大学的时候，任何人只要说起蒋锦泽便会想起顾舒雅，一对龙凤，金童玉女，两个字:绝配。

　　他们是任何一对情侣的楷模，男的玉树临风、才华横溢 ; 女的窈窕淑女，充满文艺，他们彼此关系密切，感情更是没人能够插足。

　　每个人都认为他们能携手到老，直到传出两人分手的消息。

　　他们分手的消息近乎引起轰动，更引来了许多嘘声，但没人敢当面问他们原因，至今也没人了解他们真正分手的原因。

　　蒋锦泽没告诉我，我也没特别去问，要是他想让我知道固然会告诉我。

　　初恋永远是不能提及的伤，也是一个人的鳞片，丝毫不能触及。

　　05

　　夜幕降临，我依旧在床上难以入眠。

　　终于，他打开了本以熄灭的桌灯，淡淡地道

　　【瑾绫，我们谈谈吧。】

　　心里虽不希望这一刻到来，但本身早已清楚，该来的终究会来。

　　我禁闭着眼，希望他以为我早已入眠，潜意识里希望，能拖一天便是一天，或许这一切都有回转时机。

　　他似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我隐约感觉到他那灼热的眼神，所以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应了一声。

　　最寂静而尴尬的时候，莫过于等待他开口的时刻。

　　【瑾绫，我知道你一直都知道的，我负了你，对不起。】

　　我别过头，不愿看他那愧疚的样子。

　　【顾舒雅，对吗？】

　　【......】

　　沉默等于了默认。

　　【说吧。】

　　【瑾绫......其实，在和你结婚后的一星期至现在，我都有和舒雅联系。】

　　【......】我沉默着，心里却如同五味杂陈。

　　【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她，她说她怀孕了。】

　　【孩子谁的？】

　　【......她说是我的。】他顿了一下，语气极轻地说道。

　　【你信不？】我问道。

　　【......】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这才是主要的。

　　他又再次以那复杂的眼神望着我，迟迟不敢开口。

　　忽然，一道刺耳的手机铃声挂破寂静的夜。

　　他几乎是马上接起桌上的手机。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见他神色变得凝重，眉头紧蹙着。

　　过了几分钟后，他放下手机，着急地拿起车钥匙和钱包，嘴里道

　　【我们迟些再谈，我有急事。】说着 ，他便冲出了房间，留下一脸帐然若失的我。

　　他的选择，显而易见。

　　电话那头，大概就是顾舒雅了。

　　感觉身心有些疲惫，我揉了揉眉心，坐了起来，拿起手机熟悉地拨通了一组号码。

　　电话那头接了起来，我犹豫了一下开口

　　【喂，是梓楪吗？】

　　【那么晚了，谁啊？】

　　【梓楪，是我。】

　　【哦哦哦，瑾绫啊？怎么了？】

　　【......梓楪，我能不能到你那去？】

　　【咋啦？和老公吵架了？】

　　【可能，我要离婚了。】

　　【什么？！你不是开玩笑吧？】电话那头一阵狮子吼。

　　【我到你那再说吧。】说着，我挂了电话。

　　在这空旷房子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06

　　车子驶向梓楪住着的公寓，由于那里对治安较为重视，我只能打电话让梓楪下来才能进入。

　　过了大约十分钟后，我隐约看到梓楪的身影朝着保安亭奔来，然后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才放行。

　　将汽车泊好，看到不远处的梓楪正朝着我挥手，我也赶快向她跑去。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跟着她上了电梯到她的家里。她从厨房装了一杯水，放到我坐着的沙发旁的茶桌上，然后坐在我对面的沙发，双手抱胸，一副等着我从实招来的样子。

　　我无奈地晃了晃脑袋，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道【也没什么，就不想和他过了呗！】

　　她斜视着我，表情明确地写满了不相信。

　　【瑾绫，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么我就猜吧，是不是他在外面有了女人？】

　　我抓着杯子的手倏然用力，眉头突突跳着。

　　本不想让她知道，只随便拿个理由搪塞，可她终究是那个最了解我的人。

　　【梓楪，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那当然了，怎么？看你那样子，那女人不会是他前任吧？】

　　看我一脸苦涩的样子，她张大了嘴，眼睛也瞪圆了。

　　【不会吧......还真被我说中了啊？我去我去我去，那姓顾的贱人还真特么的不要脸啊！】

　　【梓楪，你说我离婚好不？】梓楪听到我那么说，表情有些激动。

　　【离婚不就白白便宜了她吗？我说你啊，就不知道怎么抢回来吗？反正......】

　　【她怀孕了，孩子或许是锦泽的。】我有些头疼地打断。

　　她哑然，似乎没回过神来。

　　【你、你说她怀孕了？】

　　我点头。

　　【那、那不就代表他们上......】她说到一半，硬硬地吞回去那字。

　　【对。】

　　【我靠，如果说蒋学长他相信了顾贱人的孩子是她的，那么代表他也清楚自己是和她......】她顿了顿，不再说下去。

　　【所以，这点明显地证明，不管顾舒雅有没有怀孕，他身体早已背叛了我。】我扯了扯嘴角，这点我早已明白了。

　　【瑾绫，离婚，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她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点头，道

　　【可是离婚之前，我想见顾舒雅一面。】

　　07

　　我打电话约了顾舒雅到附近的咖啡馆见面，换了身白色长裙便出发过去。

　　到了咖啡馆，我深吸了一口气才打开大门，悠悠地走了进去，放眼望去，咖啡馆只有零星几个人，并没有顾舒雅的身影。

　　我轻轻松了一口气，刹那间耳畔就听到因咖啡馆门打开而响起的风铃声，心瞬间提到了悬点。

　　【桑瑾绫。】身后传来一把温柔甜美的呼唤声。

　　我略显僵硬地转过身，迎上顾舒雅温婉的笑容，眼神不由自主停顿在她有意无意抚摸着腹部的手。

　　【走吧，站着做什么呢？】说着，她笑吟吟地挽着我的手臂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我不由得佩服起眼前这人的演技。

　　坐了下来，我点了杯咖啡，顾舒雅点了奶茶，然后便陷入一场可怕的寂静。

　　她笑了笑，开口道

　　【瑾绫啊，我们俩都好久没联络了，我挺想念你的，有时间一起出去玩玩吧。】

　　我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顾舒雅，你这样有什么意思？表面一套背里一套，就不能别拐弯抹角了吗？】

　　顾舒雅错愕地望着我，疑惑道

　　【瑾绫，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顾舒雅，你别装了行不，以前这样，现在也这样。你怀孕了是不是？】我冷笑道

　　顾舒雅脸一阵煞白，手无意识地护着腹部，装着幸福的样子

　　【瑾绫，原来你是怪我不告诉你啊，我有了男朋友了，他说要娶我，我怀孕了，你别怪我好不好？】

　　有了男朋友？娶？

　　【顾舒雅，你到了临头还想隐瞒什么？不就是和我老公上床了嘛，不就是当了小三嘛，不就是怀个孕嘛，你装什么装？】我不再打哑谜，点破。

　　顾舒雅呆了，眼神有讶异、心虚、害怕，脸色更白了。她颤着手抚向我放在桌子上的手，眼眶红了

　　【瑾绫，你要相信我，我、我......】

　　【相信你什么？以前我告诉你我喜欢蒋锦泽是让你追他的吗？我是傻了才会把你当好朋友！就连你和他分手后我和他在一起结婚你还要来当小三！你什么居心？我真是看透你这表面温柔内心龌蹉的贱人！】我打断她站起来朝她吼着。

　　【够了！桑瑾绫，你嘴什么时候那么恶毒了？】一把熟悉得足以让我此刻深陷地狱的嗓音忽然出现。

　　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顾舒雅的伪装，明白顾舒雅的柔弱，明白顾舒雅的装傻。

　　为的就是这一幕，然后横叉在中间，让我和蒋锦泽从此撕破脸皮。

　　她终究了解我，知道我不会和蒋锦泽撕破脸皮，所以才来那么一幕。

　　我用手扶着旁边的柱子，努力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眼神通红地盯着眼前那对狗男女。

　　蒋锦泽扶着顾舒雅，站在我面前质问我。顾舒雅把头埋入他怀里，身子颤抖着。

　　【你难道不知道她还怀着孕吗？】他质问。

　　【蒋锦泽，原来你也知道啊，可那孩子是我丈夫出轨的证据，我为什么要顾忌？它死了我高兴！】我肆无忌惮地吼着，不再唯唯诺诺。

　　望着眼前的好好妻子忽然发飙，蒋锦泽愣了神，蹙着眉头。

　　【瑾绫，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你明明那么善良。】

　　【那是以前！我告诉你蒋锦泽，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离婚！】

　　话毕，我猛然冲出咖啡馆，让眼泪肆意落下。

　　08

　　多年后。

　　【妈妈妈妈，爸爸在哪里啊？】小小的人儿挥舞着双臂，软软蠕蠕的声音传入耳里。

　　我笑着抱起了小人儿，哄着他道

　　【爸爸呀他出去工作了，待会儿才回来，笑笑要耐心等哦。】

　　小小的笑笑用力点头，炯炯有神的眼神望着我欢快地笑着道

　　【嗯嗯！笑笑很有耐心的！】

　　这时，屋外传来车子引擎的声音，笑笑激动起来，挣扎着要我放她下来，她歪歪扭扭地走到家门口，开心地呼唤着

　　【爸爸！爸爸！】

　　我也走到门口，眼神在接触门口的男人后变得温柔，我打开门口，迎了上去

　　【笑笑很想你呢。】

　　男人笑着点点头，抱起了站在家门口的笑笑，亲了一口。

　　【笑笑，在家有没有乖乖的啊？有没有给妈妈添什么麻烦啊？】

　　笑笑摇着头，笑了，脸颊边两个酒窝露了出来

　　【没有没有，笑笑很乖呢！】

　　望着那温馨的一幕，我不住扬起嘴角，点头符合道

　　【对呀，笑笑很乖呢。】

　　男人放下笑笑，微笑着道

　　【笑笑，去厨房吧，咱们开饭。】

　　笑笑一听，乐得冲进厨房。

　　我走上前去，看着眼前的男人，上前搂着他，脑袋轻轻抵在他肩膀上。

　　【天翼，谢谢你，那么爱笑笑。】

　　面前的男人回抱着我，宠溺地笑了起来

　　【说什么呢，瑾绫，我爱你，也爱笑笑，你们是我的妻儿，更是我的一切。】

　　我感动地点着头，眼眶溢满泪水，眼神盯着他笑了。

　　一句话，足以让我安心。

　　耳边传来笑笑大声呼唤我们的声音。

　　他轻轻抬起头，用指腹擦了擦我的泪水，道

　　【走吧，我们去吃饭。】

　　我点头，微笑着跟上他的脚步。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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