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小说改良师

　　白离所在的房间，在酒店最高层，落地窗可俯瞰海景。

　　整个房间古典雅致，充满了哥特风。若是黑暗中，倒像是美艳高贵的吸血鬼住的地方。墙上的壁画描绘着女神的胴体，极富观赏性。可正是这种唯美文艺，也添了一些不真实。

　　宋亚泽随着指引来到这套房前，扑面而来的就是这股高贵典雅的氛围，不过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欣赏了。他进了门，在随风飘起的轻纱帷幔后，看到白离从那里走了出来。

　　白离看上去很是雌雄莫辩。

　　他的头发已经长到后背了，黑黑直直地垂坠下来；脸蛋比上一次圆润很多，气色红润，肤色白皙；他真是好看极了，只消一眼，便难以移开眼光。

　　宋亚泽不得不承认，白离是他生平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白离穿着棉麻质的宽松休闲服，上衣呈亚麻色，下身是藏青色长裤，看起来还像个纯洁而文艺的学生，似乎与黑势力毫无关联。

　　他看到宋亚泽，眼睛像是突然一亮，接着嘴角上扬，勾起好看的角度。他左手举着红酒杯，面带狡猾的微笑，慢慢来到宋亚泽面前，看到他眼中微微惊艳的神色很是满意。

　　他的情感值已经到了满值，而事业值还在停留在75处。

　　“你有40分钟的时间。”白离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按下了桌上的计时器。计时器屏幕上的时间从“40:00:00”开始一秒秒地减少，宋亚泽的心里也愈发不安起来。

　　这时，白离事业值开始增加，速度不疾不徐。宋亚泽心中微微一沉，颇是不解。他从不求人，但如今千钧一发，身系百条人命，所有的个人原则都要退后。他张口恳求道：“白离，你能不能……”

　　“叫我白离苦。”白离打断了他，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说：“好久不见了，不谈这些无聊的东西。”

　　现如今，除了顺着白离的心思，宋亚泽没有任何选择，只好噤了声。

　　白离盯着他半晌，突然伸出手，抚上他有些焦急的脸，仔细地描画着他皮肤的纹路。他真的想念宋亚泽，如今终于见到了，鼻头和喉咙掀起一股酸涩。

　　“别急，”他轻声安慰着，“陪我跳支舞好吗？”

　　宋亚泽点点头：“可以，但我不会跳女步。”

　　“没关系，”白离温柔地笑了，“我来。”

　　他拧开音响开关，音箱里渐渐传出巴赫的名曲——《G弦上的咏叹调》。

　　和面色凝重的宋亚泽不同，白离始终带着微笑，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闭上眼睛，沉浸在音乐声里。两人慢慢在地毯上挪动着舞步，看起来缱绻无比，就像久别重逢的情侣。

　　“我在英国时，最爱的就是这首歌。”白离半眯着眼睛，神情慵懒地看着宋亚泽，“巴赫演出时，大提琴的琴弦被人挑断了，只剩下G弦；可即使这样，他仍单靠一根G弦即兴创作出这首歌。”

　　宋亚泽默默叹气，开口道：“就算环境恶劣，只要有能力，也会遇难成祥，出人头地。”

　　白离挑了挑眉，轻轻点头说：“就像我的人生。我的家庭，我的出身，都是社会的底层；可我也凭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

　　宋亚泽神色复杂：“的确，你很有能力，也很有手段。”

　　“哈哈。”白离笑出声来，白皙的脸蛋甚至笑出了红晕，双眼像是浸润着泉水，湿漉漉的。“是啊！我很有手段，我的确很有手段！我是个坏人，是个恶人。”他紧紧盯着宋亚泽，眼神带着试探。

　　宋亚泽心里一紧，生怕刺激到他，轻声说：“你能承认，就说明你不算个完全意义上的坏人。”

　　白离愣了愣，才笑逐颜开，脸色带上一丝柔和：“可所有人都说我十恶不赦，应该被碎尸万段。”

　　宋亚泽郑重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也许你只是太心急了。”

　　白离一时间怔住，他沉默地看着宋亚泽认真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神色卑微起来：“那你觉得我有资格去爱，又有资格被爱吗？”他的语气自卑，微微发颤。

　　宋亚泽顿了顿，说：“爱与善恶无关。你当然有资格爱，也有资格被爱。”

　　说着，他看了看白离的情感值：“事实上，你也已经用心去爱了，不是吗？”

　　白离的脸上似是染上一丝害羞的红云：“的确，我为他放了仇人，也活活烧死想害他的人，暴露了藏身处。”

　　话音刚落，他抓着宋亚泽肩膀的手突然收紧，微微颤抖，连声音也发颤了：“你就是那个人。”

　　白离的内心翻滚着紧张，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表白。他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看上去就像一个青涩少年，而不是□□头目。

　　宋亚泽没有意外，点点头说：“我知道。”

　　白离紧紧环住他的腰，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上。他浑身都在颤抖，语气激动地说道：“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

　　他的爱情，在此时此刻，终于为爱恋之人所承认。他鼻头发酸，嗓子疼痛，眼泪抑制不住。在别人面前，他是高傲的；可在宋亚泽面前，他是多么卑微。

　　宋亚泽涌起一阵酸楚，轻声问道：“为什么要烧死他？”

　　白离将双臂收紧，声色狠厉地说：“因为他想杀你……”

　　“他为什么要杀我？他好像早就认识我了。”宋亚泽回想起那个夜晚，不解道。

　　“我刚入哈普时，他是我的上级，调查了我的档案。知道你给我买过一座房子，连出国保证金都是这房子换来的。我太想过上好日子了……”白离声音颤抖，“就跟他合作，拐卖中国女人，赚了不少钱，才升到高层……我有罪……”

　　“升到高层的为什么是你，而不是他？”宋亚泽低头看着他，心存不解。

　　白离没作声响，慢慢将头抬起，对上他疑问的目光：“剩下的时间，做我的爱人好吗？”

　　眼下这局势，没有宋亚泽说不的权利。他点点头应声道：“好。”

　　虽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但白离还是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宁愿把这虚假作真，迈着散乱的脚步，走到音响前，调试一番。这次，音箱里传出的是一曲凝重悲伤的钢琴曲。

　　“这曲叫《罗密欧与朱丽叶》。”他一边温柔地说着话，一边慢慢踱步到床边，平躺在床上，有些疲惫的模样，却仍是用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着眯起眼说：“来这儿躺着。”

　　宋亚泽顿了顿，才艰难地迈着步子走过去。待到临时爱人躺在身边，白离歪过头，看着他一动不动，轻笑着说：“哪有像你这样对待爱人的？过来抱着我。”

　　宋亚泽便转过身，轻轻搂着他。此时，白离感觉置身于梦幻，这是他无数次的梦中场景，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中蔓延，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回光返照了。他已经累了二十年了，今天好像才有所休歇。

　　突然，宋亚泽心里忽然颤动着疼了一下。

　　“喜欢我今天的打扮吗？”白离面容沉静，声音温柔。

　　宋亚泽看了他一眼，亚麻色的中袖衬衫，藏青色的九分裤，正好露出脚踝。“嗯，喜欢。”他小心地安慰着。

　　“我今天穿的，和那天你在江州吃饭时穿的一模一样。”白离闭着眼睛，笑着说。这身打扮，是他挥之不去的记忆。他总是模仿着宋亚泽那天的穿着，似乎和他穿得一模一样，就真的和他融为一体了。每次穿上这身衣服，站在镜前，他总会愣愣地出神，然后无数次地回想着宋亚泽的一举一动。

　　宋亚泽吃了一惊，他早已记不清自己一年多前的穿着。“白离苦……”他不自觉地叫了白离的原名，心中五味杂陈。

　　白离面色沉痛，缓缓开口：“这世界上，只有你和我爸妈有资格叫我白离苦。”

　　“为什么？”宋亚泽疑惑道。

　　“因为白离太坏了，其他人只配叫白离；只有你们才配拥有白离苦。”白离面色沉痛，抬起头看着他，用手轻轻爱抚他的后背。

　　“我为了目的，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包括……背叛你的事。我升到高层，都是用身体换来的……那天，我故意把自己灌醉……”他抽泣着，“我做着最逍遥的事，可是心都要痛死了……”

　　宋亚泽微愣，仍是柔声安慰道：“没关系。”

　　“那你愿意原谅我吗？”白离有些紧张地恳求道。

　　宋亚泽点点头，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说：“我愿意。”

　　白离的眼泪却流得更多了。他从宋亚泽的怀抱里起身，坐在床上，用手捂着脸，一阵哭一阵笑，泪水从他指缝流出，滴在裤子和床单上，含糊不清地说：“值了……我值了……”

　　他欣喜极了，喜极而泣。他是个自私贪婪的人，却对爱情不敢奢求，哪怕得到一点点，都会激动到无以复加。爱情把这样一个高傲的人，改变到这般卑微。

　　他摸出一支油性笔，拉过宋亚泽的左手，在拇指下的大鱼际上写了“I Do”。他浑身颤抖，手抖得厉害，写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

　　“答应我……”他气喘地说，面色由红开始变向苍白。“你回去之后，纹下这两个字。答应我，亚泽……”

　　宋亚泽神色复杂，郑重地点了头：“我答应你，放心吧！”话音刚落，他反应过来，惊问：“你说我……‘回去’之后？”

　　白离抚上自己的心口，微微喘息，却仍是愉悦地笑着，像是从没这么开心过。他气息紊乱：“我是朱丽叶，但我不要我的罗密欧死去。”说着，他从枕头下摸出了遥控器。“我想赌一次。”他说着，哆哆嗦嗦地按下了关闭键。

　　宋亚泽一下子放松下来，身体于顷刻间放大无数倍。虚惊一场的后遗症就是酸涩，他的喉头滚上一股辛辣和安慰。

　　白离的身体像是有些支撑不住似的，倒在宋亚泽的怀里。他气息虚弱，眼神却坚定有力。他断断续续地说：“炸弹我已经关了……你不会有事了……”

　　他的话通过窃听器，传入到外面的警车中。

　　宋亚泽看着他衰弱的样子，事业值也只差一点点就要走到尽头。他心思狐疑，突然想起，自己刚进门时，白离喝下了一杯红酒。

　　那酒杯就静静地坐在计时器旁边，却像一个炸弹一样炸进了宋亚泽的眼睛。震惊袭来，他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酒里有毒？你服毒了？！”

　　“我……才不要当阶下囚……我……宁愿死……”白离的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混合着他之前的泪液，浸湿了他额前散乱的长发，“发作时间是……四十分钟……现在……快到了……”

　　宋亚泽的心脏一阵抽痛，他忍着疼痛，哆嗦着开口道：“我没想让你死。”

　　白离的脸上显现出痛苦，却又诡异地笑着。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唇也抖动起来，身上流着冰冷的汗水。“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不做坏事……”

　　他吃力地伸出手，抚上宋亚泽的脸：“我真的好想配得上你，却离你越来越远……为什么上天要给我这样的出身……我恨上天，也恨我自己……你是我在这个世上……遇到的唯一美好的东西……我爱你，真的……我太爱你了……”

　　白离笑着流泪。泪水顺着苍白发青的脸颊流下，淌进脖子里。他剧烈地咳嗽着，咳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他尖尖的下巴。

　　这时，套房的门被人用力踹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冲进房间，他们个个提着枪，为首的一个特警打开了厚厚的防弹头盔，冲着宋亚泽焦急喊道：“宋哥，快离开他！炸弹已经解除了，宋哥快走！”

　　宋亚泽抱着满脸笑容的白离，心脏抽痛的频率加快，像得了心绞痛一般，后背不禁冒出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

　　“给……给我一个吻……可以吗？”白离恳求道，他的双手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摊在两侧；身体也已经不再发抖，如死一般冷寂。他已经意识模糊了，可他仍是强撑着。

　　宋亚泽忍着心口疼痛，小心地拨开因为汗水而粘在脸上的头发，轻柔地扶起他的后脑勺，不顾他嘴边的血污，吻了上去，停了几秒，重又抬起头来。

　　这时，他的心像是被尖刀狠狠剜了一下，感到一阵晕眩，视线模糊起来。

　　白离气若游丝，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赌赢了……没想到……我最幸福的时候……却是我死的时候……”

　　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焦距，事业值也在他阖上眼睛的时刻走到尽头。他终究是在最爱之人的怀里死去，带着满脸的幸福微笑与欣慰心情。

　　宋亚泽的心脏痛得抽搐，他脸色苍白，冷汗直流，眼前的一切如同幻影般杂糅一团。恍惚间，他似乎看到言宇朝自己冲了过来。

　　这时，他耳边突然响起了反帝的正太声：“任务完成，系统自动触发，即刻返回现实世界……”

　　轰隆隆类似车轮轧过的声音在他头脑内鸣响。伴随着剧烈的心口痛，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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