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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娇体弱易晕倒
第4章
吴立农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他赶走乌童棋的时候，好像说过类似挣钱的话。
乌童棋头发散乱，目光被遮掩，声音低沉，手中捏着一枚铜钱递过来，看着就冒着几分傻气。
若是往常，吴立农看着这一枚铜钱，估计就要发飙了，可想起今日大儿子来说起的事情，他一反常态，面上带笑的接过了这枚铜钱，竟然夸起了乌童棋：“总归是挣钱了，好儿子，有出息！”
橙色暮光铺陈，吴立农脸上皱纹深刻，不显淳厚，倒有几分世故和油滑。
相由心生，常小斐瞄见吴立农笑的样子，就觉得不对劲。
乌童棋还是老样子，即使吴立农夸他，他的脸上也不见笑意，沉默阴沉。
吴立农想拍拍乌童棋的肩膀，刚伸了手却发现自己够不到，便顺势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童棋，那村长儿子吴南越放出话来，要重金求美玉，放在喜堂之上沾沾灵气。你大哥托人打听了，你身上的那块玉，吴南越愿意拿五吊钱来买，这五吊钱可是不小的数目啊，你二哥考秀才，你妹妹的嫁妆，还有你以后娶媳妇，都能用上。”
吴立农说完，见乌童棋不应声，脸当即就拉了下来。
老大吴元才一看，忙说道：“爹，童棋脑子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得说清楚明白点才行。”
“童棋，”吴忠才也说道：“爹的意思是，你把那玉拿出来，咱们卖给吴南越，卖来的钱，以后给你娶媳妇。”
“对，爹就是这个意思，老二这书没白读，就是说的清楚简单，”吴立农夸了两句，继续说道：“当初你这玉，城里的当铺也就估个几文钱的价，如今村长家愿意出五吊钱，童棋，咱们可是挣了，你的玉呢？还戴着呢吗？”
吴立农看着乌童棋脖颈上露出的红绳，想要伸手拿，但伸了伸手，却乌童棋让开了，并没有够到。
“爹，”乌童棋说道：“这玉不卖。”
“哎，爹知道，当初给你留着这玉，就是希望有天能知道你的亲生爹娘，”吴立农摆摆手：“可咱们家最近收成不太好，也养了你这么多年，就要你块玉，不过分吧？”
“这玉不卖。”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呢！”吴立农扬起手，作势就要打：“我家养你这么多年就是要养个白眼狼出来嘛！”
吴燕莹也出来帮腔：“三哥，你就把玉佩给爹嘛。”
大嫂吴秀也说：“老三，吴家养你这么多年，你不该不知恩。”
乌童棋瞳色转深，默然不语，态度却很是明确。
“哎，我呸！你小子硬气了是不是！”吴立农怒道：“乌童棋，我吴家村帮忙养的孩子，要想走，得全父母养育之恩，你要是想还了这养育之恩，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再不把玉佩给我，再不就给我十吊钱，否则，你这辈子甭想走！”
吴立农继续骂骂咧咧的，彻底撕破了最初慈善的伪装，露出了目光短浅贪财小人的面貌。
其他人都噤若寒蝉，互相看上几眼，不敢再说话。
“好。”
平平一声，无半分感情，却似惊雷。
吴立农当即就反应了过来：“你同意了？”
“我会给你十吊钱。”
“什么？”
乌童棋却不答，他拿起铁锤，抱起一旁的白虎皮，就向着门外走了过去。
他拿起铁锤的时候，吴立农忙退后让了几步，显然是对乌童棋的力量有些警惕，见他什么都不说就走，吴立农也想明白了，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臭小子！你还想挣十吊钱，做梦去吧！”
“你等着，三天后你拿不出钱来，我就找人围了你，拿了你的玉佩，你力气大是吗？猎了头虎是吗？你敢揍你爹嘛？不怕天打雷劈啊！”
乌童棋脚步顿都未顿，直接就走出了门去。
他虽然人木，但力气大，打猎凶狠，吴家的人一时还真不敢动手拦他。
眼见乌童棋越走越远，吴立农追了出去，立在门口大声喊道：“三天！你记得！就三天！”
他虽然是个粗鄙农人，却终究爱面子，家里的院落中怎么骂都行，到了门外就收敛了性子，装出一副平常样子。
老大吴元才凑了过来：“爹，这小子力气大的很，到时候他挣不够钱，恐怕也不会轻易交出玉佩来，咱们得想点办法才行。”
“嗯，我晓得，”吴立农冲着二儿子吴忠才说道：“老二，你念的书多，脑袋灵，快，你想个法子。”
——————————————
乌童棋扛着虎皮和铁锤，一路走出来，进了山林之中，在一处溪水旁停了下来。
他将铁锤靠在石头上，将虎皮翻过来，撩起溪水洗虎皮内里的血迹。
透过树叶的缝隙，他的脸上，夕阳留下斑驳的阴影痕迹。
溪水反射着落日余光，亮的晶莹，却又有一丝凉意泛起。
“哎，”常小斐小心翼翼的开口：“童哥哥，你别不开心了。”
经过了刚刚的那场闹剧，常小斐也没什么闹小脾气的心思了，她只想安慰眼前的人。
“嗯。”
“他们对你不好，你还有我，小斐会对你好的。”
“嗯。”
将心比心，若是她自己的父母如此，常小斐只怕会难过的哭出来。
可刚刚吴家人的丑恶嘴脸全部露了出来，她也没办法粉饰太平，便只好转移话题：“童哥哥，你洗这白虎皮做什么？”
“卖钱。”
“卖钱？”
“嗯，”乌童棋将洗好的白虎皮在石头上摊开，说道：“我要挣十吊钱。”
“十吊钱是多少钱？这白虎皮卖了够吗？”
“一吊钱是一千铜钱，这白虎皮罕见，能卖上几十铜钱。”
“几十？这根本不够啊。”
“这三天，我每天都会进山，我会打很多很多的猎物，都卖了换钱，来凑这些钱。”乌童棋将莹白玉佩放在手心，低头看着，说道：“小斐，我会挣够这些钱的。”
常小斐无言以对，再次捂头。
一张罕见的白虎皮只能卖几十铜钱，三天的时间要凑够一万铜钱，就算乌童棋将这满山的猎物都打了来，也是凑不够的。
乌童棋是真实诚，真老实，算不明白这些。她虽然心里清楚，又不想把这话说破，让乌童棋连这希望都失去，便笑道：“童哥哥，我相信你，你会挣够这些钱的。”
“其实，”常小斐又小心的开口：“三天挣这么多钱，你会很累的，把这玉佩暂时给他们，也不是不行，童哥哥，孩子和亲生父母都长的像，到时候，即使没有玉佩信物，光凭长相，也是可以当线索找到他们的。”
“我小的时候，玉佩被他们抢走过一次。”乌童棋开口，却是说起了曾经的旧事：“我太小，根本拦不住，我爹便将玉佩送去典当，当初我很难过，但又说服自己，他们是我的爹娘，养大了我，既然他们要，我就该给。”
这明明是段伤心的往事，乌童棋说起来，却面无表情，声音并无起伏，好似曾经所有的悲伤和苦痛早已凝结成疤，不痛不痒，只是一段旧事。
“后来，爹将玉佩还给了我，因为当铺估值很低，而他又想得个好的名声。”
乌童棋话一贯很少，如今，不知因为什么，竟破格说了这么多的话。
常小斐觉得这样的乌童棋有些可怜，黑色乱发铺陈于他的额上，散乱中透露着孤单，像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黑色巨兽。
常小斐想要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发，可她的手刚伸出去，就触到了那看不见的壁垒。
常小斐怏怏收回手来，问道：“童哥哥，当初，你既然愿意给他们这玉佩了，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
乌童棋低头看向玉佩，微风吹起他额前的乱发，露出他漆黑如墨的眼眸。
常小斐看着那双眸子，浓郁的黑色中，倒映出了莹白玉佩的光影。
她听到乌童棋说道：“因为，现在，你在这玉佩中。”
常小斐脑中嗡嗡一片响，她向来伶牙俐齿，可如今听到乌童棋所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嗡嗡声中，她听见了乌童棋的下一句话。
“我不能把你送出去。”
常小斐很清楚，乌童棋为人实在，不爱言语，可也并不说谎，他现在这样说，就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他在乎她，想要保护她，所以才会傻乎乎的在这算着，怎么样才能够挣够那十吊钱。
莫名落到现在的地步，记忆全失，如今，竟得到这木讷之人真心的守护，常小斐觉得心中温暖，嘴角也带了笑，怔了怔才说道：“谢谢你，童哥哥。”
“我答应过你，会对你负责的。”
“嗯，我信你。”
往常的俏皮活泼不在，此次常小斐的声音轻轻柔柔，似温暖春日中拂面而过的风，温暖和煦。
乌童棋嘴角微翘。
“童哥哥，你笑了？”
“嗯，你信我，我很开心。”
常小斐笑道：“等你挣够了钱，你会更开心的。”
常小斐又想起了那一家人，那十吊钱只是一时意气才说出口的，莫说他们，就连常小斐，都不相信乌童棋可以挣得十吊钱。
他们聚集于此，总归是想要强逼乌童棋交出玉佩，恐怕还有什么算计和后招。
她正要开口提醒乌童棋，就觉得头晕晕的，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乌童棋等了一会儿，见常小斐并未说话，便唤了她一声。
“小斐？”
并没有人应答。
想起昨夜小斐也是这般突然禁声，乌童棋眼眸低垂，默默的将玉佩重新戴好。
夕阳将落，余晖斜斜照于水面，波澜之间，隐有微光亮起。
眼眸中映着那流光，乌童棋看向水面。
水面清澈，印出绿意婆娑树影。
小斐说，她喜欢长的好看的？
乌童棋身体微微探前，伸手撩起额前乱发，低头看向水中的倒影。
他看的很是认真，一动不动，眼神沉静无波。
一条草鲤从溪水中跃起，阳光下，周身鳞片熠熠生辉。
乌童棋抬头，看向那鲤鱼，扶地左手猛地射出，如利箭一般。
一颗圆润石子从他的手中飞出，正正打中那鲤鱼，草鲤被打的直接落到对面岸边，在地上弹了几弹。
乌童棋赤脚过河，他身长手长，一个弯身，就抓起了那条草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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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我也喜欢好看的:-D，好看的你，收了好看的我吧[捂脸，好羞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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