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竹马误青梅

作者:乐舞今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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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城世世代代供奉神明离火,以求神明庇佑。本来永安城的将士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可是千百年过去了,人间早已找不到妖魔的踪迹,慢慢地永安城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唯有供奉神明的习俗流传了下来。
      傅若苼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韩浮生之时,她正趴在树上,伸手去摘树上的大果子。此时已是深秋,树上结满了黄橙橙的果子,她看的眼馋,不理会下人的劝告就爬上了树。
      傅大人是军人出身,自然不会像其他世家教导女儿一般对她严加管教,所以若苼的性子不像其他小姐一般安静祥和,倒是有几分泼辣,小小年纪就跟着父亲舞刀弄枪,颇有将军之风。
      韩浮生随着父亲来傅家做客,此时正由下人的带领下来到后院参观,看着树上的若苼,不禁皱紧了眉头,神情严肃的哪里像年仅十岁的幼童。
      若苼踩住了一只粗壮的树杈,惊落了几片黄叶,树叶慢悠悠的落到韩浮生的头上。小娃娃伸手拿下了头上的叶子,嘴里呵道:“成何体统。”这是先生骂他的话,此时正好用到了傅若苼身上。
      傅若苼听到声响向下望去,她的头发早已被树枝刮乱,本来白皙的小脸也不知道从哪儿蹭的,脏兮兮的,唯独一双眼睛明亮,带着几分灵动。她用手顶了下鼻子,吐着舌头,嗤笑:“噫,老头子”!
      说罢从树上跳下,本想上前与韩浮生理论理论,想起满怀的果子,最终冷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傅若苼向来看世家公子不太顺眼,满口的之乎者也听得她头疼,韩浮生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活像个顽固不化的老学究,让她想起总打她手板的先生。
      韩浮生是永安城城主的三儿子,也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儿子。
      城主将他送入傅大人门下学习,傅大人自是对其礼遇有加。年幼的傅若苼可不管他是不是城主的儿子,只觉得他抢了父亲对自己的关爱,对其更加不满。自他住到府上,若苼就每日变着法的捉弄他,每次她都会被父亲教训,却乐此不疲。
      可是无论她怎么做,韩浮生一直淡然处之,叫她恨得牙痒痒。
      那天,她叫下人从野外捉来一只菜花蛇,放进了韩浮生的房间,自己一大早的蹲在房外的墙角,兴致勃勃地等着,等到韩浮生醒来时被吓得惊慌失措。
      等了一会,她的脚都蹲麻了,可还没有声音传来。揉了揉小腿,觉得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停地戳她,本以为是府中的下人正想回头呵斥,却看到韩浮生面无表情地拿着菜花蛇。她一回头正好与蛇对上了眼,哇的一声吓哭了,哭声惊动了府中的下人,他们纷纷赶来。菜花蛇被韩浮生放在了地上,菜花蛇吐着信子十分不耐烦的爬走了。
      结果是傅若苼被罚跪。夜幕降临,她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地叫得正欢,惹得她心里不停地骂韩浮生!这时,听见脚步声传来,抬头看见韩浮生走进房门,若苼将头扭向一边。怎奈,却被韩浮生手中馒头的香味吸引,硬生生的扭过了头,她咽了咽口水,将馒头拿过来,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一个,嘴里还嘟囔着:“我才不会放过你呢。”
      韩浮生闻言勾起了嘴角,转身离开了。
      傅若苼果然没有放弃捉弄韩浮生,他嫌她烦,大多时候不爱理她,可是她却总爱招惹他。
      直到那日,不知道是哪路头脑不灵光的刺客来到府里行刺,这傅府上下大多是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将士,纵使未曾刻意防范,刺客却也讨不了半点好处。最后除了傅大人气得暴跳如雷之外,府里倒也没有多大损伤。
      可是年幼的若苼着实吓得不清,不管若苼性子如何泼辣,可是她今年也不过六岁,从来也未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她只记得家中每个人都神色紧张,刀光剑影,鲜血四溢,几乎染红了她的眼,她来不及反应,只出于本能的尖叫。
      在她身旁的韩浮生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将她的头按住在自己的胸膛,阻挡住了她的视线。温柔地在她的耳边说:“若苼,别怕。”虽然声音也有些发抖,带着一些紧张和稚嫩。
      感受到温暖,若苼意外地平静了下来,紧紧的抱着浮生,哪怕危机已过,都不愿意撒开手。
      自那以后,若苼再也没有去捉弄过韩浮生,反倒是像个跟屁虫一般,跟在他后边打转,韩浮生也不似当初那般冷冰冰的,两个小娃娃经常头碰着头,嘀咕着什么,时不时还会传来阵阵笑声。韩浮生平日与其他兄弟并不亲近,到了傅家,反倒与傅家的傅若林、傅若苼两兄妹更亲近一些,到底是个孩子,总是渴望玩伴的。
      可是韩浮生总归是城主的儿子,不可能一直在傅家住着。城主派人来接他的时候,小小的若苼扒着车辕,哭得肝肠寸断,死活不肯撒开手。马车只好一直在傅府门前停着,来来往往的百姓惊疑地看着一个小女娃娃扒着马车,哭声震天,皆向傅大人投去了然的目光。
      傅大人觉得丢人,硬生生地将女儿拉开。
      “哇——”若苼哭得更惨,傅大人拎着女儿的衣服,小小的若苼挣脱不开,便在空中乱踢。韩浮生看得不忍,走下了车,将一颗糖塞到若苼的嘴里。
      “不要哭了,我会回来看你的。”
      “真,真的?”若苼止了哭泣,含着泪水,有些犹疑地问道。
      “嗯,真的”。韩浮生笑了,若苼这才安静下来,抽抽搭搭地看着韩浮生远去。
      八年后。
      永安城近几年来,不知为何一滴水都没有下过。韩浮生身穿铠甲,骑马行军于荒漠。这八年来韩浮生的面容更加严肃,若苼评价“真是白瞎了他那张玉刻似的脸”。
      想起若苼,韩浮生便觉得头疼,自他离开傅家以后,傅若苼若是隔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便要到宫城之下哭上几个时辰,好似要把那城墙哭倒一般。老城主也被她哭得头疼,所以隔一段时间就要打发浮生去见她,这些年来她缠他缠的紧。韩浮生没有妹妹,他与若苼又是一起长大,便将若苼当作妹妹一般疼爱,若苼也只当韩浮生是她一个很好的玩伴。
      对于韩浮生和傅若苼这对竹马青梅,韩城主和傅家主早已定下亲事,早些时候两个孩子还小也不便说破,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孩子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倒也不知道该如何说破了,只能顺其自然,想着再大一些自然会懂得。
      此番出征,害怕那丫头吵闹着要跟来,串通傅大人迷晕了傅若苼,也不知道那丫头醒来要闹成什么样子,想着在塞外寻些稀罕玩意带回去哄她开心。
      可是不曾想到他们竟然在荒漠之中迷了路。荒漠的环境恶劣,漫天的黄沙,遮盖住了人们的视线,军队行军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若苼站在队伍里苦着一张俏丽的小脸,士兵的衣服对她来讲有些厚重,本就行动不便,加上这样的天气,她的身体感觉有些吃不消,却也强撑着跟上军队的行军速度。
      她当初听说韩浮生带兵出征的消息,便在家中闹着要随军。她自幼习武,在军中做个随从完全没有问题,可是她年岁太小,又是个女娃,她父亲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竟然将她迷晕了,关在家中。她好不容易才从家中逃出,混进军队里,回到家不知她父亲又将如何责罚于她。责骂也好,惩罚也好,她始终是放心不下韩浮生。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意正浓,奈何懵懂。
      漫无目的行走了三日,韩浮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便命令军队在一个背风的地方安营扎寨,自己则带领士兵去前方探路,按说行军打仗断没有主将充当先锋的道理,可是韩浮生少年意气,执意要自己前去。
      ......
      韩浮生已经离开两天,前方还没有消息传来,军营上下人心惶惶。若苼更是着急,趁夜偷了军队的战马,带些水粮便循着韩浮生的踪迹追去了。
      越往沙漠的深处去,环境就越发恶劣。大漠一望无际,狂风肆虐,飞沙走石,若苼的脸生生被刮破了,留下一条条细小的伤口。她此时甚至无法找到韩浮生行军的踪迹,带来的干粮和水日益减少,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只凭着一股信念苦苦支撑,一想到韩浮生可能会被困死在这荒漠之中,她的心就很疼,咬着牙硬是撑了下去。许是上天怜她,在她体力渐渐不支的时候找到了韩浮生。心里的不安终于平复,将连日来的风霜抛之脑后。
      “你怎么来了。”连日来的辛苦他挺了过来,荒漠恶劣的环境他也挺了过来,但是现在他看着身穿铠甲的傅若苼韩浮生差点气得晕厥,她怎能这般胡闹。
      “终于找到你了。”若苼无视他的怒火,也不管自己的形象有多么狼狈,笑吟吟的扑到他怀里。
      韩浮生生怕她摔倒伸手搂住她,终是不忍生她的气,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叹了口气。他们恐怕都将葬身于这荒漠之中,化为枯骨。
      远方风中传来骆驼的铃铛声,对于将士们来说,这恐怕是最悦耳动听的音乐。前面出现了一支常年行走于荒漠之中的商队。
      风沙之中若隐若现一个曼妙的身影,身上的衣裙随风吹动,风沙掩盖不住其出尘之姿。脸上亦带着一层薄薄的面纱,遮住了她面容,却遮不住其灼灼风华。
      多天来徘徊于生死之间的将士,见到这样的人不免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韩浮生愣愣地看着那身影。若苼没来由地产生了极大的不安,她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很慌.
      他们终于还是得救了,救他们的姑娘叫作侍音。
      他们回到了永安城,傅老家主这次被若苼气的狠了,罚她在祠堂跪了三天,若苼饿的双眼直冒金星,总是能想起幼时韩浮生递给她那两个馒头,可是这一次韩浮生却没有来看她。
      从荒漠回来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再加上被罚跪了三天,若苼的身体再好也撑不住,生了一场大病,日日困在家中。
      听说侍音姑娘被永安城敬为上宾,城主亲自设宴款待,若苼因为被傅老爷责罚,没能参加宴会。
      听说侍音姑娘在宴会上摘下了面纱,美艳不可方物,惊艳了一众男人的眼。
      听说少城主日日陪着这位侍音姑娘,游览永安城。
      听说......
      若苼听了这些市井传闻之后心中郁结,心中暗骂韩浮生重色轻友。因她上次偷跑离家,傅老家主加重了对她的监管,防止她再一次偷跑出去。她只得安安静静地休养她的身体,这一休养就是一个月。
      不过是一个月的光景,可是若苼却失去了她最心爱的人,若是她早知道,她就算是拖着病躯也要寸步不离守着韩浮生。
      那日,傅若苼身体刚刚痊愈便急忙去找韩浮生,她要质问他,为何这么多天不来看看她。
      “你们永安城的花真美,我这些年行走于大漠很少能见到这么美丽的花。”侍音姑娘折了一枝花,小心地放在手中,专注地端详。韩浮生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她,牵过她的手,道:“你比这花更美。”羞红了侍音的脸。
      呸、真肉麻,不过确实很美,连远处站着的傅若苼都这么觉得,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心疼。她呆呆的看着花前的那一对璧人,连走上前去的勇气都没有,她上前要去做什么呢,连她现在站得这么远她都觉得自己多余。
      微风吹过,吹不散花前一双人的郎情妾意,却吹红了傅若苼的一双眼。
      原来她早已对韩浮生暗生情愫却不自知,可是她明白得太迟,迟得她连说破的机会都没有了。
      傅若苼终究还是没有走上前去,默默地离开了。
      傅若苼再次见到韩浮生已是半个月之后,后来韩浮生来找过她,可是她却不愿意见他。韩浮生只当她气自己这么长时间未来找她,对于陷入爱河的韩浮生来讲,傅若苼的情绪,他确是没有什么心思过多理会。
      他再次来也不是幡然悔悟,是过来求她的。
      “你说要我做什么?”傅若苼的声音不住颤抖,,捏紧拳头指甲嵌到肉里,感受到手里疼痛,她才能勉强忽略心中的刺痛。
      “前些日子,我跟父亲说要娶侍音姑娘为妻,可是父亲竟说早已为你我定下婚约。”他听出了若苼声音的颤抖,可是一想起侍音他下意识的忽略了。
      “若苼,为了你女儿家的名声,还是你去向父亲提出结除婚约吧。”不管怎样他不能去退婚,否则若苼的名声恐怕就此毁了。
      若苼强撑着身体,压下翻涌而上的情绪,勉强扯开一个微笑,尽量语气轻松的道:“你重色轻友那么久,此时才来看我竟然是找我帮忙。”
      “若是我不愿意呢?”若苼状若漫不经心地玩转着手里的茶杯,余光撇向一旁的韩浮生。她几乎要脱口而出,说她不愿意解除婚约,说她愿意嫁给他。看到韩浮生一瞬间慌张的神色,心中一片悲凉,就算是说了又能如何,他此番前来就根本没有考虑过她是否愿意嫁他为妻。
      罢了,就算有婚约又如何,此刻他已心有所属。若苼轻轻的打了他一拳,笑道:“不过是一个玩笑,你看你还真当了真,我可没有你这么没义气,放心吧,我去跟城主说,事成之后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韩浮生听着她语气中的毫不在乎,暗自松了口气,应承下来,心中的担子总算是卸了下来,向傅若苼道谢之后就告辞了。偌大的院子只剩下了傅若苼孤零零一人。
      傅若苼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眼角的泪猝不及防的落下,仿佛化为火星落到了她的心里,灼伤了她的心,难受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她觉得委屈,明明自己与韩浮生相识更早,为何对她来说一切却都太迟了。
      韩浮生说要娶侍音,老城主本来顾及傅家有些不愿,可是韩浮生竟然去到城主门前一直跪着,心疼儿子的老城主最终还是应允,况且傅家已经提出了退婚。这一对有情人终是成了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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