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九十六章：放炮
仿佛是转眼间，春节就来到了。无论是技术部还是武装部都不再接活儿，运输部也不再需要胡杨去演什么行政总裁，胡杨终于回到了厂里，和同志们一起过年。
不过她多数的时间还是泡在家里的，作为一个常年居住在外的人，和老娘老爹还有儿子和儿子的爹泡在一起反而是不常见的状态。以至于胡书记家的人都觉得，胡杨这人在外面呼风唤雨，回到家里却是碍手碍脚的。尤其是懒到一定极致，给她干什么她都能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推脱掉，可偏偏林紫芸和白佩蓁还真吃她那一套。
总之，由于胡杨强行请了年假——原本她这岗位应当属于随机休息的——胡书记家的人自然也就没法逼她出门，而只好任由她暂时寄生在家里。
然而胡杨不想出门，不代表别人不会到她家里去。首先有肯定会来的胡守金的那帮老姐妹，爱开玩笑的高明还送了胡杨一个红包。虽然胡杨很不想收，但看在里面有一千块钱的份儿上，她还是接受了。然后就是那些和胡杨要好的姑娘们，来她家拉她出去喝酒，半途却被过年还在医院值班而闻讯赶来的修自若制止了。修自若义正辞严地讲了一通酒精对肝脏的危害以及胡杨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肝脏的事实，然后一帮大老娘们被迫去喝茶聊天儿。
武装部的人自己做了一批礼花鞭炮，不过敢放的人不多。虽然他们造子弹是不错的，可大家并不怎么相信他们造爆竹的技术，以至于这一批礼花和鞭炮都是在空旷的试验场上放完的，每一发都用了那么长的引线，爆炸的时候人离得远远的，还有人带着耳罩。但最后的结果证明，虽然礼花不是很好看，但这些炮仗至少还是安全的。
而厂里一般人放的炮，还都是从外面买来的。运输部的人在年前向各家各户征集了他们想要放的炮的种类和数量，然后由运输部统一从市里批发购买。不过放炮的时候不能离厂房太近，居民楼附近一般也是不让放的。好在厂区的外面就是空旷的平地，大礼花都拿到厂区外放了，但居民区里依旧有小孩子在放呲花和摔炮——特别是摔炮，人家好好走在路上，突然踩到什么东西上“噼啪”一声炸了，能吓人一跳。
作为一个表面上乖巧可爱的小男孩儿，胡梦然倒是没有要摔炮，而是订了好几大箱金属呲花，要拉着他的好几个小伙伴儿和宁安思一起出去放。林紫芸看胡杨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赶她出去陪儿子玩儿呲花。
可怜胡杨大过年的，还要站在外面一边受冻一边陪着一帮小孩子放呲花。而且有几个孩子的父亲看她的目光也是非常不善，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却从来不和胡杨说话。
胡杨十分清楚，这几个孩子的父亲都是改制后进厂的职工的家属，他们并不了解机械厂的历史，并不了解胡杨关于开放关系的主张，甚至也不太相信机械厂。
其实机械厂的男职工和外来职工的男家属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是厂里的职工，那些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多半儿都不会陪孩子出来，因为他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厂区里足够安全，而且这么一小群孩子又是在居住区活动，有一两个大人照顾就够了。没必要浪费太多自己的时间，仿照一句毛的名言：孩子是厂里的，也是家里的，但是归根结底是厂里的。因为属于家里的只是孩子们的过去，而属于厂里的才是孩子们和他们母父的未来。
而对于外来职工的家属而言，他们无论如何也对孩子放心不下，那其实也不是因为他们从心里防着厂里的人，而是厂外的环境就是这样。厂外的生活就是这样“个人顾个人”，而如果不在厂里工作、不经常接触厂里的其他人，他们自然不能意识到对于机械厂的人而言“同志”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对于他们而言，家庭就是一切，只有家里的人才是可以完全信任的，所以他们自然也就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些男职工可以把自己的孩子都交给别人看管。
而且这些拿家属户口的父亲们也对于胡杨的“放荡”感到不齿。他们或许听过有关于开放恋爱关系的言论，但都把那些东西当成废话，而从来都没有深入思考过。他们或许也十分不满机械厂周六举办的舞会，虽然他们从来不去参加，但这舞会却让他们的妻主有机会接触到比他们更年轻漂亮的男孩子。而他们最痛恨的便是到处找情人的胡杨，甚至也痛恨那些乐意当“小三儿”的、给胡杨生孩子的男人。
他们看上去也不太愿意让自己家孩子和胡杨的儿子多做接触，可是偏偏他们家的孩子就是喜欢跟胡梦然一起玩儿。胡梦然恰似小时候的雪莉，虽然和小时候的胡杨一样“胡作非为”，但偏偏就是能够让同龄人喜欢。
比如现在他们拿呲花当手电筒，扮演探险队发现外星人，胡梦然要演探险队员时，所有的小孩子都要跟着他演探险队员，而若他改口要演外星人，他们就都要演外星人。最终胡梦然还是决定演探险队员，因为探险队员的总人数可以多一些，而至于演外星人的工作就交给了他可怜的弟弟宁安思——大孩子欺负小孩子，也是常有的事儿。
没人指望大人们也会跟着他们玩儿角色扮演游戏，然而胡杨却被胡梦然聘用为专业火把，也就是站在一旁拿着打火机点呲花，看谁的呲花烧完了就拿一根儿新的点上。
她就这么站在寒风中给一群小孩子点呲花，内心里有点儿不愿意，不过既然那几个孩子的父亲一定要掺和进小孩子的游戏里“贴身”保护他们，那这份不太体面的工作也就交给她了。
正当胡杨等着有小孩子找她点呲花，一下儿一下儿地翻着老式打火机的盖儿时，突然看见那边儿跑来一个年轻男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好久都没见过的赵槿。
赵槿从口袋里掏出手对胡杨挥了挥，小跑过来笑着问道：“哟，狐狸，怎么在这儿站着？”
胡杨用下巴指了指那边儿正在绕着“外星人”观察的“探险队员”们：“来观摩梦梦和小安玩儿过家家。”
“你什么时候有这闲心了？”赵槿抬高手去戳了戳胡杨的脸颊，“啊，不对，你一直都挺闲的。”
“手拿开。”胡杨故意板着脸瞪了他一眼，这小子仿佛从来没把她当年长者看待过。
赵槿收回了手，却挂在她脖子上一副委屈样子地说道：“干嘛这么对我说话？我可是好不容易在年前赶完了整个实验，又好不容易把你儿子扔给了霏霏，才抽出空儿的。”
胡杨很想说，那是你自己的儿子又不是宁雨霏的，这样做真的好么。不过鉴于他工作上正是一帆风顺，颇为自命不凡，胡杨还是别提这些没用的，来引发赵槿对她这么长时间“毫无作为”的感慨了。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